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無忌剛說到這裡,也正是張少軒回到少林方丈至善大師身邊,秦劍秋拉著白素素朝武當掌教青雲子走去。這一下真把束無忌看得氣破了胸膛,雙目金光大盛,厲聲大喝道:
“張少軒、秦劍秋、白素素,你們還不給我回來?”
張少軒拱拱手道:
“大師兄請了,小弟本是少林弟子,奉師尊之命歸隊,不算錯吧?”
束無忌沉喝道:
“秦劍秋,你呢?”
秦劍秋也拱著手道:
“大師兄垂詢,小弟只好直說了,三年前通天教派人假冒小弟,因敝堡(秦家堡)入晚巡查甚嚴,迷翻小弟之後,無法運出,只好暫時藏匿在酒窖之中,當晚就被家父發現,將計就計,由小弟扮作通天教主門下三弟子,已經有三年了,這三年來,六師妹一直扮演著小弟的妻子,而且是由家父作主的花燭夫妻,俗語說得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六師妹自然要隨小弟過來了。”
谷飛雲悄聲朝荊月姑、馮小珍二人說道:
“你們快隨我來,去把祝纖纖辛七姑拉過來。”
荊月姑遲疑的道:
“她們肯過來嗎?”
谷飛雲道:
“你要告訴她們,這是我的意思,如果她們猶豫不決,你們就把她們硬接過來好了。”’馮小珍看了谷大哥一眼,問道:
“這是公事還是私事?”
谷飛雲被她問得俊臉一紅,急忙正容道:
“自然是公事了,通天教主門下的男女弟子都脫離通天教,通天教還不垮嗎?時間不多,你們動作要快點才行。”
馮小珍點頭道:
“好吧!”
當下就由荊月姑、馮小珍悄悄朝祝纖纖、辛七姑二人走去。
祝纖纖和辛七姑、雲芸娘三人並肩站在一起。她們對面是宇文蘭、祝蘭芬、全依雲、沈嫣紅四位姑娘。雙方雖然沒出手,卻是互相對峙著。
祝纖纖眼看荊月姑忽然朝自己走來,立即一手按劍,全神戒備。荊月姑走到距她四五尺光景,似乎還有沒站停的意思,還在繼續走近過來,祝纖纖嬌聲喝道:
“你給我站住!”
這時荊月姑和她已只有三尺光景,依然舉步朝前跨去,祝纖纖長劍一下抵住她前胸,喝道:
“你再……”
荊月姑朝祝纖纖走去之時,宇文蘭、祝蘭芬自然也跟了上來。
荊月姑沒理會祝纖纖抵胸劍尖,連忙回頭道:
“宇文姐姐,你們且退下去,我有話和祝姑娘說。”
宇文蘭、祝蘭芬看她這麼說,就依言退下。
荊月姑含笑說道:
“祝姑娘,你快把長劍收回去了。”
祝纖纖是通天教主座下五個女弟子之首,一身武功、也是女同門之冠,平日自視甚高,眼看荊月姑連長劍都未出鞘,她豈肯示弱,果然一下收回劍去,返劍入鞘,一面說道:
“你是荊姑娘,有什麼話請說吧!”
荊月姑低聲道:
“我是奉谷師哥之命,來請你過去的!”祝纖纖粉臉一下紅了起來,說道:
“谷少俠……但我………我是通天教門下……”
荊月姑含笑道:
“你沒看到張少軒、秦劍秋、白素素都過去了,谷師哥是一番好意,通天教覆亡在即,你不用再猶豫了。”
“這……”祝纖纖抬目望去,谷飛雲跟著荊月姑、馮小珍二人身後走來,停在一丈開外,望著自己含笑點頭。他這心意祝纖纖自然懂,如果由他來勸自己,自己跟他過去,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豈不成了叛師私奔。
因為自己和白素素不同,白素素是秦劍秋明正言順的妻子,妻子跟丈夫過去,自然不會遭人非議,谷飛雲為了避嫌,也是為了保留自己顏面,才叫他師妹荊月姑來說的,他真是用心良苦……
她這說了一個“這”字,就沒有再說什麼。
荊月姑看她沒有堅決反對,只是舉棋不定,急忙低聲道:
“祝姑娘,不用慮了,快些走吧!”
說著伸手拉起祝纖纖的玉手,急步就走。這時馮小珍也拉著辛七姑走來。
宇文蘭、祝蘭芬、全依雲、沈嫣紅等四位姑娘看到兩人拉著祝纖纖、辛七姑娘過來,立時一起圍了上去。
雲芸娘眼看兩位師姐被兩位姑娘拉走,不好阻止,只好一個人退了下去。
丁易和項中英這一對,這時已打了八九十招。丁易使出來的是一套怪義劍法,一直圍著項中英發劍。
不但是他對手項中英眼裡覺得有四五個陳康和(丁易)圍著他左右前後揮劍搶功,就是局外人也都清楚的看到有四五個陳康和圍著項中英爭先恐後的攻個不休。
項中英縱然蒙通天教主列入門派,傳授了一套“通天劍法”和“靈飛身法”,但和丁易這一場激戰,明知對方四五個人影,只有一個是人是實體,其餘都是幻影,但此時身落其中,真幻難分,虛實莫測。
你以為他這一人一劍是真的,揮劍撩出,卻落了空,你以為這一劍來得悄無聲息,不像真的,卻偏偏是真實一劍。
這樣一來,除了揮舞長劍,在身外布成一排排的劍影,根本已經管不了虛實真幻。
如果丁易要想贏他,早就可以收手了。偏偏丁易就是不想贏他,只是東一挑,西一挑,專找項中英無關緊要的地方下手,不是被他劍尖挑破身衫,就是被劍鋒刺破皮膚,把項中英激怒得脹紅了臉,要和陳康和拚命,也找不到真正的對手,時間一長,早已汗流浹背,氣息咻咻。
直到此時,才聽丁易笑道:
“夠了,大家都收手了,咱們也該休息了。”
項中英在這段時間裡,自顧不暇,也不知道圈以外的情形,聲音入耳,還以為陳康和要停手了。那知突覺身後數穴道驟然一麻,業已被人家制住了穴道。
丁易嘻嘻一笑,說道:
“本座早就說過,你帶職潛逃,咱們西路總令正在到處緝拿之中,這下抓到活的,對本座來說,可是一件大功,本座真要謝謝你才是。”
項中英穴道受制,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丁易說的話,他句句都聽得見,瞪大雙目,目中含著無比憤怒之色。
丁易可沒理會他,隨著話聲,把項中英推著往西路走去。這一段話,說來好像已經很久了,其實幾次事情,幾乎是同時發生的,前後也差不了多少時間,那就是:
①谷飛雲假扮了束無忌,率領一百二十名天龍死士從北首分左右兩路出場的同時,南首少林、武當兩派的人也進入場中。
②束傳令指出領隊束無忌是谷飛雲假冒的,由原來的束無忌和谷飛雲交上手,另一序幕就開始了。
③荊月姑、宇文蘭、馮小珍、祝蘭芬、全依雲、沈嫣紅六位姑娘心急谷大哥安危,起身搶出,束無忌(束傳令)要張少軒、秦劍秋等六人分頭攔截,卻被谷清輝攔住張少軒、秦劍秋,讓荊月姑、馮小珍趕去支援谷飛雲。
④張少軒、秦劍秋、白素素回到少林,武當同時,也是丁易制住項中英的時候,也是束無忌一扇震退谷雲飛、荊月姑、馮小珍三人的時候。
⑤束無忌怒聲叱喝要張少軒、秦劍秋回來。另一邊也正是荊月姑拉著祝纖纖的手,馮小珍拉著辛七姑的手走向西路總令的同時。
以上五個段落,其實每一段,雖然各有參差之處,也只是稍有先後而已,本來就很難分得清段落,把它作五個段落,僅是讓讀者有一個概念罷了。
束無忌眼看張少軒、秦劍秋、白素素叛變自己於前,祝纖纖、辛七姑又被人拉著朝西路走去,心頭自然狂怒無比,口中大喝一聲“姓谷的小子,你真該死!”
右掌抬處,一記“翻天掌”朝谷飛雲直拍過來。
谷飛雲劍眉挑動,喝道:
“你當谷某真的怕你不成?”
同樣右手直豎朝前迎擊出去。
谷清輝怕兒子接不住魔頭狂怒之下的全力一掌,趕緊揮手發掌,朝束無忌劈去。
這真是電光石火般事,三股掌力,一下就湊上了,但聽三個人之間,驟然爆發出兩聲轟然巨響!
束無忌這一記“翻天印”已經用上了九成力道,志在一掌斃敵。谷飛雲這一記掌上,不但使出佛門“金剛掌”力,也連帶使出崑崙“縱鶴功”,和他本身運起的“紫氣神功”,也等於是孤注一擲,把一身本領都使出來了。
谷清輝是頑石大師嫡傳弟子,被金母幽囚石窟達二十年之久,這二十年不見天日,枯坐石室,等於是閉了二十年的關,這二十年修為,就勝過平常人苦三十多年還要多得多,此時他擔心兒子安危,出手自然全力施為,這一掌使的正是少林七十二藝中名列第五的“大般若掌”,如論威力,還在“金剛掌”之上。(金剛掌在七十二中名列第七)。
這三道各具佛道神通的掌力,撞擊在一起,不用說也可以想像得到風柱飛旋,日月無光,站在一丈以外的人,都感到衣袂飛揚,站立不住被逼後退。
三個當事人呢?束無忌接下兩人合力一擊,也被震得血氣浮動,後退了一步,心頭暗暗震驚,迅快忖道:
“谷飛雲是嶽維峻的門下,還勉強可以接得下自己六七成力道,並不足奇,這徐永錫只是隴山莊一名管事,那有如此精純的內力?”
谷清輝、谷飛雲父子兩人卻被震得後退了六七步之多,才算站住。
這時東海龍王敖九洲和落花島主祁中奇二人早已運功完畢,會合了南路總令人馬,和西路總令的人馬合在一起,佔據了會場右首一面。(少林、武當兩派的人在南首,通天教的人則在北首)。
本來坐在右首大紅席上的人,也紛紛搬位,移到左邊東首去了。
這一來雙方的人已經分明。敵我分得十分清楚,通天教的人在會場北首和東首,少林、武當以及東、南、西三路總令則在會場的南首和西首。
束無忌表情冷漠,目中金芒閃爍,掠過會場,不覺仰首大笑道:
“這叫在劫難逃,本教為了避免武林一場殺劫,才命四個門下分別組成東西南北四路總令,統轄天下各門各派,俾可由此保存爾等門派,不致覆滅,可笑爾等竟然不識時務,背棄大會,自取滅亡,天意如此,夫復何言?”
說到這裡,突然雙手叉天,發出十分尖銳刺耳的聲音喝道:
“給我殺,和通天教作對的一律格殺勿論!”
項中豪忽的從懷中取出一面三角形黑旗,正待揮揚起!
“總提調且慢!”
聲音細如嬰兒,但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聲音來自北首橫案,接著只見踞坐上首的總護法有玉杖彭祖惲南天徐徐站了起來。
束無忌含笑拱手道:
“總護法何見教?”
玉杖彭祖晶瑩紅潤的臉上含著微笑,舉手一指,徐徐說道:
“想不到各大門派依然頑強如昔,但頑強的也只是幾個為首之人罷了,如果雙方爭端一啟,這會場中的人,將有半數以上會死傷狼籍,玉石俱焚,因此老夫倒有一個建議,不妨由雙方各自推出若干代表,分作若干場,各憑武功,一決勝負,負的一方,要承認失敗,接受勝方的條件,不得反悔,不知在場雙方道友,意下如何?”
束無忌爽朗的道:
“總護法這一提議,極為公允,敝教自然同意,只不知少林、武當,以及東南西三路各大門派是否同意?”
玉杖彭祖這番話聽得少林方丈至善大師和武當掌教青雲子都不禁為之一楞,這是一個極大的難題,試想派出去的代表,一旦落敗,就得接受對方條件,萬一對方條件要你這個門派全數投降,歸入通天教,這個門派豈不從此完了,事關一個門派的存亡,就是身為少林方丈、武當掌門,也難以作主了。
至善大師看了青雲子一眼,合掌說道:
“阿彌陀佛,老仙翁此一提議,事關重大:可否容貧衲和青雲掌教斟酌之後,再行奉告?”
玉杖彭祖含笑點頭道:
“自然可以,只要大家同意了,就可以進行,在雙方劍拔弩張,難免兵刃相見之下,這也是唯一可以減少殺孽的途經了。”
至善大師退後兩步,朝青雲子合掌道:
“掌教道兄高見如何?”青雲子連忙還禮道:
“大師好說,貧道以為今日之事,勢難善了,終非一戰不可,不幸落敗,各大門派精英盡失,也無法保全基業了。”
至善大師點頭道:
“道兄之言甚善,只不知平道兄、敖幫主等人的意見如何?”
正說之間只見平半山和南雲子兩人連袂走來,至善大師迎著合掌道:
“阿彌陀佛,老衲正想找平道長征詢意見呢?”
平半山打了個稽首道:
“大師好說,方才金母和南雲道兄,元真道兄及貧道等人研商的結果,認為玉杖彭祖提出的建議,不失為減輕殺孽的辦法,只是咱們勝了,才能免淪魔爪,否則武林各門派,均將萬劫不復,因此要貧道兄同來,將此一意見。轉陳二位道長,不妨就依玉杖彭祖的建議,大家協力同心,和通天教主放手一搏。”
青雲子喜道:
“善哉、善哉,方才方丈大師和貧道商量的結果,也是如此。”
束無忌眼看平半山、南雲子和至善大師、青雲子四人說個不休,心頭憤怒已極,冷然道:
“四位談了半天,不知可有結論,到底如何呢?”
青雲子道:
“還是由方丈大師答覆他好了。”
至善大師點點頭,手柱禪杖,藹然道:
“老衲代表各大門派,同意惲老施主的提議,只不知通天教準備有多少人出場,各大門派也好選派人手應戰。”
束無忌手搖摺扇,淡淡一笑道:
“大師這話就不對了,今日這一戰,乃是少林、武當首先向大會挑戰,並不是通天教向少林、武當挑戰,所以你們準備有多少人出場?大會自會選派人手應戰,但束某認為少林、武當,既然已和東、南、西三路總令連成一氣,每一門派至少也要有一位代表參加,一旦貴方落敗,就不致有藉口推諉了。”
平半山大笑道:
“雙方有言在先,而且又有這許多門派在場,誰也無法推諉,只是勝負如何,事先應該先有個約定才是。”
“平道兄說得極是。”
束無忌點頭道:
“在下認為此事十分簡單,落敗的一方,聽從勝利的一方處置就是了。”
平半山道:
“不然,此中細節,必須先說清楚了,免得到時含混不清。”
束無忌道:
“平道兄說的也是,那就這樣好了,如果貴主獲勝,敝教就當眾宣佈解散,從此退出江湖,但如果敝教獲勝,各大門派,但得悉數歸順通天教,聽本大會選出的武林盟主號令行事,不知諸位認為如何?”
少林至善大師接口道:
“事到如今,也只好這樣子。”
束無忌道:
“大師說的話,可以代表貴方各大門派嗎?”
青雲子道:
“少林方丈說出來了,自可代表各大門派了。”
平半山道:
“總提調雖是今日大會的總提調,但束施主只是通天教門下大弟子,在未曾稟明尊師之前,說出來的話,能代表通天教嗎?”
束珍無怒哼一聲道:
“束某怎麼不能代表通天教?你們之中,又有誰勝得過我?沒有人能勝得過束某,就不能說束某不能代表通天教。”
這話說得夠狂,但事實上,確也沒有人能勝得過他,也就得任由他去狂了。
少林戒律院主持至清大師跨上一步,沉聲道:
“束施主也太小覷各大門派之士了,貧衲不才,倒想請束施主賜教一二。”
話聲甫落,耳邊響起醉道人的聲音說道:
“大師父還不知道此人就是通天教主扮的,此時不宜和他動手。”
至善大師也在此時叫道:
“至清師弟,不可魯莽。”
至清大帥聽方丈說了,立即躬身道:
“小弟不敢。”藉機退下。
束無忌因有少林方丈出言阻止,也就不好再向至清大師挑戰了,面露微笑,搖了搖摺扇問道:
“方丈大師既然同意.不知你們有幾位代表出場?”
推派代表之事,大家早已商量好了,在場有十四個門派,決定每一門派,推派一名代表,計為:少林寺至清大師,(戒律院主持,因戒律院系掌戒律,負責懲處犯戒僧侶,必須精通七十二藝中七到九種招藝,武功能勝過寺中僧侶,才能勝任,因此至清大師實為少林寺中第一高手)武當派青雲子、東海龍王敖九洲、落花島主祁中奇、泰山派石大山、衡山派南雲子、排教冉勿贊、終南派平半山、華山派元真子、紫柏宮齊漱雲、岐山派姬存仁、白石山劉寄禪、崆峒派席素儀、崑崙派谷飛雲,共為十四人。金母和鹿長庚、藍公忌、及守山四老等人作為後備,俾可應付突發事件。
至善大師合十道:
“阿彌陀佛,咱們這裡一共有十四個門派,每個門派,可以派出一個代表,不知道貴教……”
束無忌不待他說下去,就大笑一聲道:
“好,貴方既然有十四個門派,咱們就以十四場分勝負,只要有一方勝過半數,就算這一方勝了,不知大師認為如何?”
至善大師道:
“束施主說的甚是合理。”
“哈哈!束無忌仰首大笑一聲,接著道:
“那麼咱們就開始了,這第一場,不知貴方那一門派的代表先下場?”
“且慢!”武當掌教青雲子道:
“這十四場中,為了公平起見,貧道認為應該一場由我方先下場,一場由貴方先下場,這樣可使雙方以對方下場之人的身份、武功,作為衡量,才好派適當的代表下場,這樣就不致有武功懸殊之弊。”
束無忌道:
“就這麼辦,現在貴方可以派代表出場了。”
各大門派中被推作代表的人,誰都躍躍欲試,要在天下武林大會上首建奇功。
至善大師合掌道:
“束施主且請稍待,老衲要和大家商量之後才能決定出場先後。”
說完,轉過身朝青雲子道:
“咱們此一行動,關係各大門派安危,似乎應該共舉一位主帥,統一調度,才能收運籌帷幄之機,道兄認為那一位道兄較為適合?”
青雲子目光一轉,含笑道:
“咱們這些人中,只有兩位道兄有領導才能,一是敖老施主,一是平掌門人……”
平半山連忙搖手道:
“貧道不成,敖老哥統率長江上下游數萬幫,指揮若定,這件事由敖老哥擔任主帥,是適當不過的人選了。”華山元真子和衡山南雲子同聲附和道:
“不錯,此事非敖道兄不可!”東海龍王道:
“兄弟統率的只是江湖幫眾,今天在這裡的都是一門一派之主,這個兄弟只怕擔當不起……”
平半山道:
“你老哥平日豪氣干雲,今日之戰,關係正邪存亡,你老哥擔當不起也要擔當起來才是。”
至善大師道:
“平道兄說得極是,對方有束無忌指揮,他外號小諸葛,善用謀略,咱們這裡除了你敖老施主,沒有人有臨敵經驗,你不可推辭了。”
齊漱雲笑道:
“咱們全體公舉敖道兄為總指揮,願意服從軍令。”
劉寄禪道:
“你就把咱們當作龍門幫的兄弟看待就好,從這時候起,咱們就不再是掌門人,總可以了吧?”
東海龍王眼看十三個門派掌門人都推自己擔任總指揮,一時雄心勃發,呵呵一笑,拱拱手道:
“兄弟臨陣受命,那就只好勉為其難,希望不負諸位道兄期望,能夠一鼓克敵才好。”
說到這裡就朝劉寄禪道:
“這第一陣,就請劉道兄出場,因為道兄性軀禪悅,很少在江湖走動,對方未必清楚道兄武功底細,獲勝的機會較大,勝了第一場;就是成功的一半了。”
劉寄禪拱手道:
“末將得令。”接著笑道:
“兄弟第一個出場,心理上的壓力,比肩膀上的擔子還要沉重得多!”
東海龍王笑道:
“這一場道兄一定會勝的。”
劉寄禪道:
“但願如此。”揮揮大袖,朝前走去。
束無忌站在場上,早已等得不耐,看到劉寄禪大步走出,就點點頭道:
“劉道兄可是第一場的代表嗎?”
劉寄禪雙手合掌,說道:
“正是,不知貴方那一位下場賜教?”
束無忌沒有理他,回頭道:
“諸位道兄,那一位先去會白石山的劉掌門人?”
他摺扇當胸,輕輕折動,卻以“傳音入密”朝大紅席上的江北大俠沈昌年道:
“沈兄,這第一場還是由你出場較妥。”
就在束無忌話聲出口,同時站起來的有江北大俠沈昌年,長輸將呂長素、和析城山主神拳裴通三人,呂長素搶在最先。
束無忌摺扇一指,含笑道:
“呂山主,這第一場就讓沈大俠先出來吧!”
呂長素一徵,繼而想到江湖上人都叫自己長輸將,束無忌才要沈昌年先上,哼,自己出道江湖,何曾真的輸過?這話他當然不敢出口,連忙拱手應“是”,退了回去。
裴通原在沈昌年之後,聞言也自退去。束無忌等沈昌年走出,也自往後退下。
劉寄禪身穿海青袍袍,頭上既未落髮,嘴上也留著八字鬍子,看去不倫不類,沈昌年雖然也聽過他的名字,卻從未見過,這時走下場去,不得不拱拱手道:
“兄弟久聞劉老哥大名,今天幸會了。”
劉寄禪望了他一眼,也不還禮,問道:
“這位老哥不知如何稱呼?”
這話聽得沈昌年心頭大是憤怒,自己雖非淮揚派掌門人,(二十年前的掌門人是他大師兄,現在的掌門則是他師侄)但自己的名頭在淮揚一帶,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才博得江北大俠的美譽,就是各大門派,又有誰人不識?你劉寄禪算什麼東西?因為心中這樣想著,臉色就一下沉了下來,本來就已經灰白的一張扁臉,更見灰黯深沉,冷冷的道:
“兄弟沈昌年,閣下是否聽人說過?”
“沒有。”劉寄禪也冷聲道:
“兄弟長年茹素,門口連野狗也沒有半隻,那會有人來和我說什麼一般江湖事兒?哦,你下場來了,就請亮劍吧!”
沈昌年在淮揚一塊小小的地盤上,自大慣了,那裡聽得起劉寄禪這些話,嗆的一聲抽出長劍,沉聲喝道:
“你兵刃呢?”
劉寄禪探手從懷中取出一支尺許長黑黝黝的筆來,抬目道:
“兄弟的兵刃就是這支筆,現在你可以發招了。”
沈昌年除了聽過劉寄禪的名字,對他底細,根本一點都不知道,此時看他取出一支尺許長的筆來,已可知對方不但是個打穴好手。而且也是個擅長輕功的人,心中暗暗冷笑一聲,長劍緩緩舉起,說道:
“沈某有僭了。”劍使“江淮千里”,一片劍光平胸推出。
他雖然心胸狹小,畢竟是淮揚派出身,名門正派,因此出手第一劍,也極有風度。
劉寄禪使的是短兵刃,他凝神正身,站立不動,直等劍光到了身前一尺光景,才右臂一揮,大筆橫劃而出,這一劃氣勢磅礴,像是寫了一個“一”字,但聽“當”的一聲,筆劍交掣,把江北大俠沈昌年連劍帶人往右撞出。
這是出手第一招,當著天下武林同道,沈昌年被人一筆撞出,自然是大失顏面之事,但他畢竟成名多年,臨危不亂,身形隨勢向左飄閃出去,(他的左首,就是劉寄禪的右首)劍勢一變,使了一招“疏影橫斜”,劍光一閃而至,斜削劉寄禪右腕。
這一招使得十分自然,好在劍走偏門,旁人幾乎看不出他是被劉寄禪一筆撞出去的。
劉寄禪反筆一啄,又是“當”的一聲,又把長劍朝左撞出,沈昌年身不由已的往右跨出了一步。
沈昌年究是久經大敵之人,他本來以為劉寄禪取出筆來,必是精擅打穴的好手,輕功,長於輕功的人,必然內力較差。
那知道一交上手,自己料得完全錯了,對方筆力之強,如挾千鈞,一連兩招,都吃了大虧,心頭又驚又恐,口中發出一聲大笑,大笑適足以掩飾他的失手。
就在大笑聲中,他長劍疾掄,展開“淮揚劍法”,這回才顯露出他劍上功力來了,但見劍光飛旋。宛如黃河天來!不,他是淮揚名宿,應該改作淮水天來才對。(黃河天來,是李太白的詩句,黃河之水天上來,但黃河和淮揚派扯不上關係。把黃河改作淮水才能符合)
這一瞬間,劍光如波瀾壯闊,似怒濤洶湧,幾乎把劉寄禪一個人淹沒了。
因為他一直站立在原地上,一步也沒有移動過,手上握著一支尺許長的大筆,也在此時,虎然作勢,連連揮出。
他這支大筆黝黑無光,但一經揮動,居然呼嘯生風,氣勢磅礴,原來他使出來這套筆法,竟是從永字八法中領悟出來的,側、勒、努、躍、策掠、啄、磔,使得大開在闔,筆力千鈞,創武術來有之奇!”
淮揚派的劍法,也以大開大閹,劍發如波瀾壯闊著稱,兩人這一交上手,當真旗鼓相當,勢鈞力敵,打到緊急之處,不時響起震懾人心的筆劍交擊之聲!
雙方觀戰的人,此時也感到緊扣心絃,到底誰能獲勝,誰也無法預料!
兩人這一輪快攻,交手到六七十招之際,依然不分勝負,陡聽一聲長笑,一道人影忽然從一片劍光中騰空衝起,另一個人怒吼聲中,抖手擲出長劍,朝衝起那人身後盡射過去。
現在大家都看清楚了,先前那聲長笑,衝飛而起的是劉寄禪,稍後發出一聲怒吼,抖手擲出長劍的則是江北大俠沈昌年。
劉寄禪不是落敗逃走,這可以從他那聲長笑就聽得出來,笑聲中充滿了贏得勝利的飛揚意氣!
相反的,江北大俠的那聲怒吼,卻是憤怒到了極點,心有未甘的吼聲,所以要抖手擲出長劍恨不得把對方來個一劍穿胸而後快。
原來劉寄禪手中那支鐵筆,可是真正可以寫字的鬥筆,筆頭上緊套了一個純鋼的筆帽,和人動手時,可以用作兵刃。他因久戰無功,乘機欺人,褪下筆帽,在沈昌年臉上畫了一個圓圈,就大笑一聲,點足飛起。
沈昌年驟不及防,被他用毛筆在臉上畫了一個圓圈,自然怒惱已極,連舉手拭抹都來不及,大吼一聲,擲出了手中長劍。
劉寄禪已經飛出一丈多遠,陡覺身後金風破空,朝後心襲到,也不禁心頭有火,倏地轉身,右手鐵筆一啄,但聽嗆的一聲,那激射而來的長劍立被當中截斷,跌落地上,口中沉聲說道:
“沈昌年,劉某因你平日尚無惡跡,不想傷你,所以只用筆在你臉上畫了一個圓圈,以示薄懲,你不知自責,反而擲劍偷襲,你們淮揚派有劍亡除名這一條,老夫震斷你長劍,就是警告你該退出江湖了,你自己去斟酌吧!”
各大門派的人等他說完,紛紛鼓起掌來,這是第一場贏得勝利,自然值得大書而特書的事。
沈昌年舉袖拭去臉上被畫的圓圈,但不揩還好,這一揩,弄得滿臉都是墨漬,變成了一張黑臉,心頭更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齒,厲聲道:
“姓劉的,你不用張狂,沈某三年之內,一定會討回今日畫面之辱。”
說完,頓頓腳,往外就走。
束無忌要待挽留,已是不及,心知他無顏再留在會場上,也就任他走了。
東海龍王迎著劉寄禪拱手笑道:
“道兄第一場,勝得漂亮,可喜可賀。”
劉寄禪連忙抱拳道:
“末將只是幸不辱命而已!”
東海龍王走前幾步,朝束無忌拱拱手道:
“束總提調,第二場該貴方代表先下場了。”
束無忌嘿然道:
“好!”
他“好”字方出,羊角道人已經當先站起,稽首道:
“總提調,這一場由貧道出場如何?”
束無忌點頭道:
“由道友出場,自是最好不過了。”
羊角道人手持拂塵,飄然走出,朝站在陣前的東海龍王打了個稽首。說道:
“敖大俠可是要下場賜教嗎?”
東海龍王淡淡一笑道:
“老夫只是押陣之人,另行有人奉陪。”
他回過身去,目光一掠已方陣營,心中迅快的轉動,羊角道人在江湖上雖然久負盛名,但總非一派之主,算來只有岐山姬存仁較為適合,這就以“傳音入密”朝姬存仁道:
“姬道兄,這一場就由你來對付羊角道人了。”
姬存仁立即起身走出,朝東海龍王拱手道:
“讓兄弟來會會羊真人。”
東海龍王還禮道:
“姬道兄請。”
姬存仁舉步走出,朝羊角道人抱了抱拳,說道:
“兄弟姬存仁,請道長指教。”
羊角道人眼看走出來的是個花白兩鬃的老者,紫臉濃眉,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個內外兼修的高手。再聽他報出的姓名,竟是岐山姬家的族長,更不敢輕視,連忙還禮道:
“原來是姬大俠,貧道還要姬大俠多多指教才是。”
要知岐山姬家,並不是門派,但武林中一向把岐山視同門派一般,那是因為岐山姬家,有上萬個弟子,光是外戚,也有好幾百人,都練成一身好功夫,姬家代代相傳,據說已有二三千年,一直鼎盛不衰,是武林中一般不可忽視的力量。
姬存仁含笑道:
“道長言重,咱們是第二場,道長大概精於劍術,就請亮劍好了。”羊角道人久聞岐山“王道劍法”之名,可不敢託大,緩緩從肩頭抽出長劍,含笑道:
“姬大俠也可以亮劍了。”
其實姬存仁沒待他開口,已經掣出長劍,說道:
“這第二場是貴方為主,道兄弟只管請先發招。”
羊角道人單掌當胸,打著訊,說道:
“貧道恭敬不如遵命,姬大俠那就請接招了。”長劍緩緩朝前推出。
姬存仁長劍一豎,也徐徐朝外點出,這一招正是岐山“王道劍法”的起手式“致中和”。
兩人出的第一招都很緩慢,保持著君子風度,也很快就各自岔開。
羊角道人身形一轉,一道劍光矯若神龍般橫掃而出。姬存仁也不待慢,圈劍前劈,劍風嘶然有聲!
雙方這一展開劍法,羊角道人功力深厚,劍上造詣極為精湛,把一支長劍使得盤空匝地,匹練飛舞,他一個瘦小身形,也隨著劍勢流動,就像舞龍一般,一道雪亮的劍光中,附著一點淡淡的黑影,根本已經看不清他的人影了。
姬存仁的劍勢有如長江大河,綿連不斷,本來劍尚輕靈,以靈巧為主,他卻大開大闔,使得正氣磅礴,凜如河嶽,威勢極盛,據說這套劍法,創自周武王,所以稱之為“王道劍法”。
兩人這一戰,當真劍氣漫空,風雲變色,兩道劍光,相互糾纏遊走,除了劍聲嘶嘯,劃空而過,不聞絲毫金鐵交接之聲!
劍術高手過招,在於不沾青而走青是也。(沾青,是劍術中的術語,即不能躲閃乾淨也)
但就在大家凝神觀戰之際,驀地向起一聲金鐵狂鳴!
原來羊角道人全力一劍格開姬存仁長劍,本來掛在左手中指的拂塵陡然上揚,千百縷銀絲,宛如春雲乍展,朝姬存仁頭臉拂去。
姬存仁和他動手之初,早就看到他左手掛著拂麝,便已存有戒心,此時看他果然利用長劍格開自己劍勢,揮拂攻來,立即左手抬起,使了一記流雲衣袖,朝上迎拂出。
這一記衣袖,當然要使上八九成力道,才能把對方拂絲逼退,那知衣袖揚起,竟然拂了個空,同時但覺一陣陰寒之氣,透胸而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噤!
原來羊角道人這記拂塵,只是一記聲東擊西的虛招而已,他的目的就要姬存仁左手迎起,全部胸腹都成為空門,左手疾發,打出一記“子午陰掌”,口中陰惻惻笑道:“姬大俠承讓了。”
姬存仁望著他怔怔的道:
“道兄怎可偷襲?”
羊角道人陰笑道:
“出場交手,志在克敵,何況今日之戰,乃是雙方勝負之爭,兵不厭詐,如何能說貧道偷襲?姬大俠中的是貧道一記子午掌,及早運功,或可無礙,貧道告退。”
說完,打了個稽首,就自告退。
姬存仁也只好退下,心中甚感慚愧,自己身為岐山掌門,卻給各大門派輸了第二場。
東海龍王迎著道:
“姬道兄快運氣試試,羊角道人的子午陰掌,極為陰毒,絲毫大意不得。”
姬存仁道:
“兄弟慚愧,給大家輸了一場……”
東海龍王攔著笑道:
“勝負兵家常事.姬道兄何用放在心上,倒是子午陰掌十分厲害……”
谷飛雲走了過來,抱拳說道:
“姬掌門人快運氣看看,手足三陰有一絲寒氣?驅之不去,就是子午陰掌潛伏體內,暗中滋生了。”
姬存仁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年輕人,似乎所識甚廣,心中暗暗訝異,此時無暇多說,就雙目微闔,運氣檢查全身,這一運氣,果然發現手三陰,是三陰六條經脈中,正有一絲似有若無的陰氣,潛伏其間,若非自己積數十年勤修,內功已有極高境界的人,極難發現。
照理,這絲陰氣,力道似乎不強,經自行運氣行功,通過此一經脈,應該早就煉化了,再一檢查,這絲陰氣,依然粘附下去,心頭不禁暗暗吃驚,再次凝結全力,朝六條陰脈運去,氣機雖然暢通無阻.粘附的陰氣不但並未為化,經真氣一衝,本來似有若無,若隱若現的陰氣,忽然變得堅韌無比,方才僅一絲,現在也粗了。
這一變化,使得姬存仁大吃一驚,緩緩睜開眼睛,憤然道:
“兄弟果然中了羊角道人的暗算!”
谷飛雲沒待東海龍王開口,忙道:
“在下練的是崑崙紫氣,專克旁門陰功,姬掌門人請閉目運氣,和在下運入的真氣會合,通過手足三陰,即可把它消除了。”
說完,一雙右手已經按上姬存仁後心“靈臺穴”。
姬存仁聽他說出“崑崙紫氣”,更是一驚,他當然聽說過崑崙“紫氣神功”,乃是玄門至高無上的功夫,沒想到眼前這位谷老弟輕輕年紀,居然練成如此神功。
心中想著,但覺一縷陽和之氣,已從“靈臺穴”透入,急忙運起內功,把這縷暖氣送入手三陰足三陰六條經脈,暖氣流過,方才那縷頑強陰氣,立時如湯沃雪,消失得無影無蹤。
谷雲飛適時收回手去。
姬存仁睜開眼來,含笑道:
“多謝谷少俠賜助,老朽無任感激。”
谷飛雲忙道:
“些許小事,姬掌門人言重了。”
這時各大門派已由泰山派掌門人石大山出場。束無忌以“傳音入密”指派析城山主神拳裴通出場。
石大山和裴通原是素識,眼看裴通走下場來,不覺迎著含笑抱拳道:
“怎麼下場來是裴老哥,咱們是老兄弟了,這一場如何打法?”
裴通呵呵一笑道:
“咱們相識多年,私交頗深,但這是私交,今日之戰,勢成敵對,雙方下場之人,各憑所學,以分勝負,這是公事,大丈夫應該公私分明,自然可以交手了。”
石大山看他說話神情,分明並未迷失神志,這就說道:
“裴老哥話是不錯,但兄弟代表的各大門派,你老哥代表通天教出場,這樣值得嗎?”
裴通沉嘿一聲道:
“各大門派,兄弟就是因為各大門派自視是名門正派,把天下武林同道,除了他們都視作異派,你不妨放眼瞧瞧,除了你們這些門派之外,天下還有多多少少的門派,通天教約天下武林,在這裡召開武林大會,要大家消除門戶之見,這有什麼不對?你們卻看不入眼,非破壞不可?所以才有這場爭端發生,兄弟出場,是為了維護武林大會,怎麼會不值得?”
石大山聽得不由一怔,暗想:
“他和各大門派之間,平日都相處得不錯,原來成見竟有如此之深!”一面雙眉微皺,說道:
“裴老哥也許有些誤會……”
裴通不耐的道:
“石老哥,你在這裡和兄弟說這些話,不覺得浪費時間嗎?兄弟即然下場來了,好歹總要分個勝負,這些話以後再說吧!”手中旱菸管一指,問道:
“石老哥,兵刃呢?”
石大山暗暗搖頭,深感此人已非三言兩語可以勸得醒的,只好含笑道:
“兄弟使的是劍,裴老哥……”
裴通把手中旱菸管揚了揚道:
“這就是兄弟的兵器,石老哥只管使劍好了。”
石大山沒有帶劍下場,聽他這麼說了,暗思自己和裴迪即然難免不戰,那也不用客氣了。
當下舉手一招,立時有一名泰山派弟子捧著長劍送下場來。
石大山伸手接道,緩緩抽出長劍,抬目道:
“裴老哥請。”
裴通抱抱拳笑道:
“石老哥請!”
他二尺八寸長的旱菸管,是精鐵鑄成的,尤其那個菸斗,足有小孩拳頭大小,像小錘一般,份量極重,最厲害的是他狂吸了幾口煙之後,不但菸斗燙得如同烙鐵,被他敲上了,就會痛得要命。
再用口一吹,菸斗內的菸灰,和帶著火星的焦碎菸絲,宛如一蓬飛星,噴向你頭臉,就算不把你眼睛當場燙瞎,也足可以把你燙得掩目狂叫,這是他“神拳”以外的一絕,很少為人所知。此時話聲一落,旱菸管呼的一聲,已經直送過來。
石大山長劍一橫,使了一招“山門落閂”,朝前推出。
兩人各自斜閃而出。裴通旱菸管忽然划起斗大一個槍花,身形隨著欺上,三點疾風,分取左右“將臺”和前胸“膻中”。
石大山看他來勢沉猛迅捷,不願和他硬接,長劍直劃,護身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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