由萬壽宮到藥湖,正如夏夢卿所算,也恰如霍玄所說,在這幾位的腳程下,用不著一個更次。
所以,五更不到,五人已馳抵了藥湖。
藥湖是個小湖泊,若比之萬壽宮那一邊的鄱陽湖,那是顯得太小了,不過,雖比之鄱陽湖顯小,但在眼中看來,確也是波光一片,不下數頃。
天是快亮了,但是在這天快亮的前片刻,大地上最為黑暗,所以,抬眼環掃,頗難看見些什麼事物的。
站在那湖邊一片樹叢的暗隅裡,霍玄皺眉說道:“好黑,玉珠,那兩個老魔頭住在哪兒?”
玉珠搖頭說道:“不知道,夏叔叔只說在藥湖。”
霍玄眉鋒皺深了三分,道:“這麼一大片地兒,天又這麼黑,讓人怎麼找?”
朱漢民插口說道:“霍叔,彆著急,我以為不難找!”
霍玄道:“怎麼說?”
朱漢民道:“我爹曾告訴玉珠在藥湖,那表示兩個老魔頭的藏處十分好找,不然我爹不會告訴玉珠這麼多的。”
岑參一旁說道:“漢民說的對,夏大哥不是那麼粗心之人!”
霍玄雙眉微展,道:“那麼……”
朱漢民抬手往左前方一指,道:“霍叔,瞧見了麼?這兒沒有人家,也沒有什麼隱蔽所在,只有湖東岸那片樹林子……”
霍玄道:“漢民,你是懷疑他倆躲在樹林子裡?”
朱漢民點頭說道:“除了那兒,藥湖附近無處可躲,不過,我不敢斷言!”
霍玄道:“這種事最好確定,要不然打草驚蛇……”
驀地,湖東那片樹林子裡火光一閃而滅,緊接著響起一聲驚駭慘呼,但那聲驚駭慘呼甫出口便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立即寂然無聲。
朱漢民異采一閃,道:“是了,霍叔,您猜這是怎麼回事?”
霍玄由來不用腦筋,剛一搖頭,卻聽岑參說道:“那必然是哪個招禍星滅清教徒經驗不夠,不小心弄出了火光,卻被那兩個老魔頭中的一個宰了。”
朱漢民笑道:“我也這麼想,而且那下手的還可能是恨天翁!”
霍玄愣愣問道:“何以見得?”
朱漢民笑道:“那南宮毅正準備療傷,哪有工夫管別的!”
霍玄失笑說道:“說得是,看來我永遠不行,走,咱們掩過去!’’
說著,他閃身欲動。
朱漢民一把拉住了他,道:“且慢,霍叔!”
霍玄道:“怎麼?”
朱漢民道:“霍叔,現在什麼時候了?”
霍玄想了想,道:“再有片刻就五更了。”
朱漢民道:“既然還有片刻,過去得太早了,那南宮毅尚未泡進藥缸,那怎麼行?不如再等上片刻吧!”
霍玄點了點頭,道:“也好……”
端木少華突然說道:“漢民,我想了個辦法,你看適用不適用?咱們不必進樹林,在樹林四周點起一把火,來個燒恨天翁,烤天外神魔,如何?”
朱漢民笑道:“好是好,只是,端木叔,恐怕不太適用?”
端木少華道:“怎麼不適用?”
朱漢民道:“那片樹林不小,一下子哪能全燒著,那兩個老東西耳目極為靈敏,只要火光一起,他們便會立刻驚覺,既如此他們哪有不破林而出的道理?”
端木少華點頭說道:“說得是,我沒想到這一點!”
岑參突然說道:“漢民,這辦法我認為可用!”
朱漢民道:“岑叔,我恭聆高明。”
岑參道:“那兩個老東西雖必然被驚動,但是我認為他們只能跑出來一個,那另一個正在行功療傷的,恐怕不能動!”
“對!”端木少華道:“還是小岑損!”
岑參雙目一瞪,道:“別忘了,辦法是你想出來的!”
端木少華一怔,窘笑說道:“其實,對付這兩個老東西,辦法是越損越好。”
岑參哼了一聲,沒說話。
霍玄卻問朱漢民道:“漢民,怎麼樣?”
朱漢民沉吟著搖頭說道:“不妥,霍叔,我認為不如給他們個迅雷不及掩耳……”
霍玄道:“可是一靠近,那百里相非驚覺不可!”
朱漢民皺著眉,尚未說話,忽地他雙眉一層,飛閃寒芒,適時,一條矯捷黑影破空掠到,直撲湖東那片樹林。
朱漢民急道:“霍叔,正好,咱們跟在他後面,快!”
話落,五人聯袂掠起,閃電一般撲了過去。
這裡五人才動,湖東那人影已一閃入林。
一個起落之後,五人甫抵湖東林緣,只聽一個陰森冰冷的話聲由樹林深處響起,輕喝問道:“什麼人?”
陡聽一人應道:“稟左護法,滅清!”林內隨即寂然。
敢情,這還有口令!
既有口令便好辦,五人互一施眼色,閃身撲進林內。
這林內.更黑了,有伸手難見五指之感,饒是五人那等好眼力,也只能看出十丈,再過去便難有所見了。
五人之身法何等輕捷,但甫近林內二十餘丈後,仍是被人發覺了,只聽先前那陰森冰冷話聲喝問:“什麼人?”
朱漢民忙應道:“稟左護法,滅清!”
林深處,那人哼了一聲,隨又寂然。
五人心頭一鬆,樂了!
一問一答間,又已欺近了約莫十丈。
而,驀地,眼前猛然一亮,兩道強烈燈光一閃射至,剎時間照耀得林內纖細可見。
五人一驚停步,只見眼前十餘丈外林內空地上,蓋著一座茅屋,那兩道燈光,既來自茅屋兩邊,那是兩盞製作精巧,可以旋轉的特製風燈。
那兩盞燈中間下方的茅屋門口,一前兩後地站著三個人,地上,另躺著一個,不過,一看便知他已死了。
那死的人身旁,還有一塊火石。
站著的那三個,後面的兩個,是一高一矮兩個黑衣漢子,滿臉驚恐之色,甚是不安。
那前面的一個,是個既瘦且黑,滿面陰森猙獰的乾癟黑衣老者,正是那恨天翁百里相。
只聽他嘿嘿笑道:“憑你們這點道行也想欺騙老夫?告訴你們,老夫這兒每天有個人進出,卻有十個不同的口令,滅清之後該是復漢,知道麼?”
這敢情好,復漢,連前明的“明”字也不用了!
朱漢民剎時恢復冷靜,道:“算你狡猾,你就是百里相?”
百里相冷然點頭,道:“不錯,老夫就是恨天翁……”
陰森目光一掃霍玄三人,道:“你三個老夫知道,凡凡、木木、東郭的傳人,霍參、岑參、端木少華,也幸虧你三個當年沒被老夫碰上……”
目光落在玉珠身上,道:“小娃兒,你是何人?”
朱漢民方待答話,玉珠已搶先說道:“我叫德玉珠,是夏大俠的二弟子!”
百里相“哦”地一聲,移注朱漢民,道:“那麼你就是夏夢卿的那個兒子,什麼日月盟的總盟主,碧血丹心雪衣五龍朱漢民了。”
朱漢民未及阻攔玉珠,一聽玉珠報出姓名,心中方自大震,及至一見百里相臉上並無異樣表情,也沒有說什麼,心中遂又一鬆,當下一點頭,道:“不錯,我就是朱漢民。”
百里相笑道:“夏夢卿有這麼一個好兒子,不錯……”
笑容一斂,雙目逼視朱漢民道:“那夏夢卿呢?”
朱漢民道:“當年布達拉七陣之下敗北,你如今竟有顏面再現武林,當年你是怎麼說的?你問家父幹什麼?”
百里相雙目厲芒暴射,縱聲厲笑,道:“娃兒,不提當年事還好,提起來勾起老夫胸中怒火,你們一個也休想再活著回去,這武林乃武林人之武林,老夫想來便來,想去便去,誰管得了,老夫當年說什麼那是當年,如今已不是當年了,至於老夫問那夏夢卿……”
陰聲一笑,接道:“老夫要找他算帳,以他站在老夫面前已算矮了一截,何況你這老夫徒孫輩的小兒?老夫委實……”
霍玄突然震聲說道:“百里相,廢話少說,那南宮毅呢?”
百里相嘿嘿笑道:“你找他幹什麼?”
霍玄道:“你該明白我找他幹什麼!”
百里相道:“為你們好,你們最好不要找他!”
霍玄還待再說,岑參突然說道:“小霍,別讓他拖延時間了!”
霍玄一震,道:“小岑說得是,漢民,你下令吧!”
朱漢民揚眉說道:“這個交給我跟玉珠,您三位找那個去。”
霍玄等三人應了一聲,閃動身形,聯袂向茅屋撲去。
按說,百里相此際該出手阻攔才對。
豈料,他不但未出手阻攔,便是連動也未動,只在那薄薄的唇角處,泛起了一絲詭異笑意。
但,霍玄等三人方撲進茅屋,一聲怪笑由茅屋中響起,砰然一聲,那茅屋前壁崩裂,乾土乾草碎石頭,迎著霍玄三人捲去,其勢威猛,銳不可當!
南宮毅正當行功緊要關頭,是不能動手的,可是,如此看來他不但能動手,而且勁力竟然十足。難道說……
霍玄三人猛然一驚,大喝一聲六掌齊翻,大靜神功、玄玄心法與接引神功同時隨掌發出。
只聽驟然一聲大震,一座茅屋塌了三分之三,只餘兩旁掛燈的那兩堵牆不住地搖晃。
一時飛沙走石,塵霧滿空,好不驚人。
霍玄等三人身形晃動,腳下一個踉蹌,退出兩三步去,而那茅屋中的天外神魔卻已站立在百里相的身旁。
這老魔不愧當今宇內碩果僅存的大魔頭,功力之高絕深厚,委實令人咋舌,竟然能一掌震退三人聯手齊出神功。
站定身形,霍玄濃眉倒挑,喝道:“南宮毅,敢情你傷勢已經好了?”
南宮毅桀桀笑道:“本來是,你們搞錯了,老夫將那行功療傷,提早了一個更次,娃兒們,你們納命來吧!”
話落,與百里相雙雙閃身撲了過來。
朱漢民陡挑雙眉,道:“縱然他傷勢已好,咱們又怕什麼,上!”
與玉珠雙雙截向百里相。
霍玄一聲大笑,道:“漢民說得是,什麼叫怕?老二,小岑,上!”
三人也自身形閃動,迎向了南宮毅。
人影相接,惡戰立起,一時裡但聽呼呼砰砰,但見樹倒葉飛,風雲色變,草木含悲,鬼哭神號。
那兩個黑衣漢子嚇得連忙倒縱身形,退立遠處-株合圍大樹之旁,臉上都變了色。
高手過招,迅捷如電,何況這幾位絕頂高手!
二十招過去,兩個老魔以一敵二,敵三,竟然應付裕如,毫不吃力,惡鬥中,只聽百里相獰笑著說道:“夏夢卿不敢露面,卻讓你們這幾個娃兒前來送……”
朱漢民輕笑說道:“百里相,今夜風大,小心你那舌頭,高下未分,勝負之數未定,稍時還不知鹿死誰手呢……”
百里相厲笑說道:“小鬼,你看著吧……”
只聽那方傳來岑參一聲悶哼,隨見他步履踉蹌地退出戰圍,朱漢民一驚,連忙叫道:“岑叔,怎麼樣?”
岑參朗笑說道:“不礙事,還鬥上三百招.小心對付百里相!”
身形一閃,又復撲進戰圍。
百里相嘿嘿笑道:“小鬼,看見了麼,岑參中了南宮老兒一掌,南宮老兒那獨門掌力傲視宇內,中者無救,岑參他難活過今夜……”
朱漢民枯禪掌閃電遞出,趁百里相說話分神,飛快地拍向他右肋,百里相一驚閃身,卻被玉珠由旁邊突出的一抓扯破了袖子,“嘶”
地一聲破帛飛舞,左臂露出了半截。
朱漢民笑道:“玉珠,挺不錯嘛!”
玉珠笑道:“要差一點勁,夏叔叔豈會派我幫你!”
他二人說話之間,百里相惱羞成怒厲喝一聲,五指一伸,探掌抓向玉珠胸腹。
朱漢民忙叫道:“玉珠,小心!”
玉珠一驚閃身,卻嫌慢了半步,左臂上被百里相一指掃中,痛得悶哼一聲,立即垂了下去。
朱漢民大驚,忙道:“玉珠,退,讓我一個人對付他!”
玉珠叫道:“笑話,我也要讓他嚐嚐我的。”
單臂一掄,拍向百里相左肋。
百里相嘿嘿一笑,道:“旗娃兒,你左臂骨已斷,這是找死!”
左掌閃電揮下,疾砍玉珠右劈,就在玉珠沉腕變招之際,老魔左腕一抖,拂向玉珠面門。
而適時,朱漢民十成功力枯木禪功已隨掌發出,襲向老魔右肋,老魔要傷玉珠,他自己那條命也別要了。
自保為重,老魔那裡沉腕撤招閃身躲朱漢民,玉珠那裡突然冒險欺上,一指飛點而出。
老魔再難躲避,左肋上正中一指,玉珠這一指不輕,足能洞石穿金,但卻只點得老魔悶哼一聲,衣衫破洞,身形晃了一晃,肌膚絲毫未傷。
只聽玉珠笑道:“漢民,我討回來了,臂骨換肋骨,總算不太吃虧!”
這一指,這一句,使得老魔的兇性大發了,滿頭灰髮根根豎立,神態猙獰淒厲得怕人,方待提功運掌。
驀地裡,眼前奇光耀眼,霍玄那邊貝葉金刀、玄玄寶鉤、蟠龍玉杖已一起掣出,只一閃,厲嘯倏起,南宮毅披著一頭散發,左臂流血,身形拔起,穿林遁去。霍玄三個沒有追。
這裡,百里相睹狀大驚,只一分神,一隻右袖又被朱漢民齊肩扯落,緊接著右肩上中了一掌。
老魔厲喝一聲,全力功出一掌,轉身飛遁而去。
玉珠要追,卻被朱漢民伸手一把拉住,道:“玉珠,看看三位叔叔去!”
一拉玉珠,雙雙縱了過去。
此際,霍玄三人仗兵刃而立,岑參臉色煞白,霍玄臉色鐵青,端木少華一襲青衫上兩處破裂,都夠狼狽的。
玉珠大驚,方待呼喚,只聽一個清朗話聲起自夜空:“我一算之誤,一步之遲,至令四人負傷,老魔遁去,丸藥三位叔叔及玉珠每人一顆,服用後速速趕返萬壽宮,漢民,接住!”
玉珠大叫:“夏叔叔!”
朱漢民大喜,剛要叫,一點白光破林射入,飛投朱漢民懷中,朱漢民連忙伸手接住。
那是一隻小白玉瓶,朱漢民未敢怠慢,忙拔開瓶塞,傾出瓶中丸藥,恰好四顆,不多不少。
四人服了丸藥,霍玄忙道:“夏大哥讓咱們快,想必兩個老魔往萬壽宮去了,走!”
一聲“走”字,五人破林飛出,那兩個黑衣漢子早嚇癱了,所幸,朱漢民等也沒為難他們。
五人一路急趕,丸藥借真力運行,方到半途,霍玄三人與玉珠的傷勢已然全好了。
不但全好了,而且真力充沛,較前猶甚。
天大亮時,五人射落在萬壽宮後院,只見滿院花木斷折,假山倒塌,一片狼藉,地上躺著幾名護法。
另外,軒轅忌左臂殷紅,血透衣衫。
鄧九姑一根柺杖變成了兩截,散落在地上。
總護法西門樓折了一臂。
其他的人都平安無事,聶小倩烏雲蓬散,嬌靨上餘悸猶存,正在指揮著幾名未傷的護法在料理善後。
一落地,霍玄便自叫道:“怎麼,大嫂,夏大哥來遲了?”
聶小倩搖頭強笑說道:“不算遲,要是遲了,我們這些人全完了!”
朱漢民目注地上幾名護法屍身,雙眉倒挑,目眥欲裂:“娘,他幾位都傷在兩個老魔之手?”
聶小倩黯然點頭,道:“兩個老魔功力確實驚人,甫一照面便傷了老人家,只一揮掌,便又傷了他幾位,要不是你爹……”
霍玄道:“大嫂,夏大哥呢?”
聶小倩道:“追去了,他不許你們趕去。”
朱漢民轉註西門樓,道:“總護法,他們幾位可有家小?”
西門樓搖頭說道:“回總盟主,他們幾個都是單身漢!”
朱漢民一擺手,道:“那麼,厚葬他們幾位!”
西門樓應了一聲,跟著那抬起最後一具屍體的兩名護法轉身而去,轉眼間出了後院不見。
望著滿院狼藉,聶小倩搖頭嘆道:“和天仇等好對付,沒想到半空掉下這兩個老魔……”
朱漢民截口說道:“娘,爹可曾指示和天仇藏處?”
聶小倩搖頭說道:“沒有。”
朱漢民道:“那麼我找五老去,請他……”
“不必了,民兒!”聶小倩道:“五老要知道和天仇的藏處早就來了!”
這話不錯,朱漢民默然未語,但他旋即挑眉說道:“娘,難道說……”
傅小霞突然說道:“哥哥,別急,待會兒夏叔叔回來,自會有所指示的。”
朱漢民道:“妹妹,爹說過要回來麼?”
傅小霞道:“他老人家沒說,不過他老人家定然……”
一語未了,半空中匹練般射下一人,儒衫瀟灑,丰神如玉,正是那玉簫神劍閃電手夏夢卿。
晚一輩的連忙上前見過。
見禮中,夏夢卿笑問霍玄三人,道:“小霍,你三個傷好些了麼?”
霍玄搖頭說道:“全好了,一點事也沒有了!”
夏夢卿轉望玉珠,道:“你呢?”
玉珠道:“謝謝您,不礙事了,只是第一陣便替您丟人……”
夏夢卿擺手笑道:“你從來沒吃過這種苦,甫離家便挨人一下,倒是夏叔叔心中頗感不安……以後還敢打麼?”
玉珠揚眉說道:“夏叔叔,玉珠如今是您的徒弟!”
夏夢卿笑了,點了點頭,道:“不錯,比你爹當年強多了……”
說著,轉註軒轅忌道:“老人家,不礙事了麼?”
軒轅忌道:“多謝夏大俠,皮肉之傷,算不得什麼!”
夏夢卿最後望向鄧九姑,道:“老人家,別心痛,過兩天我賠您一根!”
鄧九姑道:“有您這一句,老婆子一點也不心痛了!”
一句話說得大夥兒都笑了。
笑聲中,聶小倩道:“那兩個老魔怎麼樣了?”
夏夢卿笑道:“五十招後被我逼得跳下了鄱陽湖,可惜我不會水,而他兩個卻有一身好水性,不過他兩個跟我訂了後約!”
聶小倩道:“訂了什麼後約?”
夏夢卿道:“一個月後九嶺山上決一雌雄!”
聶小倩道:“這麼說,咱們暫時不找和天仇了?”
夏夢卿搖頭說道:“說好了的,在今後一個月內,咱們不找他,他也不找咱們,正好,我可以趁這機會做件事!”
聶小倩道:“什麼事?”
夏夢卿道:“再往北京去一趟!”
聶小倩愕然說道:“又要去北京幹什麼?”
夏夢卿目注玉珠,笑道:“問玉珠,他乾的好事。”
聶小倩一怔道:“玉珠怎麼了?”
玉珠也愕然說道:“夏叔叔,我怎麼了?”
夏夢卿道:“怎麼了?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告訴百里相你叫玉珠!”
玉珠一怔,尚未開口。
聶小倩已然恍悟說道:“你是說百里相會……”
夏夢卿道:“只要百里相在見著和天仇、鄔飛燕時,提一句德玉珠這就夠了!”
玉珠愣愣問道:“夏叔叔,什麼夠了?”
蘭珠頓足說道:“哥哥,你好糊塗,鄔飛燕會利用和垌在皇上面前說話,那還得了,爹爹跟姑姑豈不……”
玉珠明白了,大叫說道:“夏叔叔,那怎麼辦,我爹跟……”
夏夢卿道:“玉珠,現在你總該明白,我為什麼要帶你出來了吧?”玉珠忙點頭說道:“玉珠明白,可是夏叔叔,我爹跟我姑姑……”
夏夢卿笑道:“放心,夏叔叔既事先料定,哪有不留後手的,上次去時我已關照丐幫北京分舵,一有動靜,不借一切合力護衛德紀兩家安全,我這趟去就是趕去接應的。”
玉珠、蘭珠雙雙說道:“夏叔叔,我跟您去!”
夏夢卿笑道:“幹什麼?有夏叔叔你們還不放心?”
玉珠、蘭珠紅了臉,玉珠道:“那倒不是,您知道……”
夏夢卿道:“我只知道你倆是個累贅,要想夏叔叔走得快一點,早一天能跟你爹他們在路上碰頭,你倆就別跟去!”
玉珠道:“那麼,夏叔叔,我跟妹妹不去了,您快走吧!”
夏夢卿笑道:“急什麼,誤了事你唯夏叔叔是問就是,諸事完了之後,夏叔叔一定讓你兩個見著你爹跟你姑姑,再說,蘭珠跟漢民的婚事,也少不了他呀!”
蘭珠紅了臉,頭一低,躲向聶小倩身後。
聶小倩道:“你還有事麼?”
夏夢卿笑道:“怎麼,難不成你也趕我走?”
聶小倩道:“我只是不願讓孩子們操心。”
夏夢卿笑道:“真是個好婆婆,我這就走……”
轉望傅小霞,笑問:“小霞,你可願到處走走?”
傅小霞眨動著一雙美目,點頭說道:“小霞願意,您請吩咐!”
夏夢卿道:“那麼我告訴你幾個地方,沒事兒的時候,不妨常到那兒走走,黃土墟、李家渡,還有九嶺山知道麼?”
傅小霞點頭說道:“知道了,小霞遵命!”
在場眾人都明白,可都沒說話。
夏夢卿又道:“我走之後,除了小霞之外,任何人不能輕出萬壽宮,咱們別毀信諾,一方面還要留意福康安帶來的大內侍衛……”
玉珠突然說道:“夏叔叔,要是他們不遵信諾呢?”
夏夢卿搖頭說道:“百里相中了你一指頭,南宮毅手臂傷在三聖遺寶下,他倆要借這一個月的時間療傷,我想不會,不過,他們萬一有什麼蠢動,大家都在這兒,諒無大礙!”
玉珠未再說話。
夏夢卿目注聶小倩道:“小倩,我走了……”
目光環掃一眨,道:“諸位,過幾天再見!”
向軒轅夫婦一拱手,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