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洛道上,陣陣西風,如削的颳著。路上寂無行人,顯得異常的寂莫與清靜。
忽然──遠處捲起一片塵土,陣陣急驟的蹄音,已清晰可聞。
一刻後,已可看出來人總共十四騎,領先一乘,赫然是位身材高大魁梧,紅衣金環的老者。只見他雙肩微皺,滿懷心事似的,管自在馬上沉思。
他身後,一個土布衣褂,背脊微僂的老人,催馬至他身旁道:“監堂,此事也太透著奇怪,怎的咱們事先如此密秘籌劃,可是到了臨城,卻連‘黑旗幫’一個人影也看不見?莫非他們得到消息,全然躲開了?”
原來,這些馬上英豪,正是“冷雲幫”進襲河北臨城黑旗總壇,由“八臂神煞”顧子君率領的一撥人馬。他們是“冷雲幫”內三堂堂主及屬下十位十香主。
“八臂神煞”顧子君雙目一睜,說道:“咱們身負重責,又奉幫主諭令,約期殲滅‘黑旗幫’眾賊,如今非但未能如期完成任務,竟然連對方一個人影也沒見到,唉!這個筋斗可真栽大了!”
他背後紫芒堂堂主,“斷魂鏢”秦驥聞言後,雙眉一展,大聲說道:“稟監堂,本座認為,若不能消滅‘黑旗幫’咱們實無顏回轉淮陽山總壇。”
身為孝竹堂堂主的“雙連掌”浩飛,亦虯髯拂動的說道:“秦堂主此言不差,媽夾巴子的,老夫就不信這些狗雜碎能有上天入地之能,乾脆咱們就跟他們耗上,看這些王八小子能躲到幾時!”顧子君默然沉思,此刻,一十四騎已馳至一座高山之前。
“八臂神煞”顧子君仔細觀看,眼前只有一條狹谷可通,此谷乃高逾百丈,由兩面絕壁夾峙而成,寬窄僅容雙騎並進。怪的是,此山石土顏色雖雜,但這狹谷的石壁,卻全系純白之色。
此刻,谷中靜悄悄的,毫無一絲聲息。多年來,出年入死的經驗,使得這位當年名震白山黑水的“塞外雙尊”之首,自然地升起一股警覺之心。
只見他右臂一舉,眾騎已緩緩的停了下來,各人亦是面露驚異之色,望著這深長無盡的狹窄深谷。“八臂神煞”顧子君環目如電,四周察看了一陣,他略一沉吟道:“此谷深長曲折,看來,欲通過此山,只有這一條路徑,若是萬一有對方之人,在兩頭進出口一堵,或是高踞山頂暗算偷襲,那咱們可能不易對付。”
“雙連掌”浩飛策馬向前道:“本座願為前驅,先行入谷一探虛實!”
孝竹堂堂下三名香主“青鷹”範為孝“銀鷹”範為禮“鐵鷹”範為仁三位兄弟,亦同時向前道:“範氏三鷹,願追隨堂主,入谷一探。”
“八臂神煞”顧子君稍一猶豫,毅然道:“也好,浩堂主可要小心謹慎,如有任何發現,請即以本幫‘千里傳鴻’信號,通知我們。”
浩飛應了一聲,率了範氏三鷹,潑剌剌的策馬向狹谷內馳去。背瘠微僂的“生死判官”
褚千仞,此刻亦驅馬向前,附嘴在顧子君耳旁,悄悄的耳語一陣,亦自縱身隨後追去。
一個時辰過去了,狹谷內仍然寂然無聲,亦不見浩飛等四人迴轉,馬上群豪,已漸感不耐。陡然!狹谷之頂,竟傳來一陣極為清幽的笛音,聲細而清晰,陣陣絲絲,傳入群豪的耳內。
“八臂神煞”顧子君雙目倏睜,沉著鎮靜的望著狹谷兩旁的絕壁之上。
一會兒,那嫋嫋的笛音,卻變成極為活潑消皮的音調,快速的吹奏起來,好似隱隱取笑谷外各人。
笛聲忽然停住,“斷魂鏢”秦驥雙目一瞬,已見到狹谷之端,飄然插著一面黑旗,旗上以銀色絲線,繡一彎如勾新月。
他悄然的指給顧子君看了,“八臂神煞”面色一寒,洪聲笑道:“‘黑旗幫’的朋友,如此偷偷摸摸的不敢見人,豈是大丈夫行事之道?”
一言說畢,仍見空山深谷,寂寂毫無迴音,“八臂神煞”顧子君心中勃然大怒,抬頭一看,只見這面黑底繡著銀色彎月的“黑旗幫”幫旗,正插在石壁一處突出之處,距地約摸有二十餘丈之高。
“八臂神煞”顧子君又厲說道:“各位既然不屑與在下答話,在下只有得罪朋友了!”
一語甫畢,雙臂抖處,人已拔高六丈左右,只見他伸手往石壁上用力一插一推,身形又徒然升起七丈之高,此刻,“冷雲幫”各人,已然全面散開,預防狙擊。
這時,只見那石壁之上,一團紅影,已如電閃般射至那插旗之處。
顧子君腳才踏實,已聞一股冷幽的聲音道:“滾下去!”一片陰柔腥羶的無形勁風,已逼向身來。
顧子君狂笑道:“未必見得!”單掌猛揮,一股如狂濤般的勁力,已洶湧而出。
一掌擊去,人已如急電般掠身撲上。
對方想是適才對掌時,已知來人厲害,此刻顧子君撲近,那人卻如一溜輕煙般,一閃而沒。顧子君大笑一聲,抽起插在地上的那面黑旗,自空中一個大翻身,但見紅影一閃,人已站在地下。他手提黑旗,向眾說道:
“適才本堂上壁之際,對方竟然有人伏身暗算,此人功力甚高,輕身功夫,更是不凡……”顧子君說到這裡,雙眉忽然一皺,急將手中黑旗拿起仔細一瞧,不由低呼道:
“好歹毒的賊子,竟然在旗杆之上,塗有劇毒!”
眾人齊齊注目一看,只見顧子君拿旗那隻粗大手掌,此刻竟然變成一片紫黑之色,-那間,已腫起寸許之高。
“甘涼雙劍”韓義,韓勇兄弟,見狀不由大驚失色,飛身下馬,急聲道:“師父這……這如何是好?”
“斷魂鏢”秦驥與一干香主,亦已翻身下馬,趨前探視。
秦驥心中異常焦慮,但他仍然沉住氣,低聲道:“顧堅堂,請試以內力逼毒。”
顧子君此時已盤膝坐,那隻中毒手掌,在此須臾之間,又已腫高兩寸,那股紫黑之氣,更從掌中向腕肘之間,逐漸往上延伸。
顧子君默運功力,逼向手掌,但那股強勁雄厚的真力,卻好似遭到一股莫大的阻力似的,衝突不出,但是,已將那蔓延的紫黑之氣阻住。
“八臂神煞”顧子君手肘之處,此刻宛如千針深扎,又似毒蟻齧肉,痛癢難忍,只見他額上汗珠直冒,剛牙緊銼,不出一聲。“甘涼雙劍”一旁急得搓手跺腳,虎目盈淚。
秦驥也是急怒交加,顫聲說道:“顧監堂,且容在下以本身真力,助你行功!”
說罷!正待坐下,山頭突然傳來一聲冷笑,秦驥抬頭一看,一條人影自壁頂如飛而至。
只見那人,一襲灰色長袍,鼠目鷹鼻,身材削瘦,頭戴一頂文士巾。他身形倏止,雙目向眾人一掃,冷森森的說道:“嘿嘿……‘冷雲幫’遺孽孤魂,今番大爺也教你等知道,江湖之大,非你等所能霸道橫行?”眾人聞言之下,不由齊齊面上變色,“甘涼雙劍”首先暴喝一聲,正待躍身撲上。
“斷魂鏢”秦驥伸手一攔,向來人細一打量,冷聲答道:“閣下何人,就憑你這句話,今天便叫你知道,‘冷雲幫’是否如你所言,能不能獨霸橫行。”
那灰袍之人,陰惻惻的一笑道:“大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苗疆雙友’中‘夜梟’
錢衛便是!”
秦驥聞言冷嗤道:“我道何人?原來閣下,便是本幫刑堂吳堂主手下敗將,掌底遊魂,嘿嘿!卻來這兒,稱什麼字號!”
此時,“甘涼雙劍”老大韓義,湧身向前請命道:“秦堂主,這人想必是暗算我恩師致傷的狗賊,晚輩斗膽請命出戰!”秦驥略一沉吟道:“也好,韓香主小心了!”
韓義一躬身,腳尖點處,人已倒飛一丈。只見他頭也不回,反身之際,已將手中利劍拔出。寒光閃處,劈向“夜梟”面門。
錢衛冷笑一聲,腳步一旋,已如幽靈般閃開一旁,右手食中二指並起,無聲無息的猝點韓義左腮“巨膠”“聽會”兩穴。
韓義身形一轉,右手劍“笑指天南”“玄鳥劃沙”“平分秋色”唰!唰!唰!一連三劍直奔“夜梟”上,中,下三盤,疾刺而至。
錢衛陰陰一笑,身形如穿花蝴蝶般在韓義劍光中插遊走,同時掌腿揮舞如山。霎時,反將韓義夾入其掌腿之中。
秦驥一面注視戰場;一面關注那正趺坐閉目,面色沉凝的“八臂神煞”顧子君。
他此際一看,韓義已岌岌堪危,乃回頭對韓勇一笑道:“韓香主,請入場相助令兄一臂之力。”韓勇早已躍躍欲試,聞言之下,答應一聲,拔劍飛身,加入戰圈。
秦驥冷冷一笑,又道:“來人威名極大,吾等豈能輕視?朱香主,全香主,任香主,且請入場一戰,也免得來人說我們太小家氣!”但聞三聲應喏,兩把巨斧,帶著一柄彎長馬刀,已挾著一溜勁風寒芒中,劈向錢衛而去。
“夜梟”錢衛心中一陣暴怒,忖道:“好歹毒的小子,既然想用那群毆之戰,卻又將責任推在老夫身上。好,今天我便叫你們曉得,‘苗疆雙兇’是否好欺!”
他此時已然使出渾身解數,陣陣陰柔剛韌的掌風中,又挾著陣陣腥惡臭氣。
只見他身形,上下翻飛,橫衝直闖,卻仍然只能與這“冷雲幫”內三堂屬下的五名香主,戰了個平手之局。
秦驥心中一寬,正待前往顧子君身側,助他行功。驀然一聲大喝起處,如平地焦雷般,已自空中飛下一條紅影。那紅影腳一站地,便大聲道:“大哥莫慌,小弟魯巴格來了!”
一語甫畢,手中那柄重愈八十餘手的“獨腳銅人”已帶著呼呼勁風,劈向“冷雲幫”五名香主。
秦驥見狀,急對那尚未出陣的兩名香主道:“王、潘二位香主,且請小心護衛顧監堂,本座且去擋他一陣。”“陣”字出口,人已掠身而出,他人在空中,雙掌已抖足“紅砂掌”力,猛擊那“紅衫客”魯巴格後心。
魯巴格一陣橫掃直砸,正已得勢,驀覺背後風聲猛烈,大驚之下,“獨腳銅人”往回一帶,右腿“撩陰腳”急往後掃,跟著一個大翻身,已與“斷魂鏢”秦驥戰在一處。
正在此時,陡聞狹谷之內,一聲-喊,一個手提鏈子-,僅剩一臂的黃面大漢,已率了五、六十名黑色勁裝強人,急衝而來。
守衛在顧子君身側,那名叫王才的香主,見狀大喝一聲,一舞手中朴刀,寒光閃處,便已砍倒二人。
那獨臂大漢,大吼聲,鏈子-已帶著悠悠勁風,與王才戰在一處。
餘下數十名黑衣大漢,俱都一聲吼喝,衝向正在調息運功的顧子君而來。
此刻,那僅剩的一個護衛香主,不由暴怒道:“我‘錦面蛇’潘白水倒要看看,你們是些什麼厲害人物?”說罷,雙手疾揮,數十枚毒蒺藜飛去,已閃電般擊倒八人。
其中一個狀似頭目的漢子,見狀大喝道:“點子硬,咱們以暗青子招呼!”
說罷已首先打出三支白羽箭。跟著,一些有暗器的賊人,探手間,飛煌石,鐵彈子,瓦面鏢,亦暴雨般飛來。
潘白水狂笑一聲。一道烏黑光華起處,襲來暗器,已被紛紛擊落。
他手中,已然多出一條黑越越的兩節哨子棒,威風凜凜的,守護在顧子君身旁。
數十名黑衣大漢,又是一聲-喊,紛紛四面攻上。
潘白水怒吼一聲哨子棒帶著呼嘯風聲,護著“八臂神煞”顧子君,與這群“黑旗幫”眾,展開激烈血戰。
那曲徑狹小的窄道旁,有一塊凹進去的山壁。奇特的使窄道寬出約有兩丈方圓的地方。
“冷雲幫”孝竹堂堂主“雙連掌”浩飛,此刻,正率著他屬下的範氏三鷹,與“黑旗幫”幫主“摩雲-”白英,及兩個面貌奇醜,一高一矮的怪客展開激戰。
只見掌風如山,挾雜著閃閃寒光,各自力展絕學,全向對方致命之處招呼。
原來。“黑旗幫”的眼線,探悉“冷雲幫”群豪大舉出動,後,便立刻將消息傳至總舵。
“摩雲-”白英震駭之下,自知勢不能敵,只得立即先行隱藏起來,然後,又遣人四處尋請幫手。
那一高一矮的兩位怪客,便是十餘年前,吃“毒手魔君”每人削去一耳的“江南雙怪”
宋斌、趙昂二人。他們與白英素有交往,與“冷雲幫”又有割耳之仇,聞訊之下,不由同仇敵愾,兼程趕到“黑旗幫”總壇,意欲合力抵敵“冷雲幫”來人。
正在此時,與白英素無往來的“苗疆雙兇”亦飄然來到,聲言“冷雲幫”強欲縱橫天下,視各路英雄如無物,他們看不順眼,亦欲藉此機會,與“黑旗幫”聯手,共同敵抵“冷雲幫”。
白英大喜之下,也不顧探究雙兇的真意何在?便與各人擬了這白壁襲敵的計劃。
“雙連掌”浩飛等掩入谷中探視時,“摩雲-”白英,及“江南雙怪”等,早就嚴陣以持。雙方一言不合,當即動手,但因此谷,狹窄曲徑又甚為綿長,故而打鬥之聲,傳不到谷外,浩飛一時斃敵情切,亦不及發出“千里傳鴻”告警。隨著跟入掩護的“生死判官”褚千仞,此時正隱身石後,屏息注視場中情形。但見浩飛“鐵掌”翻飛中,出手盡是雙招雙式,聲起撼山動地,端的威勢驚人。那“摩雲-”白英,手中一柄“碎骨點筋錘”亦舞得寒芒閃閃,密不透風,勉強敵住了浩飛那凌厲攻勢。
“江南雙怪”聯手齊攻,四隻手掌挾帶無匹的猛烈勁風,逼得範氏三鷹左右閃躲,堪堪自保。
“生死判官”褚千仞略一忖度眼前形勢,一聲厲叱起處,已身形如閃電般急撲而下……“江南雙怪”但覺黃影一閃,一團令人口鼻皆窒的無儔勁氣,已當頭罩下。
大怪宋斌狂吼一聲,抖掌翻迎,“劈啪”巨響聲中,宋斌慘嚎一聲,面色慘白,腕骨已全然折斷。
“生死判官”褚千仞亦被震得在空中連翻了兩個筋斗。
但見他厲叱一聲,雙掌又疾劈二怪趙昂而來,趙昂震駭之下,湧身連退三步。
“生死判官”褚千仞狂笑一聲,飛起一腳,已將受傷的大怪宋斌,踢得離地-起。
他自己此刻,亦是五內翻湧,頭暈目眩……好個“生死判官”果然人如其號,但見他面色蒼白,髮髻散亂,身形連閃之中,已快速絕倫的向二怪趙昂,連續拍出七掌。
人影翻飛中,二怪趙昂心神大亂,倏忽之間,已被褚千仞一掌劈中肩頭。
趙昂倏遭重擊,不由厲嘯一聲,身形如飛疾走。
“生死判官”褚千仞,生性外和內剛,出手狠辣,他一上手,便以自己成名多年的“混元七掌”猛襲敵人,又絲毫不顧自己生死。故而,他全力出掌之下,未及九招,便將名噪一時的“江南雙怪”打得一死一傷。但,他自己亦已內腑受創!
範氏三鷹一見褚千仞到來,精神大振,敵人壓力已頓時減輕,三人同一心意,大喝一聲,已衝向“摩雲-”白英而去!
“摩雲-”白英,陡聞大喝之聲,接著又聞慘嚎驟起,心神不由一震,驚怒之下,手中“碎骨點筋錘”揮舞如山“砰”的一聲機簧響處,那頂端帶刃鋼球,已飛向浩飛前胸而來。
浩飛先時,便聽濮陽維說過他這隻兵刃妙用,是以,早已有提防。但見銀光一閃,敵人果然又重施故技,“雙連掌”浩飛,大笑一聲,右掌揮出一股猛烈勁風,左掌已在急顫中,幻成三隻掌影,猛擊向白英胸腹“乳中”“期門”“腹結”三穴而來。白英急得大吼一聲,挫腕沉肘,身形急撤,他閃目一瞥,但見自己倚為臂助的“江南雙怪”已是一死一逃,範氏三鷹又已如飛撲來。
“摩雲-”白英見狀,忙道聲:“罷了!”猛力攻出三錘,人亦如飛逸去。
浩飛正待追去,陡聞“生死判官”褚千仞啞聲道:“浩堂主且住,谷外諸人,現在不知情形如何?咱們也該快些出去瞧瞧!”
浩飛一瞥中,但見褚千仞面色慘白,神情頹唐,他驚道:“褚堂主……你受傷了…?”
褚千仞豁然大笑道:“無妨,咱們還是出谷去看看要緊。”
身形起處,一團黃影已如飛而去。
浩飛向範氏三鷹一招手,自己亦隨後跟上。
此刻,狹谷之外,與“夜梟”錢衛激斗的五名香主中,已有一人受傷斃命,另外四人,亦在錢衛那長逾十二節的毒龍鞭下,堪堪危殆……“斷魂鏢”秦驥,力戰“紅衫客”魯巴格,卻已逐漸取得上風,他此際舉目四望,不由暗暗焦慮不已。
原來,那護衛“八臂神煞”顧子君的錦面蛇潘白水,雖已連斃“黑旗幫”弟子十餘人,但自己也是傷痕累累,血漬斑斑。
對方那使鏈子-的黃臉大漢,雖已處於劣勢,卻仍拚死命的與另一香主穿山虎王才激鬥,意欲牽絆著王才,無暇抽身前往援助潘白水。
突然,一聲慘嚎傳來,圍攻“夜梟”錢衛的另一名“冷雲幫”香主,鐵韋陀全瑞祥,亦翻身栽倒。
“甘涼雙劍”怒極大喝道:“無恥狗賊,竟然使用下五門毒器傷人!”
錢衛冷冷笑道:“嘿嘿!這可還是老夫‘五步追魂十二毒’中,最輕的一種‘幽靈毒砂’顧老賊早已享用了老夫半筒‘子午封喉汁’……”陡的!側旁又是一聲悶哼,護衛顧子君的錦面蛇潘白水那半邊身軀,已然完全被鮮血溼透了。
他那根兩截哨子棒,此時正格開一柄單刀,另外四、五名“黑旗幫”幫友,已刀棍齊舉劈向趺坐地下的“八臂神煞”顧子君。
“八臂神煞”顧子君面色沉凝,突的雙目怒睜,寒光暴閃中,嚇得那些“黑旗幫”眾,倉慌退後三步。
顧子君哈哈一笑,單臂倏揮,狂飆罡風,如濤湧而出,那五名賊人,狂□一聲,身形已被震飛兩丈開外。
顧子君咬牙切齒,滿臉大汗如注,他強忍傷痛,左手一甩,已將長衫撒開。陡然金光閃耀,他胸前竟斜斜交叉著七面黃銅飛鈸。
顧子君大喝道:“潘香主,且請退下!”單手揮處,兩面銅鈸,已挾著尖銳呼嘯之聲,飛旋而出。但聞慘叫連聲迭起,瞬息間,已有十餘人吃飛鈸斬死地上。
怪的是那兩面飛鈸卻不落地,但見它呼呼一轉,兩鈸相互一碰,颯然兩聲又飛向一旁。
倏聞狂□聲起,“黑旗幫”眾又死五人。
只見這兩面飛鈸,急旋如風,黃光閃爍,不一會,已將“黑旗幫”眾二十餘人,殺得一個不留。這正是“八臂神煞”顧子君當年震懾天下的“奪命七鈸”。
他此刻一用內力發出飛鈸,那隻腫漲右手的紫黑色毒氣,又已蔓延上來。
顧子君一咬牙,急用本身真氣逼住,但卻顯然吃力多了。
此刻,場中激鬥已更形慘烈。
陡然,狹谷中黃影急閃,一條人影已撲向那正佔上風的“夜梟”錢衛。
錢衛眼見對方連倒二人,正自心中暗喜,一陣狂飆湧處,一股勁力,已當頭壓到。
他手中毒龍鞭不及收回,驚怒之下,只得運起“九陰毒掌”單臂迎擊,“轟”的一聲暴響,那條黃影已倒飛而出,錢衛卻滿嘴鮮血狂噴,坐倒地下。
但是那空中黃影疾閃,又撲向“紅衫客”魯巴格而至。
魯巴格手中一隻“獨腳銅人”正是愈使愈慢,後力已逐漸不濟,驟見勁風襲到,他急得狂吼一聲,“獨腳銅人”已直搗而出。
空中黃影一閃,來人已流星般拍出七掌,魯巴格攔架不及,急忙撤身中,已被“斷魂鏢”秦驥一記“紅砂掌”擊中肩頭。他登叫一聲,兵器撒手落地,秦驥鐵腕急伸,已閃電般扣住魯巴格右手脈門。魯巴格連受重擊,已是喘息如牛,絲毫不能動彈。
那條黃影腳始著地,便已乏力坐倒,但見他面白如紙,髮髻散亂披肩,口角已有絲絲血漬浸出……這不是“生死判官”褚千仞是誰?
各人正在焦慮驚駭之際,狂吼起處,一條人影又已自山谷之內竄出。
只見他一照面便雙掌齊出,將那與穿山虎王才激斗的黃臉漢子,呼聲震飛一丈多遠。
王才厲叱一聲,撲刀閃處,已將那黃面大漢連肩斜劈為兩片。
這黃面漢子是“黑旗幫”碩果僅存的三蛟堂堂主之一“九首人蛇”桑志。
此刻,場中戰鬥已停。“斷魂鏢”秦驥大聲道:“錢衛!速將那‘子午封喉汁’解藥獻出!否則,不但你自己難逃活命,本座更先殺你盟弟。”
說罷,手中暗一用力,魯巴格已忍不住悶哼一聲。
“夜梟”錢衛正在“甘涼雙劍”及另一香主“紫鱗刀”朱標的環伺之下。
他略微沉吟一陣,咬牙說道:“哼!‘冷雲幫’原來也是恃強凌人之輩,也罷,老夫便將解藥取出,但爾等必須讓我兄弟安然離去!否則,老夫縱然拚著一死,絕不甘從!”
秦驥不由一怔,目光向“雙連掌”浩飛一瞥,浩飛頷首道:“使得!咱們便答應他。”
說罷環目一瞪,又道:“錢衛,你這狗才聽清楚了,我老人家下次若再遇到你,就別想再像今天這麼便宜。”
錢衛冷哼一聲,強忍怒氣,自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玉瓶,從瓶裡倒出三粒紫色藥丸,交到“甘涼雙劍”手上。
韓義連忙送到“雙連掌”浩飛面前,浩飛接過一聞,便默然行至顧子君身側,交其服下。藥丸入口“八臂神煞”顧子君但覺一股清涼之氣行入體內。右臂腕、肘間黑氣,已逐漸消失,聚向右手中指。顧子君嘿然一聲,中指端已吃他內力震破,流出一線黑色紫血來。
他緩緩起身,道:“放他去吧!”
秦驥聞言鬆手,錢衛亦趨前扶持魯巴格,此刻魯巴格已肩骨全碎,他吃力的拾起地上“獨腳銅人”與“夜梟”二人相互扶著,頭也不回的走去。
顧子君劇毒初愈,緩緩行至“生死判官”褚千仞面前,自懷內取出一顆大如龍眼,奇香撲鼻的硃色丹丸來,置入褚千仞口中。
“雙連掌”浩飛,亦上前兩步,單掌抵住“生死判官”褚千仞背心,暗以本身真氣,助他將血脈調順,氣返丹田。
一盞熱茶時分,褚千仞面色已漸轉為紅潤,呼吸亦漸趨平和。
此刻,各人早已將死者掩埋,傷者包紮停當,顧子君惘然望著長埋黃土的兩名屬下,黯然自嘆息一聲,率著諸人,自狹谷中,疾馳而去…。
就在眾人身形始隱之際,只見來路之上塵土飛揚,又有一行鐵騎,狂奔而來…。由土家族-家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