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秀芝無奈的笑了,更多的是內心的柔情快速滋生。
「秀芝阿姨……」祈筱涵帶著渴望的大眼一閃一閃的。
「秀芝媽咪。」祈煜翔瞪著眼,卻藏不住快溢出的笑意。
看著宛若父女般的叔侄,她睨了睨眼,朝兩人的額頭和耳朵各彈一下。「下不為例,我只原諒你這一次。」
她話一落下,小公主就跳起來歡呼了,眼眯眯的笑。
「耶!我有爹地、媽咪了,我們要手牽手變成一家人……哇!爹地的手好大,我的手好小……咦,秀芝媽咪的手好軟喔!不像我媽媽的手好粗,每天挖土把手挖粗……」
大手牽小手,手心相握,形成乂字型的三人就像一個出遊的家庭,有高大英挺的爸爸,有秀麗溫婉的媽媽,還有對什麼都好奇的小女兒,溫馨的畫面教人由衷羨慕。
越過小孩的頭頂,兩個大人的視線交會,祈煜翔的眼底有濃情,苗秀芝的眸光有纏綿,兩人的凝望盤繞出無數的情絲,悄悄纏住彼此的心。
祈煜翔面帶笑容的牽著多多,心情十分愉快的落後兩步,跟著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母女」倆,看兩人頭碰頭,對著柵欄內的動物指指點點,不時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他心中淨是滿足,好像眼前帶著笑,耐心不減的女人和活潑好動的小女兒真的是他的妻女,他是一家之主,要保護、照顧她們倆,身為男人的驕傲油然而生,一刻也移不開視線。
不過他看得最多的是始終面露微笑的可愛保母,她眯起的笑眼像貓咪玩著毛線球的神態,很專注又有一絲絲嬌憨,小爪子調皮的抓呀抓,抓出他心底的悸動,一發難收拾。
就是她了,他想珍藏一生一世的人生伴侶。
「……秀芝媽咪,那隻小羊為什麼要跪著吃奶?他媽媽為什麼不躺下來,像小兔子一樣。」
因為羔羊跪乳呀!祈筱涵,這典故你長大就會知道了。祈煜翔在心裡說著,殊不知……
「不跪著就吃不到奶呀,你看小羊快長到羊媽媽的肚子,他長大了,沒法蹲低,只好前足往下一跪,頭往上仰,這樣才吃得到。」這是動物本能,為了生存。
咦!有這種解釋?祈煜翔訝異地眨了眨眼,他用動物的觀點去想一想,確實這才是正確的,物競天擇。
「哇,秀芝媽咪好聰明,什麼都知道,我媽媽只會挖死人骨頭,烤出來的吐司是黑色的,好苦。」祈筱涵吐了吐小粉舌,表示超難吃。
「有句話我現在教你,你可能聽不懂,這句話是『術業有專攻』,意思是說每個人都有他最會做的事,例如馬可以載著人跑得很快,牛的力氣很大等等。
「……像你會數數了,秀芝媽咪會做好吃的東西;爹地很厲害,我們弄了好久的電腦都不會動,爹地一碰就亮了;周阿姨會掃地洗衣服,許伯伯種的花最好看,所以說我們不可以嘲笑別人不會的,要想想我們能做什麼,把自己會的事做好了就是很厲害的人!」
「那我最厲害的是調皮搗蛋,我昨天把小花埋在土裡面,明天他會長出兩隻。」小花是蚯蚓,切成兩段有再生能力。
苗秀芝失笑。調皮搗蛋也成了專長?「好啦!我們再往前走,還有很多地方可以逛喔。」
畢竟是孩子,精力再旺盛也有限,走了兩區就喊腳痠要人抱,不等苗秀芝開口說找個陰涼處休息、歇歇腳,祈煜翔便已將人抱起,讓她坐在肩上。
「哇,好高,爹地的肩膀比爸爸高,可以看到好遠。」
苗秀芝一怔,突然意識到祈筱涵口中的爹地不是真爹地,她有自己的爸爸媽媽,也有自己的家,終究有離開的一天。
目前的保母工作是短期的,雖說六個月的契約如今才過了兩個月,可是面臨考古隊伍的處處受阻,有可能明天小公主就被接走了,到時她便無人可帶。
沒有孩子她就等於失業,還能每天往祈家跑嗎?
不曾思索的問題浮上臺面,苗秀芝第一次有不捨的感覺,不只是對小公主,還有那身邊外表冷硬、內心柔軟的大男人,他們對她來說都是很難割捨的。
「……秀芝媽咪,在發什麼呆?鴕鳥快吃掉你的手了。」魂不守舍的,該不會是累了?
手肘被推了一下,回過神的苗秀芝看見祈筱涵略帶倦意的小臉,說道:「我看小公主也累了,現在回家剛好趕上晚餐時間,我煮白醬海鮮義大利麵給你們填填肚子,吃完洗漱就該上床睡覺了。」
「你剛在想什麼?叫你都沒反應。」他在後頭喊著,她木然的往前走,讓他有些不安。
她搖頭,習慣一個人處理自己的心情。「沒什麼,就是累了,覺得體力沒以前好,快變成行將就木的老人。」
「是不是家裡有事?上次來找你的四嬸給了你難題嗎?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他雖從李秘書口中得知一些,但她不說他也沒辦法插手,畢竟是個人隱私,清官難斷家務事。
看他關心神色,苗秀芝心暖的揚唇,輕碰他手臂。「我不會放過你的,到時要你出錢出力可別閃到天涯海角,人家答應我的事沒做到我可是會記仇的。」
祈煜翔忽然感覺背脊一涼,陰森森得像有人盯住他的後腦杓,似豺狼虎豹,他覺得她話中有話,而且針對他而來。
他有答應別人卻沒做到的事嗎?
苗秀芝接過祈煜翔肩上的小女孩,輕放入車中的安全座椅,取出事先準備好的毯子蓋住兩人,自己也精神不濟的垂下眼皮,有了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感受到地在動,她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睡眼惺忪的看到厚實的肩膀,半側的臉上光影交錯,刀鑿的稜角很有型,極具男人味……
不對,她沒在走路怎會動?
「你再睡一會兒,不急。」低柔的嗓音像窖藏的葡萄美酒,醇濃回韻,有淡淡的水果香氣。
「小公主^」
「我抱她到房間睡了,她睡得很沉,雷打也不醒。」小孩子很幸福,能吃能睡,沒有睡眠上的問題。
「玩了一天也該倦了。」這個懷抱很溫暖,真想一輩子窩著。「祈煜翔,你的記憶力真的很差,你怎麼會忘了我呢?我老家菜園裡那棵龍眼樹還是你種下的,你說……」
苗秀芝有些睡糊塗了,不經意溜出語焉不詳的夢話,時而輕語,時而發惱,時而含糊,讓人想聽清楚又聽不真切,碎語不成句,吊人胃口。
不過也令人有機可趁,睡夢中最好套話。
「我說什麼?」
「你說……的時候,爬到樹上摘……刻名字、劃……人傘……一輩子做牛做馬……」她很累,不要吵她。
真是的,就記得這件事,一輩子做牛做馬,祈煜翔想也沒想的將人抱進自己的臥室,讓她睡在雙人床的另一側,拉上被子蓋好、捂實,在她唇上偷偷一啄才笑著走開。
他從衣櫃拿出換洗衣物到浴室沖澡,沐浴乳是新的,洗髮精也是新的,是樨子花香味,苗秀芝挑的品牌,他付錢。
洗了頭,沖掉身上的泡沫,男人的習性就是不修邊幅,他胡亂的以毛巾擦擦頭,沒幾下便把毛巾丟在一旁,溼淋淋的頭髮還在滴水,下身圍著一條素面大浴巾遮住重點。
不知是狗像主人還是人學狗,他帥氣的甩了甩頭髮,想把一頭溼發甩幹,沒想到水滴飛濺,正好甩向被水流聲吵醒的苗秀芝,她半裹著棉被坐在床頭,眼神有些呆滯。
她一抬頭,兩人四目相對,「你怎麼沒穿衣服?」
祈煜翔滿臉漲紅,故作鎮靜的回答,「我剛剛洗澡,全身熱得很,不想穿。」
「我也很熱,全身是汗。」她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貼花地磚還是溼的,他怕她滑倒就幫她開著門,以為她要洗臉淨手。「我在門口,有事叫我。」
出來後看到自身的赤裸,他才想到換洗衣物還放在浴室裡的架子上,一拍額,他失笑的搖頭,走向衣櫃再拿出另一套舒適的家居服,很自然的順手解開腰上的浴巾,浴巾受地心引力滑落在地,習慣穿四角內褲的他一腳套進褲管時,一聲尖叫從浴室傳來嚇得他差點摔倒,他趕緊站好,衝向浴室。
「發生什麼事?你摔倒了嗎?我扶……」呃,他好像衝得太快,但是……衝的好呀!
「水……水好冷……」苗秀芝抬起頭,身體微微打顫,蓮蓬頭噴出的水是冷的。最大的重點是她跟新生兒一樣光裸,玲瓏有致的身材展露無遺,該凹的凹、該凸的凸,雙峰挺實飽滿。
祈煜翔若無其事的指著銀質水龍頭。「你開錯了,左邊有紅色按鈕的才是熱水。」
被冷水衝清醒的苗秀芝訝異的瞠大了貓眼注視某一處蓬勃向上的異物,看著它越變越大。
「你……呃,要不要處理一下,它正對著我。」不尷尬也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