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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他們都是為了她,拼了命想讓她活下去。

    “阿龍這驢蛋,他不曉得該護的人是你嗎?竟然把你一個人擱下。”墨盡日一招流虹飛霧,將黑衣人逼退十步之距。

    “是我求他把人藏起來,當時我身邊還有煙霞及七、八名負傷的親兵。”阿龍以為她安全無虞,這才肯稍離片刻。

    誰知阿龍才一走,更多的黑衣人攔住退路,不識路的他們只好慌忙奔逃,喬裝成她的煙霞雖引走了大半追兵,可是仍有少數的黑衣人要將他們滅口,疲於奔命的他們累得無力抵抗,且戰且退的被逼到懸崖邊,茫然絕望得不曉得該何去何從。

    那時她十分痛恨自己學藝不精,若是有墨盡日的身手,她必能應付惡徒,不讓身側的人再有傷亡。

    “哼!一樣蠢。”都在生死關頭了還顧及別人的死活,她的善良用錯地方,不但於事無補,還讓自己置身險地!

    “又有箭射來,你……你不要顧慮我,先保全自己。”她看太多死亡了,真的做不到再有人死在面前而無動於衷,她的心不是鐵打的,還有人性。

    他不屑地輕哼兩聲,“婦人之仁。”

    “我的確是女子,有仁善之心並不為過。”看著他流血的肩膀,她心口抽了又抽,眼前漫起了水霧。

    “但你先是鳳瑤國的邀鳳公主,而後才是女子,你沒有軟弱的資格。”他語氣沉肅她本末倒置了,沒有皇家兒女的擔當。

    “我……”她噎了噎,說不出任性的話,他的話重重地打醒她身為公主、身為使臣的責任心。

    “振作點,別丟了你鳳瑤國顫面,這一次我不一定救得了你。”他沒有把握同時對付持刀、拉弓欲射的對手,他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分身乏術,更別提身後就是懸崖。

    “……你盡力,我……”亦是盡人事聽天命。

    十箭忽至,墨盡日擋下了,但是左前方出現空隙,一把彎刀襲向左臂,幸好,一柄削鐵如泥的短刃適時一擋,他眼角餘光瞥見,身側的鳳棲嵐抿唇,表情堅毅不屈。

    即使兩人合力,刀箭齊下仍讓他們頗感吃力,兩人不住後退,幾乎逼近斷崖邊緣。

    底下大江翻出白浪,可見尖銳大石,若是失足墜落,生還的機會不大。

    只是,他們別無選擇,當無數的利箭再度飛向兩人時,腳下的石塊突然崩裂,一雙身影筆直落下,墨盡日使盡全力想拉住往下掉的鳳棲嵐。

    好不容易捉住她,他使盡全力試圖將她拋向橫出峭壁的大樹,不料,一道雷聲在耳畔炸開,他反射性的手一抖反而將她拉向自己,吃痛的低呼響起,他和她額頭碰額頭撞個正著,緊貼的雙唇吞吐彼此的呼息。

    他愕然。

    而她昏厥。

    在雷光一閃的瞬間,鳳棲嵐感覺身子變輕了,好像飛起來了,卻又有一股力量將她往下拉,陷入黑暗前她瞧見緊閉雙目的自己。

    “到底死了沒,到底死了沒?我還要拿她的屍體向王爺交差。”似男似女的聲音帶著一絲焦躁,男子十分不安地在藍玉地板上走來走去。

    “急什麼,都死絕了,一個活口也沒留下。”悴!真是沉不住氣,虧他還是坐擁良田萬審的高官,深受小皇帝的信賴。

    “話不是這麼說,總要看到屍體才安心,凡事沒有絕對,要是有個萬一,牽連的人可不少。”他還不想事情敗露,平白丟了一條生財之道。

    身看胡服的大光頭嘲笑他的畏縮。“人都被亂刀砍得稀巴爛了,無法從面容上辨認,倒是那身衣物挺名貴的,足以讓你大做文章了。”

    一百名親兵,兩名隨身侍女確定死亡,但墜崖的公主肯定找不著了,從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哪有全屍可尋,早就沉入浪濤洶湧的水裡屍骨無存。

    他的人曾試圖沿著峭壁往下尋找,但下不到一半就被鋒利尖石割得傷痕累累,連身手嬌健的習武者都無法應付如此險峻的山壁,何況是細皮嫩肉的小女人,輕輕一碰恐怕就碎了,哪還能找到半點碎肉殘骨。

    根本是強人所難,他上哪弄具完整的女屍,帝都的禁衛統領柳雲風軍紀甚嚴,守備嚴謹,他想隨便般個女人充數可是困難重重,要是被捉住了小尾巴,他插翅難飛。

    入京以來,他一直避著那個人,寧可隱身暗處也不和對方打照面,他們曾在國宴上碰過面,一旦狹路相逢便會被認出他是何人。

    “我說哈魯將軍,你帶來的那些人是怎麼辦事的?殺人不過手起刀落,怎會把臉割花了,他們殺紅了眼不成。”認不出誰是公主,找不到屍體害他提心吊膽,老是覺得不踏實,似乎有些事沒做全。

    一點點小批漏就有可能釀成巨災,攝政玉那人精得很,想要瞞過其耳目可不簡單,他戰戰兢兢地經營多年才有今日的地位,要在攝政玉眼皮底下搞鬼得先做好赴死準備,要不落到他手裡,他整治人的手段會讓人恨不得一死以求解脫。

    壯得像座山的哈魯露出精壯上臂,哈哈大笑,「刀劍無眼,誰能保證一刀一顆腦袋,難免砍得順手多砍幾刀,一不小心就砍爛了。

    “……蠻子就是蠻子,低俗粗鄙……”面白如玉的中年男子嘀咕兩句。

    “你說什麼?”哈魯耳尖聽見“蠻子”二字,臉色倏地一沉,怒目瞪視,語氣兇狠。

    “呢,呵呵呵……哈魯將軍聽錯了,我哪有說什麼,你英明神武,力拔山河,隨便伸出兩根指頭就能將我掐扁,我哪敢多說一句不是。”中年男子假意奉承,心裡臭罵蠻子無狀,粗鄙得難與天朝之人相提並論。

    騰龍玉朝是泱泱大國,能人輩出,禮教謹嚴,豈是北蠻能望其項背,而他小小的出賣不會損及國之根本,頂多是讓君王多了點煩心事而已。

    要不是小皇帝年紀漸長,攝政玉還政於皇,讓皇上慢慢摸索政務,學著當個仁善愛民的好皇帝,他也不會動了撈點好處的心思,讓自己踩上高位,進一步走入朝政中心,翻雲覆雨。

    若是攝政玉還在朝堂上掌控一切,他還真不敢有絲毫動作,光是鬼靈精怪的小世子就教人頭痛不已了,更別提他運籌帷帽的老子,大的精,小的古怪,父子倆都讓人捉摸不定,著實是一大威脅。

    幸好他們都對朝政不感興趣,將其視為燙手山芋有多遠離多遠,一等皇上親政便諸事不理,全心在商道上發展,他才有機會出頭。

    “知道就好,不要妄想兩邊得利,要不是有我北蠻的扶持,你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他的官位有一半是用北蠻的銀子砸出來的。

    “噓!小聲點,謹防隔牆有耳。”中年男子神色慌張地站起身,仔細看四周是否有弟子走過。

    這蠻子未免膽大包天,說起話來毫無遮掩,真當此地是未開化的蠻夷之地,由著他態意妄言,簡直是目空一切了。

    穿著灰衣道袍的中年男子暗抹冷汗,輕吁了口氣,面色微微恢復平時的從容。

    他只是貪財,並無謀逆之意,骨子裡還是忠於騰龍玉朝,不敢心生反意。

    “怕什麼,裡裡外外都是我們的人,你這見又是偏僻的城郊,未有皇命不得入內,我們北蠻勇士就在天子腳下也無人發覺。”一說完,哈魯哈哈大笑,頗為得意地一摸光溜溜的腦袋,一拍光頭。

    他們化整為零的潛伏在帝都附近,平時出沒做道觀弟子裝扮,一頂道士帽蓋住剃掉一半頭髮的腦袋,平時低著頭走路,只要不開口說話,誰又能分辨是何國子民?

    王爺的策略相當高明,稍稍動了點手腳他們便能大搖大擺地走在騰龍國街上,一舉誅殺了鳳瑤國使臣,使兩國起嫌隙,無法順順當當的結盟。

    殺人他拿手,調兵遣將他可是一籌莫展,好在北蠻出了天神一般的王爺,用兵如神,善於謀劃,讓北蠻勇猛的士兵更是所向披靡,鮮少服人的他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直呼草原上雄鷹。

    “怕你得意忘形呀!邀鳳公主一行人在我騰龍境內慘遭殺害,我朝皇帝不可能不派人追查,短期內不利將軍你的諸多行動。”一連串的盤查和搜捕不可避免,北蠻人特有的壯碩體型格外醒目,一旦在外走動便易成為目標,引來官兵的搜查。

    哈魯是北蠻將領,東窗事發後大可潛回北蠻,當然可以毫不在乎,可是他的基業全在騰龍,要是一被發現和北蠻有所勾結,他多年苦心將全白費,還落個通敵叛國的莫大罪名。

    “放心,我一手訓練的精兵幹得利落,不留下半絲線索,加上有王爺填密的戰術,根本查不到我們頭上。”箭矢用的是南風國精鑄的鶴羽,純鋼打造的彎刀來自騰龍國,每一細節都精算得天衣無縫。

    北蠻是遼闊的沙漠和一大片低頭不見牛芋的大草原,少有山嶽和湖泊,百姓生活困苦,本身不產鐵卻逞勇好鬥,因此把野心投向盛產鐵礦的鳳瑤國欲先將之納入版圖再並香騰龍,獨享物饒豐富的土地。

    他們此刻欠缺的是時機,大軍物質已然備齊。

    “別到最後把我拖下水,王爺可是跟我保證過只取鳳瑤國,不會有所異動。”他也得一防,不能由著人擺佈,否則狡兔死走狗烹,沒能有個好下場。

    哈魯眼露輕蔑地朝身後的侍從一彈指,一箱黃澄澄的金子立即送至中年男子面前。“這些夠了吧?買你對騰龍的忠心。”

    一看到閃得刺眼的黃金,他笑得嘴都合不攏。“王爺如此厚愛,我自當肝腦塗地,絕無二話。”

    “小皇帝那邊……”

    中年男子瞇起的小眼睛滿是貪婪,毫不掩飾對金錢的渴望。“七星運行,國之昌隆,紫微日出東方不宜出兵,我朝皇帝親政未久,對五行推算之術頗為在意。”

    “好,拖住他,別妨礙王爺用兵,大業若成必再備上厚禮一份,你可要好好表現。”哈魯神情更加不屑。果然是貪利小人,一小箱金子就能讓他哈腰效命。

    “一定,一定不負王爺所託,我……”急促的腳步聲趨近,他收起滿臉的餡媚笑意,正色莊嚴地朝門外喊道:“誰在廊上奔跑?”

    “師父,是弟子清風,皇上有旨命師父即刻進宮,有要事相商。”藍衣長袍的小道士端跪門前,神情恭敬。

    “為師知曉了,盼咐下去,備轎。”不會又和皇后吵架了吧?這對少年夫妻感情雖融治卻愛鬥嘴,常常吵得一發不可收抬,得靠他去排解。

    “是。”清風應聲離去。

    中年道長一拂灰袍,朝哈魯將軍一抱拳,信步走出禪房,“正大光明”的金漆匾額高掛牆上。

    此時,在鳳棲嵐及墨盡日墜落的懸崖邊,出現一道月牙白身影,長髮以一條玉帶繫於身後,衣袂隨風輕揚,目光淡然地望著懸崖底下。

    驀地,此人做了一件教人難以置信的駭人舉動,竟然尋死般的縱身一躍,直往崖底墜去。

    只是此人武藝過人,手足輕巧地避開尖角利石,借力使力掌拍腳踏石塊緩和下衝的力道,使己飄然落地,身上的衣物竟無一處割裂,安然落於微泛鐵色的崖底。

    白浪奔騰,江水蜿蜒流向山林盡處,人影一刻不停留的再度施展絕妙輕功,一路順流奔馳,不見停頓,原無表情的臉上也出現急迫。

    急行約一個時辰左右,一道暗紅引得目光停駐,再定睛細看,紅色清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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