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匹練,如靈蛇蜒蜿長空!一聲霹靂,如天崩塌下人間!大雨似天河傾瀉,其勢排山倒海!狂風欲席捲大地,咆嘯橫掃紅塵!六月的黃昏,瞬息變成淒厲的陰域!明麗的晚霞,頃刻便被摧殘殆盡。關洛道上,千門萬戶成死寂,原野一片鬼氣森森!
正當風加速,雨更激,夜更深的時候,突然由北向南馳來一輛黑色馬車,在狂風暴雨中滾滾飛馳如電!四匹神駿的黃膘大馬,發出一聲聲驚破夜幕的長嘶。車上坐著一個精幹的中年馭者,揚鞭奮激,面色嚴肅而緊張,車後隨著三騎江湖豪客,一個個揚刀橫劍,不斷回頭警戒,神情緊張萬分。
車到一個山腳,陡然暴起數聲驚天厲喝,人影如鬼魂閃閃。紛紛之間,頓時將車馬困住,護車的三位豪客一見,阻止不及,立即展開一場罕有的火拼!對方共有五人,功力似為武林一流高手,在少頃之間,三護衛聲聲慘叫之下,一個個屍橫當地。
這時車上主僕已看清對方形態,見是五個蒙面人。馭者拔劍立於車門,靜等敵人下一步動作。五蒙面客收拾完護衛之後,一字排立車前,為首之人向車中拱手著:“請尹善人出車答話!”車門啟處,步出一個五十開外的中年儒者,其貌和善而文雅,長揖道:“五位壯士因何不擇手段殺害老朽武士?”為首之人哈哈發笑道:“尹善人,殺他們與閣下無關,那只是給些顏色與武林王看看而已。”
中年儒者嘆聲道:“武林王乃老朽妻舅,所作所為雖不正大,然這三位武士經他派作老朽護院後,行為都受老朽限制,心性逐見善良。現事已過去,老配只有付之一嘆,而今列位喚老朽出來不知還有什麼指教?”
為首之人朗聲道:“這事是吾等劫車之主要原因,久聞閣下藏書閣中有一幅《海天一覽圖》,吾等欲借一觀為幸,相信閣下不會使吾等失望空回?”中年儒者聞言一怔,疑問道:“近日不知出了什麼奇事?江湖壯士都是異口同音向老朽索那不值十兩銀子的一幅畫圖?”五位蒙面綠林聞言同聲大笑,為首之人接道:“閣下乃當今儒者,手無搏雞之力,只知為善好施,豈懂其中奧妙,既說不值十兩之物,那就請擲下送與吾等也罷。”
中年儒者長聲嘆道:“老朽何惜無用之物,只因此圖近日帶給老朽煩惱,深知留下是禍,不瞞各位說,早在四日前申時,送給愚舅武林王齊秦威去了。”
五位蒙面綠林聞言大驚,一個個面面相視,良久才聽一人道:“閣下為關洛道上第一善人,出言從無虛偽,光明磊落名動江湖,若是他人,吾等絕不相信閣下之言。武林王為當今武林三大霸主之一,功力蓋世,無人敢觸其鋒,吾等雖勇,自認非其對手,然《海天一覽圖》又是吾等必取之物,唯今之計,只有向閣下要了!”中年儒者聞言大驚道:“列位壯士既知該圖不在老朽之手,老朽那又以何物來奉送列位?”為首之人拱手道:“吾等本不願煩擾閣下,因閣下與武林王齊秦威份屬至親,有閣下在手,齊秦威必將持圖來換。”
中年儒者聽出其語意不善,大驚道:“列位壯士要擄老朽為人質?”為首之人點頭道:“也只有暫時委屈閣下隨吾等一行,但保證絕無生命之危。”駕車僕人一見不對風頭,橫劍喝道:“各位朋友也太無理,我主公一生從不虧待江湖朋友,你們竟敢背上不義之名?”
為首人嘿嘿笑道:“所謂欲達目的不擇手段,除此之外無法能使武林王屈服!”僕人聞言冷笑道:“各位報出名來,我齊天手尹忠倒不信你們能劫走我主!”為首之人聞言一怔,正色道:“你就是力鬥黑天掌餘魔的齊天手尹大俠?”中年儒者接口道:“列位壯士不必發生衝突,小僕豈是各位對手。”
為首之人哈哈大笑道:“久仰齊天手為關洛道上三大劍手之一,今日一見,幸會幸會。現在風停雨息,本人不揣冒昧,就請尹大俠印證幾手如何?”齊天手尹忠沉聲道:“本人不殺無名之輩!”為首之人大笑道:“尹兄想必對五嶽潛龍有個耳聞吧?”尹忠聞言一震,閃身攔在主人身前:“你就是龍飛?”為首之人點頭道:“愚兄弟是武林王齊秦威朝思暮想,欲收為己用之人.可惜愚兄弟不願寄人籬下,閣下齊天劍法為武林絕技,正是在下兄弟五龍劍法勁敵,今夜有幸,在下願以飛龍劍法與閣下一決,千招之內能勝在下一招半式,貴主人便可坐車回府。”
尹忠一揮寶劍前道:“久聞五嶽潛龍言出必行,兄弟願接龍老大一千招就是。”龍飛揮手示意兄弟退後,上前道:“尹兄發招吧。”正當尹忠要發招之際,龍飛突然一個倒縱,眼睛驚怯的掠了車中一眼,退後揚聲說道:“五嶽潛龍,謹遵大俠之命,從此不找尹善人!”尹忠沒有看出他的神情,他主人雖立身車外,也未察覺龍飛的目光!都被龍飛這一突然行動搞得迷糊了!龍飛音落之餘,拱手朝尹忠道:“尹兄請奉貴主人回府,今晚打擾之處,希兄千萬見諒是幸。”
說完一揮手,五兄弟如飛而去,竟連尹忠的回答都不聽了!尹忠一見大惑,收劍回身,怔怔的望著他主人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其主人搖頭道:“那龍飛說謹遵大俠之命!不是對你說麼?”尹忠躬身道:“小人那有這般威風,可能另有奇人在暗中保護主人,而此人之威,真是驚人聽聞,五嶽潛龍為黑道高手人物,就是舅老爺武林王都無法使其低頭屈服,論武功;小人自問不是其兄弟中任何一人敵手,然而,他兄弟竟聞那人傳音即退,這真是聞所未聞之事!”其主人嘆口氣道:“尹忠,今晚我們算是又過了一關啦,你快將三位師傅的屍骨拉人車中罷,他們真是死得可惜。”
尹忠道:“劉師傅等武功也是一流高手,豈知竟撞上五嶽潛龍兄弟。主公,車中那個病人怎麼辦,加上這三具屍骨就放不下啦,不如就地埋了望?”尹善人想想嘆口氣道:“依你去辦理。”
尹忠埋完屍骨之後,伸手扶住主人上車,一指車中道:“主公,他好象醒來了!”尹善人看看車後道:“此人年齡看去未到二十歲,不知姓甚名誰?病勢似相當嚴重,尹忠你快點駛車趕路罷,回莊還有百餘里啊,時間過久,這少年可能會中途死去。”尹忠急急縱上車前坐位,揚鞭摧馬前進。
車馬去後,風雨全停。忽然自道旁林內步出三個老人,一色武林打扮,年齡在六、七十之間,精神抖擻,毫無蒼老之態,魚貫行至出事之地一停,其一嘆聲道:“關洛善人尹世澤近來多災多難,為了一幅莫名的掛圖竟招來無邊煩惱,真是想象不到的事。”
立在左邊老者接口道:“真是人心不古,他為了濟困扶危,不惜以一介文士之軀奔走江湖,不知救了多少孤寡貧病,到頭來還遭到這樣殺機四伏,可以看出江湖險惡之面了。”第三老者岔開話題道:“此公有驚無險,我們何必操杞人之憂,唯剛才五嶽潛龍退得非常蹊蹺,那龍飛口中所喊的大俠不知是指何方異人?”第二人接口道:“龍飛目光註定馬車,難道那異人是在車中?”第一人搖頭道:“江兄所猜似不正確,剛聽尹善人口氣,車中顯然只有一少年病人,表明還是他在途中拯救的,龍飛是得到傳音撤走的,可能那異人是在停車方向傳音來的。”
第三人接口道:“葉總局主揣測得大有道理,然舉目武林誰能驚退五嶽潛龍兄弟?三魁幫三大首領是不會有這種好心眼的,甚至五嶽潛龍也不會他們兄弟姐妹那一套,設若是武林王齊秦威,那更不通情理,他眼看妹夫遇危哪還不出手拒敵的,何況三護衛還是他的老屬下。”
姓葉的沉吟一會道:“劍祖赫連洪從此經過?”第二人大笑道:“劍祖赫連洪與齊秦威貌合神離,只差沒有公開決裂而己,他哪還願替齊秦威救妹夫之理。”第三老者擺手道:“我們承‘博古老’海天察之邀,到時間他便可知道,此老天通地通,無事不知其詳。”
此老語落身起,領先奔向西南大道,姓葉的老者落在最後,揚聲道:“朱總局主何必性急,王屋山距此只有八十里。”
前奔之人朗聲道:“葉局主有所不知,海老有個怪脾氣,所邀之人到得愈快愈受歡迎,此老從不亂邀朋友,這次可能酒興大發,我們借這機會多聽幾件奇聞異事豈不大妙。”三老在前走著說著,豈知後面遠遠的出現了兩人,看勢亦似趕什麼“博古老”海天察之會的。
兩人並肩齊縱,速度相當驚人,左面之人輕聲笑道:“前面走的好像是‘漠風劍’葉冬綠那老兒?”右面之人點頭道:“此老身為西原鏢局總局主已有十年之久,竟還沒有走過下風,他那套漠風翔法真還名不虛傳!”左面之人搖頭嘆息道:“那是他人緣好,也可說是江湖巨頭們故示仁義於他,否則哪有他泰然度過十年之理。”
右面之人一指又道:“第二位可認得,那是‘八奇指’江浩!”左面之人大異道:“長江鏢局總局主也來了,那最前的就是‘餓虎掌’朱成功了?”右面之人搖頭道:“餓虎掌朱成功掌理河北聯會總鏢局,他哪有時間來此赴‘博古老’海天察之會?“左面之人鄭重道:“這次海天察老人邀客非常秘密,而且大有不讓江湖三大勢力知道之意,其中很可能有重大事情向被邀者宣佈,此老為武林最崇敬之前輩人物,只有他不怕武林三大勢力,凡被邀請之人,我敢說沒有不到的。”
忽然,只聽到前面發出一聲哈哈大笑,緊接有人朗聲嚷嚷:“幸會幸會,哈哈,在此地竟遇上中原三大鏢局的總首領!”二人聞聲注目,同時喝聲道:“是黑天鵝雷不同!”其一緊接道:“此人功力奇深,身世神秘之極,有人揣測是當年鎮邪大俠雷聲厲最得力的隱名助手之一。”另一人搖頭笑道:“長孫兄怎能相信江湖上胡扯那一套,十六年前鎮邪大俠雷聲厲為了壓制武林三大勢力,全家竟遭武林王齊秦威、劍祖赫連洪及三魁幫三大首領聯手圍攻殆盡,自鎮邪大俠以下,被殺得一個未存,及至兩月後,經三大勢力徹底調查結果,始知道僅僅漏掉一個十二歲的丫頭,帶走了鎮邪大俠最小的兩歲幼子,此外無一生存。”
二人談得正起勁,猛聽前途又發一聲哈哈大笑道:“好呀,哈哈,關洛三劍手也是走上這條路啦,狂飆手尉尺武,你和散星手長孫文還不走快點,咱們多年不見,趁此聊聊天豈不甚好。”
二人聞聲趕上,同聲笑道:“四位不棄,正所願也。”二人奔近之際,漠風劍葉冬綠朗聲笑道:“長孫老弟和尉尺老弟盯我們的行蹤麼?”長孫文大笑接道:“三位總局主親自出馬,必定身帶連城之寶,是以使小弟二人眼紅。”餓虎掌朱成功哈哈笑道:“關洛三劍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山立寨了,可惜踩盤子(暗探)的沒有探出真情,致使二位跑趟空買賣,老朽等今天晚上身邊都沒帶紅貨。”
眾人聞言,齊聲大笑!尉遲武接道:“說真的,有三位老哥聯手走鏢,就算帶有連城之寶,武林中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黑天鵝雷大哥,你說是不是?”黑天鵝雷不同大笑道:“怕就怕一些不要命的!”眾人又是鬨然大笑,八奇指江浩道:“雷老弟不認為我們三個老哥哥捧高了嗎?做做好事罷,摔死了,難道你們還能少得了送葬禮!”
黑天鵝雷不同正色道:“江老何出此言,武林中除幾個沽名釣譽的老偽賊外,真還沒有敢動三位老哥哥的腦筋之人!功不說也罷,以三位老哥哥的江湖道義來講,誰不豎大拇指!”漠風劍葉冬綠接口嘆聲道:“雷老弟,武林中假如都是象你們三位這樣光明磊落,義播江湖就好了,以今晚之事來說罷,關洛善人尹世澤,江湖上哪個不尊敬?豈知竟遭五嶽潛龍龍氏兄弟幾乎劫去當人質呢,請問三位老弟,江湖中的險惡豈不叫人寒心。”
三人聞言大吃一驚,散星手孫文悚然問道:“五嶽潛龍是為了什麼?他們雖屬黑道中人,然平時名譽不壞,往常動手對象莫不是貪官汙吏和為富不仁之輩,這次竟一反其本來言行?”朱成功立將經過說明後道:“那幅〈海天一覽圖〉不知有何秘密,據尹善人說及,找他的還不僅是五嶽潛龍呢!”
黑天鵝雷不同接道:“王屋山已到,咱們請問博古老就知道了。”八奇指江浩道:“海老隱居之地不知在王屋山的哪方?我們雖然被邀,但卻不知此老確實居處啊。”漠風劍葉冬綠笑道:“此老神秘莫測,下貼只說王屋山,恐怕被邀的都不太清楚,不過,我們到達王屋山上,必有人接應。”眾人到達王屋山舉目一看,山勢奇峻高聳,古木參天,怪石嶙峋,顯出一派清幽絕塵之美。
忽然,自峰後發出一串銀鈴似的嬌喝:“什麼人敢來窺探王屋山?”六人聞聲注目,只見自石後縱出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來,身穿紫色緊身襖,綠綾紮腳長褲,頭上兩條辮子被風吹得左右搖擺不停,鴨蛋臉,長眉秀目,美得又嬌又迷,顯出一派天真無邪的神氣!小靴一蹬,氣啐啐的插手噘嘴,大有一種話不投機就要動武之概,只看得六人又詫又愛,同聲哈哈大笑不已……“啐!”她被看得不好意思似的嬌喝道:“怎麼樣?看不順眼嗎?笑話呀,再不開口我要逐人啦!”黑天鵝雷不同朝眾人聳肩道:“各位聽到沒有,女好漢不準咱們拜山哩。”長孫文也哈哈笑道:“小姑娘,咱們是道上朋友!請問貴姓呀?”“我姓海!怎麼樣,哼,道上朋友多著呢,咱們王屋山可不許外人亂闖,拜山?將名貼呈上來!”眾人一聞姓海,便知是與“博古老”海天察有關係,“黑天鵝”雷不同接口笑道:“姑娘,咱們都是大字不識之人,拜山的貼子可就未曾淮備,不過……”“不過什麼?沒有貼子可得就此退下山去!”
六人聞言又是一陣大笑!“漠風劍“葉冬綠呵呵兩聲道:“博古老海天察是姑娘什麼人?”海姓少女聞言一怔.嬌嗔的道:“那是我爹爹,怎麼樣?他老人家從不與外人來往。”餓虎掌朱成功朗聲笑道:“那就真正有點怪了,我們是你爹下貼相邀的!”
“哎呀!”少女不好意思的道:“你們幹嘛不早說呢,各位伯伯叔叔是誰呀?”眾人見她精靈無比,眨眼間竟變了口氣,伯伯叔叔叫得怪甜的!八奇指江浩接口大笑道:“伯伯叔叔的名字太多了,一時恐說不清楚,等會見了你爹再說不遲,不過,你的名字應該先說才是正理。”
少女嬌笑一聲道:“我叫珊珊,不過……嗯!”她也加上一聲不過,出口之際又大聲笑啦,接道:“伯伯叔叔如果不報大名,那就無人引路了!”黑天鵝詫異道:“難道非報名不可?”少女正色道:“江湖上壞人多,我豈能讓人混過去。”眾人見她年齡雖小,江湖上的門道卻非常之精,於是由“黑天鵝”雷不同一一介紹姓名後道:“這下總可以了吧?”
少女故作驚呀的嬌聲笑道:“啊喲!原來是葉伯伯、尹伯伯、江伯伯和長孫叔叔、尉遲叔叔!五位前輩的大名如雷貫耳!不過,格!”她一口氣叫出五個伯伯叔叔又笑得格格連聲,接道:“雷叔叔這名字卻生得很,也怪得很,‘雷’還有不同的嗎?得啦,各位前輩跟我走吧,我爹正等著啦。”“黑天鵝”雷不同首先舉步隨行,大笑道:“珊珊,雷的不同太多了!有悶雷,有炸雷,有專在天上響而不下地的,有下地而誤打好人的.還有……哎,太多了。”
眾人聞言大笑,少女珊珊回頭問道:“那你這個雷呢?”黑天鵝雷不同縱聲笑道:“我是打妖魔鬼怪的雷,不響則已,一響就得要命!”少女珊珊搖頭嬌聲道:“不見得,那些成了氣候的老魔厲害,雷叔叔千萬別去惹動他!”眾人聽出語意深長,都在心中暗暗驚奇!黑天鵝雷不同故裝不懂的道:“珊珊,世間還有不怕雷的老魔厲鬼嗎?”
少女珊珊聞言回頭,望了一眼又朝前奔,正色道:“不知道的不去說他,相信還多得難以勝數,已知道的嗎,別人不敢說,我卻不管他厲不厲害,提出來相信各位伯伯、叔叔也有耳聞。武林王齊秦威,劍祖赫連洪,三魁幫的蓋世劍餘龍祖、黑天掌餘魔、神女餘煙雲,僅這五人不比老魔厲鬼更壞嗎!”
眾人見她毫無忌諱,莫不在心中替她擔憂,“漠風劍”葉冬綠和聲道:“小侄女確實是一言見底,不過,最好少提這批人的名字為上,令尊生平清高自潔,千萬別替他惹來麻煩。”
少女珊珊嬌聲道:“葉伯伯,我才不怕呢!”“黑天鵝”雷不同道:“珊珊不怕雷叔叔還怕什麼?”少女珊珊格格笑道:“我不怕是有靠山的啊,雷叔叔不怕憑什麼?”眾人聞言大異,尉遲武搶先問道:“令尊已有神技壓制那批霸主?”
突然有人在前途冷冷笑道:“尉遲大俠未免高抬老朽了,珊兒所謂靠山,那是她新交的一位神秘女郎之故啊!”海珊珊聞言嬌聲大叫道:“爹!快來接客啊!”眾人一見是“博古老”海天察親自來接,立即緊走兩步,一同拱手招呼,互道敬慕之意,剎時笑聲不絕。
“博古老”海天察貌相清矍,個子矮而瘦,一身藍衫,見面有三分冬烘之感。“黑天鵝”雷不同年齡只有四十餘歲,在眾人中,除了海珊珊可說只有他的年齡最輕,在他的眼神中顯出有超人的智慧和精靈,人也生得非常瀟灑,只見他眼睛一轉,舊話重提,目注“博古老”問道:“海老生平以神秘聞名江湖,難道有更神秘的人物勝過你老?”
“博古老”海天察呵呵笑道:“老朽雖未親見該女玉容,然在小女口中說出是一非常人物,神秘還是小可,其一身武學聽說無一不奧絕武林,此事待小女向各位細說,憑老朽三言兩語無法詳盡。各位請,敝草廬中現在還有大批朋友等著各位歡敘哩。”海珊珊嬌聲道:“爹,我那新交的姐姐連姓名都不肯告訴我,你說我拿什麼向伯伯、叔叔們去說呢?”“博古老”海天察呵呵笑道:“你知道些什麼就說什麼罷。”
海珊珊道:“她作了很古怪的事情,我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就以其中最簡單的來說罷。有一次我與她在此山最高峰發現兩個老頭兒,一個威風凜凜,一個則神氣森森,當時我看出那兩人來頭不對,生怕是來找爹爹生事的,隨即大聲喝問,誰料大出意外,我竟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心想是喉間出了毛病!於是運足丹田真氣,提勁張口,全力大叫,豈知依然如故!”
她停了一停,嘆口氣道:“那一次可真把我嚇壞了,我竟認為自己變成無音大啞巴!只差點沒流下淚來,那無名姐姐一見我的情形不對,立即傳音道:“妹妹,彆著急,你聲音是我所阻,勿聲張,那兩個老頭不是來找你爹的。’我當時聞音一怔,但也就放下心來,於是點頭會意,也用傳音相問,姐姐你用地是什麼功夫啊……?”“黑天鵝”雷不同突然打岔道:“她說的是什麼功夫?”海珊珊噘嘴道:“她沒有說僅向我笑笑!”眾人聞言都覺詫然,餓虎掌朱成功朝著博古老海天察道:“老哥哥,你老是無事不知的,那功夫究竟叫什麼?竟能阻止他人運氣發聲!”
“博古老”海天察搖頭嘆氣道:“各位,老朽如果能知,那就不會將神秘的寶座甘願奉送給那少女啦!”尉遲武插言問海珊珊道:“事情就是這樣算完了?”海珊珊道:“當然完啦,不過,我還問了那兩個老頭的來歷,據無名姐姐說,那兩人一個是武林王齊秦威,一個是劍祖赫連洪。”眾人聞言大驚,“漠風劍”葉冬綠訝異道:“那兩個武林霸主因何同來王屋山?”“博古老”海天察道:“這就是老朽邀請各位到舍下主要原因之一,進茅廬後再談罷。”“黑天鵝”雷不同向海珊珊道:“你就憑無名姐姐那手古怪功夫認你靠山?這也不見得她就能鬥過武林三大勢力呀?”海珊珊認真地道:“這當然還不可靠哇!”八奇指江浩笑道:“那可靠的又是什麼?”
海珊珊嫣然笑道:“我當時問無名姐姐她能不能打過那兩個老頭兒;各位伯伯、叔叔,你們猜,她怎麼說啊?”
長孫文笑道:“說厲害點,她可能與其中之一打成平手!”海珊珊嬌笑道:“不對,她說她不願意和人打架!”“黑天鵝”雷不同笑道:“這就算可靠嗎?”“博古老”海天察大聲呵呵笑道:“雷大俠別性急了,小女是故意賣關子,那少女後面還有一句話!”“黑天鵝”雷不同哈哈笑道:“珊珊是在給我叔叔開胃啊!快說下面一句罷。”
海珊珊格格笑道:“誰叫你猴急似的!”一頓又笑道:“我激她一句說,我知道你打不過人家?”“漠風劍”葉冬綠見她又頓住不說,罵聲道:“丫頭,你是沒吃飽飯?”海珊珊嬌聲大笑道:“葉伯伯,你老這麼大年紀啦,怎麼也沉不住氣,她說沒有人能打得過她啊!因為天下沒有了敵手,所以她不能和人家打呀。”眾人聞言,疑信參半,唯有漠風劍葉冬綠哈哈笑道:“丫頭,你說伯伯年紀大沉不著氣,但你卻忘了年紀大的,不會吹牛?”眾人同聲大笑不語,“博古老”海天察笑叱道:“珊兒不可無禮。”海珊珊聞言一噘嘴,跺跺腳,如風衝向前面去了!
海天察嘆氣道:“這丫頭真難對付,各位,那少女絕對不是信口雌黃,老朽在密切注意中,唯彼行動莫測,神秘得捉摸不定,恨老朽無能見之。”一行轉了幾處秘徑,眼前現出一個幽谷,谷中繁花似錦。松竹並茂,左側溪流清瑩,水聲淙淙,右有奇峰插天,崖頭瀑布飛瀉,不亞世外桃源。“博古老”海天察一指松竹後道:“草廬就在那兒,各位可任意觀常。”“黑天鵝”雷不同忽然問道:“海老府上現有那些客人在座?”博古老海天察呵呵笑道:“老朽深知雷大俠個性,生平不願與三大勢力中之人共處!放心,凡是被老朽所邀者,無一不是三不之人,目前在座者為破斧蒼樵南宮甫、禿尾蛟牛大虎、三斧大將諸葛尚、磊落先生韋風鳴、三巧友東門遊、南門歸、西門隱,關東大俠拓拔仇等共八九人;這些人物相信各位都能合得來吧?”
黑天鵝雷不同微微笑道:“你老對禿尾蛟牛大虎的看法如何?”博古老一怔道:“雷大俠說他有問題?”葉冬綠接口道:“海老不知此人唯利是圖?”博古老海天察點頭道:“那是江湖共知的,但他不敢出賣老朽。”“黑天鵝”雷不同接道:“此人還有一個秘密恐怕海老你還不知道。”“博古老”
海天察聞言一愕,驚問道:“什麼秘密?”雷不同鄭重道:“他是武林王齊秦威放入江湖的十大暗線之一。”
眾人聞言大驚,“博古老”海天察嘆聲道:“這真是老朽疏忽之處,幸有雷大俠事先點醒,否則真是不堪設想,這樣說來,有幾點秘密大事就不能公開啦。”尉遲武接口道:“我們將他消滅不行嗎?”“博古老”海天察搖頭道:“事無證據在握,殺之必遭非議。”
談話中,不知不覺走進松竹林前,“博古老”海天察側身立定,擺手道:“各位請。”“請”字未落,忽然自林中步出八人,在數聲朗笑之聲,其中一人搶出宏聲道:“哈,三大總局主,關洛三劍,雷大俠,你們來遲啦,等會應該罰酒三杯。”“黑天鵝”雷不同看出正是剛才所談的“禿尾蛟”牛大虎,接聲淡然道:“沒尾巴的牛,誰能象你是吃腳杆飯的。”他話中有刺,眾人心中都有數。
雙方一旦接近,隨即互道懷念之意,唯禿尾蛟牛大虎頓形冷談,面色沒有初見時那般開朗,顯然是遭雷不同那句腳杆飯給刺著隱私。
“博古老”海天察在眾人談話中朗聲招呼道:“各位,這兒不是談話之處,請到草室喝杯清酒,咱們邊吃邊談!”眾人應聲隨行,魚貫穿過鬆竹林,只見當前現出一座竹籬茅舍,四周環境清雅,景色怡人,進屋後,在博古老海天察引導之下,一行步上一座靠崖竹樓,憑欄外眺,谷中景緻全收眼底。
入座後,由海珊珊率領兩個中年女僕擺上兩桌豐盛的山珍美味。海珊珊輪流敬酒三巡後退下道:“各位伯伯、叔叔你們多喝幾杯,我不奉陪啦。”靠東一桌首座上坐的是“關東大快”拓拔仇,只聽他朗聲大笑道:“小珊,再敬敬伯伯兩杯如何?”海珊珊嬌聲大笑道:“不啦,我也有點餓了。”眾人聞言大笑,“黑天鵝”雷不同坐在西面一桌,接口笑道:“珊珊,眾伯伯、叔叔走得遠,看得多,武林中後起之秀的漂亮小英雄更是瞭如指掌也,你能多敬幾杯酒,今後替你選個一等一的如意郎君豈不大妙!”
“呸!”海珊珊啐一聲,跺跺腳一溜煙似的開溜啦!只引得眾人又是鬨堂大笑。
東桌上立起一位六十開外的老者,他在笑語未收之餘宏聲道:“海老,在下趁此好友相聚一堂之際,欲將久存胸中一疑團說出,供你老分析分析如何?“眾人聞言注目,無不面現驚訝之色,尤其是禿尾蛟牛大虎,竟是停箸不食。博古老海天察笑道:“破斧蒼樵南宮甫也有不解之事?那真是奇聞!南兄,你小我老哥哥不到十歲,別海老長海老短的亂叫,有事只管坐下說。”
“自從十六年前三大勢力合手殘殺了‘鎮邪大俠’雷聲厲全家後,江湖上再未聽到有驚人事件發生過,三大勢力可說是從那時起已是息兵秣馬,各安太平,詎料在半個月前突然從新疆傳出一個消息,有人目見武林王齊秦威的大公子齊世勳、二公子齊世功竟被一個神出鬼沒的蒙面人在十招之內打得大敗而逃,所露的一手劍法竟還是‘鎮邪大俠’雷聲厲的生平第二套絕學‘橫天神劍法’,各位試想這豈不是驚人的一大奇事。”
在座之人都是武林成名多年的一流人物,聞言之下,莫不齊聲驚奇,一致停杯不飲,而呈緊張之情,此中唯禿尾蛟牛大虎顯得平淡無色,而雷不同則顯出興奮至極之色,但他似有顧慮,喜色一現即隱。
磊落先生韋風鳴面向牛大虎道:“牛兄,你與武林王手下之人素有交往,此事總該有個耳聞吧?”禿尾蛟牛大虎被人點名叫將,似有不敢故裝之情,點頭道:“小弟與武林王手下三大謀士之一的伏豸牛獨有過數面之緣,那還是同姓關係,剛才鳳鳴兄所說,據牛獨證實確有其事,可惜被為兄將小弟要說的話先說出啦。”漠風劍葉冬綠接口道:“聽說武林王齊秦威共有四子三女,一個個都是武功卓絕的少年人物,牛兄諒亦有耳聞?”
牛大虎點點頭道:“大公子齊世勳現年二十八歲,二公子齊世功二十七歲,三公子齊世榮二十六歲,他們除武林王親武功之外,還各拜三大謀士為師,四公子齊世顯二十五歲,其師不明是何人,武功卻更高於三位兄長。”
“三斧大將”諸葛尚宏聲道:“牛兄,武林王三大謀士聽說是文武超絕江湖之士,文的暫且不談,武的方面不知武功到底如何?”
禿尾蛟見大家一致向他試探,被搞得答又不願,不答又不行,沉吟一會道:“武林王齊秦威的三大謀士,在坐諒都見過,談到他們武功恐無人清楚,小弟雖說與伏豸牛獨有過幾次談話,但所知也了了無幾,然而在武林王對他們平起平坐的態度揣測,顯而易見,武功都不在武林王之下,五年前小弟是第三次拜訪牛獨,當時適逢其會,看著三大謀士第一位謀士偽儒簫簫使了一套‘風雲劍法’,第二位伏豸牛獨使了一套‘七彩長虹劍法’,第三位使了一套‘十面埋伏劍法’,無論功力劍勢都有鎮壓武林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