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飛瓊道:“你今天一早,到文德橋做什麼來的?”
範子云遲疑的道:“這個……我只是久聞夫子廟。秦淮河之名,想隨便走走罷了!”
萬飛瓊眨眨眼睛,望著他道:“就在橋上遇上那個丐幫弟子?”
範子云道:“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丐幫弟子?”
萬飛瓊笑了笑,偏頭問道:“你不是等他來的吧?”
範子云心頭一跳,說道:“我又不認識他,怎麼會等他呢?”
萬飛瓊低笑一聲道:“範大哥,你忘了我是跟著你身後來的,你先前一直站在橋這邊,那人根本沒和你說話是你跟蹤著他下來的,對不?你還有何說?”
範子云聽得不禁大感為難,暗想:“自己該不該和她說呢?”忽然心中一動,暗想:
“萬選青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被索寒心下了‘迷迭散’,師傅交給自己一顆解藥,自己正苦於無法讓萬兄服下,如果把內情告訴了她,由她暗中把解藥讓萬兄服下,豈不比自己方便多了?”
萬飛瓊看他沒有說話,問道:“範大哥,你在想什麼呢?”
範子云目光四顧,眼看附近沒有別人,這才低低的道:“這中間有一個很大隱秘,而且還要你幫忙才行,只是此事關係極為重大.現在時間不多,我們該回去了,這樣吧,老哥哥不是約我們到金陵分舵去麼?明天在路上再告訴你吧!”
萬飛瓊不依道:“你現在說嘛,等到明天,不把人悶死才怪!”
範子云還未回答,瞥見遠處正有一條人影,如飛而來,目光銳利,老遠就看出來人正是盛振華,忙道:“萬姑娘,盛兄來了。”
萬飛瓊道:“哪個盛兄?”
範子云道:“就是盛記鏢局的盛振華老哥了。”
萬飛瓊道:“他來作甚?”
範子云道:“自然是找我們來的了。”
萬飛瓊低聲道:“我們要不要把剛才的事告訴他呢?”
範子云想了想道:“暫時最好不用告訴他,哦,令兄面前,你也不可提起。”
萬飛瓊點點頭道:“我知道。”
幾句話的工夫,盛振華已經奔到面前。
範子云急忙迎上去,說道:“盛兄怎麼找來的?”
萬飛瓊因自己和範子云在一起,雖是武林兒女,臉上也訕訕的,略現紅暈。
盛振華含笑道:“老弟出門時,只說到文德橋去的,家父因你初來金陵,恐你地方不熟,正待派人找你,正好萬兄來說,萬姑娘不在房內,他怕你走迷了路,後來據敝局的一名趟子手說,他看到萬姑娘是尾隨範兄弟身後,也是往文德橋方向來的。本來萬兄也要來的,兄弟因恐他路徑不熟,還是兄弟一人來找的好,兄弟一路找了來,半路上遇上丐幫凌兄,他說看到二位好像和連長老發生爭執,地點是在鬼臉城,兄弟聽得一急,就向這裡找來了。”
目光一轉,問道:“範兄弟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又怎麼會和丐幫的連長老發生爭執的?”
範子云道:“沒有什麼,小弟先前也不知道他是丐幫的長老,他看到小弟,就說小弟殺了他們丐幫弟子,非和小弟較量不可,後來誤會澄清了,他要和小弟忘年論交,就這樣走了。”
盛振華自然聽得出,其中另有緣故,但他沒有多問,吁了口氣道:“連長老在丐幫中,地位極高,是江湖上出名難惹的人物,他對人很少許可,能對範兄弟如此垂青,要和你結為忘年之交,實是難得的很。”
萬飛瓊問道:“盛大哥,你方才說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清涼山。”盛振華道:“你們遇到連長老的地方,叫做鬼臉城。”
萬飛瓊凜然道:“鬼臉城是不是有鬼,那地方真有些陰森森的,會使人毛骨驚然!”
盛振華笑道:“不,那裡有一座清涼門,在歷史上是古石頭城的遺址,地形險峻,城牆年代久遠,高低不平,好像許多雕刻的假面具,所以金陵人就稱這一帶叫鬼臉城,地勢較為荒涼,平常很少有人到那裡去。”
萬飛瓊粲然一笑道:“原來如此,差點嚇我一跳呢!”
回到盛記鏢局,已是午牌時候,盛錦堂正在書房裡等著大家吃飯,萬選青團妹子平日裡驕縱慣了,看她和範子云一同回來,也就沒有多問。
範子云因不見商翰飛,問了一句,才知他到棲霞寺訪友去了。
飯後,盛錦堂把範子云叫到靜室,問起他早晨出去,究是何事?
範子云也不隱瞞,把昨晚在枕務收到字條,和今日在鬼臉域遇上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盛錦堂一手盤著兩枚鐵膽,沉吟道:“由此看來,夏雲峰居然網羅了不少高手,以金、銀、銅、鐵分等,這金章令主,不知是誰?”
說到這裡,口中忽然沉哼一聲,沒有再說。
範子云道:“盛老伯,依你之見,小侄該如何辦呢?”
盛錦堂道:“此事須等掌門人回來,再作計較,你暫時自然要虛與委蛇,和金章令主保持聯繫,才能盡得他們究竟還有什麼陰謀……
“晤!”他口中輕晤一聲,又道:“你老侄不來,老朽還不知道咱們鏢局之中,竟然隱藏了臥底之人!”
範子云吃驚道:“老伯認為鏢局中也有他們的人?”
盛錦堂一手摸著花白長髯,微微一笑道:“你老侄臺昨日才來,就有人送信給你,試想老朽這盛記鏢局,開設了已有數十年之久,縱然沒有嚴密防守,但若無內線,外人如何進得來,更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字條送到你老侄的房中?即此一點,可見這送字條的人,必是鏢局中人無疑。”
範子云心中一動,說道:“老伯,此事很快就會查得出來。”
盛錦堂看看他,微笑道:“老侄例說說看?”
範子云道:“那金章令主住處已被丐幫連長老發現,他自然不會再住在那木屋裡了。”
盛錦堂口中“晤”了一聲。
範子云又道:“他沒有和小侄約定如何聯繫,如果有什麼後命,一定再會派人送給小怪的……”
“不錯!”盛錦堂似是對範子云極為稱許,點點頭,含笑道:“老侄臺初涉江湖,雖然閱歷尚淺,但你甚是聰明,老朽方才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咱們不妨分頭行事,你仍然依他命令行事不用多管,老朽自會在暗中注意,先把局中臥底之人找出來。這樣才能知己知彼,不為對方所暗算,好了,其餘的事,等掌門人回來再作計較,你在老朽密室中待久了,會引起對方疑竇,可以出去了。”
範子云應了聲是,剛站起身。
盛錦堂又道:“老侄臺,看樣子,那萬姑娘似乎並未被迷吧?”
範子云道:“她好像沒有。”
“那就好。”盛錦堂道:“令師交給你的一顆解藥,你如果沒有機會,倒不妨交與萬姑娘,她和萬老弟是兄妹,較為接近,不過此事你得先和萬姑娘商量好了才行。”
範子云道:“小侄也有此意,只是還沒有和萬姑娘說過。”
盛錦堂緩緩說道:“不過此事也不能操之過急,須得先把萬姑娘攏絡好了,才能告訴她。”
攏絡好,正是示意範子云對姑娘家須以情動之。
他雖不知兩人感情深度如何?但以他豐富的閱歷,就以今天早晨,萬姑娘跟蹤範子云身後而去一事來說,即可猜想得到萬姑娘的心意,姑娘家如不關心這個人,豈會偷偷的跟下去?而且從兩人回來之後萬姑娘一臉俱是欣喜之色,吃飯時和範子云談笑極為親密,這種種也瞞不過他的老眼。
範子云是聰明人,自然聽得出盛老伯的弦外之音,一時之間,俊臉不禁一紅,隨口應了聲“是”,就告辭出去。回到賓舍,還沒上樓,就見萬飛瓊款款的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當她一眼看到範子云,不覺笑上嬌靨,喜孜孜的道:“我正要找你去呢!”
還有三四級樓梯,她就像撲向花朵的蝴蝶,翩然飄飛而下,落到範子云面前。
範子云怕她有所閃失,趕忙用手去扶,一面說道:“你小心些”
他這一伸手,正好握住一雙柔荑。
萬飛瓊給他握住雙手,粉臉微紅,輕輕的掙了一下,低聲說道:“謝謝你。”
她掙得很輕,其實只是縮了一下,依然任由他握著。
範子云只覺她一雙柔荑,又軟又滑,心中不禁一蕩,立即放開了手,赧然道:“對不起。”
萬飛瓊嫣然一笑道:“你是我哥哥,為了怕我傾跌,當然要扶妹妹的了。”
範子云經他一說,尷尬的心清也隨著放開,笑了笑道:“是啊,你真有些頑皮,方才還嚇了我一大跳。”
“哈!”萬飛瓊甜甜的輕笑出聲,問道:“範大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不及的跳下來?”
範子云道:“這個我如何猜得出來?”
萬飛瓊道:“我要你陪我到雨花臺撿石子去。”
範子云道:“這時候去?”
“嗯!”萬飛瓊轉動了下她那烏黑而閃著光亮的眸子,說道:“本來我和大哥說好早上要去的,都是你,掃了人家的興,所以我要你賠。”她不待範子云接口,俏皮的一笑,又道:“何況,早上我陪你去了鬼臉城,現在你陪我到雨花臺去,也是應該的了。”
“好吧!”範子云點點頭問道:“萬兄呢?”
萬飛瓊披了下櫻唇,說道:“大哥方才只喝了幾杯酒,就醉了,說他頭痛,不想去了,才要我來找你的。”
萬選青不去!
範子云問道:“還有什麼人去?”
萬飛瓊道:“沒有了。
“這……”範子云聽說只有自己和她兩個人去,後悔剛才答應的太快了,自己和她孤男寡女,一同到雨花臺去玩,總是不大妥當,他望望她,說道:“我們……”
他的意思,想說:“我們改天去好不?”但他只說了“我們”二字,底下的話,還沒說出口來。
萬飛瓊就喜孜孜的,搶著道:“我們兩個人去才好呢……”
她忽然發覺這句話,有了語病,臉上頓時飛起兩片紅暈,接下去道:“範大哥,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麼!到了那裡,一邊撿石子,一邊告訴我不好麼?”
範子云明白了,她是等不到明天,才出了這個主意,故意嚷著要去雨花臺玩,目的就是要找機會,好讓自己告訴她今天早晨的事兒。
他也同時想到了方才盛伯父說的話,要自己多攏絡萬姑娘,自己正好乘機把萬兄中迷之事告訴她。想到這裡,立即含笑道:“只是我們兩人都不認識路!
萬飛瓊甜笑一聲道:“這怕什麼,路在嘴邊,不會問麼?”
範子云道:“走,我們去問盛兄。”
萬飛瓊嬌嗔道:“誰要你去問盛兄了,我們到了外面,再去問路人不好麼?”
姑娘家臉嫩,她是伯盛振華看到她和範子云同進同出的,總、是不好意思,說完,像一陣風般往外走去。
口口
雨花臺,是金陵南區的著名勝景,這裡產一種五色的小石子,玲瓏燦爛一F常可愛。
相傳梁武帝時,有一個雲光法師在這裡講經,忽然天花亂墜,所以叫做做雨花臺。
範子云和萬飛瓊兩人一路上問著路人才找到雨花臺。這一路上,他們雖然沒有手攜著手,但萬飛瓊和他靠得很近,又一口一聲的“範大哥”,也叫得又嬌又脆!何況男的是英俊少年,如臨風玉樹,女的豆蔻年華,娟美多嬌,一對壁人,一時不知羨慕了多少路人!
雨花臺雖是名勝之地,風景優美,但畢竟荒僻了些,遊人不多。
萬飛瓊眨著清盈如水的美目,喜得輕呼一聲:“到啦,範大哥,快來!
一手拉著範子云的手就跑。
範子云跟著她,笑道:“已經到了,你還跑什麼?”
萬飛瓊嬌聲道:“我要你幫我撿石子咯廠
少年男女,情竇初開,就像磁鐵一般,互相有著吸力,自然容易接近,何況又是郊外,沒有第三個人,心理上就先少了一層束縛。
萬飛瓊先前只想拉著他跑得快些,但到了地頭,她依然沒有放開手,只是用另一隻手掠著被風吹亂的鬢髮,嬌嗔道:“這裡風景好美!”
她臉上是紅通通的,眼睛裡也飄漾著異樣的光彩,掩不住發自內心的喜悅。
範子云給她拉著手,一個人就像騰雲駕霧一般,只是望著她,點頭道:“美極了!”
萬飛瓊看他只是目不轉睛的瞧著自己,臉上不禁一紅,含羞道:“人家和你說正經,你壞死了!”她輕輕一摔,放開了他的手。
範子云吃了一驚,囁嚅的道:“你生氣了?”
萬飛瓊俯著身子,拾起幾顆玲瓏小石子,一面欣喜的道:“範大哥,你看,這石子多美,我們多撿一些回去,以後我就用它當暗器,江湖上就會給我取一個很美的外號,你說,他們叫我什麼呢?”
範子云看著她那嬌憨模樣,含笑道:“飛花仙子好不好?”
萬飛瓊抬起頭,問道:“那麼你呢?”
範子云道:“我從不使用暗器。”
萬飛瓊不依道:“你自然也要用這石子做暗器咯!我們一起用,才有意思,嗯,我也給你想一個外號………”
忽然她咭的笑道:“飛花公子,好不?”
範子云忍不住笑道:“不好,人家聽了,還當我是花花公子呢廠”
萬飛瓊脈脈含情的瞟了他一眼,噗哧笑道:“你本來就是花花公子咯!”
範子云道:“好,你敢編排我!”
雙手作勢要去提她。
萬飛瓊“啊”的一聲,像驚飛的花蝴蝶一般,翩然飛起,朝旁門飛出去。
範子云也激起了童心,真的要去捉她,口中說道:“看你還跑到哪裡去?”
兩人就在雨花臺上,一個躲,一個追,捉起迷藏來。
萬飛瓊東躲西門,口中不時發出銀鈴般的歡笑,這樣追逐了一會,萬飛瓊笑得花枝招展,喘著氣央告道:“範哥哥,我不敢啦!”腳下一絆,幾乎跌倒。
範子云看得吃了一驚,連忙飛掠過去,伸手把她扶住。
萬飛瓊嬌軀一軟,一下撲入範子云的懷裡。
範子云情不自禁,兩手一攏,緊緊的抱實了她軟玉般的身子,低低的道:“瓊妹,你怎麼了?”
他平日不敢叫出口來的“瓊妹”,這時也叫出來了。
“嗯!”萬飛瓊一顆頭貼在他懷裡,口中含糊的應了一聲,足足過了一刻工夫,她才滿臉嬌羞,輕輕推開他的手,從他懷中離開。
範子云忙道:“瓊妹,你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
萬飛瓊心頭甜得像吃了一塊糖似的,臉上嬌紅未褪,理理鬢髮,搖著頭道:“我們先檢石子,範哥哥,你幫我撿好不,要撿小的,才能用手指彈出,還有,要撿顏色漂亮的。”
範子云順著她道:“好吧,我幫你撿。”
兩人分頭撿了許多小巧的石子,萬飛瓊取出一個布袋,裝了滿滿一袋,嫣然笑道:“這些石子,足夠我用上一年呢,等用完了,再到金陵來撿。”直起腰,口中“嗅”道:“範大哥,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你該告訴我早晨的事了吧?”.說著,目光一溜,看到左首下面一條水潭旁(永寧泉),有一個長方形的大石,石面光滑,不覺喜道:“範大哥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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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隨著話聲,像小鳥投林一般,往臺下掠出。
範子云跟著下去,走近潭邊,萬飛瓊在大石上坐了下來,纖手拍拍身邊石頭,說道:
“範大哥,這裡還可以坐一個人呢!”
範子云雖覺兩人坐在一起,形跡似嫌大親密了,但因自己要告訴她的事情,不能讓人聽到,只有和她坐得近些,才能說出來,當下略為遲疑,就在她身邊的石上坐下。
萬飛瓊側著臉,說道:“這裡沒人會聽到,你可以說了。”
她不但嬌憨,也不避形跡,這一側過臉來,口脂微聞,看得範子云心頭不禁一蕩!
他正襟而坐,兩手放在膝蓋上,眼睛看著一流清澈的潭水,低聲道:“我告訴你了,你可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大哥在內。”
萬飛瓊道:“我不會說的,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放在心裡,連我娘也不會說,你現在總可以相信我了吧?”
範子云點點頭道:“我相信。”
接著就把自己昨晚回房,發現字條,所以今天早上就一個人找到文德橋去,和在木屋中看到金章令主,和她說了一遍。
萬飛瓊驚奇的道:“這人是誰呢?他怎麼知道你身邊有一枚銀質古錢?又怎麼知道你一定會聽他的話呢?”
她一連串提出了三個問題。
範子云在路上早就想好了自己要說的話,這就低低的道:“因為我已經被人下了‘迷迭散’,一定會聽他們的命令行事。”
萬飛瓊驚異的道:“什麼叫‘迷迭散’?是有人在你身上下了毒?”
範子云道:“服了‘迷迭散’的人,心智就會受人控制,就會聽人指揮。”
萬飛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視著他,流露出十分關切之情,卻又不信的道:“範大哥,我看你不像迷失心智的人。”
範子云道:“服了‘迷迭散’的人,神志依然十分清明,從外形上是看不出來的。”
萬飛瓊心頭一急,問道:“那怎麼辦呢?有沒有解藥?”
範子云看她焦急的模樣,心頭十分感動,聲音說得極輕,道:“我已經服過解藥了,不然,怎麼會把秘密告訴你呢?”
“啊”!萬飛瓊臉上有了喜色,不依的道:“範大哥,你壞,方才差點把人家急死了,哦,你知不知道,是什麼人下的毒?”
範子云道:“是索寒心。”
萬飛瓊奇道:“他敢在你身上下毒,那你為什麼不告訴夏堡主呢?”
範子云道:“這件事可能夏伯伯也知道……”
“啊!”萬飛瓊驚異的啊出聲來!
範子云趁機道:“不但我,只怕萬兄也被索寒心在酒中下了‘迷迭散’……”
萬飛瓊吃驚道:“我大哥也著了他們的道,但我一點也看不出他有什麼異樣?”
範子云道:“我方才不是說過麼,服了‘迷迭散’的人,在外形上,是看不出來的。”
萬飛瓊道:“範大哥,你不是服了解藥麼,這解藥是哪裡來的,還有沒有?”
範子云道:“解藥我還有一顆,只是令兄是不是中了‘迷迭散’,目前還不敢確定,這件事就要你協助才行。”
萬飛瓊道:“什麼事?”
範子云低低的道:“因為你和令兄較為接近,往後這幾天,暗中多注意他的行動,如果確定他已經中迷,才能給他解藥。”
萬飛瓊道:“你不是說服了‘迷迭散’的人,外形看不出來的嗎?”
範子云笑了笑,才道:“是的,從外形是看不出來的,但從他行動上,就不難發現,譬如我,一到金陵,就有人和我聯絡。令兄如果也中了迷,金章令主也一定會和他聯繫,或者也會有什麼任務交付給他,你只要隨時注意,就不難發現。”
萬飛瓊點點頭,接著問:“發現了,又怎麼辦?”
範子云道:“你就趕快告訴我,以後的事,就只好再作商量了。”
萬飛瓊又興奮,又好奇,點著頭道:“好,我會的。”她伸出纖纖小指,朝範子云道:
“我們來勾勾手,這件事,只有我們兩人知道。”
範子云也伸出小指和她勾了勾手,說道:“我們已經出來了大半天,也該回去了。”
萬飛瓊喜孜孜的提著一包小石子,站起身,舉手掠掠鬢髮,甜笑道:“範大哥,今天真好玩。”
口口口
回到盛記鏢局,差不多已是傍晚時候。
盛振華只道兩人本是一對情侶,也並不在意,萬選青是自己不想去,才要妹子找範子云的,也不疑有他。
華山掌門人商翰飛這時也訪友回來,正在書房和盛錦堂聊天。
一會工會,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了,書房外面的小客廳上,點起了燈,也擺上了一桌豐盛的筵席,等到開筵,大家依次入席,卻不見盛振華的影子。
萬選育目光一動,問道:“盛前輩,振華兄呢?”
盛錦堂含笑道:“振華剛出去了,他說有個朋友,今天到金陵來,他要去看看,不知來了沒有,咱們不用等他。”
這一頓酒,是正式替萬選青兄妹和範子云的接風酒,自然比昨晚豐盛多了。主客五人,雖然只少了一個盛振華,但商翰飛和盛錦堂是武林前輩,三人多少總會受到拘束。
萬選青、範子云酒量都很淺,只是聽商翰飛和盛錦堂說些武林掌故,倒也聽得三人津津有味,晚飯後,大家又談了一會,才各自回房。
範子云回到房中,脫下長衫,正待熄燈就寢,瞥見枕下露出一角白色紙角,心頭不覺一怔,暗自付道:“莫非又有人送字條來了?”
心念一動,立即伸手翻起枕頭,果見又有一張字條,壓在枕下,紙下另有一方黑布,急忙取出,就著燈光瞧去,只見上面寫著:“今晚三更以前,趕赴鬼臉城,埋伏左側林內,入林之後,可以黑布蒙臉,屆時聽候本令主口令行事,不得有誤,金章令主。”
範子云看得一呆,暗道:“今晚三更又要到鬼臉城,而且用黑布把臉蒙起來,這是做什麼?唔,今晚之事,自己該去告訴盛老伯才是。”
但繼而一想:鏢局之中,顯然已有內奸,自己接到字條,就去找盛老伯,豈不洩露了行藏?對了,還是找萬飛瓊,要她把字條送給盛老伯,較為妥當。
當下立即一口吹熄燈火,輕輕推開房門,側身閃出,從前面來廊.掩到萬姑娘的臥房窗下,貼壁站停,用手指輕輕叩了兩下花格子窗戶。
萬飛瓊正待就寢,聽到窗下有人輕輕叩著窗子,女孩子家心思較細,她想到這人叩窗的聲音極小,必定是怕人聽到了,這就一口吹熄了燈火,閃到窗下,隔著窗子低聲問道:“什麼人?”
範子云是怕給萬選青聽到了,這時聽到萬飛瓊隔著窗子問話,這就湊著嘴巴,低低的道:“是我,範子云,你別弄出聲音來。輕輕把窗子開了,我有話跟你說。”
萬飛瓊心頭小鹿一陣狂跳,但還是依著他把窗戶輕手輕腳的打開了半扇,探出頭來,問道:“你有什麼事?”
範子云回頭朝身後張望了下,看看無人,就湊過去,壓低聲音道:“我回到房中,又發現了一張字條,要我三更前到鬼臉城去,此事必須儘快告訴盛老伯,我怕被人看到了,洩露了我的行藏,所以前來找你,你把字條送去,就不會引人注意。”
說罷,就把手中字條捏成一團,塞了過去。
萬飛瓊迅快接過,問道:“還有什麼事?”
範子云道:“我在房中等你,下去小心些,別讓人家看到了。”
萬飛瓊點點頭道:“我知道。”
範子云輕聲道:“那我走了,哦,我房門沒掩上。”
說完,悄悄退下,萬飛瓊很快就掩上窗戶。
範子云躡手躡腳的回入房中,就在房門口站著等候,這樣足足過了一刻工夫,才聽到一陣陣極輕的腳步聲,從樓梯上來,慌忙輕輕拉開房門。
那腳步聲上樓之後,走得更輕,範子云目能夜視,看到上來的果是萬飛瓊,急忙迎著她站在門口,等她走近,才輕輕“噓”了一聲。萬飛瓊輕靈的側身閃入。
範子云很快掩上房門,細聲道:“你見到盛老伯了?”
萬飛瓊點點頭道:“見到了。”
範子云問道:“盛老伯怎麼說?”
萬飛瓊從身邊取出一支白色鵝毛,細聲道:“盛老伯說,你只管會赴約,如果有什麼行動,要你把這支鵝毛別在衣領上。”
範子云接過鵝毛,說道:“這是做什麼的?”
萬飛瓊道:“我也不知道,盛老伯就是這麼說咯!”
她忽然興奮的一笑,又從身邊取出一支鵝毛來,在手上揚了揚,低聲地道:“盛老伯說,我也可以去,而且是和你一起去。”
範子云道:“這怎麼成?萬一給對方看到了怎麼辦?”
萬飛瓊道:“盛老伯說的,金章令主要你三更前去,他可能會提前就趕去,所以咱們要比他去得更早,現在就得走了。”
範子云道:“這時候才不過初更。”
萬飛瓊道:“早去,才不會被別人發現,而且可以發現別人呀!”
範子云道:“但你又沒有蒙面黑布。”
萬飛瓊嫣然笑道:“誰說我沒有?你看,這不是蒙面黑布麼?”
隨著話聲,果然從懷中抽出一方黑布,在手上揚了揚。
範子云奇道:“你這黑布是盛老伯給你的?”
萬飛瓊道:“別多問了,我還要回房去取兵刃呢,你也別忘了隨身兵刃,哦,還有,盛老伯要我們從後進出去,就不會驚動人,還有,你把房門上了閂,從後窗出去,先到屋上去等,我去去就來。”
說著,輕輕拉開房門,探首往外瞧了瞧,很快的飄身閃出。
範子云把一支鵝毛揣入懷中,他不知道盛老伯有何安排,回身取過青霓劍,佩到腰上,然後關上房門,輕輕打開後窗而出,再掩上窗門,舉目看去,盛記鏢局除了鏢頭的書房,還有燈光,其餘房屋,均已熄了燈火,一片黑壓壓的。
就在他打量之際,萬飛瓊已從臥房後窗,穿窗而出,像一陣輕風,飄拂過來,她這時已經換了一身青色緊身勁裝,青布包頭,背上斜揹著長劍,一副夜行人的裝束!看到範子云依然穿著長衫,不覺輕聲道:“你怎麼穿著長衫呢?”
“範子云道:“我不穿長衫,要穿什麼?”
萬飛瓊道:“晚上行動,自然要穿夜行衣了。”
範子云道:“哪有這麼麻煩,穿著長衫,難道就不能夜行了?”
“不和你說啦!”萬飛瓊扭了下腰肢,催道:“我們快些走吧!”
兩人展開輕功,翻房越脊,一路從源局後進,飄落地面,再折而向西,這條路白天已經走過,自然極熟,只是此刻還只是初更方過,路上還有來往行人。
兩人為了不讓人家發現,只好專揀較為幽暗之處,掩藏身形,直等過了文德橋,地勢才漸漸偏僻,可以展足疾奔,趕到鬼臉城,還不到二更時分。
範子云抬頭看看天色,低聲道:“我們來得太早了。”
萬飛瓊扭扭頭道:“才不早呢,我方才不是和你說過嗎,我們早來,才不會被人發現,還可以發現別人!”
範子云道:“發現什麼人?”
萬飛瓊拉了他一把嗔道:“瞧你,一點江湖經驗也沒有,老站在這裡幹麼?我們快到樹林子裡藏起來才是!”
範子云道:“那就到左側樹林裡去。”
“不!”萬飛瓊拉著他奔到右側林內,才道:“他要你在左邊埋伏,我們就要躲到右邊來,這樣才能覷看他們動靜,盛老伯說的,也許他們另有陰謀,要你不可露了行跡,更不可魯莽行動,一切都要看清楚了再說。”
範子云道:“好吧,我一切都聽你的就是了。”
萬飛瓊回頭朝他嫣然一笑,柔順的道:“你是我大哥咯,我應該聽你的才是。”口中說道,一面輕輕扯了他一下,又道:“大概我們到得最早了,現在該先找個隱蔽所在,最好既要不讓別人發現我們,但我們卻可以看得到人家的地方。”
她一邊說話,一邊腳下移動,只顧朝四下不停的打量,走了幾丈遠近,終於給她找到兩棵並生的合抱大樹,從上面垂下長長短短的藤蔓,好像垂著珠簾一般,稍前是一叢一人來高的野草,正好可以掩護兩人的身形。
萬飛瓊喜道:“範大哥,就在這裡吧!”
她撩開藤蔓,一閃身隱入林後,低聲道:“你快來呀,這裡最理想不過了,還有地方可以坐呢!”
範子云跟著走入,萬飛瓊已經在樹根上坐了下來,纖手拍著她身邊的樹根,低聲說道:
“你也坐下來咯,看,這地方好不?”
樹拗地方不大,範子云傍著她坐下,含笑道:“瓊妹,看不出你真能幹?”
萬飛瓊偏頭輕笑道:“找到一個藏身的地方,就算能幹了麼?我娘時常罵我傻丫頭呢!”
範子云道:“那是伯母疼愛你,才這樣說你的。”
“才不呢!”萬飛瓊撇撇嘴道:“我娘最偏心了,她老人家不論人前人後,只會誇獎大哥,就會編排我淘氣呀,多嘴呀,好像我就沒一樣好的了。”
範子云聽得好笑,不覺朝她笑了一笑。
萬飛瓊不依道:“你笑我,我不和你說啦!”小嘴一噘,裝作生氣模樣,自顧自別過頭去。
範子云道:“你怎麼生氣了,我是聽你說得很可笑。”
萬飛瓊負氣的道:“是啊,我是很可笑嘛!”
範子云道:“不,我是說你說的話,好像一個小孩子,會逗人發笑。”萬飛瓊不再說話了。”
範子云道:“好,你不想說話,就休息一會吧!”萬飛瓊還是沒有說話。範子云見她沒有開口,也就沒有再說,兩人默默的坐了一會,忽然口中輕哦一聲道:“瓊妹,有人來了!”
萬飛瓊哼道:“我才不相信呢!”
範子云道:“真的有人來了。”
萬飛瓊撇撇嘴道:“人在哪裡?”
範子云低聲道:“快別作聲。”
萬飛瓊看他說得不像有假,蹲起身子,用手輕輕撥開了些青草,湊著頭往前望去,果見一條黑影,起落如飛,往林前飛奔而來!這人來勢極快,但並未朝自己這邊過來,快到一箭來遙,身形一閃,朝北首林中投去。
萬飛瓊低聲道:“這人大概也是金章令主派來埋伏的人了。”
範子云道:“光看他身法,就可看出此人身手極高了!”
萬飛瓊輕哼道:“我不和你說話,怎麼又和你說話了。”
範子云微笑道:“瓊妹,別再頑皮了,啊,快別作聲,又有人來了。”
這四萬飛瓊相信了,果然沒再作聲,只是凝注目光,從草縫中往外望去,果然又有一道人影,像浮矢掠空飛射而來!這人身法之高,較先前那人猶有過之,不過眨眼工夫,已到林前!
範子云輕聲道:“快伏下來,他是朝我們這邊來的!”
兩人堪堪伏下身子,但聽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從頭頂上掠過,瞬即不聞聲音,敢情投入林中去了。
範子云側耳傾聽了一陣,才低低的道:“這人好快的身法!”
萬飛瓊壓低聲音問道:“他已經去遠了麼?”
範子云低低的道:“他埋伏之處,就在我們這片林中,方才我們應該躲到左邊樹林裡去的,從這情形看來,每一片林中,都有指定埋伏的人,我們和他藏在一個樹林裡,說話就不方便了。”
萬飛瓊道:“他會聽得到麼?”
範子云道:“我可以聽到十丈左右,此人武功比我高出甚多,自然聽得更遠了。”
萬飛瓊道:“那就不要再說了。”
兩人果然沒有再說話,但萬飛瓊一個人卻緩緩的偎了過來!
黝黑的天色,黝黑的樹林藤蔓像珠簾一般,把兩人和整個大地都隔絕了。
在這小天地裡,只有他們兩人,肩並肩的坐著。
就因為沒有說話,兩顆心就禁不住浮蕩起來,他握住了她的手,她緩緩的偎依著他。
他更肆無忌憚的摟住了她的腰,不需要說話,心靈已經結合一起了,這比千言萬語傾訴著衷情,更好得多!
時光靜悄悄的過去,突然一陣沙沙之聲,由遠而近,業已近近林前!
範子云驚然一驚,急忙附著她耳朵,細聲道:“瓊妹,有人來了,快不可出聲。”
萬飛瓊兩頰紅馥馥的,聽了他的話,急待伸手去撥開青草,往外瞧去。
範子云趕忙一把抓住她的手,細聲道:“此人已到林外,你這撥動草梗,立即會被對方發現。”
就在此時,只聽一個洪亮的聲音喝道:“連某已經依約來了,主人呢?怎麼還不現出身來?”
範子云聽得不禁一呆!
萬飛瓊已經附著他耳朵,吹氣如蘭,說道:“來的會是老哥哥!”
範子云也回過頭去,附著她耳朵,低低的道:“你看會不會是金章令主把他約來的?”
萬飛瓊附耳道:“很有可能。”
這時但聽另一個人的聲音,陰側側的說道:“連大俠果然是信人,兄弟已經恭候多時了。”
一聽這聲音,範子云就已聽出正是金章令主的怪異聲音,估計這聲音發自左首八九丈遠處,正是在自己兩人隱伏的這片樹林之內!
那準是方才撲入林來的那道黑影了,他居然已經掩到左首十丈之內,自己竟會一無察覺,差幸自己兩人沒有說話,否則豈不早被他發現了?
金章令主已經隨著他的話聲,履聲槖槖,走了出去。
萬飛瓊輕輕撥開了些草梗,湊著頭往外看去。
只見老哥哥伏虎丐連三省依然早上那身打扮,此時已經退出去四五丈遠,凝立不動,黑夜之中,一雙炯炯如電的眼神,直向林間射來,他看的當然是金章令主,因為金章令主剛從林中走出,位置就在兩人隱身之處的左首。
所以萬飛瓊看到連三省的目光,就像朝自己投來一般,心頭不覺暗暗一跳!
再轉過臉去,但見左側林中,緩步走出一個瘦高黑影,這人一身黑衣,連頭臉都用黑布蒙了起來,只留了兩個眼孔,閃閃發光!
就因他個子又瘦又高,又穿了一身黑衣,舉步又極緩慢,看去輕飄飄的,就像從樹林子裡出現了一個幽靈一般!
萬飛瓊看得身子機伶伶的有些寒意,一手緊緊抓住了範子云的手,附著他耳朵問道:
“這人不知是誰?”
範子云輕聲道:“他就是金章今主。”
萬飛瓊輕哼道:“瞧他裝神弄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她這話,說得雖然不響,但也輕不到哪裡去。
幸好此時連三省已和金章令主對了面,洪聲道:“閣下就是自稱鬼臉城的主人了?”
他聲音洪亮,才把萬飛瓊的輕哼蓋了過去。
範子云輕聲道:“你說話小心些,別露了我們的行藏。”
金章令主陰森森的道:“不錯,正是在下。”
連三省微曬道:“連某走南闖北,還沒聽說過閣下這樣一號人物。”
金章令主依然聲音低沉的笑了笑道:“那是老哥孤陋寡聞。”
連三省洪笑一聲道:“閣下既以鬼臉城主自居,想來也是一位有頭有臉的人物,怎不取下蒙面黑布來,讓老化子瞻仰瞻仰你城主的廬山真面目?”
金章令主森然道:“用不著。”
連三省炯炯雙目逼注著對方,沉哼一聲道:“也好,那麼閣下就說說今晚邀約老化子到這裡來,有什麼見教?”
金章令主冷冷的道:“奉邀老哥來此,只是想和老哥奉商一事……”說到這裡,忽然拖長語氣,停住下來,目光一抬,徐徐問道:“你已經到過林中木屋?”
連三省道:“不錯!”
金章令主又道:“是調查丐幫一名護法弟子被殺而來?”
連三省道:“不錯。”
金章今主冷然道:“在下希望你在明日正午以前,離開金陵。”
他語氣甚冷,而且咄咄逼人!
連三省目中精芒閃動,嘿然:“連某礙著閣下了?”
金章令主道:“你最好不用多問。”
連三省大笑道:“老化子有個臭脾氣,就是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不但要問問清楚,老化子若是不離開金陵,礙著了閣下什麼?而且對閣下這位鬼臉城主,老化子也很感興趣,想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聖?閣下肯見告麼?”
金章令主陰森的道:“連三省,在下要你離開金陵,只是顧念你成名不易,你若以為在下是在和你談條件,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哈哈!”連三省仰天大笑一聲,目注對方,說道:“閣下用心,老化子大概可以猜得到幾分,閣下就是不取下蒙面黑布來,老化子也可以猜想得出來,因此嘛……”
他也賣起關子來,拖長語氣,不往下說。
萬飛瓊低聲道:“範大哥,聽他口氣,好像已經知道金章令主的來歷呢!”
範子云正在全神貫注,聽兩人說話,口中輕輕“噓”了一聲,叫她不可說話。
金章令主霍地逼上一步,沉聲道:“因此什麼?”
連三省巍然凝立,正容道:“因此希望閣下洗心革面,不可再自誤下去。”
“連三省!”金章令主目中隱射殺機,指名直呼,冷然道:“就憑你這幾句話,你今晚就不用離開這鬼臉城了。”連三省洪笑道:“閣下能留得下老化子麼?”
金章令主厲聲道:“在下要你留下命來。”
“那很好!”連三省洪喝一聲道:“老化子正想領教領教你的絕招!”
喝聲未落,身形突然急欺而上,右掌虛晃一招,左手疾出,快逾閃電,朝金章令主迎面抓去。這一記“金龍探爪”,他是蓄勢已久,因此聲到、人到、爪到,當真快得無以復加。
但金章令主也不含糊,上身斜側,左手一探,抓向連三省抓來的左腕,右手同時直切如刀,朝連三省當胸印到,他出手之快,功力之深,不但絲毫無遜干連三省,甚而有過之無不及。
連三省心頭微凜,立即收回左手,右掌跟著推出,硬接對方一掌。但聽“啪”的一聲,兩掌接實,雙方各自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連三省目中精光暴射,嘿然道:“閣下果然功力非凡!”
金章令主厲笑一聲,倏然後退數尺,舉手連擊兩掌,喝道:“銀章使者何在?”
萬飛瓊低低的道:“他在叫你了!”
範子云道:“快別出聲!”
兩人說話之間,但聽“刷”“刷”兩聲,兩道人影,疾如鷹隼,分從右首和對面林中,飛射而出,瀉落當場。
那是兩個面蒙黑布的青衣人,手執長劍,凝立不動,這一來,正好鼎足而三,把伏虎丐連三省圍在中間!
不,應該說他們只圍住了連三省後、左、前三面,還空出了連三省的右首。(連三省的右首,正好是兩人夥身之處的正左方)
金章今主目光閃著詫異之色,不覺朝左側林中望了一眼。
範子云立時明白,暗暗忖道:“那左首的空位,應該是自己的了廠連三省仰天洪笑一聲,目光一掠兩個蒙面青衣人,說道:“閣下的陣仗,就只這兩個人麼?”
金章今主沉喝一聲:“上!”
人隨聲發,疾撲而上,揮手一掌,朝連三省迎面擊去。
兩個青衣蒙面人,一聲不作,手中長劍一揮,同時左右夾擊過來,這兩人出劍手法各異,但劍光乍展,逼攻過來的劍勢,卻異常強烈,一看即知武功極高。
萬飛瓊口中輕咦一聲,不覺注視著本來落到連三省身後,如今卻已經搶到左首的那個青衣人,微微發怔!
範子云眼看金章令主和兩個青衣蒙面人,圍攻一個連三省,心頭大是著急,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是以對萬飛瓊這輕“咦”,和她臉上的表情,都沒去注意。
連三省剛才和金章令主對過一掌,知道這個自號鬼臉城主的人一身武功,不在自己之下,這兩個蒙面青衣人,只要看他們飛射而來的身法,也極非弱手。
這三人聯手搶攻過來,自然勢道極強,而且不論自己封解和攻向哪一個人,其餘的兩人勢必乘機出手,以作聲援。
只要一動上手,以一攻三,自然就得全力應付,這種打法,最。耗損真氣,同時也難以持久,看來對方是早有預謀,佈置好人手,準備要自己老命的了!
他正思忖之際,對方三人業已發動,金章今主正面撲到,劈來的一掌,如巨斧開山,隱挾風雷之勢,強勁已極!
連三省不想和他硬拼,腳尖微一用力,向左移退數尺,左掌斜劈,“呼”的一聲,一記掌風,朝左首青衣人攻來的劍葉上撞去。他這一左移,就巧妙的避開了正面和右側兩人的攻勢。
左首青衣人沒想到他會不避反進,尤其他這一掌發如迅雷,撞向自己劍葉,自己手中的百練精鋼長劍,雖然不慮他掌力震斷,但一經撞上,劍招勢必被他撞歪。他自然不願讓人家撞到劍葉,一面轉腕化解,一面向後退下了一步。
左首青衣人方始一退,金章今主和右首青衣人已同時攻上,一個雙掌齊出,連環劈擊,一個劍勢飛灑,寒鋒亂問,掌風劍勢,激盪如濤,聲勢極為駭人!左首青衣人一退即上,長劍橫掃如練,像走馬燈一般。連番搶攻。
連三省殺得興起,口中大笑一聲:“來得好。”
身形在三人中間不住閃動,雙掌開闔,大袖飛舞,力拒對方三人的攻勢。這一場拼搏,稱得上有風雲丕變,星月失色之概!
萬飛瓊越看越覺緊張,忍不住雙手緊緊抓住範子云的手臂,低聲道:“範大哥,他……
會不會……是我大哥…”
範子云一凜道:“你說的是誰?”
萬飛瓊伸手一指,道:“就是左首那個蒙面的咯!”
範子云問道:“你看出是令兄來了?”
“不!”萬飛瓊道:“他第一招使出來的,就是咱們的黃山劍招,如今越看越像了。”
“這有可能!”
範子云想到自己因服過“迷迭散”,成為銀章使者,萬選青也被在酒中下了“迷迭散”,當然也是“銀章使者”了,一面接著道:“只不知還有一個是誰?”
萬飛瓊焦急的道:“那該怎麼辦呢?”
範子云道:“這……”
他只說了一個“這”字,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萬飛瓊只聽耳邊響起了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萬姑娘,是時候了,你和範侄快蒙上黑布,可以一同出去了,你們兩人去對付右首那個蒙面人,但必須記住,只能逼他,不可和他力拼。”
萬飛瓊業已聽出這說話的是盛老伯,心中一喜,忍不住脫口道:“好!”
範子云聽得奇道:“你說什麼!”
萬飛瓊悄悄的道:“你快蒙上黑布,我們出去。”
範子云道:“我們出去做什麼呢?”
萬飛瓊道:“自然是幫老哥哥了,我們兩人聯手,去對付右首那個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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