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呀!老爺,人真的不是我殺的,你要相信我的清白,我就算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殺人。」楚月鳳大聲喊冤,沒想到這次事件會讓司徒悔扯出當年她派人除掉聶玉孃的往事。
當時千鈞一髮之際,司徒悔笑笑地喊了一聲,「更生呀!你頭頂長膿,腳底生瘡,快來讓楚少爺砍一刀。」一群青衣鑲銀絲的男子便由天而落,以快如閃電的劍法迎向攻擊。
如同他算計的一般,輕敵的楚懷德沒料到他還有幫手,逍遙刀一出便遇到對手,被一名容貌平凡,名為更生的家丁攻得無還擊之力,十招之內便落了下風。
向陽門的弟子多數是殺手出身,幹得也是殺人的工作,所以了得的身手不在話下,很快的結束一場不見血的殺戮,來去如一陣風叫人來不及致謝。
不過他們也不敢留下來接受謝意,生怕狡猾精明的司徒悔拿他們當戲弄對象,個個跑得此風還快。
網收了,魚兒一條也漏不掉,豐收的季節總該算算帳才好過冬。
久不問事的司徒三思被請上廳堂,清癯的身影看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神情冷漠的盯著堂下哭哭啼啼的元配,心中再無任何恩義可言。
早在十六年前他就懷疑是她謀害了他心愛的女人,可是苦無證據奈何不了她,再加上她的父親曾救過他一命,縱使有心要追究也礙於人情壓力而作罷。
這些年來夫妻形同陌路互不往來,他獨自一人生活在愛妾生前的房裡,緬懷昔日的恩愛情景,痛責自己為了要情義兩全而害了她。
尋尋覓覓多年,魂魄不曾入夢來,想必是沉冤不得雪怨他薄悻,故而不肯夢中相守遠走酆城,留他一人傷心懺悔。
如今恩人已逝,其惠不存,他毋需顧慮償不完的舊債,這麼些年的失愛折磨也夠了,他不再欠楚家後人了。
該討回的公道也到了時候,不能讓玉娘死得不明不白,否則百年之後他哪有顏面見她於地下。
「全是那小子胡謅的,他想霸佔司徒家的財產才故意陷害我,我一個婦道人家連刀都拿不動哪能殺人,老爺別聽信他的讒言呀!」哭得聲嘶力竭的楚月鳳眼中根本無淚,生薑揉紅的眼眶看來無助,但眼中的陰狠如芒迸射,隱含著多年不得宣洩的恨意。
「殺人何需用刀,只要有一張嘴就好。」婦道人家才可怕,因妒成恨。
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說的正是她這婦人。
「你閉嘴,我與你爹說話你插什麼嘴。」不知悔悟的她恨恨一瞪,以為她仍是高高在上的司徒夫入。
「唉!刀架在脖子,還不知死期,燻兒呀!以後記得每年的今日提醒你家小叔上香。」就讓她多喘兩口氣。司徒悔笑看馬唯燻。
關她什麼事,不過看到司徒業臉色變得像死了娘似,她就樂得直點頭。
「你敢咒我死,你這個騷蹄子生的小賊種,我早該一併除了你。」楚月鳳氣得口不擇言,問接的承認罪行。
「月鳳,你眼中還有我的存在嗎?」果然是她下的毒手。
啊!她說了什麼?「老爺,我只是有口無心絕無惡念,他和狐……玉娘一樣不知廉恥,你千萬不要上了當,他……」
自覺失言的楚月鳳心慌不已,即使罪證確鑿她仍有恃無恐,自認為自己是原配夫人有權辱罵小妾和庶子,不管他是否是司徒家的一份子。
「住口,你還要張狂多久,不知廉恥的人是你,挾恩以報害死我心愛的女子,現在你還想當著我的面威脅悔兒。」震怒的司徒三思嚴厲一斥,她當場怔了一下。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很快的呼天搶地的佯哭,像是受了極大的不白之冤十分委屈。
「爹,我看你就給她休書一封讓她哭個過癮,省得咱們司徒家的列祖列宗被她吵得不得安寧。」來,吃顆花生米。
頭一仰,馬唯燻看戲地邊喝茶邊被「餵養」。
「休、書──」他敢?!
「瞧!她兩眼瞪得多駭人呀!娘瞧見了哪敢回家,寧可在外晃盪也不願再死一回。」司徒悔語帶玄機的說道。
一想到心愛女子魂魄無依,司徒三思的心也變得無情。「不是我絕情在先,是你咎由自取,夫妻情義就此休離,你好自為之吧!」
「你……你真要休了我……」不,不可能,他怎麼能休棄她,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室呀!
「我們夫妻關係本就名存實亡,念著你替我生下業兒的情分上我不為難你,你走吧!」他不想再看到她虛偽的嘴臉。
「不,我不走,你不能休離我,我是司徒家的元配夫人,永遠是你唯一的妻子,我不會走的。」他休想以一紙休書打發她。
名和利她一樣也沒得到,叫她如何甘心。
「我心底只承認玉娘是我的妻子,她才是我的元配,你不配。」當初他就不該讓她進門,以為她會善待他最愛的女人。
他錯了,卻再也無法挽回,讓悔恨啃食他一生。
「你……你居然還愛著她,你忘了對我爹的承諾嗎?」要一生一世的照顧她,至死方休。
司徒三思笑得悲涼地睨視她。「我欠你爹一條命,你奪去我心愛女子的魂魄,這還扯不平嗎?玉娘已代我還你爹一條命了。」
聞言心一驚的楚月鳳有了慌色,她看向一臉漠然的兒子。「我是業兒的娘,這個家是他一手掌理,誰也不能趕走一家之主的娘。」
她仗勢著還有兒子這座靠山,怎麼也不肯擺出低姿勢求饒。
「我還沒死,一家之主還得叫我一聲爹,何況業兒早就向我提過要讓他大哥當家,我並未反對。」他早就屬意長子持家,他的聰明才智足以堪負重任。
「什麼,你要讓妾生的賤種當家?!」她不同意,死也不讓他如願。
「留點口德呀!大娘,不,該叫你楚大嬸,你該想想日後該何去何從,不妨學仙仙表妹看破紅塵,削髮為尼。」他說過別讓他有毀了她的機會。司徒悔冷聲道。
不聽勸告的下場是家破人亡,念在她是因侍女而受迫才留她一條命,從此青燈長伴,勤掃佛塵。
「你膽敢叫我去當屁姑,你憑什麼?」她後悔沒連他一起殺了,留下禍根。
「憑我是聶玉孃的兒子,而你花了五百銀子請逍遙山莊的殺手殺了我孃親,這理由夠充足了吧!」他沒殺了她是給業弟面子,不想他一輩子抬不起頭見人。
聶玉娘?怎麼和五娘師父只差一個字,而且筆劃相近。偏著頭「思考」的馬唯燻不自覺的掉了桂花糕上的芝麻屑。
臉色一白,楚月鳳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怎麼知道?」
這件事只有她孃家的人才知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孃親口告訴我的。」天網一張,魑魅難逃。
「不可能,我明明親手推她下崖,她根本沒活命的機會……」糟了,她居然被他套出話來。
司徒悔笑著聳聳肩,表示沒法幫她了。「真相大白了,你還想掙扎嗎?」
「你……你算計我,你們父子倆算計我,我不要活了,我要死在你們司徒家當厲鬼,看你們如何虧待我,我要死給你們看……」她裝腔作勢的尋死尋活,意在找條退路留住當家主母的身分。
「請便,我會先吩咐更生打盆水來,免得你的血弄髒了我們司徒家的柱子。」要比作戲她還輸他一截。
「司徒悔你……」好樣的,看出她的虛張聲勢。「業兒,你替娘出出氣,別讓他們爺兒欺到咱們母子身上。」
她怎麼能死,她還要活著享受榮華富貴,折磨那賤人的兒子。
哀莫大於心死的司徒業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連神也幫不了,你令我羞為人子。」
楚月鳳大受打擊的顛了一下,臉色蒼白地不敢相信連兒子也遺棄她,她不過為了奪回丈夫的愛何錯之有,為何沒人諒解她?
她沒錯,她沒有錯,是聶玉娘搶走她的夫君,她死上千遍、萬遍都不足以消弭她心中的恨,她罪該萬死,不得超生!
「對了,有件事我忘了提,我娘說她原諒你了,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平靜,教教學生以自娛,愜意如神仙。」這算不算是落井下石呢?
司徒悔伸手扶住未來娘子震愕萬分的下顎,相信她也明白他所指何人。
「你娘沒死?!」驚喜交加的司徒三思彷彿逢春的枯木一躍而起。
「問你未來的媳婦吧!她的五娘師父似乎也曾死過一次。」
※ ※ ※
「十項全能運動比賽開始,請參賽者立即就位,白鹿書院的代表是運動健兒司徒悔……」
一陣男子的歡呼聲立起,掌聲如雷,震動四方。
「接下來是無敵女子學院的豬肉西施馬唯燻,她……」
司禮的聲音被女子的加油聲淹沒,鼓聲咚咚是家庭團的義助,馬大頭偕同一干親友場邊喝采,順便一家烤肉萬家香,當場烤起乳豬好慶祝勝利。
他馬大頭的女兒怎麼可能會輸,除非司徒家的少爺不想娶他女兒。
「第一項比賽是扛重物,由司徒少爺……」
「棄權。」
嘎!棄權?「為什麼?」
「你叫我娘子扛十袋米,你不想活了嗎?」居然還問他為什麼,腦袋裝了豬屎呀!
「呃!是,是,是我失言,第二項比賽開始,上饅頭……」
「棄權。」
不會吧!他又棄權。「敢問大少爺為何棄權?」
「能比嗎?」司徒悔涼涼地丟下一句。
「為什麼不能此?」人要有求知的精神。
「嬴了人家說我勝之不武,輸了會被人嘲笑不如女人,一開始就不公的比賽怎麼能玩?」比或不比都是輸。
「嗯!滿有道理的,方山長耍陰……呃!我是說第三項比賽是放紙鳶,誰放得高誰就嬴。」
「棄權。」
又……又來了。「理由呢?」
「太娘娘腔。」又不是姑娘家放什麼紙鳶,難看。
「有……有理,再來是泅水比賽。」別再棄權了,白鹿書院的學生正在準備石子丟他。
「棄權。」
司禮的臉皮有明顯抽動。「請說明。」
「你會讓自己的妻子赤身露體的站在眾人面前嗎?」他問的根本就是廢話。
「哪有赤身露體,還穿著單衣……呃!是不怎麼得體,再來是踢毽子比賽。」別再瞪了,他知道錯了。
「棄……」
「等一下,你再給我棄權試試?」氣急敗壞的任思賢趕來阻止,就怕輸給他任性的娘子。
「等多久也沒用,我不會踢毽子。」不棄權都不行,他也很無奈。
「你……你不會踢毽子,你不是十項全能的運動健兒?!是誰擺的烏龍,他該不會是故意放水吧。
司徒悔無賴的看向方素心。「這要問問你的郡主妻子,沒人會比這個吧!」
「呃……」任思賢無語。
他也曉得這是放水題,不過他以為僅此一回,用意是不想讓妻子輸得太難看而拒絕回家,沒想到他還是少算一著。
「可以繼續此了嗎?」乳豬好象烤熟了,待會得去佔個好位置。
「請。」
接下來是射鏢、射箭、鞠球、馬上競速和腕力,司徒悔都以小勝,險贏的方式取得勝利,五比五平手不分勝負,皆大歡喜。
男女混合的歡呼聲響徹雲霄,你看我順眼,我看你不錯,莫名的多了幾對才華佳人,手牽手的相約烤肉旁。
最高興的莫過於是馬大頭,感動得淚流滿面,他終於可以嫁女兒了,不必提心吊膽的退回聘禮,擔心未來女婿會一路嬴好讓女兒惱羞成怒地提出退婚。
幸好,幸好,他家那婆娘能安心準備嫁妝了,就送十頭大公豬吧!
「司徒,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卑鄙?我覺得問心有愧-!」平白拗了半年束脩卻未盡心。
「你想多了,我們是積善福促進兩位山長夫妻和樂,功德一件。」不耍點手段怎會平靜。
說得也對。「不過我們真來比一比吧!看到底誰會是贏家。」
「當然是……」我。我連娘子都贏回來了。「你-!我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
「沒錯,沒錯,你真的很沒用。」楚懷德就是被她打成豬頭的,而他只是負責架人而已。
笑得眼睛都眯了的馬唯燻一臉得意,連連點頭不知又被騙了,依偎在狡猾的司徒侮懷中啃豬腳,滿嘴油的含入他口中。
遠處是一對半百夫妻正在吵嘴,一個堅持要迎娶心愛女子入門,一個以容貌已毀拒絕再續前緣。
大概沒人料得兩個月後的婚禮上,一對喜氣洋洋的新人在拜完堂後忽然失蹤,留下字條要司徒業掌理家業休得出走,他們夫妻倆要遊山玩水去也。
又過了兩年以後,城東多了一棟豬聲連連的大宅院,名為「無敵山莊」,聽說原本主人的妻子要命名為「無敵豬肉山莊」,但是主人以妻子有孕為名直指不妥,她才打消念頭。
而他們正在為小主人洗尿布的管家叫更生,他終於由家丁升級了。
但,還是下人。
【全書完】
看完了狡詐公子和豬肉西施的精彩對招,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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