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神尼的輕功之高,實是到了登峰造極之境,如影子似的,你看不見她用腿跑,似乎有人提著她。全真派的輕功雖然也厲害非凡,可與南海神尼的輕功相比,就有點兒捉襟見肘了。天門二快自然更追不上,陌生人就不提了。
崔飛南躍躍點點,追了片刻,不見了李全章,忽覺不對,便說:“神尼,你仔細看下,那龍參是真的嗎?李全章那小子未必有這麼好心腸。”
南海神尼也覺蹊蹺,便取出懷中的龍參。她手裡的東西極像傳說中的龍參,可神尼的眼睛非凡人的眼睛可比,凝神一瞧,真假立判。自然她手中的是贗品。神尼被李全章戲弄,氣得臉色鐵青,順手把假貨扔到地上。那兩個陌生人拾起來看了好一會兒,也失望之極擲進樹林中。
於月道:“李全章還玩這把戲,我們低估了他。”
崔飛南氣道:“走,我們到他院內去找。”
“不用了,龍參已被我服下,你們永遠也找不到了!”
說話的是英氣勃勃的李志心。
南海神尼冷眼觀了他一眼,見他後心處凝結紫氣,不由吃了一驚,好個小子,竟然修到了“三花聚頂,五氣朝元”絕頂境界。
“五氣朝元”可是道家的極高功境,到此程度,腑內五氣已成,幾近“還虛歸道”的地步。“五氣朝元”是不確之說,實則該是“六氣朝元”才對。“五氣”,除了“青、赤、黃、白、黑”氣外,還應包括“紫氣”在內,即“六氣”,不然南海神尼便不會看見李志心“印堂”處有紫氣凝結。
她沉默了一下問:“你是誰?”
李志心和氣地笑道:“小可李志心,李全章之子。龍參是我發現的,當晚便吃了,不然我何以有這麼高的功力呢?”李志心所以這麼說,是全憑自己的感覺判斷的。往日練功總不盡人意,現在任意為之,便入佳境,隨便抬手動足都是妙招,一挪一躍,皆成好文章。但他卻不知龍參到底增長了他多少年功力,如此而已。實則是在他不知不覺中,龍參的妙處全都發揮了作用,給他陡添了三百六十年之功力,這確是齊天的洪福。
崔飛南心中頗不滿地說:“龍參能有多大功效,讓你這麼口出狂言,難道要老夫親自驗證一下嗎?”
李志心和顏悅色地說:“老丈吩咐,小可敢不聽命。”
他這麼一說,崔飛南倒不好不罷手啦。在崔飛南看來,李志心確是英俊風流的佳公子,人這麼隨和,那便找不到毛病了。話既出口,崔飛南也只好考較一下李志心。他大擺大搖地走上前兩步,以長者的口吻說:“你可以出手了,老夫不傷你便是。”
南海神尼在一旁直搖頭,你崔飛南也是全真派屈指可數的人物,難道把眼修成了泥彈子,就看不出此子的神俊之處嗎?
陌生人卻急於看他們兩人動手,有打鬥比什麼都強。
天門二俠淡然處之。
李志心見崔飛南如此小瞧自己,心花怒放,笑道:“老大可要小心了,若是你摔個土頭灰臉,那便不美了。”
崔飛南正要喝斥,李志心的右手忽地在胸前旋了一個球形,向崔飛南按過去。別看他動手輕輕,這可是天宗門的厲害招數“無極開元”。這一招的特點是遇力勁生,沒有反抗,任其自然,它便不起作用。崔飛南沒有感到有什麼內勁壓向他,以為不是李志心功力低便是他故弄懸虛,小小年齡妄發“劈空掌”,那不是自找沒趣嗎?你看老夫的真功!他念及此,右手也慢慢抬起,故顯一幅君子臉面。待他手掌螺旋形推出後,頓覺不妙,立感周圍形成翻卷狂潮,一下子把他拋出兩丈開外。他急忙提氣輕身,順勁而飄,才沒有倒在地上。
李志心待他站穩,笑道:“老丈,你我相比,誰君誰臣?”
崔飛南受了他的戲弄,老臉羞紅,恨道:“老夫懷慈之心,卻上了你小子的當!”
李志心並不惱,仍然微笑說:“你既不服氣,我們再比,直到你心服口服算完。”
崔飛南哪裡還敢比呢?他不是傻子,高人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自己被人家莫名其妙地甩出兩丈外,竟不知何原故,還比個什麼勁呢?但在言語上他是不甘認輸的,冷冷地說:
“老大不願與你相鬥,縱然勝你,亦不武。”
李志心“哈哈”大笑:“你的臉皮真厚,可見虛偽了一輩子了。”
崔飛南大怒,正要發作,忽聽一個幽幽的聲音道:“李志心小兒,你臭美什麼?你能有今天還不得賴於龍參嗎?總有一天老夫要扒下你們父子的皮!”
李志心的臉色立時沉下來,冷如秋水,反唇相譏道:“你若是人,躲在暗處做什麼,有種出來拼鬥?”
那聲音嘎然而止。
南海神尼見李志心不易與,只好說:“看來,我只有空手回去了”
崔飛南“哼”了一聲,甩手而去。
天門二俠見李志心的功夫如此高深,也只好斷了欲得之念。他們剛要離去,忽見兩個殭屍模樣的人站在兩丈外,誰也不知他們何時到此的。兩個均穿孝服,表情呆板,眼珠子動都不動,使人有白日撞鬼之感,後脊發涼。
李志心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冷冷地問:“兩位也是欲奪龍參之人?”
一個殭屍微笑點頭,當然,他的微笑不那麼動人,有畫虎類貓之嫌,近或獰笑、怪笑。
李志心道:“兩位若有此心,趁早請回,龍參早已不存在了。若想求寶,另尋它處。”
那殭屍嘴一咧,其口形一開一合,快慢不勻,顯然是在講話,可誰也聽不見什麼。
李志心幾乎疑心是兩個啞巴。人們聽不見聲音不過瞬間事,緊接著他們便感到遠處滾來極尖厲的聲音。當然,這聲音用耳是聽不見的,必須用心感應。眾人都是一顫,覺得有無數的螞蟻圍上了他們的腦子,拼命吸咬他們腦溢,這痛苦實在奇特難當。
南海神尼大駭,馬上想到一門久已失傳的佛門神功來,這定是佛門的“空說咒語心髓”。她從《貝葉經》上曾讀過,說有這麼一種神功,只是未道如何修練。說來可笑,這種功夫和《西遊記》中觀音菩薩教給唐僧的控制孫悟空的“緊箍咒”極為相似,所不同的那是神話,這是實有的功夫。
南海神尼覺得若再不走,怕要橫屍荒山了,只好忍痛逃走,身子一閃一晃,彷彿受了傷一般。
天門二俠也倉徵而逃,不過他們的臉都變了色,嘴角溢出血來,很明顯,他們受了重傷。他兩人還能逃,而那兩個陌生人功力淺些,“哼”地一聲栽倒,頓時七孔流血而死。
多麼駭人的神功啊。
本來,“空說咒語心髓”是有破法的,它極像現存的外氣傷人,主要靠魔制人,只要你幻想自身的心魔出體,控制對方的魔幻便可,當然,這需要極深的功夫。還有一法,那就是讓“元神出殼”,懸在頭頂上,如一金輪,光芒萬丈,護住周身,外魔不破也滅。但是也要有極高明的身手。當然,這兩法皆有致命弱點,就是你入功境禦敵時,不能動,對方卻可以隨意攻擊你,那樣你便有敗而無勝了。
李志心初始尚能抵擋,片刻之後,便頭如針刺,虛弱噁心,渾身冒汗,面黃耳鳴。他以為自己功力深厚可以應付一下,誰知如此不濟呢?他想逃時已經有些晚了。無奈,他只好盤坐運功,抵擋外魔之侵襲。
忽地,他腦中出現許多飛蟲,金黃色的,都是螞蟻的天敵。頓時,螞蟻咬撕腦體的感覺沒有了,周身立感舒暢。
李志心無意之中使出自己的心魔降服了外魔,這種鬥法,古今鮮見。神話中雖有某個神仙變成紅冠金雞啄死了某條“蜈蚣精”,但實際上不是神仙本身變成了雞,而是人的意念收服了身內身外的魔幻。神話傳說可看成人的意念故事,那樣,一切都是活生生的了。
那殭屍見李志心破了他的神功,怪笑道:“師兄,這小子還有點道行,竟然破了我們的‘金禪’,若是你發功,他便在劫難逃了。”
另一具“殭屍”“嗯”了一聲,走到李志心面前,笑道:“不管是你是我,勝他都易如翻掌。這小子不能禦敵,與不破我們的心法沒多大分別。”
李志心道:“兩位如此厲害,定是絕代高人,我怎麼沒聽說過二位呢?”
兩個殭屍哈哈大笑:“你小子知道多大的天,以為能破我們的心法就配知道我們嗎?”
李志心只好謙卑地點頭。大丈夫能屈能伸,鬥不過他們,犯不著碰硬,他站起身來,忽兒有了要擊殺他們的念頭。他暗運神功,猝然發擊,雙掌齊劈二人。李志心意在毀去二人,自然使出了全部功力,陡然間彷彿平地湧起一股風雲,要把二殭屍捲上青天。可兩殭屍的功夫也非同凡俗,猶如兩段石柱,穩而難動。他們趁李志心勁力未了,來不及收掌之際,合念“咒語”。李志心急忙逃竄,兩殭屍欲追,哪裡還有他的影子?天宗靨門的輕功極類“遁地術”,你看不出他如何逃的,除非你更加高明。
兩殭屍站了一會兒,一個殭屍說:“師兄,我們還是先到李全章院子裡找一找,待會老主人來了,也好說呀。”
“用不著,老主人冥想察物的神功自會發現龍參在什麼地方。”
兩人順著小路下來,走到一棵樹下,一個殭屍驚道:“師爺,圓木氣。”
兩個人連忙抱著旁邊的一棵如碗口粗的樹。這是一棵很奇特的樹。它有一丈來高,青褐色樹皮,葉子極像烏龜,樹枝不多,直而短,不像一般的樹,葉子凌亂不堪。它的樹葉排列很整齊,彷彿被什麼人梳理過一般。兩個殭屍抱著喚了一會,師兄說:“師弟,這‘木氣’正是我們所尋找多年不遇的,縱不得老參,我們也獲益匪淺,該知足了。”
“是呀,一旦我們體內‘木氣’充盈,那麼金、木、水、火土五氣便齊全了,離成聖之日不遠了。”
兩個哈哈大笑起來,抱著樹跳。人逢喜事精神爽,這話一點不假,兩殭屍若不遇上“圓木樹”,誰能想到他們會笑起來,歡起來,會像天真的兒童呢?
兩個人樂了一陣子,各在樹的一邊,用嘴啃樹皮。“真香,這味太純正了。”
“是的,世上沒有比過味兒更美的東西了。”
兩人啃去一層樹皮,鬆開抱樹的手,慢慢把手抬起來,成渾元樁式,然後把嘴靠近剛啃過的地方,運功吸吮起來,這樹裡彷彿有瓊漿玉露,他們吸得分外香甜。轉眼功夫,一棵茂盛翠綠的樹便枯了,葉子黃黃的飄落一地,樹皮成了黑色,彷彿被燒過一樣,兩個人吸完,立即盤坐於地,調息起來。片刻,他們的頭頂“百會穴”冒出嫋嫋青煙來。兩人樂哈哈地站起來,順手劈斷旁邊的一棵大樹。
“成了,成了!哈哈……”
兩人笑起來,聲音久久不絕。
蒼老沉重的聲音傳過來:“雙影,你們笑什麼?”
話到人到,一個如幽靈似的老人柱著柺杖從西邊走過來。從外表看,老者不過有六旬,從步子蹣跚不穩推測,他至少有九十歲。可奇怪得很,老者看似老朽不堪,似乎一陣風兒吹過也能把他吹散,可他的速度又非常快,腳似乎就根本不沾地,隨風而動一般。兩殭屍見了老者,納頭便拜口稱老者為主人。
老人道:“龍參可得到了?”
“沒有。我們在等主人指出龍參藏在何處。”
老者用柺杖一搗地說:“‘太虛雙影’,你們真是兩個混蛋。龍參乃純陽之物,獨具靈性,‘冥想察物’神功是太陰之氣,陰不可制陽,神功顯不出龍參的位置,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兩人大驚,低頭不語。
老者在樹附近走了一圈說:“許一,你身為‘太虛雙影’之首,以後要多點心眼,好好指導你師弟,別總是這麼渾渾蛋蛋的。龍參務必要搞到手。與‘護清教主’刁鵬會晤之事,就由你們代替為師去吧。”
他不等聲音消失,人已不見了。
許一苦笑了一下,說:“師弟,師傅讓我們非搞到龍參不可,你看如何是好!”
週五說:“師兄,主人也未必就那麼需要龍參,他不過是想看一下我們的本領而已。我們不如先去‘護清教’,回來再找龍參不遲。”
“渾話!”許一氣道:“照你的去做,龍參連影也見不著。”
週五笑道:“師兄,你發什麼火,李全章又不是傻子,他不會攜帶龍參遠走高飛嗎?你找不到他,龍參還能有影?縱是呆在這裡不走,也毫無用處。”
許一覺得有理,便不再堅持己見。
兩人又到李全章修行之地找了一陣子,沒有發現什麼,只好失望出門。
這時,門外又來了許多江湖客,許一笑道:“你看寶物的力量有多大,沒有誰叫他們來,可都不辭艱辛地來了。人啊,總是貪心不足。”
週五道:“管那麼多做甚,只要不礙我們的事就行。”
不知誰說了一句:“龍參在這兒。”
那些人一下子湧去。
“奶奶的,你跺我的腳了!”
“你他娘在家裡待著我還能踩著你?”
“哎喲,哪個龜兒子踢了我的蛋!”
“你小子別拉我!”
那群人不知為了什麼爭搶起來,你罵我,我揍他,亂成一團。過了好一會兒,才弄清是句騙人的話引起的。這時已有五六對因剛才的擁擠碰撞鬥起來。
週五道:“這群人真該死,讓我殺幾個過過癮吧?”
許一冷“哼”一聲,沒有理他。
那幾個人還在拼鬥,己有受傷的了。
忽然,一個人從樹林裡跑出來,大笑道:“我得到龍參了。”
眾人見他手裡果有龍參模樣的東西,又蜂擁而上。他們不總結上當受騙的教訓,只唯恐晚了一步被別人得去。這下又有熱鬧瞧了。剛才只是你爭我奪,這回動起刀槍來了。那個手裡拿著龍參的人,見這麼多人撲向他,驚叫一聲,如受傷的野獸,拼命逃竄。
他怎能逃脫眾人的圍追堵截,立時被困在一塊草地上。拿著龍參的人剛才叫嚷,並不是為了騙人,可能是因為太高興,不由自主地喊出來的。
眾人的眼睛裡閃著貪婪的光亮。他們分不清對方手裡拿著的東西是否是龍參,只覺得很像。很像就足夠了,它已足以挑起一場野性的拼殺,血的噴射。
這群人沒有了理智,他們不願分析可能又是騙局,都想得而甘心焉。當然他們不知這參是南海神尼扔的贗品。也許他們當中有識貨的,可貪婪已使他們的目光渾濁,分辨不清對方手裡的東西是寶還是要命的引線。他們一下子衝一卜去,你搶我抓。一聲慘叫,不知誰因沒有奪到手,用劍紮了哪位一下,血光迸濺。這還不夠精彩,血並沒提醒人們什麼,彷彿更加裝綴了人們爭奪的紅火氣氛。不知誰的金槍又一下子扎進哪位的肚子裡,叫罵聲和眾人的嚎叫連成一片,在雁蕩山中迴盪。再來一個回合,又一劍劈過去,砍斷了一條腿,暗器飛射,擊中誰的眼睛。殺呀!搶呀!這群瘋狂了的人們,完全喪失了人的良知,在他們眼裡,只有那笑眯眯的龍參。混戰開始了,人聚疙瘩。一會兒散開,又馬上湧向一處。刀光劍影,叫喊連天,在這裡,血比泉水還淡,沒有人為流血痛惜,只有龍參不可捨得。
爭鬥愈加激烈,血越發濺射,綠茵的山色似乎要披上一層紅裝。一個道士把參搶到手,忽被後面的和尚打了一拳,口吐鮮血。和尚得到龍參,卻被一個刀客刺了一下,一條手臂幾乎廢了。刀客搶到龍參,卻被一個母夜叉劃了一鉤,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龍參到誰手裡,誰就要付出血的代價。它成了死亡的橋樑,但並沒有人清醒。他們不怪龍參,這是人太多之故。
許一看了好一會兒。
週五道:“這些人倒真不怕死,雁蕩雖好卻不能平靜干戈。”
許一道:“讓他們停下來並不難,只要告訴他們那是假參即可。”
週五笑著說:“這番精彩的角鬥,你難看到第二次,還是讓他們鬥一會吧。”
許一沒有表態。
不怕死的人們這時似乎有些覺醒,有人已自動退出戰爭了。自然,爭奪最後勝利的人也不少。一少年剛把參搶到手,便被一個莽夫用劍剁去手臂,悽絕的哀嚎響徹雲霄。那人才要拾起龍參,被後面的一個鬢髮皆白的老者一腳踢中檔部,大叫一聲,人事不省,被眾人跺在腳下。爭了這麼一會了,還沒有一個人能得到龍參片時而不被殺傷。不知哪位聰明人說:
“這是假參,我們又上當了!”爭奪著的人們這才稍停。那個雙手抓著參的青年剛要細辨,又被旁邊的人一腳踢飛。剛靜下來的幾個人又爭起來。
一個豹頭環眼的猛張飛發了狠,唰唰幾刀劈向搶參的人,當即便有人橫屍當場,一腔熱血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灑了。
殘肢、斷掌、血雨、嚎叫彙集成了一曲貪婪、愚昧、封閉、殘忍的大合唱。
用刀亂砍的猛張飛並沒有得到龍參,反而被仇恨的人們當成了公敵,群起而攻之,幾個回合,便被剁成肉泥。
爭搶的眾人,這才被眼前的現實驚醒了。死了這麼多人,誰得到了什麼呢?這不是拿生命糟踏玩嗎?就在這時,羅奇趕到了現場,他身子一晃,衝進去,伸手奪過兩隻假參。他這麼一攬和,人們又開始騷動起來,接著是不平。
羅奇哈哈一笑:“龍參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到手了,定是上帝暗助了我們。”
有人飛撲羅奇,要從他手裡搶過去。羅奇身子一側,一掌拍在那人的頭上,慘叫一聲,死屍甩出丈外。
刁贊獰笑道:“誰若妄動,定殺不饒。”
他的話無異於焦雷在眾人頭頂上炸開。當即有人不服,刁贊右手一搖,手中多了一柄長劍,微微一振聲如龍吟。他身子一旋,閃電般刺過去,那人還沒來得及反抗,便被長劍刺穿胸膛。刁贊左掌內勁一吐,那人的死屍便甩老遠。又一個生命就這麼無聲無息消失了,“護清教”的人與來奪寶的眾人形成了對立。
刁贊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嘿嘿笑道:“你們若不服,出來較量,大爺一個個把你們送上口老家的黃泉路。”
刁讚的話觸犯了眾怒,人們忍不住了,自發地一湧而上。刁贊並不驚慌,順手用劍劃了一個圓圈,一道青芒劍幕護住了他的身體。與此同時,羅奇與另外四個護清教高手衝進入群混戰起來,頓時,血肉橫飛,鬼哭狼曝。羅奇在人群中用刀左右砍殺,好不快意。刁贊劍起劍落,點、刺、扎、挑,凌厲無比,不少人死在他劍上。轉眼之間,來搶寶的人,連寶是真是假都沒有分清,就死去了一多半,剩下的也大都帶了不同程度的傷。
刁贊哈哈大笑,用還在滴血的劍指著未死的人說:“就憑你們這些王八蛋,還配來搶寶?快滾回去吧,免得大爺興起,把你們斬盡誅絕。”
他的話陰森森的,令人不寒而慄。
羅奇把玩了一陣龍參,搖頭道:“少當家的,這東西怕是假的,真龍參絕不會是這樣的。”
刁贊一把抓過來,仔細一看,臉沉下來,劍一揮,把一對假參削為兩截。這時才算真象大白。那些因搶寶受了傷的人暗罵上惡當。
刁贊指旁邊的一箇中年武人問:“李全章父子哪裡去了?”
那人連忙回話:“我們來到時,李家父子早不見影子。”
羅奇擔心地說:“會不會被李全章帶跑了呢?”
刁贊點頭道:“有這種可能,我們進他院中找找。”
他們忙活了一陣子,自然徒勞無功。
刁贊看了一眼許一,笑道:“兩位想必知道李家父子的去處吧!”
許一冷冷地說:“就是我們知道,你還不配知道。”
刁贊臉一紅,倏地一劍刺過去,他想一劍結果了許一。刁讚的劍雖快,可比許一的動作還是慢了一點,人家只微挪了半步,恰到好處地躲過去。刁贊一驚,欲再次攻出,羅奇拉住他,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動手呢?”
許一笑兩聲,問:“何以這般說?”
羅奇道:“兩位可能是‘太虛雙影’吧?我們久聞你們的大名,只是無緣相見。我們是護清教的。”他一指刁贊說:“這是我們的少教主。”
週五嘿嘿笑道:“刁鵬壞事做絕,怎麼沒斷子絕孫呢?竟然有這麼一個兒子,好笑。”
刁贊見許一如此小瞧他,心裡恨之入骨,可他沒辦法只好忍著。
羅奇道:“兩位小俠也是為龍參而來嗎?”
週五道:“龍參引不起我們的興趣,我們是替師來與刁教主會晤的。”
羅奇輕笑了兩聲說:“那我們就更是朋友了。”
許一道:“龍參己被李家父子帶走,你們在此也不會有收穫,不如頭前帶路,回你們總教。”
羅奇笑著說:“兩位大俠不知我們剛出來沒多久,一事無成,口總教不好說話。”
週五哈哈笑道:“沒有什麼,我替你們說情便是。”
刁贊搖頭說:“既來之,則安之,匆匆而回是不行的。”
許一見說不服刁贊,臉一沉道:“我們與習教主有要事相商,你們還是乖乖帶路吧。”
羅奇嘆了一聲道:“兩位大俠執意如此,只好依著你們。”
刁贊甚是不悅說:“你帶他們去吧,我要在山野裡玩幾天。”
羅奇叮嚀了他們幾句,與“太虛雙影”離去。
刁贊見走了羅奇,心裡有些不暢,便對手下高手說:“我們先回原路,然後再尋覓。”
來搶寶的另一起人,雖然恨刁贊狠毒,誰也不敢聲討他。
刁贊帶著四個高手來到一座墳前,說:“這墳子裡有活人,你們信不?”
四高手笑而不語。
刁讚道:“我不是給你們開玩笑,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這墳子應是空的,是通道的口。”
那四個雖覺可能性甚微,但誰也沒有理由反駁。世間的許多事很難說清,這墳子空與否,不能憑想當然妄下斷語。
刁贊剛要用劍去刺,忽聽有人說:“小子,你敢動我的福地洞天?”
刁贊急轉身,見一個面色青白的老者在他不遠處站著。
刁贊笑問:“你可是天下事‘無不曉’的柯寧前輩?”
那老者笑道:“你小子怎知老夫?”
刁贊笑嘻嘻地說:“你老的大名傳遍大江南北,我豈有不知之理?我有一事相求,還望前輩指一條明路。”
柯寧說:“你想問龍參藏在何處對嗎?”
刁贊笑道:“前輩果然名不虛傳,善知人意。”
柯寧“哼”了一聲說:“龍參已被李全章取走,至於他到哪裡去了,老夫便無從推測了。”
刁贊不言語了。果然被李全章帶走,那麼得到它的機會便微乎其微了。他失望地嘆了一聲,再也提不起精神。
驀地,兩匹快馬奔到他們面前。馬上是兩個烏髮如雲的少女。她們身材窈窕,膚似凝脂,吹彈可破的臉兒上,嵌著兩顆寶石般的眸子,閃動著醉人的情光。
刁贊見了她們,頓時魂飛天外,像個大煙鬼吸足了煙泡,目光不住地在人家高聳的雙乳上掃來掃去。前邊的少女紅色的小蠻靴,使刁贊痙攣地顫動起來,不知又刺激了他身上哪個興奮點。兩個少女一夾馬,飛也似地奔向李全章住的地方。
刁贊笑道:“妙極,這兩個也是搶寶的,我們是一路貨色,走!”
他和四個手下緊跟著趕上來。
兩個少女沒留意後邊有人,只顧策馬前行。到了李全章的地方,兩個少女齊叫起來。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死了這麼多人,難道剛才有場血戰?
刁贊從後面追到近前,笑嘻嘻地對穿小紅靴的少女說:“好妹妹,你一定奇怪對嗎?”
那少女神色一正,嚴肅地說:“你別油嘴滑去,嘻皮笑臉,我不是你妹妹,你認錯人了。”
刁贊臉不紅,心不跳,認真地說:“怎麼會認錯呢,我真有你這麼一個好可愛的妹妹。”
少女眉毛一豎,斥道:“看你那一臉邪氣,就知你不是好人!”
刁贊心一沉,好惱。原來這丫頭也看出我不懷好意,看來,我壞的本領還沒到不露形跡的地步,讓一個小丫頭看出我的為人,實在讓人洩氣。
他嘿嘿笑道:“你又沒與我親近,怎知我是好是壞?”
少女冷冷地說:“狗和狼雖然差不多大,可還易於分辨的。”
刁贊“哈哈”笑起來:“依你之見,我是狗還是狼?”
少女冷笑一聲說:“那你自己最清楚,何必問別人呢?”
刁贊陰陰地笑道:“狼是要吃人的,我今天,說不定要把你吞下去呢!”
那少女怒目一睜,斥責道:“好個下流賊子,竟敢打起姑奶奶的主意來了!”
刁贊得意地說:“對了,我最喜歡與姑奶奶睡覺。”
那少女銀牙一咬,手中的馬鞭在空中一抖,如怪蟒翻身,抽向刁贊。她的鞭子速度不快,勁力也弱,一看便知功夫頗不差。刁贊毫不在意地伸手一抓,少女手中的鞭子忽地歡起來,一式“銀蛇吐須”鞭梢點向刁讚的眼睛。他急忙搖頭閃避,少女手中的長鞭一振,一招“金龍搖尾”,“啪”地一聲抽在刁讚的臉上,頓時起了一道血痕。刁贊立時火了。臭丫頭,我逮住你非折磨你不可!他長劍一展,一式“神箭射日”刺向少女咽喉。旁邊穿綠靴的少女見事急了,馬往前提,甩手一鞭,抽向刁讚的脖子。刁贊身子一擰,使出“劍挑日月”
的絕招,一下把綠靴少女的鞭子削斷。也想進而擒拿她,紅靴少女一聲嬌喝,使出“神龍統首”一招,纏向刁贊,他只好身子暴退,躲過少女的鞭子。連連不能得手,刁贊下了狠心。
別以為老子不肯辣手摧花,那是沒到時候。他身子騰地升起,一招“劍蕩六合”分刺兩少女。這一劍,刁贊用了全力,頓時劍光陡漲,青芒森森。以快極無比的速度襲向兩少女。兩少女的武功十分了得,見對方的劍式辛辣,急忙棄馬斜射,飄落丈外。
刁贊點頭稱讚道:“這手輕功還過得去,來,我們再鬥三合,三合後,你們定會伏首稱臣。”
小紅靴少女道:“你休誇海口,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
刁贊笑吟吟地說:“我若鬥不過兩個黃毛丫頭,那還不讓天下人笑掉大牙?”
綠靴少女冷笑一聲說:“誰有功夫管你的閒事呢?”
刁贊喝道:“閒話少說,快過來受死!”
兩少女並肩而立,凝神以待。
刁贊“嘿嘿”一笑,腿一曲,走叉花步,身子一旋,貼近了兩少女,劍一擰,挽出兩朵劍花,分點兩人。刁讚的出劍速度再次使二人心驚肉跳,但她們卻沒有手足無措,而是兩人密切配合,一攻上盤,一攻下盤,同時出擊。“小紅靴”鞭擺成因,光影晃動,一式“響徹入亥”絞刁贊脖子,“小綠靴”一招“黃龍回頭”掃向他的膝蓋,馬鞭上都貫注了內家真功,其鋒利不次於刀劍。刁贊輕“哼”了一聲,劍由上而下連連抖搖,正是他的拿手好戲,“老君出府”。“吱”地一聲,兩少女的鞭子被長劍纏住,猛一帶,兩少女身子前欺一步,鞭子出手了。
刁贊哈哈一笑:“你們還有什麼招?快使出來!”
兩少女相對一點頭,各從一小皮袋裡掏一條極細的,有一尺多長的蛇樣的東西,一紅一綠,在兩少女手上歡叫。
刁贊一驚,向後退了兩步。
以刁讚的身手,猝然出擊,殺傷兩少女並不難,但他早已被她們的秀色所迷,正拔他的如意珠呢!他想捉住兩人,盡情銷魂。
“小紅靴”一抖手中的“紅蛇”說:“你敢與我們的兩條‘冰氣飛龍’鬥嗎?”
刁贊咧著嘴說:“什麼‘冰氣飛龍’?不過兩條蛇兒,大爺豈懼哉。”
他自然沒見過此物,沒聽說過此物的厲害。
“冰氣飛龍”,實際上不會飛,但是,它在人的操縱下,依著波一樣的內勁卻能上下左右飛騰,竟如會飛一般。這兩條飛龍,一身都是極烈的寒毒,它們身上所以有顏色,都是毒素所致。它們身上的寒毒通過飛龍的‘唇吻’,進入人的身體,只要被它咬一口,片刻之內便成毒殭屍,大羅金仙也無法救治,縱然你把兩少女擒住,從她們身上搜出解藥也來不及救了。兩少女為了練好內氣御龍,整整花了十一個春秋。
刁贊正要與兩少女角鬥,他的一個隨從高手說:“少教主,兩位姑娘是自己人,用不著動手了。”
他們都一怔,那人笑道:“若是在下沒猜錯的話,兩位姑娘與白髮仙翁一定有非同一般的關係。”
“小綠靴”說:“不錯,他是我們師叔。”
那人笑道:“這就對了,令師叔錢聖老俠是我們護清教的座上客,是被列為‘三白’之一的絕代高手,你看我們不是一家人了嗎?”
“小綠靴”看了一眼“小紅靴”,小紅靴少女說:“他是你們護清教貴客、高手,與我們不相干,你們少來套近乎。”
那人“嘿嘿”一笑說:“我聽說令師太白神與令師叔情同手足,見了師叔不與見師一般嗎?”
兩少女無話了。雖然她們的師傅大白上神說,師叔的行為近來有些反常,讓我們不要接近他,可沒說不認這個師叔呀?
那人又笑道:“令師叔常提起你們,每次都讚不絕口,說你們是天上的仙鶴下凡,引頸一唳,聲驚九州。”他衝穿紅靴的少女又說:“我還能請出你叫月娘,她叫柳妙雲,對嗎?”
兩少女更加不知說什麼好。可見,他的話不假,否則,他絕對不能猜出自己的來歷。
月娘輕輕笑道:“既然我師叔是你們的貴客,我們就用不著鬥了,我們還有要事,告辭了。”
兩人剛要上馬,刁贊笑著攔道:“兩位姑娘既然知道我們是朋友了,就和我們一道去護清教內敘敘吧?”
柳妙雲笑道:“我們沒有空兒,等以後閒著沒事時,再去打擾。”
刁贊想再阻攔,可又怕惹僵,靈機一動,計上心來,笑著說:“兩位姑娘可是要尋龍參嗎?”
月娘猛地轉向他,冷然地問:“這與你有什麼相干?”
刁贊搖頭晃腦地說:“與我當然不相干,不過,龍參在何處,我卻知道。”
兩個少女馬上有了興趣,柳妙雲催問道:“快說,龍參在什麼地方?”
刁讚道:“在什麼地方自然不能隨便告訴外人,我們要等到無人注意時再去取。”
兩個少女雖不知真假,卻寧可信其有,不信其無。柳妙雲說:“好,那我們待會一塊兒看看去。”
刁贊心中暗笑,兩個黃毛小妞終於上當了,怎麼把她們輕而易舉地弄到手呢?他在苦思陰謀。腦中靈光一閃,忽地想起一個主意,東北方不是有一個大深潭嗎?潭水清清,令人心醉,若讓她們跳進去,就這身衣服,那還不曲線畢露,玲球處隱約可見?出水的美人最可愛,等她們換衣服時,或者爬上來時,我就可手到擒來,成就好事,豈不幹好萬妙?太好了!刁贊鬼點子既出,馬上詭秘地小聲說:“別讓外人知道了,我們走。”
他的四個隨從高手雖不知他又要耍什麼花招,但可以肯定,他準是又在打兩個美人的主意。
他們一行順著一條小路走進小樹林裡,向西一拐,沿著臺階抬級而上。攀了一會兒,刁贊帶著他們跳到荒草灘上,往北又走了幾里,來到一個石峰挺拔,翠色四繞的所在。這裡確是寂靜,稍有點聲音就格外驚心,大似“鳥鳴山更幽”的氣氛。西北方,是黑褐色三角形高聳石壁,頗有雄偉氣象。腳下便是一個偌大的深潭。水是那麼清,你真想跳進去,把五臟六腑,世俗的塵念沖洗個乾乾淨淨,陶醉在那明靜的情趣裡。
深潭雖大,水面卻不是一個完整的造型,而是被透出水的小劍石點綴著,形成花樣不一的圖案,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使水面構型頗有藝術特色。
刁贊來到潭邊,用腳踢下去一塊石頭,“哆”地一聲,“水好深啊!”他感嘆地說。
柳妙雲問:“龍參藏在哪?”
刁贊神秘地說:“小聲點,被人聽到聲音就麻煩了。”
柳妙雲果然動作格外輕了。
月娘問:“龍參在哪裡?”
刁贊四下瞧了一會兒,說:“龍參被李全章藏在水中的一個洞裡,這老小子真狡猾。”
月娘有些吃驚地說:“水中怎麼可有洞呢?”
刁贊笑道:“大自然千奇百巧,什麼不會有?就如你那兩條小蛇,不也一樣神奇古怪嗎?”
月娘點頭道:“這也是,可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刁贊湊到她近前,低語道:“偶然碰上的。我原想找個地方洗澡,來到近處,忽見一人潛人水中,我急趴下,注視水面的動靜,過了有半個時辰,那人才露出水面,我仔細一看,竟是李全章。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笑,用手抹了一把臉說,‘我看誰能找到它!’我高興極了,也怕極了,唯恐被他發覺,空歡喜一場。我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大氣不敢喘,差點兒尿一褲子。”
月娘臉一羞,轉過身去。
刁贊見兩個美人兒真借了,心裡比吃了蜜了還甜,接著說:“李全章走了以後,我也急忙跑到一邊兒玩去,怕被別人看見,懷疑我在做賊。”
他表演得不錯,聲情並茂,兩少女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刁贊高興地向他的手下擠擠鬼眼。
月娘止住笑問:“你打算怎麼辦?”
刁贊說:“既然你們知道了,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殺你們滅口,”他故意頓了一下,兩個少女立時警覺起來,他微微一笑,“一是和你們共同佔有龍參。”
兩個少女這才鬆了一口氣。
刁贊繼續說:“我自然不忍心傷害你們,只有和你們平分了。不過,我潛下水後,你們也要有一個人下水,不然也別想得到龍參。下水去找可是危險的活兒。”
兩少女以為這樣也合情合理,便點頭答應。
臨到要下水,刁贊有些猶豫了,奶奶的,為了一個女人,還要下水。可點子出到這,也只好如此。他脫下外面的衣服,縱身跳入水中。月娘畢竟是女兒,有些拿不定主意。刁贊裝模作樣地尋找起石洞,故意不理會月娘。這下使兩少女有些慌亂。最後,月娘一咬牙,只脫了一件褂子,也慢慢入了水,當然,那小“飛龍”交給了柳妙雲。
兩人在深潭西壁尋找,刁贊沒有發現什麼,月娘卻說:“快看,是不是這個石洞?”刁贊湊近一瞧,透過清澈的水,果然能看見一個洞口。刁贊一喜,奶奶的,別胡猜碰準了,那才是有福呢。他吸了一口氣,猛然潛下去,下面的洞好大,他一用勁,衝到裡面去。月娘此時已沒有什麼防範心理了,唯恐刁贊搶走龍參,也一個猛子扎進去。
兩個人都進了洞。怪了,怎麼不悶呢?原來在石壁中還有一個出口,不過十分不易發現而已,當然,在洞裡那是很容易發現洞口的。
這洞不小,很顯然有人來過,刁贊四下找了一會,沒發現什麼,便兩眼盯住了月娘的迷人之處。趁她不注意,突然點中了她的“中院穴”,月娘大叫一聲,頓時倒地。“中脘穴”
乃任脈上的要穴,一旦被點,渾身虛脫無力,昏昏然提不起精神。
刁贊“哈哈”笑起來:“這真是天合之處,就算我們的洞房之夜吧!”
月娘駭然欲絕,一顆心沉了下去。刁贊脫個赤條精光,撲到月娘身上,手伸進月娘的衣服,在她處女的Rx房上揉搓起來,月娘流下悔恨的淚水……
武當山秀姿慕人,巍峨壯觀。在翠綠蒼柏的掩映下,頗有幾分神秘的色彩。它的腳下,便是武林人渴望去的地方,武林英俠聚集處——積善堂。
武林中人沒有不知積善堂是專與江湖邪惡勢力爭鬥的組織。積善堂主胡衝,更是一代令人敬仰的大俠。他的武功不但高,而快風卓著。“黃山一飄”龍相生,“太湖大俠”司馬天剛是他的左膀右臂。自從他練功出了偏差,以驚人的速度消瘦下去。不到半月,渾身上下已找不到肉了,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昔日的英俊消失殆盡只剩下一片廢墟。他的不幸,給積善堂帶來的一層陰雲。
其子胡玉飛暫時代理堂主。
胡玉飛比其父更有鋼骨,他人如鋼塔,雙目如電,是青年一輩中極優秀的人物。他雖然像座山一樣沉穩,像刀一樣果斷冷峻,卻不痴呆,相反,他人也聰穎異常,悟性極高他不但繼承了家學,也得到了龍相生、司馬天剛、天門二俠等人的細心指點,可以說,他的武功具各象之精華,造詣極深。但是,他從不人前顯露,在眾人眼裡,他不過稍微突出而已。
自從他代理了堂主,就再不能事事人前顯拙了,他要表現自己的膽識與風格。
胡玉飛從後院出來到了前堂。
龍相生說:“堂主,天門二俠很難獲得龍參,我們不能一棵樹上吊死,要另想辦法才是。”
胡玉飛點頭道:“依你之見,當如何處?”
龍相生說:“我聽說江南有種藥草名叫‘紫心節’,也許它能治堂主的病。”
胡玉飛說:“誰去辦這件事合適?”
龍相生笑道:“你去最妥。”
胡玉飛沒有言語。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忽地外面有人叫道:“堂主,有人拜訪。”
胡玉飛站起身來,向外一看,見一個身如烈火般的老者來到近前。來人雖然不高,卻極有氣勢,一身霞光般鮮紅的衣服,灼人的眼睛。胡玉飛一怔,龍相生慌忙施禮:“老前輩仙駕光臨,可解了我們的難。”
胡玉飛忽地想起一個人來,忙問:“前輩可是‘陽子君’申秀,申老前輩?”
“哈哈……小娃兒眼力不錯。”
胡玉飛連忙讓座,龍相生端上龍井茶。申秀呷了口茶,聲如洪鐘地問:“聽說胡衝那娃兒練功走火了?”
胡玉飛忙答:“是的,讓您老前輩想著。”
申秀搖搖頭說:“我們都是武人,行俠一生,方知為快難。我早已不問塵事了,但我聽說胡衝出了問題,心急火燒似的。積善堂代表著江湖的正氣,怎能讓邪氣湮沒了?堂主是一方之代表,必須站在前面才是,怎能躺在床上?”
龍相生道:“老前輩到來,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申秀哈哈大笑。
他號稱“陽子君”,修習的是“純陽功”,他的內氣和龍參的作用有異曲同工之妙。
胡玉飛好言好語說了一陣子感激話,領著申秀來到胡衝的住處。
胡衝見到申秀,感動得掉下淚來:“胡衝何能何德,竟驚動了你的大駕!”
申秀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你可比我這山野散淡閒人厲害得多,江湖諸多事,都與你聯繫著呢。”
胡衝鄭重地點點頭。
申秀讓胡衝坐好,他在一旁發功,束束丹陽進入胡衝之體。胡衝就覺一股大力把他從漩渦中猛地拽出來,身心為之一暢,他獲得了新生。
胡衝下床要給申秀下拜,被擒住。申秀道:“江湖事,就靠你們了。”他又伸手拉過胡玉飛,對著胡玉飛的“勞宮穴”一揉,胡玉飛如被火灼了一下。申秀笑道:“娃兒,你的七經八脈,生死玄關全都通了,從此你將更上一層樓。”
胡玉飛下跪叩頭。
胡衝要宴請申秀,老人搖頭道:“俠者,義氣。我千里迢迢來此為你治病,難道為討一杯酒嗎?只要你胸裝正氣,處事利民,老夫就沒白來。”胡衝點頭道:“晚輩將銘記在心,您老放心吧!”
申秀又掃視一眼眾人,長笑一聲出了門去。
積善堂馬上有人提出歡慶,胡衝道:“大家心到足也,不必為我一人操勞。”
他們來到議事大堂,剛坐定。有人來報:護清教主刁鵬差人前來下書。胡衝讓人傳下書人進來。
下書人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白淨面皮,倒也不俗,稍微有些酸氣。他不卑不亢地向胡衝施了一禮,說:“在下徐元,奉教主之命前來下書,請胡堂主過目。”
胡衝接過書帖,讓人給徐元找個座,細細看刁鵬的來函,看完,他慢慢把書信交給龍相生,自己回到座位上沉默不語。
龍相生把信細看一遍,笑著對徐元說:“你回去吧,告訴習教主,積善堂絕不讓他失望。”
徐元嘿嘿一笑,告辭而去。
胡衝問:“作何想?”
龍相生說:“刁鵬讓你前去商議江湖大事,定沒安好心,此鴻門宴也。但我們又不能不去,這關係到江湖的前途,也關係到積善堂的威望。刁鵬絕不會只給我們下書,少林、武當諸門派,他一定也要派人去。他很可能要造成一種聲勢,讓天下人都知道江湖各大門派要聚會,這樣,誰不去便弱了名頭。”
胡衝不住點頭,淡淡地問:“依你呢?”
龍相生說:“此去很可能極其危險,不能排除刁鵬要藉此機會,把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一網打盡。但是,我們第一不能退卻,因為我們立在‘義’字上。你身體沒復原,不如讓玉兒去吧?他代理堂主期間,內外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表現出非凡的才能,他不會讓你失望的。再說,玉幾代理堂主的事江湖上不少同道知道,對方也說不出什麼。”
胡衝說:“那下書人徐元可見我好好的了?”
龍相生哈哈大笑:“堂主,你也天真起來了,要找個理由還不是極容易的事嗎?何況,我們還要防備護清教趁火打劫。”
胡衝滿意地點點頭,問:“玉兒,你以為如何?”
胡玉飛信心十足地說:“我正要見識一下護清教主的手段呢!”
胡衝說:“不可意氣用事,刁鵬背後是官府,我們與他們爭鬥,要講究策略。”
胡玉飛笑道:“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