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劍派的人不肯干休。
東方鎮雄對智圓大師道:“掌門大師,東方家與徐雨竹柳震的血仇難道就此算了?”
智圓大師雙掌合十:“阿彌陀佛,少林不便牽涉此事,就此告辭,望施主慎重處之。”
這話是提醒東方鎮雄,徐雨竹的武功驚世駭俗,黑煞君尚且一掌斃命,東方一脈有誰是其對手?
華山派掌門悟塵子道:“大師,我等興正義之師,如果半途而退,豈不惹天下英雄恥笑?少林乃武林的泰山北斗,竟會做出這等沒骨氣的事!”
智圓大師不嗔不怒,善言勸道:“道長,此事太白山莊畢竟有不是之處,少林自覺無力處置,望道兄海涵。”
徐雨竹冷冷說道:“小生有一言相勸,太白山莊今後若再上白鶴別莊滋事尋釁,休怪小生下手無情!”
這話不啻火上加油,東方一家嗖嗖嗖先後躍出,把徐雨竹圍在中間。
柳震連忙說道:“在下有一言相勸,但願彼此今後解了仇怨……”
話未完,東方盛孀妻章雨梅就破口大罵:“你這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東方家血仇你休想就此了結,今日先拿你的命來吧!”
她瘋虎似地衝過來,唰唰唰連著遞出三劍,把柳震迫得接連後退。
蔡嫂一見,護主心切,一晃柳葉刀,截住章雨梅廝殺起來。
潘潔氣不過,大聲叫道:“東方家的災禍由東方敏引起,誰叫他趁人之危?你們逼人太甚,先是不義,後又反臉成仇,將我夫妻囚禁,怎麼倒成了你們有理了,天下有這個理嗎?”
這時,東方磊、東方秀、東方子奇、東方淑玉、東方淑苑小一輩的人已經抽出兵刃,施展太白劍法,向徐雨竹動了手。
紫衣秀士待古爺無羌後,早已從莊門出來,見此情形,連忙揚聲道:“徐公子手下留情,不要再傷人。”
智圓大師也叫道:“東方施主,速令大家住手!”
徐雨竹一聲不吭,一見眾人殺到,揮起兩道長袖,只聽“嗆啷啷”幾聲響,東方五兄妹的劍都已掉落地上,個個驚得呆若水雞。
徐雨竹冷笑道:“如此身手,也奢言報仇,回去苦練十年再說!”
東方敏又驚又氣,臉色煞白,東方秀卻哭了起來。
東方子奇三兄妹則咬牙切齒,卻又無奈其何。
此時,張鶴壽走出人叢,他長嘆一聲,搖搖頭,道:“看見了麼?太白劍派今日剩下的只是一個軀殼,東方家傳武功本與各大門派並駕齊驅,但授徒時不管資質好壞,絕藝只傳東方家長子,老朽當年也只得了太白劍法的十之三四,這怎能與高手較技?你們五兄妹也如此。東方家絕技只傳了東方盛,東方盛只傳了東方鎮雄,而兩父子資質平平,怎能發楊光大?”
東方鎮雄大怒,斥道:“師叔祖,當著仇敵當著外人,你知道你說些什麼麼?太白劍派的規矩,師叔祖難道忘了?”
眾人見東方鎮雄如此對師叔祖說話,均都感到駭然。
張鶴壽道:“瞧見了麼?歷代東方家掌門都如此霸道,獨斷專橫,無老無少。除了長子,別人都不在眼內,這場災禍咎由自取,其實,只是早晚而已。太白劍派若不深省悔悟,只怕難以在江湖上立足。言盡於此,聽不聽在你們了。”
老人說完,又是一聲長嘆,幾個縱躍,沒入林中不見。
華山悟塵子和終南無極道長看看情形不對,大袖一揮,也不說話,逕自飛身走了。
張鶴壽老人說話時,章雨梅自動跳出了圈子,場中再無人動手。
智圓大師和玄靈道長向柳震、琅琊老人、紫衣秀士等人別過,率領門人飄然而去。
東方鎮雄自知不是對手,恨恨地指著徐雨竹道:“姓徐的,總有取你狗命的一天!”
“天”字滾音,一聲脆響跟著響起。
徐雨竹快速無比給了他一耳光,打得東方鎮雄口角淌血,趔趔趄趄幾乎跌倒。
徐雨竹冷冷道:“不用你找我,記住,徐公子隨時會到太白山莊拜訪!”
威風掃地,丟人顯眼,東方一門老少含憤而退。
第二場戲到此落幕,看熱鬧的也就散去。
柳震請大家入莊。
徐雨竹在客室中不見柳媚,問了潘潔才知她傷心過度被沈雪球扶到樓上閨房去了。
眾人想起受傷的古爺和殞命的蕭笛,不禁連聲嘆息。特別是郭青、洪天龍,只恨自己武功太淺,不能及時救助。
徐雨竹神色自若,與琅琊老人、紫衣秀士、妙清道姑閒談了一會兒,起身告辭。
琅琊老人等三位前輩經過商議,決定在柳家小住,一來傳授武功,二來以觀動靜。
日子匆匆過去了十天。
在這十天裡,柳媚憔悴得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她不言不笑,除了發狠習練武功,就只是吃飯睡覺。
徐雨竹几次試圖與她交談,她都冷淡地避開了。
起初,她恨蕭笛為何自大,琅琊老人、紫衣秀士明明已經出場助拳,他為何要拒人相幫。待到後來,她才由沈雪珠口中得知,蕭笛是為了白鶴別莊,才隻身犯險對敵的。
細想當時情景,群魔環伺,已方高於若盡出,白鶴別莊卻由誰來保護?
蕭笛若不是為了自己,為了柳家,他又何必獨鬥天山四煞?
可是,前不久,自己還怨他氣量窄小,嫉妒徐雨竹,在背後謗人,不是大丈夫行為。
每想及此,熱淚滿眶。
古詩云:“美人怨何深,含情倚金閣,不顰復不語,珠淚雙雙落。”
她好悔好恨喲!
死者已杳,生者能做的,就是替死者復仇。因此,她每天勤練天星劍後十二式。一旦有機會,她便去尋天山四煞報仇。
以一敵四,她決不是對手。
然而,她打的是拼死的主意。
君已死,妾何生?
柳震夫婦對女兒的變化十分震驚。
潘潔這才體察到女兒拒絕太白山在婚姻的真正原因。
須彌怪客蕭笛,不啻是個上上人選。
早知女兒如此,也不會有東方家的婚約。
然而蕭笛為柳家死去,恩比山高,只能鉻記心中,替他修造墳墓。
活著的總是要活下去,女大當婚仍是人倫之常,最好的佳婿莫過於徐雨竹。
這回不可再孟浪行事,必須先探求女兒同意才可。
也許,徐公子能替女兒排憂解愁。
這天晚上,潘潔到柳媚房中,見女兒倚窗而望,不禁十分心疼。
“媚兒,夜已深,還不早些歇息?”
“娘,女兒不想睡。”
“有什麼心事麼?”
“沒有。”
“唉,不必瞞著娘,娘什麼都看得出來。蕭笛是個好男兒,於柳家有恩,以前錯怪他了,娘心裡好難受啊!可惜知之太遲,已經晚了。你爹為報此恩,已派人去找古爺,問他知不知道蕭笛葬在何處,哪知……”
“娘,別說啦,女兒都已知道。蕭笛被莫威揹走,也不知葬哪兒去了。”
“唉,你何苦又落淚。往事已杳,得替將來想想。依娘之見,那徐公子人品武功均為上上之選,對你似有深情……”
“娘,以後別再提此事,女兒決心終身不嫁,在家侍奉父母。”
“看你說的,這不誤了終身麼?”
“娘,不說這個,讓女兒清靜些日子吧。”
潘潔無奈,只好走了。
柳媚倚在枕上,愁思難眠。
真是“天寒知被薄,憂思知夜長”啊!
第二天,她一早練劍回來,只見大廳坐滿了人,所有客人已到齊。
她知道準又發生了大事。
妙清道姑見她,道:“你到何處去了?”
“徒兒在曲江池畔練劍呢!”
柳震道:“媚兒快坐下,聽你湯叔說天玄會的情況吧。”
柳媚傍師傅坐下,只聽湯公勝道:“一幫一會合並,更名為‘四海門”,總舵據說仍設在天玄堡,長安為其重要分舵。”
紫衣秀士尚子書問:“門主是誰?”
“飛天魔神賈德山。”
丐幫幫主穆朝忠正好從城裡來到,見眾人正議論一幫一會合並之事,便道:“老化子此來,也正為的是這件事呢!”
琅琊老人崔不凡道:“老朽難以相信,飛天魔獠又重出江湖,而且組幫組會,這消息不知確也不確。”
穆朝忠道:“千真萬確,一點不虛。各位,這‘四海門’來勢洶洶,有了飛天魔獠當門生,江湖只怕從此不太平。”
妙清道:“無量壽佛,消息如果是真,天下生靈又將遭屠炭矣!”
穆朝忠道:“一幫一會合並,魔道高手如雲,決不會安分守己。武林正道四分五裂,各懷鬼胎,哪裡還有伏魔衛道的能力。”
崔不凡嘆道:“道消魔長,江湖又該一劫,我輩該作好打算。”
尚子書道:“長安分舵有些什麼人物?”
湯公勝道:“四海門長安分舵舵主為矮頭陀靜空,副舵主為黑牡丹馬紅玉。”
穆幫主道:“四海門高手已匯聚天玄堡。天玄會主追魂劍章子云、飛蛇幫幫主追命無常謝天龍為四海門副門主。各位試想,光這兩人就罕逢敵手,何況再加上個飛天魔獠,試問當今各派,哪一派能與之抗衡?”
崔不凡驚道:“想不到飛蛇幫幫主竟然是追命無常謝天龍,老朽實在想不透,這些魔頭一向眼高於頂,怎麼會捏在一起了呢?”
穆朝忠道:“箇中隱情實難猜測,不過,當是飛天魔獠促成,否則,怎能駕馭群魔?”
柳震夫婦及江湖四英等人,個個心中震懾,群魔匯聚,必有一番舉動,白鶴別莊只怕不能再保。
大家正議論間,廳前臺階下突然墜下一人,驚得眾人從椅子上跳起來。
最先掠出廳外的是紫衣秀士尚子書。
他“啊喲”一聲,道:“不好,智圓大師受傷了!”
此話一出,驚得眾人連忙躍出廳外。
只見尚子書扶起智圓方丈,方丈滿面虛汗,巳經站立不穩。
尚子書把大師扶進樓下洪天龍與郭青的臥室,讓禪師在床上躺下。
崔不凡頗通醫道,伸手為禪師把脈。
俄傾,崔不凡吃驚地說道:“老禪師受了很重的內傷,若不及時救治,只怕來不及了。”
說著忙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瓶,取出兩粒百治丹給智圓大師服下。
片刻後,老禪師似乎喘過一口氣來,微微睜開雙目,輕聲道:“多謝施主。”
尚子書道:“大師服了琅琊老人的百治丹,可是好些了麼?”
智圓大師點點頭,道:“請在老衲懷中掏出九還丹,只要服下一顆,老衲便可運集真氣療傷。”
尚子書依言辦了。
智圓大師服下九還丹後,又過了片刻,方才掙扎起身,試著打坐調息。
尚子書示意大家退出,只留琅琊老人在房中照顧。
少林掌門居然為人所傷,這實在是武林中一件天大的事。
眾人心情沉重,各自回房歇息。
下午,智圓大師精神恢復,請大家在廳室集中,談述他受傷經過。
十天前分手後,智圓大師率四羅漢十來個門徒打算回河南嵩山。可是派回少林報案的徒弟被人絞了首級。這事至今一點眉目都無,身為掌門的他,回去後如何向大家解說?
於是決定讓門徒先行回山,只留下自己一人以便暗中查訪。
他曾數次到天玄會、飛蛇幫兩處分舵夜巡,都尋不到一些蛛絲馬跡。
昨夜從天玄會分舵回來後,正值四更。他剛從後窗掠入室中,迎面一股罡風突然襲到。
老禪師驟然間運起護身罡氣,但為時稍晚,被罡風擊得跌出窗外,人還未站穩,又被人左右夾擊,打出的掌力都非同小可,危急中老禪師運起全身功力,以達摩掌反擊對方,接著便沿小巷逃走。敵人窮追不捨,欲置他於死地。
黎明時分,老禪師才得以擺脫追殺,但自己力竭傷重,發現夜逃中已到了東南門附近,故盡最大努力來到白鶴別莊。
崔不凡問道:“襲擊者何人?”
老禪師面色凝重,道:“老衲不知何人,但有一點老衲自己也不敢相信,伏在室中襲擊老衲的,竟然使的是震山掌!”
“什麼?震山掌?”崔不凡,尚子書、穆朝忠同時叫出聲來。
幾個後輩不知此掌,忙著發問。
崔不凡道:“震山掌歹毒無比,一掌致命,受擊者當時不覺有異,片刻間內腑碎裂而亡。最要命的是,此掌力能破護身罡氣,也能從對方發出的罡風中穿出,讓你防不勝防。”
尚子書道:“此種功夫早已失傳,怎麼又會在人間出現呢?”
智圓禪師道:“老衲混元一氣功總算擋住了對方掌勁,將其震力削弱了大半,故老衲生命無虞,但老衲可以決斷,此掌定是震山掌。”
穆朝忠道:“禪師之言不錯,在禪師之前,就有人喪命在震山掌下呢!”
智圓驚道:“果真如此?”
幫主道:“詳情不知,老化子是聽算命的說的。”
郭青道:“震山掌就無別的掌功與之抗衡了麼?”
幫主道:“自然有的,但大部分人卻無力抗衡。”
尚子書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震山掌將是江湖大患!”
幫主道:“為今之計,只怕不能久住此地,柳莊主重新找個去處吧,各位以為如何?”
大家一致贊成。
尚子書又道:“暗算少林掌門,又為的什麼呢?”說完陷入沉思。
大家默不作聲,一時無語。
俄傾,尚子書道:“以在下之見,這決不是偶然事故,襲擊少林方丈,欲置之死地,這其中必有緣由,不可大意了呀!”
崔不凡也道:“膽敢偷襲少林方丈,豈是一般肖小敢為?此人既會震山掌,當世鮮有人能敵,以後作亂的豈有他人?我輩只怕要早作準備,暫時避其鋒芒,觀其動向。”
智圓大師嘆道:“老衲返少林後,望各位隨時聯絡,除魔衛道,佛門弟子義不容辭。”
董雪雁道:“我回子規島,把家父也請出來,沈姐姐、柳姐姐,你們同我去好麼?”
沈雪珠道:“光我們姊妹三人?天龍怎麼辦?”
董雪雁道:“洪哥,青哥自然一起去。”
尚子書笑道:“我們幾個老兒就不能去了麼?未免太偏心吧,只要老夫的徒兒,丟了他師傅,這理說得過去麼?”
眾人不禁大笑。
董雪雁大羞,道:“不和你玩了,當師傅的還來笑人家!”
她年紀幼小,嬌憨之態可掬,又引出一陣大笑。
眾人都覺到一趟東海好,遂決定一同前往。
柳震忽然想起一事,道:“要不要告訴徐公子呢?何妨邀他一同前往。”
崔不凡道:“未來抗魔,徐公子一身絕藝,正好是中流坻柱呢,自然該邀他了。”
穆幫主道:“徐公子不會去的。”
他就這麼無頭無腦一句話。
尚子書笑道:“怎見得呢?”
穆老化子道:“不信就試試瞧。”
正說著,家人報徐公子駕到。
人一進來,尚子書就道:“說曹操曹操到,徐公子,來得正是時候呢!”
徐雨竹頗含深意地看了柳媚一眼,道:“尚前輩,此話怎麼說?”
穆幫主問他:“徐公子此來,有消息奉告麼?”
“幫主猜對了。小生聽說天玄會、飛蛇幫合併成了個‘四海門‘……”
董雪雁搶著打斷他:“人家早知道羅,正在商討對策呢。”
“啊,那麼正好,小生想聽聽各位的高見。”
幫主道:“徐公子有什麼主意呢?”
“群魔會集,必將禍害武林。以時下武林各門大派而論,請恕小生直言,只怕沒有一派能單獨對付四海門,因此,針鋒相對,各門正派也該來個‘群英薈萃’。組織武林同盟,選舉盟主,集天下武林之力,與妖邪對抗。小生見少識淺,此番議論只怕讓各位前輩訕笑。”
智圓大師道:“施主此議甚好,只是要組成同盟卻非易事,各派相互不服,又不願受約束。況且四海門剛剛建立,並未作出過火舉動,顯得無此必要。”
徐雨竹道:“大師的意思是,四海門來危及各派,各派組盟也就顯得無此必要?”
“正是此意。”
徐雨竹道:“既然如此,就等一等看看形勢再說了。”
董雪雁道:“徐公子,我邀約大家同我回東海子規島,也請你和我們一塊去,好不好?”
徐雨竹一怔:“去東海?各位前輩也去?”
穆幫主道:“除了老化子,都去。”
徐雨竹想了想,道:“群魔猖獗,正道衰微,我輩都遠走高飛,又有何人來與妖魔對抗呢?小生願在此地—鬥兇頑,這子規島以後再去吧。”
尚子書道:“慚愧慚愧,徐公子壯志凌雲,這東海只怕還是不去了吧。”
穆幫主道:“書生,此去子規島並非貪生怕死,而是搬取救兵,況且來去匆匆,要不了多長時間的。”
這話自然也是針對徐雨竹說的。
崔不凡道:“我等留此暫時無用,先去一趟的好。”
徐雨竹道:“前輩所說甚是,小生願陪同各位一行。”
柳媚心想,他的念頭轉得很快啊,不象蕭笛,還有幾分固執呢。
問明後日出發,徐雨竹便告辭走了。
眾人又談論了一番閒話,各自散開。
晚間,柳媚獨坐閨房,心中又泛起了愁思,蕭笛的身影無時不在腦中閃現。
母親看中了徐雨竹,這是很明顯的了,那麼她自己呢?
她說不出,答不上。
徐雨竹武功人品都似乎超過了蕭笛,應該說是沒有可挑剔的了。
可是,仔細一想,兩人差別並不小。
蕭笛下手軟,並未動輒傷人,徐雨竹卻不是如此。
蕭笛在人前從不顯示武功,徐雨竹卻有些炫耀自已。
蕭笛率直忠厚,徐雨竹城府甚深。
不,徐雨竹決不能比蕭笛,只可相識,不可付託終身。
但徐雨竹有恩於柳家,又該怎麼辦呢?
她想到這裡,不願再往下想,嘆口氣走到窗前,順便吹熄了燈,伸手去放窗簾。
突然,她發現窗臺上插著一根樹枝,釘著一張折迭好的白紙,不禁一驚。
她急伸纖指,將細枝撥出,取下白紙,打開一看,上面寫有潦草字跡。
上面寫道:
“今夜有警,速作準備。”
她將信紙往懷中一揣,心中驚駭不已。
來人功力之深,實屬驚人。一根顯然才折下的樹枝,插進木質窗框自己還不知道。
看來此人一番善意,且相信紙上所說,待會驗證。
於是急忙換上勁裝,將劍斜插在背上,也不從窗口出,逕自開了門,到外間將荷花和青蓮喚醒,又輕輕到對間把沈雪珠、董雪雁叫起。
柳震夫婦原住此房,後騰出給兩位姑娘,自己搬到樓後小院的平房去了。
沈董二女驚問何事,柳媚把字條給她們看了,遂決定暫不驚動後面小院的諸老,只到樓下把郭青、洪天龍叫起。
五位姑娘魚貫下了樓,正待出聲呼喚,小樓的門忽然間開了,一個黑影正往裡走。
柳媚離門最近,一聲嬌斥,劍已刺出。
來人“嘿嘿”一笑,閃電般倒縱出去。
這一叫,洪天龍、郭青自然醒了。
五女一個個追出室外,才發現情況不妙了,因為正好有十人站在外面等候她們呢。
這一照面,五女俱都芳心一沉。
原來,對面十人中,倒有幾個是老相識。
張浩天、張傑生父子,鮑天奎、鮑大龍、鮑玉龍父子,惡判官馬彪,還有四個相貌端正的俊逸年青人。
鮑天奎冷笑道:“好,好,五個丫頭,全都活捉了!”
有一年青人道:“沈姑娘,久違了,許多日子不見,出落得更俊了呀!”
另一人道:“嘿,還有三個大美人呢,這回不必再爭,一人一個吧!”
沈雪珠大罵道:“方栩、謝鳴金,你這兩個無恥之徒,今白撞到姑娘手裡,真所謂舊恨新仇,你死定了!”
郭青,洪天龍此刻也已趕到,只是方、謝二人出言輕薄,不禁恨得牙疼。年前遊黃山,沈董二女就是遭到他們二人和天茲堡少主章子龍的調戲。
郭青一聲大吼,雁翎刀潑風也似殺向方栩。洪天龍一抖鐵扇,直點謝鳴金胸的要穴。
方栩外號雲中鶴,本是華山弟子,不知何故投效天玄堡,成了天玄會的巡察使。
他見郭青兇猛殺來,不敢怠慢,以手中青鋼劍施出華山劍法,與郭青打在一處。
謝鳴金外號巴山劍客,本是少林俗家弟子,背叛師門,投奔天玄堡,也任會中巡察使。
他晨開少林達摩劍法,與洪天龍戰在一處,鬥得十分激烈。
鮑天奎一聲大吼,鬼頭刀發出一陣罡風,直向柳媚劈來。
鮑大龍一抖短叉,從斜刺裡攻向柳媚。
鮑玉龍展開鬼陰爪,和父兄一道圍攻柳媚。柳媚獨對三大高手,一開始就落了下風。
另外兩個青年,一叫袁春波,乃武當弟子,一叫張萬侯,兩人迎戰荷花青蓮。
張浩天直取沈雪珠。
張傑生則攻董雪雁。
柳媚一腔怒火燃燒於心,全然不俱這陷柳家於深淵的三父子,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展開七星劍法,一上手就施出了後十二式。只見劍光閃閃,晃出點點星星。
無奈鮑氏父子三人皆非庸手,人人全力以赴,想要將她制住活捉。
沈雪珠見柳媚危急,自己又被張浩天的單刀裹住,一急之下,施出追魂十三式,把張浩天逼退兩步,左手朝柳腰抓了一把,抖手打出兩隻袖箭,緊接著甩出三把飛刀,直朝鮑氏父子飛去。
鮑氏父子猛覺銳風飛到,忙著躲閃暗器,柳媚這才喘了口氣。
沈雪珠不及發出第三撥暗器,張浩天已把她纏住。
鮑氏父子旋即又將柳媚圍在中間。
這時,鮑天奎罵道:“賤婢,以暗器傷人,讓你也嚐嚐鐵臂熊的手段!”
他虛晃一刀跳出圈了,右手朝囊中一探,伸手一揚,要把暗器向沈雪珠等人打出。
可是,他的手在空中僵住了。
鮑大龍一柄鋼叉被柳媚架開,鮑玉龍的鬼陰爪卻已遞到柳媚腰際。柳媚一個縱躍,施出煞手流星趕月,一劍將鮑玉龍打發了。
鮑大龍一聲大吼,鋼叉一抖,作了個前刺架式,卻沒有一氣刺過來,柳媚哪肯放過機會,一個‘七星晃月”,把鮑大龍刺了個透心涼,到陰間趕他弟弟去了。
柳媚心中說不出的痛快,舉眼一探,只見鮑天奎正比著要打出暗器,急忙嬌叱一聲,使個龍探星海朝的天奎衝去。
鮑天奎渾不理睬,仍然要發他的暗器。
柳媚一劍將他戳倒。
噫,情形似乎有些不對。
她彎腰一探鮑天奎鼻像,早已沒了出的氣,怎會是她一劍刺死的呢?
匆忙中,來不及思索,忙著去幫青蓮、荷花。人還來到,荷花青蓮同時將對手放倒。
再轉身想去幫沈董洪郭四人,見他們早已打發了對手,站在原地發愣呢。
柳媚道:“快走,到後院看看!”
四人如夢初醒,忙和她一同往後院趕去。
小院裡,只見丐幫幫主一人守在院中,餘人皆不見。
穆幫主一見他們,高興地叫道:“咳,你們幾小都平安嗎?託天之福、託天之福!”
郭青忙道:“師傅,你老人家站在這裡做什麼?”
穆朝忠嘆口氣道:“替幾位老人護法呀!”
柳媚一驚:“爹孃他們呢?”
“沒事沒事,就只受了點輕傷,倒是你師傅傷重呢!”
柳媚連忙衝進師傅住的小屋,只見師傅和師姐玉靜道姑正盤膝而坐,行動療傷,她不敢驚擾,忙又退出身來。
穆幫主道:“不要緊,今夜總算平安,你們也遇到敵手了麼?”
郭胄把情形講了。
郭青又道:“奇怪的是,彼此廝殺不分勝負之際,對手突然失手,被我放倒。”
沈雪珠驚道:“我也是這般情形呀。”
洪天龍、董雪雁情況都同,詫異得叫喊起來:“我也是!”
柳媚這才想起他們四人發怔的情形,聯想到自己手刃鮑氏三賊的情景,再想起懷中的條子,不禁恍然大悟。
“是他!”她脫口呼出。
“誰?”沈雪珠等四人同聲問。
“寫字條的人。”
穆朝忠問:“什麼字條?”
柳媚從懷中取出,遞給幫主。
教主看後嘆道:“何方高人,救了我們的命了。我們後院何嘗不是如此,若無此人相助,今夜恐怕不妙呢!”
幾小忙問詳細情形。
穆朝忠道:“近三更時,老化子的窗上被物擊響。老化子頓時從床上躍起,躥到窗外,正好崔老頭、尚子書、妙清道姑也都從房裡躍出。相互一問,原因相同,正詫異間,忽聞夜行人的破空聲,當即躍出小院,只見數條黑影正如箭飛來。彼此一照面,嘿,原來是靜空、秀羅剎戚玉珊、黑牡丹馬紅玉、懾魂夜叉伍志主、蓮花仙婆田明珠、飛蛇幫四大拘魂使者中的血使範彪。
眾小一聽來了六個大魔頭,不禁倒抽了口冷氣。
穆朝忠續道:“秀羅剎戚玉珊問我們敢不敢到莊外一決勝負,我四人明知故勢太強,智圓大帥傷勢未愈,但若在院中動手,又怕傷了智圓大師。因此同意外出決戰,以引開敵人。
我們隨六個魔頭到達院牆外後,戚玉珊企圖誘使我們四人參加四海門,並許以護法尊者的高位。老化子當即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於是,雙方動起手來。打不了十個回合,智圓大師突然趕到,接下了最厲害的西使範彪。大師勉力與他對掌,傷勢未愈終不是人家對手,正危急間,西使範彪突然怪叫一聲,退開兩丈不再動手,智圓大師才得以緩氣自保。另外,老化子接下了伍志生這個老渾蛋和田明珠這個老妖婆,他們雙雙戰老化子,為的是一舉將老化子斃了,好徹底摧垮丐幫,兩個魔頭與老化子戰了三十合,老化於雖說不會一下敗落,但也勝不了他們。忽然,老妖婆莫名其妙地怪叫一聲,霍地跳出了圈外。伍志生老渾蛋接著也牛叫一聲,倒躍三丈停下,老化子也不追趕,看場中情勢,書生對的是秀羅剎,已拼個兩敗俱傷。
妙清道姑對的是靜空矮頭陀,也是鬥個東歪西倒,那馬紅玉卻不是崔老兒的對手,打得吐血而逃。老化子連忙招呼崔老兒,把幾位受傷的保護回來。才知柳氏夫婦遇上了天玄會的巡察使楊鈞,應兆年和三個未通名姓之人。他倆本已危急萬分,忽然楊鈞、應兆年兵刃都無緣無故脫手丟魂喪膽而逃。柳氏夫婦只受了輕傷,崔老兒已替他們包紮好,點了睡穴睡過去了。”
這一番敘述,直聽得眾小俠驚詫不已。
事情十分清楚,今夜有異人報警。又有異人相助,得解危難。
這異人究竟是誰呢?
莫威揹著蕭笛的屍身,邊哭邊跑。
他怕天玄會的人捉拿他,因此竭盡全力,一下就鑽到密密的樹林中,遠遠地離開了白鶴別莊。
他終於跑不動了,蕭笛的身子愈來愈重。
於是,他走到一株大樹下,把蕭笛放下來,躺在他腳前。
他伸手摸摸蕭笛的鼻孔,一點出的氣都沒有。
他又按按蕭笛的脈,哪還有一絲跳動。
“喂,老弟,你是不是和上次一樣裝死哪!”他抱著一線希望問蕭笛。
蕭笛直挺挺地僵直躺著,哪裡會回答。
莫威嘆了口氣,又道:“老弟,我知道你這次是真死了,不過,上回你把老莫騙苦啦。
這回老莫得先試試才死心。”
他所謂的“試試”,便是伸手去搔蕭笛的胳肢窩。
左搔右搔,沒用。
他又伸指點了蕭笛的笑腰穴,仍然瞧不見蕭笛露一絲笑容。
“唉,老弟,你當真死了!”莫威徹底失望。
他看著蕭笛,嗚嗚咽咽又哭了一會,這才收住眼淚。
“老弟,你也太不象話啦,人家天山四煞是何等人物,你怎麼以一敵四呢?想起來就叫我老莫生氣,你為什麼不自量呢?好啦,你死了不打緊,我老莫這下子該怎麼辦啊!天,我也只有上吊了呀!對對對,只有上吊了,要不,天玄會把老莫抓去抽筋剝皮,那滋味兒可是不好受啊!”
他越想越悲,便站了起來,解下腰帶,踏起腳尖在枝丫上拴了個套圈,把脖子往裡伸了伸,又趕忙退了出來。
“別忙別忙,這蕭老弟還沒掩埋呢,老莫只有遲一會再上吊吧。唉!老弟,跟了你只有老莫吃虧,老莫埋了你。誰又來理老莫呢?好在我老莫一向對朋友兩肋插刀,吃點虧也不計較,就讓老莫拋屍荒野喂豺狼吧。”
他自言自語一陣,取出單鉤,當真刨起地來。不一會兒,一個窩坑已挖成。
“喂,老弟,你睡現成的,老莫我卻掛在樹上風涼,實在太不划算。不如老莫睡坑,你老弟掛樹枝吧,誰叫老莫比你年歲大呢?”
他於是來抱蕭笛,剛剛抱起,打個主意又放下。
“不對不對,把他掛樹上了,我老莫自己理自己嗎?不行不行。”
他又重把蕭笛抱起,就往坑中扔。
怪!蕭笛的身子還在他臂彎上,沒被他扔到坑裡去。
他又一次努力,吐氣開聲:“嘿!”
人還是沒扔出去。
他發毛了。
“噫,老弟,你不願以土埋身嗎?”
“不錯。”蕭笛居然出了聲。
“好呀!見鬼啦!”莫威嚇得喪失了神智,拼命想摔掉蕭笛,可就是摔不掉。
蕭笛笑哈哈道:“老莫,你摔不脫的,小老弟沒死呢!”
他一縱身跳到地上,一把抓住莫威,拽他坐到樹根上。
莫威還過魂來,摸摸他的鼻子,熱呼呼出著氣呢,又捏捏他的腕脈,歡跳著呢。
他放心了,立即笑出聲來。
“哈哈,老天有眼,你老弟沒死呀!受傷重嗎?”
“沒事沒事,哪有什麼傷。”
老莫一下跳起來了:“咳,你老弟太不講義氣,既然沒受傷,幹麼讓老莫揹著跑?”
“舒服呀!”
“你……你、你,”老莫氣得話都說不清了,“你沒死,幹麼要裝?害得我又挖坑又上吊!”
蕭笛用手指一點,一股銳風正戳在莫威的笑腰穴上,莫威即刻放聲大笑起來。
蕭笛讓他樂了一陣,看他眼淚也笑出來了,方才又點一指,替他解了穴。
“咯咯,咯咯,”莫威邊擦眼淚邊笑。
“好啦,坐下吧,這一笑,怨氣散了吧?”
“咯咯,你老弟真會捉弄人!”老莫坐下了。
蕭笛笑道:“我正演一齣戲,多虧你老莫幫了大忙。”
“什麼戲?”
“金蟬脫殼。”
“說來聽聽。”
“我要讓正邪雙方都以為我死了。”
“死了有什麼好?”
“他們就會把我忘了。”
“嘿,你老弟真狡滑,死了人家就不找你,你可以躲到江南享清福去了,這個主意不壞,我老莫跟你去就是了。”
“可你沒死。”
“那有什麼關係?”
“天玄會仍要捉你。”
“對啊,那怎麼辦。”
“你繼續活下去就是了。”
“那當然呀,我莫非去真死?”
“我裝死是為了避過對方耳目,好在暗中監視他們。”
“啊,你還要幹呀?”
“自然,自古正邪不兩立,豈能袖手不管。”
“你要監視誰,天玄會嗎?”
“不,監視徐雨竹!”
“徐公子?他不是正道英雄嗎?”
“不錯,正因為他是正道所以才監視他,他若要是邪道,我才不管呢!”
“咦,你說的什麼呀,老莫不懂。”
“以後你會懂的。”
“那麼現在呢?今後去哪裡吃住?”
“回長安,仍住在‘西來順’畢羅店。”
“會讓人家發現的。”
“不會,越是人煙稠密的地方越無人注意。”
“現在就走吧,老莫肚中唱空城計了。”
“不行,天黑了走。”
“唉,餓到天黑真是活受罪。”
“耐著點吧。”
蕭笛閉目靜思,不再理會莫威。
從太白山莊返回後,他就開始注意起徐雨竹來。繼而飛天魔獠出現在長安,而且在白鶴別在外與徐雨竹對了一掌。老魔居然在不分勝敗的場合下揚長而去。臨走,老魔以傳音入密和徐說話,究竟說些什麼呢?
據古爺說,徐雨竹說了謊。
古爺也覺得徐雨竹形跡可疑。
據查,徐家根本不是官宦人家,誰也不知他是何時搬遷到長安來的。
最重要的是,徐雨竹一掌傷人,頗象是震山掌。
在古爺授意下,蕭笛曾夜深“靜園”。
靜園戒備之森嚴,使蕭笛十分吃驚。
那一夜,他最重要的發現是,在靜園花園裡的一幢小屋中,他看見了盛昌珠寶店的老闆吳高亮和他兒子吳節風。
小屋中,還坐著徐雨竹及另一個老者。
吳高亮道:“少主,你答應了麼?”
徐雨竹道:“以一個價值連城的翡翠花瓶,換取實現恩師當年心願,這自然是值得的。”
老者道:“奇怪,他怎麼知道少主有此寶瓶?”
“他不過是猜測而已。”
“少主告訴他了麼?”
“沒有,只說待考慮後答覆。”
老者微一思索,道:“對了,老主人曾與他相識,一度有過交往。他自然知道老主人的習性,見了少主,便想起此瓶,料想老主人的藏珍之多,也許會有此瓶。”
“此人信得過麼?”徐雨竹問。
“少主可要小心,只怕他得了瓶便遠走高飛,上哪兒找他去?”
徐雨竹傲然一笑:“放心,我徐某可不是容易上當的,他要想得到此瓶,必須先有抵押品,而且做到要求他做的事。”
“抵押品?這世上有何物能與之比價?”
“嘿嘿,這件抵押品也價值連城呢!”
“啊,是何物,如此值錢?”
“他的寶貝漂亮女兒呀!”
“原來如此!”
“這妞兒不比柳媚差呢!”
“可他肯把女兒給少主麼?”
徐雨竹洋洋得意:“那丫頭只怕對本少主一往情深了呢!”
“哈,妙極妙極,少主不減老主人當年雄風,可敬可賀!”
吳高亮也笑道:“若有美人在押,不怕這傢伙不照約定執行。”
徐雨竹道:“事情有了八成把握,小妞兒進了靜園,我才會把瓶給他!”
老者道:“少主近來在行動中有礙眼的人麼?”
徐雨竹道:“有個叫蕭笛的人,你們去查查底細。”
“就是那個最近嶄露頭角的須彌怪客麼?”
“就是他。”
吳高亮道:“他來盛昌珠寶店後,屬下就已派人盯住他。只是後來忽然不見了,也不知棲身何處。”
老者道:“這個蕭笛必須除去,事不宜遲,先查出他的落腳地,這事交吳賢侄去辦吧!”
吳節風答應道:“是,總管。”
徐雨竹道:“其實,姓蕭的也算不了什麼,有機會自會料理他。”
總管道:“時候不早,少主早些安歇吧。”
蕭笛以縮骨功變小了體形,又以龜息功伏在一株樹上,才未被屋中人發現。
回來後,他把經過向古爺說了。古爺也覺得事關重大,不知徐雨竹玩的什麼把戲。為慎重起見,決定暫不對人說。
蕭笛擔心柳媚上當,便找了機會向柳媚提出警告,哪知卻遭致柳媚的誤會,他便傷心地走了。
他想,柳媚大約已經對徐雨竹有了情愫,這叫人怎麼辦呢?
他既傷心又焦急。
以後幾天,他去靜國再未探到什麼消息,徐雨竹卻不見了。
太白山莊興師問罪柳家那天,古爺於前夜探得一幫一會屆時也要來興風作浪。兩人估計徐雨竹一定會來,便商量了對策,決定由他裝死,以避開敵方視線,好暗中行事。
果然,第二天徐雨竹出現了。
他居然找機會向蕭笛下手。
蕭笛以分光錯影躲過了一擊。
現在,裝死已成功,他必須認真思索下一步的計劃。
天黑,蕭笛和莫成回到了胡大的飯店。
古爺也已經回來。
他們決定從此刻起足不出戶,夜間再出動探查。
四海門成立後,蕭笛和古爺每晚都去他們的巢穴探查。
一天晚上,他發現吳節風到了分舵。
吳節風不知向幾個魔頭說了些什麼,因離得遠,一點聽不見。接著只聽秀羅剎戚玉珊笑道:“好的,今夜就去白鶴別莊斬盡殺絕!”
蕭笛不敢耽擱,回店向古爺報告了情況,寫了字條。便匆匆趕到白鶴別莊。
古爺傷勢未復,蕭笛硬不讓他去。
柳媚的憔悴使他大吃一驚,心中充滿了憐惜,真想進屋好言相慰,為她排憂解難。
可是,為了江湖大局,他還不能露相,只好忍痛離開。
他先在後院圍牆外幫助穆幫主等人對付幾個大魔頭,以砂礫擊打魔頭們的穴位,趕去了魔頭,以後又幫柳媚收拾了那夥賊徒。
天亮前,他回到了小店。
古爺道:“事情如何?”
蕭笛道:“無妨,只有兩位受了些傷。”
古爺道:“徐雨竹讓魔頭們去柳家斬盡殺絕,表面卻維護柳家,這小子玩的什麼把戲?”
“猜不透。”蕭笛搖了搖頭。
莫威道:“何不找到這小子決這一場,把他斃了,禍根也就拔了。”
古爺道:“哪有如此簡單,且看他下一步有何行動吧。”
莫威又道:“依我老莫的話,趕快到柳家去,揭穿徐雨竹的假面具。”
古爺哼了一聲道:“他掌斃追魂太歲楊海魁,幾次維護柳家,抗擊天玄會、飛蛇幫,你空口說白話,有誰能信?”
莫威抓了抓頭:“奇怪,一個人明明看著是黑臉,可偏偏眾人說他是白臉,你也只有跟前人家說白臉。”
蕭笛笑道:“世上的事,就是如此複雜。”
古爺道:“老化子明日也該來了。向他交個底吧,他手下有成千個叫化子,可以盯住四海門的每一個人。”
蕭笛道:“要不要告訴智圓大師?”
古爺道:“稍後看情形再說。”
第二天一早,穆朝忠果然來個店找古爺。
蕭笛和莫威躲到地下室去了。
幫主問:“傷全好了麼?”
古爺答:“快啦。”
幫主嘆了口氣,說了昨晚遭襲經過。
古爺道:“怪呀,怎麼你們白天說要去東海,晚上就遭襲了呢?”
“老化子也想不透,大概是湊巧吧。”
“那到是的。”
“徐雨竹要各大門派組盟,井選舉盟主,以對抗四海門。”
“好事一樁。”
“未必是好事。”
“為何?”
“老化子不知怎麼,對徐雨竹信不實。”
“有理由麼?”
“理由不多,但老化子一生閱人無數,不會錯的。”
“不見得吧?”
“哼!徐雨竹分明想當盟主,野心大著呢!”
“人家武藝高強,人品又好,當個盟主也不妨事。”
“此人和蕭笛一比,老化子卻信得過蕭笛。”
“是麼?可惜他死啦!”
“除魔衛道,死得其所,只可惜了一個武林後起之秀。”
古爺拍了兩下掌。
老化子一瞪眼:“幹什麼?”
“招魂!”
“什麼?老胡塗了!”
蕭笛和莫威笑嘻嘻進來了。
老化子一下跳了起來:“好小子,竟敢捉弄我老化子!”
古爺道:“捉弄的是徐雨竹和四海門,不是你老化子!”
蕭笛向穆爺行了禮。
古爺講述了這樣做的理出。
穆爺笑道:“好小子,你害苦了柳姑娘了,以後可怎麼向人家交代?”
蕭笛一楞:“此話怎講?”
“傻小子,人家姑娘為你哭得暈倒在地,此後茶飯不思,少言寡語,只埋頭苦練劍法,說是要為你復仇呢!”
“真的?”蕭笛又喜又急。
“不信就算!”
“信、信,幫主爺的話,在下怎敢不信。”
“好,那麼再告訴你,她和大家一塊要去東海子規島,你恐怕要當護花使者才行呢。”
古爺道:“蕭笛不能亮相的。”
穆爺道:“徐雨竹小子垂涎柳姑娘已非一日,不能不防呢。知道麼,徐雨竹也要去東海,不知打的什麼算盤。”
古爺把有關徐雨竹的詭秘行為全部端了出來。
穆爺嘆道:“昨夜原來是你老弟啊,老化子和幾個老兒都被你瞞過,你的手段也高明得很哩!”
蕭笛道:“事出無奈,望幫主海涵。”
穆爺道:“誰怪你來,老化子只奇怪你居然有如此高的身手。”
古爺道:“徐雨竹若會使震山掌,恐怕只有蕭老弟是對手呢!”
穆爺大為高興:“好極好極,我方有了蕭笛,足可與魔頭們一見高下。”
古爺嘆口氣:“鹿死誰手,不可逆料,飛天魔獠、追魂劍、追命無常,三個都是一等一的邪道高手,實在是很難對付呢!”
幫主道:“誠然如此。不過,為了除魔衛道,你我只有拼著一把老骨頭,算是為武林正義盡一份力吧。”
“蕭笛若是暗中尾隨去東海,這裡又該怎麼辦?”
“待老化子下令幫眾,密切監視四海門,有什麼動靜再商對策吧。”
“還得想法聯絡正道高手,與四海門遲早總要決戰。”
又談論了一陣,老化子出去找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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