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天民凝注瘦削黑衣老者,道:“我請問,夏侯嵐現在何處?”
瘦削黑衣老者嘿嘿笑道:“還是大谷主對人謙恭有禮,我不知道……”
此言一出,滿座色變,叱喝之聲四起,“不歸谷”的劍手站起了好幾個,黑袍老者更是目射威稜。
只有大悲上人、天元道長與喬天民顏色不變,平靜如常,喬天民淡淡一笑,道:“我不以為朋友會跟喬天民等開玩笑!”
瘦削黑衣老者笑道:“我只有一顆腦袋一條命,哪兒敢呀?在座的諸位賓客,根本沒容我把話說完嘛……”
喬天民笑了笑,道:“那麼朋友請說,喬天民等洗耳恭聽!”
“好說!”瘦削黑衣老者笑道:“大谷主這是要折煞我……”
笑容微斂,接道:“我並不知夏侯嵐現在何處,但我卻知道他有位好朋友現在何處……”
喬天民雙眉微軒,道:“這個消息似乎沒有大用!”
瘦削黑衣老者搖頭說道:“不然,高明如大谷主者何作是語,他既是夏侯嵐的朋友,焉有不知夏侯嵐所在之理?再說此人在‘溧水’城曾為夏侯嵐傷了幾個武林同道,並且揚言要替夏便嵐打抱不平強出頭……”
喬天民道:“這就是朋友所知的消息?”
瘦削黑衣老者點頭說道:“正是,我敢說沒人比我知道的多!”
喬天民搖頭說道:“但這清息對喬天民等卻無大用!”
瘦削黑衣老者微微一笑,道:“此處不識貨,自有識貨處,既如此,那麼我把這無大用的消息送往別處去,告辭了!”一拱手,他便要轉身。
喬夭民突然哈哈笑道:“看來朋友是位高人,令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瘦削黑衣老者沒動,笑了笑道:“那是大谷主誇獎!”
喬天民笑容一斂,道:“面對高人,喬天民不敢再逞心智,朋友,這消息我要了,請說夏侯嵐那位朋友現在何處?”
瘦削黑衣老者忽地面現窘迫之色,赦然一笑,道:“我先要說明,我的來意跟諸位不一樣,我既談不上什麼衛道除魔報仇,更不敢存非份之想,不自量力地奪寶,我只是想趁著這機會撈上一票,舒舒服服地過這下半輩子……”
喬天民目中寒芒一閃,倏然笑道:“這麼說,朋友不是來送消息的,而是來賣消息的?”
瘦削黑衣老者笑著點了點頭,道:“大谷主不愧高明,一說便中,其實,我本該為天下武林著想,可是誰叫我天生是下九流的人?願天下武林喂不飽自己的肚子,所以只有厚起臉皮做這門生意了!”
喬天民淡淡一共,道:“人沒有不自私的,這本無可厚非,朋友以為這消息值多少?”
瘦削黑衣老者乾咳兩聲,道:“我不會漫天要價,但我也不能太貶自己的東西,要以我看,這消息至少要值個萬兒八千兩的……”
喬天民雙眉一軒,道:“朋友這就不止是漫天要價了,簡直像敲竹槓!”
瘦削黑衣老者微微一笑,道:“大谷主認為這消息值不了這麼多?”
喬天民點頭說道:“事實如此……”
瘦削黑衣老者一搖頭,道:“不然,大谷主,人命何價?‘玉蟾蜍’何價?”
喬天民臉色一變,道:“朋友說得是,人命無價,‘玉蟾蜍’也無價,這消息似乎並不算過於昂貴,不過,我付出一萬兩銀子,並不一定能收回我所要的代價,朋友以為對麼?”
瘦削黑衣老者道:“我敢說那人絕對知道夏侯嵐的所在,至於諸位能不能讓他說出來,那就是諸位的事了,我不敢擔保!”
喬天民淡淡一笑,道:“撇開我兄弟不談,朋友自該認得眼前這兩位!”
瘦削黑衣老者道:“當然,‘少林’‘羅漢堂’首座,‘武當’‘上清宮’主持!”
喬天民道:“那麼朋友就該知道喬天民等能不能讓他說了!”
瘦削黑衣老者道:“那是最好不過,大谷主還有什麼難決的?”
喬天民道:“我想就地還錢,請朋友……”
瘦削黑衣老者一搖頭,道:“抱歉,這恕難從命。一萬兩銀子換條無價的人命,換個無價的‘玉蟾蜍’,這已經太划得來了!”
喬天民:“這麼說,一文不能少?”
瘦削黑衣老者點頭說道:“不錯,一文不能少,我不勉強,大谷主若不願意,到別處我也許能賣更好的價錢……”
砰然一聲,黑袍老者拍了桌子,他霍地站起,怒笑說道:“你的膽子不小,我想一文錢不花要你的消息!”
瘦削黑衣老者淡然搖頭,道:“三谷主,那恐怕辦不到!”
黑袍老者怒笑說道:“你看看我辦得到辦不到!”一揮手,身後站起兩名黑袍劍手,舉步逼了過去。
瘦削黑衣老者平靜異常,道:“三谷主,我要沒有把握保命,我就不來了,我不以為堂堂‘不歸谷’的三位谷主,會對我這個下九流的混混用這種手段,再說你就是殺了我,也未必能……”
黑袍老者怒笑說道:“那你就試……”
喬天民突然揚眉輕喝:“回去!”
兩名黑衣劍手一震停步,黑袍老者怒聲叫道:“大哥……”
喬天民淡淡一笑,道:“上人與真人在此,休讓他二位恥笑!”
黑袍老者一怔,隨即憤然坐了下去。
他一坐下,兩名黑衣劍手也連忙退了回去。
喬天民目注瘦削黑衣老者笑道:“朋友勝了,這筆生意也算成交了,只是我兄弟隨身所攜銀子有限,一時無法湊足萬兩……”
瘦削黑衣老者笑道:“那不要緊,大谷主手上那漢玉扳指頗為名貴,就拿它抵一萬兩銀子也可以!”
喬天民臉色一變,揚了揚手,手上果然有隻漢玉扳指,他笑道:“朋友識貨,我這隻漢玉扳指算得珍貴……”
瘦削黑衣老者搖頭說道:“我不以為世上還有比‘玉蟾蜍’更珍貴的東西!”
喬天民一笑說道:“朋友說得是,但得無價寶,何惜玉扳指,接住!”
一振腕,那隻漢玉扳指脫手飛出,直奔瘦削黑衣老者當胸射到,既快又猛,一閃即至。
瘦削黑衣老者淡淡一笑,道:“多謝大谷主厚賜!”突出一指,正好穿進玉扳指中,一翻垂腕。
這一手,看得滿座皆震,喬天民變色笑道:“喬天民走眼,沒想到朋友有這等身手!”
瘦削黑衣老者笑道:“班門弄斧,貽笑大方,大谷主幸勿見怪!”
喬天民笑道:“所幸我兄弟未輕舉妄動,否則豈不自討沒趣,朋友,開價我已照付,那人現在什麼地方?”
瘦削黑衣老者笑道:“自當即刻交貨,近在咫尺,諸位請到對街那家名喚‘秣陵’的酒肆問一向,看看誰叫申正義……”
喬天民道:“朋友該帶喬天民等過去!”
瘦削黑衣老者一笑說道:“大谷主這是要我的命,這樣好了,為講究信實,我跟在諸位之後,等諸位問明確有人答應之後我再走,行麼?”
喬天民道:“倘若無人答應呢?”
瘦削黑衣老者道:“我不但奉還這隻漢玉扳指,而且願聽憑諸位處置!”
喬天民道:“倘若他不承認呢?”
瘦削黑衣老者笑了笑,道:“若換換是我,我也不會承認!”
喬天民一點頭,笑道:“說得是……”站起來一擺手,道:“上人與真人請!”
大悲上人與天元真人欠身站起,魚貫行出了酒肆。
喬天民與大悲上人,天元真人並肩行進,青衫老者與黑袍老者走在身後,那瘦削黑衣老者則由八名白衣劍手監視著,直奔對街行去。
“秣陵酒肆”座落在對街西頭數丈外,老遠便可聽見裡面亂哄哄的,這支隊伍走近,“秣陵酒肆”內立即鴉雀無聲。
喬天民與大悲上人,天元真人並肩行進酒肆,抬眼環掃,只見酒肆內全是來自三山五嶽,四海八荒的各路豪雄。
他當即微微一笑,發話說道:“恕喬天民打擾,哪位是申正義申朋友!”
話聲方落,突然從角落裡響起個清朗話聲:“我就是!”
跟著推杯站起一人,正是那黑衣客申正義。
喬天民目中寒芒-閃,轉望身側,道:“上人,真人!”
大悲上人道:“一事無煩二主,還是大谷主偏勞吧!”
喬天民淡淡一笑,道:“喬天民遵命……”抬眼望向中正義,道:“聽說閣下是夏侯嵐的朋友?”
此言-出,酒肆內立起騷動,坐在中間的各路豪雄紛紛站起退向兩旁,空出了中間的幾付座頭。
申正義目中異采一閃,淡然笑道:“喬大谷主是聽誰說的?”
喬天民搖頭說道:“閣下別問是誰說的,只問閣下是不是夏侯嵐的朋友!”
申正義笑了笑,道:“只不知道喬大谷主諸位是要聽真的,還是要聽假的?”
喬天民一怔,旋即笑問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申正義道:“真的,我不是夏侯嵐的朋友,假的,我是夏侯嵐的朋友!”
喬天民道:“何須如此麻煩……”
申正義截口說道:“事實上喬大谷主諸位,絕不會相信我的真話!”
喬天民道:“這麼說,閣下不承認是夏侯嵐的朋友!”
申正義道:“本來我跟他毫無瓜葛!”
喬天民淡淡一笑,道:“可是我聽說,閣下在‘溧水城’為夏侯嵐事傷了幾位武林同道,並揚言要替夏侯嵐出頭,不知可有此事?”
申正義笑道:“看來我不得不佩服他的高明……”一點頭,道:“不錯,確有此事!”
喬天民目中寒芒一閃,道:“那就夠了……”轉望身側,道:“上人,真人……”
大悲上人截口說道:“仍請大谷主偏勞!”
喬天民道:“喬天民遵命……”轉望申正義,接道:“我先說明,喬天民等不擬跟閣下為敵……”
申正義搖頭說道:“我也不願,但恐怕勢所難免!”
喬天民臉色一變,淡淡說道:“那全在閣下不願意說出夏侯嵐的藏處了!”
申正義仰面大笑,道:“堂堂‘少林’,‘武當’兩大派,威震武林的‘不歸谷’僅憑聽來的三言兩語便找一個欲伸正義的人要夏侯嵐,這豈非天大的笑話……”笑聲忽住,淡然接道:“我只能告訴諸位,便是我也在找他,信不信全憑諸位!”
喬天民老臉一紅,道:“閣下找夏侯嵐幹什麼?”
申正義道:“我要擒住他,然後當著天下武林的面揭穿他的假面具!”
喬天民微愕說道:“閣下此話何解?”
中正義道:“很筒單,因為他不是夏侯嵐,而是屢次嫁禍於夏侯嵐的‘千面書生’金玉容’如此而已……”
喬天民一怔而笑,尚未說話。
申正義緊接著說道:“我要補充一句,信不信也全憑諸位!”
喬天民一點頭,道:“這我相信……”
申正義反倒一怔,笑道:“這很出我意料之外!”
喬天民淡淡說道:“閣下既然認為這是個假的,當必知道那真的現在何處?”
申正義笑道:“原來如此,喬大谷主,你錯了,眾所周知,那夏侯嵐已被‘羅剎夫人’白如冰擄去,我是根據這一點指……”
喬天民道:“那麼他怎會在‘秣陵關’附近出現?”
申正義道:“所以我認為他是個假的,而且認為他居心叵測,有可能假夏侯嵐之名,再次殘害天下武林!”
喬天民點了點頭,道:“這說法倒也說得過去,那麼閣下要替他出頭打所謂不平……”
申正義道:“因為我知道在‘金陵’羅家殘害各門派高手的不是他,而是他那仇家‘千面書生’金玉容,我仍是那句話,信不信全憑諸位!”
喬天民道:“閣下明知道我等不信!”
申正義一攤雙手,道:“我說過,全憑諸位,諸位不信也就算了……”頓了頓,接道:“喬大谷主,各門派找夏侯嵐是為報所謂仇,你‘不歸谷’找夏侯嵐又為的是什麼,莫非為那‘玉蟾蜍’?”
喬天民一點頭,道:“我不諱言,正是!”
申正義笑道:“以前夏侯嵐難敵,對他無可奈何,如今他功力已失,對他下手奪寶,確是個好機會,只是……”笑了笑,接道:“玉蟾蜍,只有一隻,我不知諸位要怎麼個分法!”
喬天民淡淡說道:“很簡單,我也不怕人知道,各門派要人,我‘不歸谷’取寶,就是這樣,閣下聽清楚了麼?”
申正義笑道:“我字字悉入耳中,喬大谷主既有此一說,那想必‘不歸谷’與各大門派之間私下已有了商量,既如此,我不知道諸位把其他同道放在何處,而且我也不得不提醒喬大谷主一句,‘玉蟾蜍’天地之寶,沒有人能不動心的!”
喬天民目中異采方閃,大悲上人已然變色高喧佛號:“阿彌陀佛,施主逞犀利口舌,企圖挑起……”
申正義一笑說道:“大和尚,我又沒有指明是誰,大和尚何必這般緊張?”
大悲上人老臉通紅,低誦佛號,道:“施主的確像夏侯嵐的朋友……”
申正義揚眉笑道:“大和尚口舌更能殺人,名門大派之少林,大和尚一個佛門弟子出家人,必懷貪念已屬……”
“無量壽佛!”天元真人高喧佛號,揚眉說道:“施主請說出夏侯嵐藏處,幸勿自誤!”
申正義目中威稜一閃,道:“這麼說我若不說出夏使嵐在何處,諸位要以武相向了?”
天元真人道:“為除魔衛道,不得不如此,施主原諒!”
中正義一笑說道:“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知道,諸位看著辦吧。”
天元真人臉色劇變,目閃怒芒,道:“既如此,貧道等只好用強了!”一揮手,身後五劍聯抉掠出,直欺過去。
申正義雙眉軒動,笑道:“‘武當’五劍聯手賜教,我何幸如之……”
天元真人冷冷說道:“施主若即時說出夏侯嵐藏處,還來得及!”
申正義搖頭說道:“無奈我不得不放棄這機會!”
五劍臉色齊變,長髯拂動,各出一掌向申正義閃電抓了過去,武當絕學果然不凡,申正義前身諸大穴,立被罩在這五隻手掌內。
申正義淡然一笑,道:“素聞‘武當’以劍術見長,沒想到五位在掌上也頗見造詣!”
這話氣人,激得五劍冷哼一聲,手腕各翻,交抓為拍,一片罡風勁氣齊湧向申正義胸腹。
申正義道:“太清罡氣,早知如此說什麼我也不會說那句話了!”右腕一翻,飛快拍出五掌。
只聽一陣砰然連震,罡風勁氣四溢,桌椅首當其衝,砰然嘩啦聲中四散飛揚,好不驚人。
但更驚人的還在後頭,五劍長髯飛揚,被震得踉蹌暴退,一直退出了好幾步,險些撞在大悲上人、天元真人、喬天民三人身上,而申正義仗劍含笑卓立,衣袂也未飄動一下,竟像個沒事人兒一般。
這一來,群豪為之駭然,大悲上人三人為之色變,五劍臉色更難看,冷哼一聲,翻腕出劍,錚然一聲,五柄森寒四射的長劍齊指申正義,五劍中天蓬真人冷然說道:“施主請亮兵刃!”
申正義雙手一攤,道:“諸位該看得見,我身上沒帶兵刃!”
天元真人抬眼壞掃,道:“諸位同道中,哪位願把兵刃借給進位申施主用?”
只聽一人說道:“我借!”
一名白衣漢子由一旁走了過來,隔幾步摘下了腰間長劍。
申正義一揚手,道:“這位,容我再說幾句話……”雙眉一揚,望著天元真人道:“道長,彼此無怨無仇,對諸位的無理尋釁我已一再容忍,不願造成流血事件,如貴派五劍更以兵刃相同,分明仗恃名門大派,人多勢眾欺人,我已忍無可忍,稍時只一出手,必然見血,事關人命,請道長三思!”
天元真人長髯拂動,道:“無量壽佛,三清弟子出家人,本不願挑起戰端,遍灑血腥,只請施主說出夏侯嵐所在,貧道立即撤……”
申正義道:“我再說一句,我不知道夏侯嵐現在何處!”
天元真人目閃寒芒,道:“施主執迷不悟,為除魔衛道,事關天下武林安危福禍,貧道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申正義雙眉陡挑,道:“那好,道長別說我沒提忠告,也別怪我出手辛辣!”手住旁邊一伸,道:“這位,請把兵刃擲過!”
白衣漢子抬手把長劍帶鞘擲了過去,然後退去。
申正義手一抬抓過長劍,劍交左手,右手按柄,“錚!”地-聲抽出長劍,緩緩平伸向前,冷然說道:“五位請發招,也請各位小心右腕!”
天蓬真人冷哼說道:“多謝施主提醒,貧道等自會小心!”
一振腕,長劍作龍吟,方恃發招。
突然,群豪中響起一聲朗喝:“且慢!”
天蓬真人沉腕收劍,眾人抬眼望去,只見群豪中緩步走出一位俊美英武的青衫少年,他手裡握著一柄長劍。
天蓬真人道:“這位小施主有何見教?”
青衫少年淡然一笑,道:“豈敢,我要跟這位申朋友說幾句話!”
天蓬真人道:“小施主只管請!”
青衫少年道:“多謝……”轉望申正義,含笑說道:“申朋友,我叫葉天翔,有個不大好聽的外號叫‘玉潘安’……”
申正義微微一笑,道:“的確不讓前人!”
青衫少年葉天翔道:“過獎,申朋友可知道自己是幾對幾?”
申正義道:“明白得很,一對五!”
葉天翔雙眉微揚,道:“何如二對五!”
申正義目中異采一閃,道:“多謝,盛意心領,我自信遊刃有餘,再說我如今無殊武林公敵,人人避而遠之,閣下怎……”
葉天翔笑道:“不瞞你說,我也是來除魔衛道的,但我看不慣這種不講理的作風,所以想伸手管一管……”
申正義搖頭說道:“為閣下自己,現在退回去還來得及!”
葉天翔揚眉笑道:“那我當初何如不站出來!”
申正義目光一凝,道:“這麼說閣下非打抱不平了?”
葉天翔道:“申朋友何多此一問?”
申正義微一點頭,道:“那好,請閣下往後站站,等我難敵武當劍術時,閣下再出手相助不遲!”
葉天翔眉鋒微皺,猶豫了一下,笑道:“也好,申朋友請小心,數百年來武當劍術……”
申正義一笑說道:“多謝閣下,我省得,請看,我這一手尚堪頡頏否?”手腕微振,九朵劍花立現劍尖。
在場無一不是識貨明眼人,誰都知道這是劍術中的最高造詣,一般高手能抖出五朵劍花已屬難能可貴。
像一代劍術大家,“武當”掌教天一真人也僅能抖出七朵。
群豪中驚呼四起,大悲上人等駭然色變,五劍更是身不由主退了一步,“玉潘安”葉天翔則動容失聲嘆道:“看來我是插不上手了?”
申正義淡然一笑,道:“對閣下心意,我仍表感激!”轉望五劍,淡然說道:“五位,請發招!”
五劍如今是騎虎難下,箭在弦不得不發,武當以劍術見長,堂堂“武當七劍”,總不能睹威怯敵。
天蓬真人等那裡臉色煞白,剛要咬牙橫心。
驀地裡,一聲蒼勁佛號震耳撼心:“阿彌陀佛,施主究竟哪位高人?”
申正義目光移注大悲上人,道:“大和尚,申正義!”
大悲上人目光炯炯,疑注申正義道:“據老衲所知,當今世上劍術臻此造詣者,僅有兩人!”
申正義道:“大和尚明教!”
大悲上人道:“豈敢,一位是昔日的‘玉面游龍辣手神魔’夏侯嵐,一位則是‘羅剎夫人’白女俠!”
申正義道:“大和尚見我也能臻此,所以至表懷疑?”
大悲上人道:“那倒不是,貧衲只是請教……”
“不敢!”申正義截口說道:“那麼大和尚今後多知一人,申正義!”
大悲上人道:“施主何吝於示人真姓名?”
申正義淡淡一笑,道:“大和尚佛門得道高僧,當知一個‘真’字何解!”
大悲上人倏然動容,低誦佛號,道:“多謝施主,貧衲不問了!”
申正義含笑轉望天元真人,道:“道長,如今撤回五劍還來得及!”
天元真人老臉抽搐,鬚髮俱動,道:“貧道遵命撤回五劍,但貧道要親自領教施主絕學!”一揮手,五劍稽首而退,他自己則邁步越前!大悲上人突然目閃精光,道:“阿彌陀佛,貧衲願助道友一臂之力!”
天元真人尚未答話,喬天民目光一轉,道:“喬天民也願稍盡棉薄!”邁步跟了上來。
天元真人身形顫抖,沒有說話。
顯然,他知道此舉是夠丟人的,縱勝不武,但他也明白,若無大悲上人喬天民之助,他恐怕難討得好去。
申正義目中寒芒飛閃,笑道:“‘少林’‘羅漢堂’首座,‘武當’‘上清宮’主持,再加上一個‘不歸谷’的大谷主,這是前所未有的盛舉,申正義何幸如之……”
翻腕將長劍歸鞘,然後遞向一旁,道:“那位朋友請將兵刃拿回去,雖未派上用場,我仍表感謝!”
那白衣漢子急步行出把劍接了過去,然後又匆匆退回。
葉天翔突然笑道:“申朋友,如今用得上我麼?”
申正義眉鋒一皺,道:“閣下奈何如此好管閒事?”
葉天翔雙眉微聳,道:“天生的這種脾氣,我想改,但改不了,若之奈何?”
申正義道:“以前沒有吃過虧麼?”
葉天翔搖頭說道:“算僥倖,沒有!”
申正義道:“那麼這一次你不但要吃大虧,而且會深深懊悔,更說不定就這一次便能改了你這種改不了的脾氣!”
葉天翔笑道:“但願如此!”
喬天民突然說道:“小友年紀輕輕,不可徒逞血氣之勇!”
籲天翔淡淡一笑,道:“為義而死,總比眼見不平縮頭一旁偷生更好得多!”
喬天民臉色微變,道:“這位申朋友說的對,你會懊悔的!”
葉天翔道:“那是我的事,不勞大谷主操心!”
喬天民強笑一聲,道:“小友既忠言逆耳,我就不便再說什麼了,只是小友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做此不智不值之事,未免令人為小友扼腕……”
葉天翔笑道:“何謂智、值之舉?難道眼見不平,縮頭一旁就是麼?何謂無量前途?難道恃理橫行就能搏得麼?”
喬天民臉色好不難看,道:“小友胸懷令人敬佩……”
申正義突然一笑說道:“的確不錯,這種年少俊彥難得,我要好好交交這個朋友!”一頓接道:“諸位身上可有足夠之銀兩?”
喬天民一怔說道:“申朋友問這幹什麼?”
申正義道:“小本經營,餬口不易,我賠不起酒肆的損失!”
喬天民笑道:“申朋友請放心,這家酒肆的任何損失均包在我喬天民身上!”
申正義笑道:“既有大谷主這千金一諾,我就可放心出手了,三位請!”
喬天民淡淡一笑,道:“上人,真人,喬天民搶先了!”欺身而進,單掌一遞,直攫申正義左“肩井”!
申正義含笑未動,目注大悲上人與天元真人,一眨不貶。
果然,厲害的在這兩個身上,大悲上人大袖揮動,天元真人長髯飛揚,少林“伏虎神拳”,武當“太清罡氣”齊發。
申正義挺右掌迎了上去,砰然一聲,勁氣罡風四溢,大悲上人與天元真人退了一步,老臉變色。
申正義身影不過為之一晃,趁此一晃之勢,他避過喬天民那一抓之威,飛起一指點向喬天民掌心!
喬天民一驚翻腕要躲,無如申正義比他快,左腕一挺,食指恰好敲在他那腕脈上。
喬天民悶哼一聲,撫腕暴退。
葉天翔搖頭嘆道:“看來我又插不上手了!”
兩招微挫“不歸谷”的大谷主,一掌震退“少林”“羅漢堂”首座,“武當”“上清宮”主持,這不能不算震撼武林的大事!
這三位,臉上如何掛得住?大悲上人顫聲低誦佛號:“阿彌陀佛,施主功力驚人,令人心折!”話落,三人身形齊閃動,聯袂撲上。
申正義淡淡一笑,揚起雙掌。
人影一合即分,申正義垂手而立。
那三位並肩站在一處,但他三位卻身形顫抖,面如死灰,那皆因大悲上人胸前僧衣上有個洞,隱約可見肌膚,天元真人左肋處道袍沒了巴掌大一塊。
見血的是喬天民,他右掌虎口裂了。
剎時間,這酒肆內好靜,靜得能聽見心跳聲,也隱隱令人室息……
突然,大悲上人目閃精光,長眉挑起。
而申正義及時冷然開了口:“倘若我力加一分,大和尚穿胸,道長破肋,大谷主廢手,三位中要躺下兩個,難道大和尚還不知祛嗔念鬥心,要驅弟子們送死麼?”
大悲上人倏斂威態,頹然一嘆,道:“今後各門派但憑己力找夏侯嵐,絕不再打擾施主,留情之德貧衲僅此謝了!”
一躬身,當先轉身出門。
他這-走,少林僧人立即跟了出去。
天元真人抬眼深注,一句話沒說,頭一低,跟著行了出去,轉眼間只剩下“不歸谷”的三位谷主。
申正義淡淡一笑,道:“大谷主,貪念要不得,我無意挑拔離間,也不想背後血口噴人,但各門派的用心,大谷主應該明白,我認為大谷主可以就此率領劍手返回‘不歸谷’靜享餘年了!”
喬天民沒說話,鐵青著臉,轉身率眾而去。
他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夠他難過的。
他三位一走,群豪已無心吃喝,跟著走了精光。
唯有葉天翔他站在那兒沒動,睜著一雙俊目,直楞楞地望著申正義,申正義淡淡一笑,道:“閣下,我臉上有花麼?”
葉天翔道:“你令我五體投地!”
申正義笑了笑,道:“那麼咱倆坐下談談!”轉身在一付座頭上坐下。
葉天翔略一遲疑,欣然就坐。
坐定,申正義向著東牆上那垂著布簾的一間喚道:“夥計,沒事兒了,你可以出來了!”
好半天,那夥計才白著臉,抖著兩條腿,一臉驚駭色地走了出來,近前一哈腰,尚未說話。
申正義翻腕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道:“這,賠償寶號的損失,該只多不少,多了的送給你了,再替我兩個拿些酒菜上來,待會兒再算!”
夥計收起銀子轉身而去。
葉天翔把劍住桌進上一放,道:“我忘了!”
申正義道:“什麼?”
葉天翔道:“那喬天民說過要賠人家損失的!”
申正義笑道:“他自己的損失已經夠多了,哪顧得再賠酒肆的?”
葉天翔笑了,俊目略一眨動,道:“你當真不是夏侯嵐的朋友?”
申正義笑了笑,目光凝注,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葉天翔道:“不是,我要交你這個朋友……”
中正義道:“如果是,你就要拂袖而去,或者也要拔劍相向了,對麼?”
葉天翔搖頭說道:“拂袖而去,我捨不得這頓酒菜,拔劍相向,我一下只能抖出七朵劍花,不是你的對手……”
申正義目中異采一閃,道:“你-下能抖出七朵劍花?”
籲天翔點頭說道:“不錯,你瞧不起人麼?”
申正義笑道:“你知道我不會是那種人,我只是對你年紀輕輕,在劍術上能有如是成就而深感佩服罷了!”
葉天翔臉一紅,道:“其實,那也沒什麼,在我家裡還有一個能抖出七朵劍花的人!”
申正義“哦!”地一聲,道:“誰?”
籲天翔道:“我姐姐!”
申正義動容說道:“這麼說你這是家學!”
葉天翔點頭說道:“不錯,我姐弟都是我爹的徒弟!”
中正義笑了笑,道:“拿起-粗筷子!”
葉天翔愕然說道:“你要幹什麼?”
申正義道:“你拿起來再說!”
葉天翔滿面惑然,伸手拿起了一根筷子。
申正義道:“將那家傳劍法隨便演-式我看看!”
葉天翔詫聲說道:“你這是……”
申正義道:“演過了再說!”
葉天翔略一遲疑,手腕左擺,筷子帶著顫抖由左而右緩緩輕劃半弧,申正義目中異采一閃,笑道:“夠了,‘雷霆八式’之起手式,可是?”
籲天翔一驚,急道:“你認識……”
申正義點頭說道:“不錯,你小小年紀便學著騙人!”
葉天翔愕然搖頭,道:“我哪兒騙你了,這確是家學……”
申正義搖頭說道:“我不是指這,我是指你的姓名!”
葉天翔又一驚,道:“我的姓名?”
申正義點頭說道:“不錯,你的姓名,你不該姓葉……”
葉天翔臉一紅,方要說話。
申正義一擺手,道:“聽我說完……”
適時,夥計送上了酒菜,申正義住口不言,拿起酒壺滿斟了兩杯,然後舉杯說道:“來,我先敬你-杯!”
葉天翔不安地拿起了酒杯,申正義一杯仰幹,他卻只淺嘗半杯,放下了酒杯,申正義這才說道:“遠在白山黑水之間,有座‘避塵山莊’莊主姓華,叫華子美,美號‘神州一劍’,你可知道?”
葉天翔紅著臉點了點頭。
申正義笑了笑,道:“你是‘避塵山莊’中的哪一位?”
葉天翔囁嚅說道:“我是他老人家的小兒子!”
申正義道:“那該也姓華,叫……”
葉天翔道:“華玉!”
申正義笑了,道:“這才像話,來,再喝-杯!”
他又喝了個滿杯,華玉也喝了適才那半杯。
斟上了酒,華玉要說話,申正義卻搶了先,道:“說剛才的,你說,你既不拂袖而去,也不拔劍相向,你怎麼辦?”
華玉道:“我更要交你這個朋友!”
申正義“哦!”地-聲,道:“這倒很出乎我意料之外,人家視我為武林公敵,看我像條毒蛇,或打或避都唯恐不及,你卻要交我這個是夏侯嵐朋友的朋友,有理由麼?”
華玉點頭說道:“有,一句話,我不認為夏侯嵐是個惡魔!”
申正義道:“那麼你認為他是……”
華玉道:“俠骨柔腸,劍膽琴心,頂天立地的蓋世奇才!”
申正義搖頭笑道:“你是這世上第三個認為他是個好人的人,可惜仍少了些!”
華玉道:“第三個?”
中正義點頭說道:“一個是夏侯嵐的紅粉知己,一個是我,一個是你!”
華玉眉鋒一皺,道:“怎麼,夏侯嵐他已經有了紅粉知己?”
申正義道:“不錯,怎麼?”
華玉忙搖頭說道:“沒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
申正義淡淡一笑,道:“交朋友貴在掬心,我希望這不是你第二次騙我。”
華玉臉一紅,道:“乾脆說我騙了你不就行了麼?”
申正義道:“那多不好,你既要交我這個朋友,我相信你不會!”
華玉紅著臉叫道:“好了,別損我了,我說就是……”遲疑了一下,接道:“我姐姐,她叫華英,她……”住口不言。
申正義眉鋒一皺,道:“我明白了,別說了!”
華玉道:“可是現在怎麼辦?”
申正義道:“什麼怎麼辦?”
華玉道:“夏侯嵐他已經有了……”
申正義搖頭說道:“回去後勸勸你姐姐,夏侯嵐如今已經不是以前的夏侯嵐了!”
華玉道:“我知道,他功力已失,如今已是廢人-個……”
申正義道:“不錯,一個廢人有什麼值得傾心的?”
華玉搖頭說道:“你不知道,我姐姐是個死心眼兒!”
申正義道:“她也知道夏侯嵐已是廢人了麼?”
華玉搖頭說道:“她還不知道……”
申正義道:“那就好,你回去對她說上一句……”
華玉道:“我不能回去,回去就出不來了!”
申正義倏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是偷跑出來的!”
華玉紅著臉點了頭!
申正義搖頭說道:“那就麻煩了……”
華玉道:“說不定我不必回去就可以見著她,這趟既然偷跑了出來,我爹一定會派她出來把我抓回去!”
申正義淡淡一笑道:“恐怕她也快要到了!”
華玉一驚說道:“你怎麼知道?”
申正義道:“她定然會聽說夏侯嵐在這附近,既如此,她怎會不來?”
華玉立刻顯得坐立不安,連忙向外張望,道:“那就要命了,我絕不能讓她碰上……”
申正義笑道:“你很怕她,是麼?”
華玉紅著臉搖頭說道:“我倒不怕她,我怕那位乳孃兼管家,你不知道,那老太婆一身所學跟我爹差不多,兇得不得了……”
申正義“哦!”地一聲,道:“必是位前輩異人!”
華玉道:“一點不錯,她叫沙五娘,當年有個外號叫……”
申正義目中異采一閃,道:“冷麵慈心夜叉’,可對?”
華玉忙一點頭,道:“對,就是她,你聽聽這外號,就知道她多怕人了!”
申正義點頭說道:“她的確怕人,但是人們都忽略了她那顆慈心……”一搖頭,道:“沒想到曾幾何時,這位前輩異人隱身在‘避塵山莊’……”
華玉道:“那是因為當年我爹救過她……”忽地一頓,滿面詫異地接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事?”
申正義淡然一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本是武林人,只不過見聞比別人多了些而已!”
華玉道:“恕我直言,申正義三宇……”
申正義笑道:“沒聽說過?”
華玉臉一紅,點了點頭。
申正義道:“從現在起,你知道武林中有了申正義也不遲吧?”
華玉眨動了一下俊目,道:“我剛才聽那老和尚說,這三字不是你的真姓名。”
中正義道:“那是他說的。”
華玉道:“我剛才也聽你說,交朋友貴在掬心!”
申正義倏然笑道:“好厲害,六月裡的債,還得可真快……”頓了頓,接道:“那麼我告訴你,申正義三字確不是我的真姓名……”
華玉急道:“那麼你的真姓名是……”
中正義搖頭說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不過我向你保證,日後一定會告訴你,這行麼?”
華玉臉上掠起一絲失望之色,道:“什麼苦衷,要等到什麼時候?”
申正義道:“苦衷是正義未伸,時候要等到伸了正義之後!”
華玉一怔,旋即說道:“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叫申正義……”
中正義道:“你明白就好,現在我告訴你一件事,倘若在這附近你碰見了那夏侯嵐,千萬別跟他接近……”
華玉訝然說道:“那為什麼?”
申正義道:“那是個假的,而且是夏侯嵐的冤家對頭……”
接著就把前因後果,由頭至尾地說了一遍。
聽畢,華玉揚眉說道:“原來有這種事,這麼說你是來找那金玉容的?”
申正義點頭說道:“這只是我的來意之一,還有個來意是我要等夏侯嵐那位紅紛知己,及時攔住她,以免她把那半張‘藏真圖’還……”
華玉突然說道:“昨天晚上我在路上碰見-位姑娘,不知是不是……”
申正義“哦!”地-聲,道:“那位姑娘什麼模樣?”
華玉道:“穿一身紅衣,人美麗但有些冷……”
申正義急道:“你在什麼地方碰見她的?”
華玉道:“在‘句容’!”
申正義眉鋒一縱道:“在‘句客’?這麼說,她是要往這兒來,也該早到了……”
華玉道:“她是麼?”
申正義點頭說道:“該是她,你是怎麼碰見她的?”
華玉臉一紅,道:“那是在一家客棧中,我多看了她兩眼……”
申正義道:“恐怕這兩眼招來了……”
華玉搖頭說道:“那倒沒有,當時她正跟另一位姑娘說話……”
申正義一震急道:“跟另一位姑娘?都位姑娘什麼模樣?”
華玉詫異地道:“穿一身白衣,人長得清麗,怎麼……”
申正義目中寒芒一閃,道:“那該是那位董婉若了,沒料到我仍遲了一步……”
華玉一怔跺腳說道:“那就糟了,恨只恨當時我不知道……”
申正義忽趨平靜,道:“當時還有別人在旁麼?”
華玉搖頭說道:“我沒有看見還有別人!”
申正義道:“那是該沒有別人……”目光一凝,望著門外,道:“這大概就是你組姐了?”
華玉一驚忙向外望去,由對面屋簷下走過來兩個人,那是一個美麗黑衣少女跟一位瘦削黑衣老婦人。
華玉大驚,忙道:“正是她跟那兇老太婆,我得躲一躲!”霍地站起,便要往垂著布簾的那間躲。
無如,他遲了,只聽一聲嬌喝傳了進來:“弟弟,站住!”
華玉一振,竟沒敢動,苦笑說道:“這下慘了……”
中正義談淡一笑,道:“不要緊,我替你應付!”說話間那美麗黑衣少女與那黑衣老婦己走了進來。
近前,黑衣少女-雙霜刃般秋水直逼華玉。
華玉怯怯地道:“姐姐,怎麼你跟……”
黑衣少女繃著一張吹彈欲破,閉月羞花的臉說道:“那要問你了!”
華玉頭一低,沒說話。
黑衣少女伸手拉住了她,道:“走吧,爹讓你即刻回家去!”
華玉忙向申正義投過乞援一瞥,申正義淡淡一笑,道:“父母在,不遊遠,別讓老人家操心,累得令姐兩位由白山黑水間千里迢迢跑來相尋,還不夠麼?該回去了!”
華玉可沒想到他會出此一著,一怔說道:“怎麼你……”
黑衣婦人突然說道:“玉哥兒,此人是……”
華玉忙道:“我剛交的好朋友,他也是夏侯嵐的朋友,您不知道,他功力高著呢,接‘少林’‘羅漢堂’首座……”
申正義忙道:“閣下,夠了,大男人家別那麼快嘴!”
華玉赧然一笑,住口不言。
黑衣老婦人卻冷然說道:“玉哥兒,說下去!”
華玉苦著臉道:“沙娘,您這是……”
黑衣老婦人膚色黝黑,面貌醜陋,加上她有一臉雞皮,望之嚇人,正是那位“冷麵慈心夜叉”沙五娘。
她冷然截口說道:“玉哥兒,你是聽我的,還是聽他的?”
華玉無可奈何地望著申正義。
申正義聳肩一笑,道:“我不願給你惹麻煩,說吧!”
華玉這才把申正義大展神威的事說了一遍。
聽畢,沙五娘與黑衣少女俱皆動容,黑衣少女不由多向申正義望了兩眼,沙五娘卻逼視申正義道:“沒想到你有這高身手,這朋友沒交錯!”
申正義微微一笑,道:“在沙前輩眼中,這不值一笑!”
沙五娘目中寒芒一閃,道:“你認得老身?”
申正義一指華玉,道:“適才他不是稱呼前輩沙娘麼?”
沙五娘威態一斂,剛要點頭。
華玉突然說道:“沙娘,別聽他的,他不但知道您,他還知道咱家……”
申正義皺眉說道:“又來了!”
華玉連忙閉嘴。
申正義一搖頭,道:“來不及了,別惹沙前輩生氣,說吧!”
華玉好窘,紅著臉道:“他知道‘避塵山莊’,他知道爹,他認得‘雷霆八式’,他還說您……”
沙五娘道:“說我怎地?”
華玉道:“他說人們都怕您,但卻忽略了您一顆慈心!”
沙五娘老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但倏地這笑意又自斂去,她冷然說道:“用不著他說我心好……”轉註申正義,接道:“年輕人,你怎麼知道那麼多?”
申正義淡淡說道:“前輩,年輕人見聞多一點,並不是過錯!”
沙五娘冷哼道:“你很會說話,知道老身不算什麼,知道‘避塵山莊’也不算什麼,但一眼就認出‘雷霆八式’,一下能抖出九朵劍花的,卻是絕無僅有,大大地算回事兒了!”
申正義道:“前輩,既知道‘神州一劍’,怎不知‘雷霆八式’?一下能抖出九朵劍花之人那也絕不只我-個……”
沙五娘道:“話是不錯,年輕人,老身尚來請教!”
“不敢!”申正義道:“我叫申正義!”
沙五娘眉鋒一皺,沉吟說道:“申正義……”
華玉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沙五娘沒留意,黑衣少女卻看個正著,道:“弟弟,你要說什麼?”
華玉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
黑衣少女震眉一揚,道:“你越來越大膽了!”
申正義搖頭說道:“看來你閣下真能壞事!”
華玉囁嚅說道:“姐姐,這不是他的真姓名……”
黑衣少女“哦!”地一聲,望了申正義一眼。
沙五娘卻道:“我說這三字怎這般陌生,年輕人你那真姓名……”
申正義搖頭說道:“前輩原諒,如今我有苦衷不能說!”
沙五娘雙目一睜,道:“怎麼?你要跟我家玉哥兒交朋友,卻連個真名實姓也不肯說,年輕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申正義道:“前輩,我這位新交好友他知道為什麼?”
沙五娘轉註華玉,道:“玉哥兒,為什麼?”
華玉道:“您不聽他叫申正義麼?他說如今正義未伸……”
沙五娘截口說道:“伸什麼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