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扣住人的銅缸,竟然連傷兩人,這實在今所有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就在此時,空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聲音:“阿彌陀沸,善哉!善哉!”
這聲音就像千百個巨鍾撞擊,聲音在空中間來聞去,凝聚不散。
所有的人,隨著這聲音的到來,都注視著聚英樓的屋脊上。
最吃驚的是陳方,原來朗喧佛號的是一個打扮整齊,雙臂完整,毫無狼狽的雲霧狂人?
青天白日難道出了鬼不成?這銅缸內明明釦有人,這銅缸內難道扣的不是雲霧狂人。
陳方心道:“這無論如何不可能,容我冒問他一聲。”
她道:“大師父寶剎何處?是何法號?”
老和尚合什道:“老袖雲霧山當家住持雲霧狂客是也,不知女施主芳名為何?可否見告?”
陳方沒有立即回答,心道:“這老和尚一派喇嘛打扮,為何都講得如此道地的一口漢話?
他自稱雲霧狂客,為雲霧山當家住持,與雲霧狂人只差一個字,那麼,雲霧狂人在雲霧山又是什麼身份呢?
他與雲霧狂人是師徒關係,還是師兄關係呢?”
陳方沉吟久之才道,“妾身陳方,乃小飛龍之母,不知大師與雲霧狂人是何關係?”
雲霧狂客對陳方的介紹,微微一怔之後,對陳方的問話,都未予答理,只是道:“老衲正在尋找他,不知女施主在何處見過?”
陳方斜視銅缸一眼後,沉吟一下道:“雲霧狂人現正在此處,大師父可願相見?”
雲霧狂客四下一望,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女施主如何口出戲言?但不知雲霧狂人現在何處?”
雲霧狂客一直說話都是道貌岸然的,惟獨這幾句話一出口,才暴露了他偽裝的面孔,露出了兇殘之色。
陳方暗忖:“原來這人更厲害,是一個笑面虎,比雲霧狂人還要難防得多!”她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鄙視之色。
陳方正意念間,雲霧狂客立刻有了警覺,當下合什施禮道:“老衲出言無狀,尚祈女施主海涵!”
陳方微微一額首道:“大師父客謙了,您所要尋找的雲霧狂人,就在這銅缸中。”
說罷,她退後了三步,凜然有戒備之色。
雲霧狂客廳陳方說此話後,先是一怔,然後看看銅缸又側首看看陳方,見陳方端莊認真,不像謊言之輩,他一抬掌,走在銅缸前,伸手貼住缸底,看他掌心吐力,微微硬了幾硬道:“多爾奄呢嘛哩嗬,梭啦梭啦!”
原來他講西域方言,然後他一拾掌,銅缸就好像粘在他掌上一樣,被提了起來,放在一旁。
大家注視缸內的雲霧狂人,仍閉目打坐,但剛被沸酒燙傷的地方,全復原變得紅嫩勁壯,而且顯得精神飽滿,寶相莊嚴起來。
雲霧狂客瞪目注視著他,臉上掠過了一陣悲憤驚異和冷峻之色,然後一鎖眉,提腳就向雲霧狂人背心靈臺大穴踢去。
這一足顯然用了全力,雲霧狂人被踢得飛起了一丈多高。
陳方和周銳等十一人,紛紛後退,都在想:“這一下雲霧狂人被踢帶摔,焉能有命?”
陳方大為震驚的,心中一直翻騰著好幾個問題:“雲霧狂客與雲霧狂人難道不是一家人?
他是來找雲霧狂人尋仇的不成?
二人既然同住雲霞山,為何又用得著跋涉如此之遠來追尋仇呢?
如果雲霧狂客對雲霧狂人是責罰,為何不等他醒來,就下如此重手足呢?他……”
意念末畢,雲霧狂人已經飄落地上,站得好好的,沒有絲毫負傷的樣子。
大家都驚愕得說不出話,抬腕準備一場大廝殺。
陳方對此事則有了新的料想,這種想法正好猜對了一半,她聚精會神的在注意著這事態的發展。
雲霧狂人一看面前雲霧狂客,立刻伏地泣道:“小弟參見師兄。”
大家早就猜想他們一定有很深的關係,但是如今聽到他們此種稱呼,仍然大為吃驚。
雲霧狂客厲聲道:“你帶來的人呢?”
雲霧狂人泣道:“全軍覆沒龍虎山!”
雲霧狂客峻嚴地道:“什麼人能斷你的左臂?”
言下似乎有中原無人之慨。
雲霧狂人抬頭道:“是小飛龍鄭雷。”
雲翼狂客沉聲道:“一個小飛龍鄭雷,就用得著你服神力丸?”
陳方聽到此處,知道自己猜想不錯,又多明白了二三分。
雲霧狂人晃著一隻獨臂道:“小飛龍鄭雷,已經被小弟下了‘神毒’,灑血發狂,小弟已非對手,故此起小飛龍將我扣在銅缸之下時,服下‘神力丸’,運功增強藥性,準備與小飛龍一拼,以雪全軍覆沒之仇。”
雲霧狂客手一抬,雲霧狂人隨之站起。
雲霧狂客兩眼精芒如電的沉聲道:“小飛龍現在何處?”
雲霧狂人一指樓上道:“就在這樓上,算來他只能支持最後一戰,就要毒發而亡了!”
陳方聽了一驚,回望樓上,鄭麗絲的琵琶仍很平和的彈著,尚無異狀,她咬嘴狠狠的,忖道:“但願鄭雷醒來,把這元兇二人斬盡殺絕,如此雖死無憾,至少可以為中原武林帶來一段時期的和平安定,不容外敵入侵。”
雲霧狂客上前向陳方施禮道:“女施主,老衲想改會會令郎,不知可否賜允?”
陳方咳鼻心道:“你何必假惺惺多禮作態?”
她隨之即道:“我兒鄭雷,承蒙中原武林人士,尊為盟主。大師父為外方高人,自然免不得要請教,但他現在正在樓上高臥,請大師父稍待,侯妾身前往察視,定當令他下樓親迎,大師原宥其來遲之罪。”
說罷,陳方正轉身要想上樓,突然聽得鄭麗絲的琵琶聲高昂地一轉,調子忽然的活躍起來。
陳方一聽,微微一凜,就登時停了下來。
倏然,樓窗口的人紛紛閃開,一眨眼之間,一個昂藏六尺之軀的鄭雷,已經出現在樓窗口,他站立在屋簷之上,顯得威風凜凜,英氣勃勃。最吃驚的是雲霧二狂和陳方。
鄭雷看來沒有狂態,陳方只不過感到驚詫而已,二狂則駭極悚懼,相視愕然。
按講,鄭雷中“神毒”之後,經這次暈睡,會變得狂妄而不可收拾,將大肆殺戮,然後就會不停的狂奔,至力竭而死。
所以雲霧狂人在入缸之後,才服下“神力丸”,神力丸是一種能發揮人全部潛力的藥物,服了之後,必須運功才能將藥性化開,剛才雲霧狂人就是已快到成功之時,但是因受傷後功力不足,雲霧狂客,賞他一足,就是幫助他打通最後一關,藥性才能全部化開。
服了神力丸的人,雖然能發揮潛力至極限,但如果一場大戰下來,雲霧狂人就會武功全失,百天後始能恢復,如果服了不作戰,神力丸對人體則是有益無害。
三四百斤重的銅缸,怎能扣得住雲霧狂人,這就是他躲在缸裡不出來的原因,原來他服下神力丸,就是準備與鄭雷作最後的一拼。
如今鄭雷出現了,二狂看來,卻大出所料,鄭雷不但跟好人一樣,而且比好人還要精神煥發得多。
二狂想:“這是為何?難不成他一睡之後,就毒性完全解除了不成?”
陳方當然不會知道這麼多,她只看得出鄭雷狂態解除,十分驚喜,她只以為這是鄭麗絲琵琶聲,發生了不可思議的效力。
其實全不然,鄭雷亦毒性並未完全消除,亦不是鄭麗絲的琴聲療治之功,而是他身上的“神毒”毒性,與太陰神乳爭相壓抑之後,鄭雷狂性已愈,但記憶全失,他亦不知自己是小飛龍鄭雷了。
他從屋簷上輕輕一飄,落在街上,他愣愣的望著眾人,一陣茫然,他對這些人是敵是友,全分辨不清楚。
陳方急趨前道:“雷兒!你好了?”
鄭雷一楞,臉上掠過一陣驚疑之色的道:“你叫我雷兒?你是誰?”
陳方得然道:“我是你媽媽呀!你怎麼不認識了?”
鄭雷茫然道:“你們是誰?我是誰?我爸爸是誰?”
陳方急得不知所措的道:“我叫陳方,你叫小飛龍鄭雷,你爸爸是神龍行雲鄭慧,你懷裡有柄神龍劍,原是五十年前武林盟主之物,被你在陰陽泉洞中獲得,所以大家都尊你為武林盟主。”
鄭雷摸摸懷裡的神龍劍,點了點頭,露出了不勝驚喜之色,陳方喜極欲淚,正想撲前抱著鄭雷,好好的痛哭一場,倏然,一隻穿著紅色袈裟的手臂,伸在她胸前,只聽一聲佛號,陳方知道是雲霧狂客出手攔阻,她一收勢,想看看他意欲為何?
雲霧狂客單手豎在面前,兩眼半閉,顯得既慈祥又莊嚴地道:“雷兒聽了!”
鄭雷一楞,心道:“怎麼又有一個叫雷兒的呢?”
怒道:“你是誰!”
雲霧狂客肅容道:“阿彌陀佛,你我十年師徒之情,難不成你都忘懷了麼?”
鄭雷看雲霧狂客一臉莊嚴肅穆的樣子,不由人不信,他低著頭在儘量盡尋回憶,一時沒有作答。
陳方悚依然一凜,她先前一見雲霧狂客,就知道他是一個陰險奸詐,足智多謀的老魔,如今果然不錯,他亦趁鄭雷失去記憶之時,來個冒認師徒之計。
陳方心裡急得不得了,但是他知道,這時急亂不得,欲速則不達,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果一旦失去鄭雷的相信,動起武來,鄭雷只要兩不相幫,就非慘敗不可!
於是,她靜立一旁,注意著鄭雷的表情。
雲霧狂客一看鄭雷沒有言語,又道:“雷兒!你知不知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鄭雷一看雲霧狂客那種無限尊嚴的樣子,不由一凜道:“弟子知道。”
陳方急道:“雷兒!你是中原人,他是西域喇嘛,你怎麼會是他弟子?他完全是陰謀詭計,你千萬相信不得!”
雲霧狂客凜然不可犯的道:“女施主,既然師徒都可以冒認,難道你母子又不是冒認的麼?”
這一句問得可厲害,簡直不啻唇槍舌劍,把陳方問得啞口無言,把鄭雷問得根本無從分辨是非了!
正在此時,三清幫主一示意眾人,紛紛上前,向鄭雷施禮道:“上清鎮各派首領,拜見盟主,請盟主不要受這西域喇嘛的愚弄,陳前輩確是盟主母親,望勿見疑!”
雲霧狂人怒吼一聲道:“住口!雷兒,這是你師父雲霧狂客,我是你師叔雲霧狂人,我師兄收你的時候,你母親早已去世,你父親根本就不是神龍行雲鄭慧,你父親叫鄭飛龍,是神龍行雲陷害的。因為你父親叫鄭飛龍,所以你才叫小飛龍,你難道要把仇人當作你父親不成?”
鄭雷一聽,這大有道理,兩眼不由得就怒視著陳方。雲霧狂人立即又指著三清幫主等八人道:“這些人全是與陳方一鼻孔出氣,他們不講江湖道義,以人多為勝在鎮外圍攻我一人,使我失去一臂,如果不是你師父來救,你我叔侄早不能相見了。
雷兒!你快把這些人替我除去吧!”說罷他佯作悲憤之色。
陳方一看,鄭雷眼看已被他打動,她一時之間,想不出更好的說話,她不由得高聲道:“雷兒!你千萬別信他們胡說,你可以問問這些圍觀的路人就知道,那個斷臂的剛才同你拼命。”
你用銅缸扣他,這個雲霧狂客後來,他們見你失去記憶,才想出這個陰謀,因為這兒只有你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哪兒能打過他,他那一條左臂,亦是你在龍虎山時毀掉他的,他完全是胡謅!
陳方這一氣,幾乎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鄭雷既然失去記憶,所以他對評人論事的標準亦就模糊不清,本來這兩人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他是更無法抉擇,於是他道:“你們一個說我們是母子,一個說我們是師徒,按說這沒有什麼衝突,你們為什麼要打鬥呢?”
陳方搶先說道:“我們母子是真,他說的師徒是假,那個斷臂的雲霧狂人對你下了‘神毒’,你才會記記不清,你不久就會死去。”
雲霧狂客一派莊嚴,喧一聲佛號道:“女施主你何必當面撒謊,你們對雷兒下了毒,反而誣指旁人,但雷兒雖然中了你們的毒,僅不過暫時失去記憶而已,哪裡會死去,這不是明明當面打誑,以假亂真麼?”
鄭雷聽他們二者之間的話,似乎都有道理,始終無法分辨真偽。他低頭沉吟久之道:“這樣吧!我由得你們爭論,是母親也好,是師父也好,我這兒都向你們告辭!”他深施一禮。禮畢,他轉身就要離去,
“哥哥,慢走,我要跟你去!”原來自鄭雷下樓後,鄭麗絲即停止彈奏,跟了下來,一起到現在,她才插嘴出聲,呼叫鄭雷。
鄭麗絲的聲音,清脆說耳,至情感人,鄭雷一聽,就覺得與眾不同,深受感動。
原來鄭麗絲懂得音韻之學,從玉石琵琶的樂譜上,悟出了聲音的微妙運用,所以她見到鄭雷無法分辨真偽之時,故此出聲相召。
鄭雷回首一看,背上斜背一具玉石琵琶的鄭麗絲,十分嬌媚深情的奔向他,他急忙雙手作推拒狀道:“姑娘,你是何人?為何叫我哥哥?”
鄭麗絲道:“我叫鄭麗絲,是你的妻子,你難道亦不相信?”
雲霧狂人哈哈大笑道:“師侄,你聽說過同姓不婚的話過沒有?她姓鄭,你亦鄭的,她焉能成為你的妻子,這謊言亦說得太幼稚了!”
鄭麗絲不急不怒,她緩緩講著她和鄭雷之間的故事,她道:“在龍虎山之陰,哥哥你沒有忘記吧?那兒有一個小人.國,我就是小人國的女王嬌麗絲。”
雲霧狂客冷冷一笑道:“女施主說得真好笑,小人國的女王竟然不小嘛?”
鄭麗絲根本就不理他的打岔,繼續有聲有色,似吟似歌的繼道:“那時,我不過如三歲嬰孩一般,你把我帶在懷裡,我們親如骨肉,形影不離,後來你發現了陰陽泉洞,把我接入洞中.只不過一月,我因天天洗陰陽水,而長大成人後就與蓮姊姊,金風姊姊和饒梅饒蘭妹妹等五人跟你在一起。”
她停了一停,指著陳方道:“就由婆婆親自主婚,在陰陽泉洞中,我們五人與你結為連理,你如果容我與你單獨相處,你就知道我所說全是實話,決非虛語!”
雲霧狂人一看鄭雷聽話的神色,就知道大事不好。
鄭麗絲的聲音太感動人了,她說的每一個字,就好像每一個出自心靈的音符,使人心絃起著共鳴的旋律。
雲霧狂人一欺身就到了鄭麗絲面前,怒吼道:“你這個臭娘們!小狐狸精!看你能迷別人到幾時?”
說話聲中,雲霧狂人已下殺手,探爪就向她胸前五大死穴點去。
鄭麗絲除彈琵琶和少許輕功以外,什麼武功也不會,雲霧狂人這一爪之下,她哪能還有活命!
鄭雷再無記憶,但憐香惜玉之心,乃人之常情,焉能見死不救?而且雲霧狂人對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痛下殺手,也實在令人可恨。
鄭雷一怒之下,快逾閃電,一手扣向他右手脈門,一手點他肋下“期門”穴,這雙管齊下,救人傷人全在這一出手之間,饒你雲霧狂人再狠再毒,亦只有低頭服輸。
適於此時陳方亦搶身而至,將鄭麗絲一把拖開。
雲霧狂人又豈是弱者,他撤招收勢,斜斜飄開。
雲霧狂客朗聲道:“雷兒!師弟!住手。”
三清幫主等八人惟恐雲霧二狂合攻鄭雷,立刻團團將他圍了起來。
誰也沒有過到,鄭雷此時,卻將鄭麗絲從陳方手裡拖了過來,抱起她,縱身上房,如飛離去!
鄭雷狂奔出鎮,發現身後沒有人追來。
已經進了山區,鄭雷緩下身形,鄭麗絲摟著他脖子,嬌笑道:“哥哥!你相信我的話了?”
鄭雷沉吟一下,搖搖頭道:“我不完全相信。”
鄭麗絲噘著小嘴道:“你不相信,為什麼抱我來?”
鄭雷傻傻一笑道:“我就是不相信才抱你來。”
鄭麗絲以為鄭雷在與她開玩笑,她用一個手指頭,輕輕從他鼻樑上劃到鼻尖道:“你壞,你是一個壞哥哥,為什麼連媽媽都不認?”
鄭雷抱著她到了一個池塘邊,秋水綠波,盪漾著微笑的漣漪,鄭雷放下她,塘中映出二人的倒影,一個英俊,一個嬌媚,二人不由相視一笑,雙雙拉著手並肩在草地上。
鄭雷側首望著鄭麗絲,想了很久才道:“你叫什麼名字?”
鄭麗絲生氣道:“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叫鄭麗絲嗎?”
鄭雷道:“你原來姓什麼?”
鄭麗絲柔聲道:“我們小人國沒有姓,我原來叫嬌麗絲,後來因為我嫁給你,我就自動改為鄭麗絲,跟著你姓。”
鄭雷道:“你真是我的妻子?”
鄭麗絲嬌嗔道:“難道這還可以開玩笑的麼?”
鄭雷笑道:“我就是感到奇怪,才抱了你來。我想他們一方認做我們的母親,一方認做我的師父,有佔我便宜之嫌,惟獨你做我的妻子,這卻是吃虧的事,所以我要單獨同你談談。”
鄭麗絲急道:“我本來就是你的妻子,什麼認不認的?你單獨要同我談什麼?”
鄭雷一連望著鄭麗絲傻笑了幾次,囁嚅著要說什麼。又沒有說出。
鄭麗絲瞪著他道:“你笑什麼?笑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鄭雷環視四周,又傾耳仔細的聽了一聽,然後道:“這兒沒有人,如果你真是我的妻子,我說什麼你都不要生氣。”鄭麗絲笑道:“什麼真的假的,我們已經不是一天的夫妻了,他說什麼話,我從嚴都不會生氣的,你怎麼忘得乾乾淨淨了呢?”
鄭雷羞慚地笑了一笑,低著頭道:“我們是夫妻,那我們是不是可以睡在一起呢?”
鄭麗絲以為他在這沒有人的地方,動了情了,要想效于飛之樂,她知道如果拒絕他,就難以使他相信,所以笑道:“當然可以呀!”
鄭雷指著對面塘邊的幾棵叢樹道:“那我們到對面樹中去,好不好呢?”
鄭麗絲低著頭,撫弄著衣角道:“哥哥,這麼冷的天氣,你會武功,當然不要緊,但是你知道妹妹不會武功,你又好厲害,我想怕弱不勝力!”
鄭雷微怒道:“那你還是騙我的,我不怪你,我還是送你回去。”
說著,伸手就要來抱她,
鄭麗絲一推他的雙手道:“你不愛惜妹妹,那我就答應你好了。你為什麼要在這山野之間?不去找一個客棧?”
鄭雷跳起來道:“那你是答應我了!”他一下抱起她,就在原地轉了兩個圈說道:“那你真是我的妻子了!”
說罷,他才將鄭麗絲放了下來。
鄭麗絲十分嬌媚地笑道:“哥哥,不但我是你的妻子,而且你的妻子還有翠蓮姊姊等四人,你要求我的事,是我們做妻子應盡的本份,我哪有不答應你的道理,你為何沒有同我……你就相信了我呢?”
鄭雷一聽,沉得此話大有道理,但是他又清醒過來,道:“只要你答允了,我就相信,哪有女子,能隨便答應人家這種事的。”
鄭麗絲訝異道:“哥哥,你為什麼對這種事不會忘記呢?”
鄭雷想了一想道:“我亦不知道,對這種事我好象一起非常熟悉似的,用不著我費腦筋去想。”
鄭麗絲笑道:“哥哥,你不知道,這就叫做食色性也!”
鄭雷驚訝道:“誰說的?”
鄭麗絲拉著他道:“我亦不知道.聽人說的,你坐下來。我告訴你一些事情,你用不著跟我睡,就可以證明我是你的妻子。”
鄭雷坐下,十分高興而天真地道:“真的呀!那你為何不早說?”
鄭麗絲鼓著嘴道:“你一開始就要同人家睡,哪兒叫人來得及說嘛!”
鄭雷笑著歪著頭過了一想,才道:“鄭麗絲,你別生氣,你乖,說給哥哥聽。”
鄭麗絲道:“我是你第三個妻子,你從來都叫我三妹,我不要聽你叫鄭麗絲。”
鄭雷點點頭道:“好,三妹!你說。”
鄭麗絲甜甜的一笑道:“你的項頸上,掛有一塊拳大的雲形銀牌,牌上刻有一條小飛龍,你知不知道這銀牌有很大的用處?”
鄭雷從頸上搜出銀牌,看了一看,怔怔的望著鄭麗絲,他想:“她真是我的妻子,不然我貼身的東西,她為何知道?”
他信任地一笑:“三妹,我不知道。”
鄭麗絲替鄭雷將銀牌塞進衣領內道:“這銀牌可以開啟明陽泉洞的秘道,你在那兒獲得神龍劍,我在那兒長大,亦獲得這具玉石琵琶,玉石琵琶神龍劍,是武林雙寶,都讓我們夫妻得來了。”
鄭雷道:“真的有一個陰陽泉洞?”
鄭麗絲把玉石琵琶取下,指給他看道:“你看看這玉石琵琶上有行流水四字,玉石琶琶神龍劍,合起來叫‘神龍行雲’,這神龍行雲不但代表這兩件東西,還代表著兩個人。”
鄭雷道:“什麼人?為何你要提到他?”
鄭麗絲背好玉石琵琶道:“一個是神龍行雲鄭聰,他是雲霧狂人之徒,雲霧狂人想利用他統一中原武林,但是等鄭聰明白時,卻死在雲霧狂人之手,那是你親眼見到的,但是你不知道了!”
鄭雷皺著眉頭,想了一想道:“還有一個神龍行雲呢?”
鄭麗絲感慨地道:“還有一個是鄭聰之弟,也是你真正的父親,神龍行雲鄭慧,他現在在龍虎山,鄭飛龍不過是你名義上的父親而己。”
於是鄭雷自己的身世,和如何失去記憶,提出了很多問題,鄭麗絲於是將他的故事,完完全全的重述了一遍。
最後鄭麗絲又回覆到證明他們是夫妻關係的談話,她道:“哥哥,你手臂上有毛,但自手肘以上,則光滑細嫩猶如處女,但是在左邊肩臂上,卻有一根毛特長,我們替你取名叫一箭,不信脫下看看。”
鄭雷沒有不信的神色,但他卻天真好奇的脫開上身一看,果不其然,在上臂光滑雪白,確有一根一兩寸的汗毛,長得又黑又粗。
鄭麗絲輕輕撫摸他的手臂,理著那根長毛道:“哥哥,你還要不要我講?”
鄭雷點點頭道:“三妹,我相信你,而且喜歡聽你講,這很好玩。”
鄭麗絲有點兒害羞地道:“哥哥,在你的肚臍眼下,有五顆綠豆那麼大的紅痣,我們常常笑你怪不得要討五個老婆。”
鄭雷牽開褲腰看看,感到十分驚奇,他道:“三妹,下面呢?”
鄭雷說下面呢?是要鄭麗絲繼續講的意思,但是鄭麗絲誤會了,倚在鄭雷懷裡道:“下面,我不好意思說了。”
鄭雷摟著她道:“這兒就只有我們兩人,我們又是夫妻有什麼不好說的呢?”
鄭麗絲抬著眼皮,睨了他一眼道:“你的小弟弟長得紅白長大,看起來令人感到有些兒心悸,又令人感到十分可愛,在那上面,有很明顯的一條龍形筋紋,你媽媽說,這是胎記。”
鄭雷伸手就要掏出來看看,鄭麗絲馬上按著他的手道:“你別這樣嘛!這多難為情。”
鄭雷稚氣地道:“我們既是夫妻,你又不是沒有看過,我看看有什麼要緊?”
鄭麗絲忸怩地道:“你等我講完了,我們到對面樹叢裡再看不遲。”
鄭雷道:“剛才你還說怕冷。現在怎麼你又要去了呢?”
鄭麗絲在他胸脯上捏了兩把,笑道:“討厭,誰要你多嘴?”鄭雷接著她道:“三妹,還有呢?”
鄭麗絲聲音更小了,暱聲道:“你能夜御十女,超常人之量。我們五人常常被迫訂城下之盟,如果是我一人,必然會一敗塗地,暈了過去。”
鄭雷緊緊摟她一下道:“真的呀?”鄭麗絲道:“當然是真的,難道我會騙你不成?”
鄭雷伏在她耳邊道:“三妹,我想……”
鄭麗絲亦暱聲道:“哥哥,我亦情不自禁了。”鄭麗絲說完話以後,只感到騰雲駕霧,原來鄭雷已經起在空中向對面樹叢掠去。
這樹叢真好,密密長青。很難為外人窺視,叢內盡是乾草,絨絨的好象床墊一樣不久,樹叢內傳出了二人的笑聲,這笑聲聽起來非常誘人。
鄭雷道:“三妹!你說得一點也不錯,如果不是你,我險些就上了雲霧狂人的當了!”
鄭麗絲道:“哥哥!你真的要呀?”
鄭雷道:“三妹,我早已慾火如熾,如今看到你這身細皮白肉,我更無法忍耐了!”
鄭麗絲的呢聲道:“哥哥,你看什麼?”
鄭雷的聲音道:“三妹,你左肩上這小塊線盤形的東西,我看起來的象很熟悉,這是什麼?”
鄭麗絲髮出一陣強忍的笑聲道:“這是我們小人國生下小孩時,由祭師用刀劃破,種下一種藥,說是避魔去毒,我不小心,因為忍不住癢,把它抓破了,故此成了這形狀,這是你常常玩弄撫摸慣的,所以你會感到似曾相識。”
鄭雷又驚訝道:“三妹,這是什麼?這很好玩呢。”
鄭麗絲的聲音道:“討厭,摸得人家怪難受的!”
鄭雷的聲音又道:“你這裡兩塊梅花紅瘢,我好象在哪兒見過?”
鄭麗絲道:“胡說,在哪兒見過?就在我這兒見過,哥哥,你忘了,你常常吻它的,你快吻一吻好不好?”
停了一陣,鄭雷又道:“三妹,這樣你好不好過?”
鄭麗絲髮出一陣鼻音道:“不要問,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哥哥,我還要……”
鄭雷道:“難道你不怕暈過去?”
鄭麗絲的聲音:“死我亦不怕!”
鄭雷一陣“嘖嘖嘖”的聲音過後:“你要是暈死了怎麼辦?”
鄭麗絲責備的聲音道:“你又忘了,你常常都會做的?”
鄭雷的聲音道:“乖妹妹,你明明知道我已經失去了記憶,你就告訴我嘛?不然,等一會作暈死了,會不會醒回來?”
鄭麗絲的聲音道:“不會,我現在給你講了,等一下我暈死了,你又忘記了,那怎麼得了?”
鄭雷遲疑一下,又道:“這,這,這我不敢說一定不會,你先告訴我試試,如果時間不久,我想不會。”
鄭麗絲的聲音道:“如果你見我暈過去,從前你都是立刻嘴對嘴的對我度氣,一直要到我醒來為止,不然我就會有長眠不醒的危險!”
鄭雷的聲音道:“這點事情我想我會記得。”
鄭麗絲焦急的聲音道:“你會支持很長的時間,說不定會忘記了?”
樹叢中發生了一陣爭執的聲音,接著又是鄭雷的喘息聲音道:“妹妹,你救救我,我,我……”
鄭麗絲使氣的聲音道:“你這是什麼病?如果你不能恢復記憶,我就不依你。”
鄭雷哀求的聲音道:“我亦不知道這是什麼病,我自己怎麼會作主嗎?”
鄭麗絲突然“啊”了一聲,才道:“我想起來了,我試試你,是不是會忘記,不然等一下暈死了,你一急,就糊塗了!”
鄭雷焦急的聲音道:“好妹妹,你說吧!”
鄭麗絲道:“你知道你媽媽是誰,她現在什麼地方?”
停了一停,聽到鄭雷疑惑的聲音道:“我什麼時候見過我媽媽,在哪裡?”
鄭麗絲翻身坐起道:“你連剛剛才過去的事情,都忘記了,我們剛才從上清鎮來,在那兒見過媽媽,我們快回去,媽媽不是雲霧二狂的對手。”
立刻聽到一陣“悉悉邃邃”的聲音,二人整衣而出,鄭雷四下了望一陣道:“三妹,怎麼回去,去上清鎮走哪裡?”
鄭麗絲在額上戮他一下道:“你真是一個大傻瓜,你抱起我,我告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