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菩婆立即吹起蘆管,嗚嗚的幾聲,兩條白花蟒在地上夭矯遊走,女妖巫一邊吹著蘆管。一邊頻頻打著手勢,指向假山方面,洞口的史存明哪裡敢有一絲一毫怠慢!手裡緊握著斷虹劍,覷定了洞口的來路,準備白花蟒一竄進來,立即給它一劍!
薩菩婆吹了一陣蘆笛,突然探手入懷,拿出幾顆藥九,向著地上一擲,兩條白花蟒各自一伸頭頂,把藥丸吞下肚裡,倏地兩腮一鼓,噓了一聲,疾如脫弦之箭,直向洞口竄去!
史存明看見這兩條白花蟒疾如飄風地竄上假山,就要衝入洞口,不禁心中一凜,手起劍落,朝著第一條白花蟒的蟒頭砍了下去,接著把劍一翻,向外一推,“倒轉陰陽”,劍花一繞,截向第二條白蟒的中腰,要想一劍連斬雙蟒,誰知道大凡是蟒蛇之類,必定有它一套獨特戰法,中國許多武功,還是採取蟒蛇盤旋遊走之形蛻變出來,史存明這一劍斫落,前蟒倏的後退,後面的白花蟒卻像弩箭脫弦一般,由洞角竄了進來,史存明一時大意,竟然被白花蟒竄入洞裡,少年壯士不禁嚇一大跳!
他正要回劍去砍入洞之蟒,哪知道還在洞外的那條毒蟒,突然噓了一聲,身子一躬一竄,疾如脫弦之劍,全身筆直,射向史存明的當胸,本來蟒蛇一類攻擊人獸,很少這樣直攻直竄的,可是白花蟒卻與普通蟒不同,有名剽悍,何況在吃了薩菩婆藥丸之後,更加兇性大發,猛攻直撲,絕不怕死!
史存明猛覺一股腥風,迎面射到,自己要想回身閃躲,卻又格於洞口地形,翻劍後掃,時間上更加來不及。他暗裡叫了一聲:“糟糕!”
說時遲,那時快!盤膝坐在洞底深處的冷霜梅,突然一揚手腕,嗤嗤,射出兩縷金光,疾如電閃,穿中撲向史存明那條白花蟒的蟒頭,這毒蟒呱的一叫,尾巴一甩,吧噠,摔落洞口地上!
原來冷霜梅經過一個多時辰的運功療毒,仗著重女修真,內功深厚,已經把毒氣逼回“關元”“玉海”兩處大穴之下,(即是肚腹以下的半身),還把幾滴毒汁引到足踝部位,由腳趾導出體外,這樣一來,她的痛苦大為減煞,除了不能夠起立行動。縱跳竄躍之外,兩隻手已經恢復了平時一模一樣,此刻看見史存明的處境險惡,冷霜悔再也不假思索,二指一彈,發出兩支天狼神針,恰好把蟒頭對竄而過,這白花蟒還不曾咬著人,已經肚皮一翻,死在地上!
可是已經進洞的一條白花蟒,卻是擇人而噬,它在地上一盤一匝,轉到阿布敏王子的腳下,向王子張口便咬,史存明卻是手疾眼快,劍光一閃,竟把這白花蟒齊中腰砍成兩段,可是蟒蛇性子最長,正合了一句俗語,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史存明雖然把毒蟒砍成兩段,不過它的前半段還向阿布敏王子直竄過去!
好在冷霜梅再把皓腕一抬,嗤聲風響,發出一支金針,射中蟒頭兩眼之間,這半截斷蟒禁受不住,撲通跌落地上!
史存明再砍兩劍,毒蟒方才氣絕,他回想起剛才的危險情形,真個捏一把冷汗!禁不住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洞外的薩菩婆,又吹起蘆笛來,史存明猛然醒悟,冷霜梅恢復了投射暗器的本能,她的天狼神針,用來阻止敵人闖進山洞,再好沒有!
史存明大喜道:“冷女俠,你老人家沒事了吧!”
冷霜梅聲音低沉的說道:“託天之幸,我已經度過危險關頭了!再過四個時辰,我把毒氣完全驅出便可以出洞作戰!”
史存明精神大振,他把兩條白蟒的屍身,由地上拾起來,擲出假山洞外,把個薩菩婆氣得三尸暴跳!五內生煙,不過她想著自己的本領不能夠剋制冷霜梅和史存明兩人,對方躲在洞裡,深藏固拒,除了運用火攻之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收拾他的法子,只好指揮部下心腹武士,把幾座假山重重圍住,變成雙方對峙之局,暫時按下不提。
再說銅鼓關上的金弓郡主盂絲倫,自從送了冷霜梅,史存明和阿布敏王子上路之後,她接了王子的令旗令箭,座鎮雄關,就在第二天凌晨拂曉,福康安和海蘭察的徵西大軍,浩浩蕩蕩,傾營出動,向銅鼓關展開攻勢。
清兵為什麼要在這時候攻打銅鼓關呢?原來福貝子已經得到好相哈延的密報,知曉哈延已故意斷絕了對關上守軍的糧餉接濟,十多萬廓爾額軍,已經陷入進攻兩難的境地,福康安知道了敵軍糧草不足的弱點,立即傾動全部兵力,展開進攻,這一次福貝子和海蘭察兩人,親自督帥,除了三十多萬徵西大軍,全數出動,向關前一帶及左右兩峰進攻之外,還把所有的紅衣大炮和霹靂車推上前線,猛烈轟擊,剎那之間,關前一帶及左右兩峰下,變了煙山火海,喊殺之聲,山騰海沸,匝動天地!
廓爾額兵這一方面,金弓郡主調兵遣將,分路迎拒,她命令蕭玉霜、熊素珊、範金駒三人,扼守左面峰,又命令岳金楓、伊麗娜、範金驥三人,扼守右邊山峰,自己和智禪上人堅守銅鼓關正面,矢石如雨,清兵是前仆後繼,凌厲與前不同,廓爾額軍也是勇猛拒戰,不屈不撓,戰事進行了兩日兩夜,屍骸山積,雙方都是傷亡枕藉!
金弓郡主看見形勢險惡,把駐紮在瑪薩爾山的第二線兵力,也抽調到銅鼓關上來,參加防守,可是管糧官已經走入中軍帳,向金弓郡主低聲說道:“郡主不好了!本軍存糧只夠一天用,明天便沒有糧食哩!”
孟絲倫粉面一沉,柳眉直豎,她已經知道軍中存糧短缺,這兩天戰事吃緊,孟絲倫目不交睫,衣不解帶,全副精神放在運籌決策,指揮作戰方面,卻估不到糧食這樣快便吃完了!
金弓郡主向糧官道:“低聲一點,這消息切不可張揚開去,以免動搖軍心,知道沒有?”
糧官唯唯諾諾去了,智禪上人深鎖雙眉,說道:“賢侄女,事情可不妙啦,一到明天,就要圖窮匕現!”
孟絲倫毅然說道:“師伯,我馬上發施命令,全軍出擊,成敗利鈍,完全在這一舉,只有這樣才可以扭轉敗局了!”
智禪上人大吃一驚道:“清兵人強馬壯,炮火厲害,你要開關出戰,豈不是飛蛾撲火,自陷絕地?”
金弓郡主絕不猶豫,斬釘截鐵的說道:“今日之戰,已經變成背城一戰,非要破釜沉舟,清兵功關已經有兩天,銳氣已經受挫,我們及時出擊,必定可操勝券,師伯,你向司號官說,吹衝鋒號!”
智禪上人看見孟絲倫這樣一說,知道除了全軍衝出搏殺,死裡求生之外,再沒有別的途徑,只好依言傳令,剎那之間,銅鼓關上吹起幾十支海螺號角來,嗚嗚嗚,所有廓爾額兵聽見了衝鋒號,個個血脈沸騰,弓箭上弦,長刀出鞘,準備開關迎戰。
話分兩頭,再說福貝子親自指揮徵西大軍,向銅鼓關接連攻打了兩日兩夜,傷亡慘重,死傷的官兵在三萬人以上,兀自攻不破敵人陣地一分一毫,不覺萬分懊惱,他還以為哈延說關上守軍缺糧的情報並不正確,忽然聽見關上吹起衝鋒號來,海蘭察傾耳一聽,大喜道:“貝子爺,果然不出所料,敵軍已經沒有糧草了!”
福康安不大相信,問道:“怎麼,他們沒有糧草,這個不會,他的糧草告馨,還這樣大膽向我們進攻?”
海蘭察大笑道:“就是用馨糧草,他們方才棄關出戰,我們只要稍為移動一下陣地,讓他全軍衝殺出來,如此這般的一合圍,必定可以大獲全勝!”
福貝於不禁大喜,說道:“此計大妙!”
立即下令三軍,停止向銅鼓關進攻,並且命令前鋒部隊退後五里,好讓廓爾額出戰。
哪知道衝鋒號角響過一陣,銅鼓關上仍是靜悄悄的,兩扇關門緊緊閉住,不見廓爾額兵衝殺出來,福貝子大怒道:“豈有此理!叛逆居然虛張聲勢,來嚇我們,再次進攻,施放紅衣大炮!”
他的命令一下,清兵的紅衣大炮隊,立即朝著關上怒吼,一團團的黑煙,一道道的火光,剎那之間,煙焰佈滿,轟擊了一頓飯工夫,關上衝鋒號角之聲又起!
福康安和海蘭察下令紅衣大炮停止轟擊,嚴陣以待,哪知道仍然不見敵軍開關殺出來,福康安正要下令進攻,關上的衝鋒號第三次響起來,清兵這一方面,以為敵人依樣葫蘆,故作疑兵之計!
福貝子下令敢死隊向城下衝鋒,哪知道衝鋒號吹過,銅鼓關兩扇大門,砰一聲打開了!大隊廓爾額騎兵像潮水般衝出,朝著清兵陣地攻到!
這一下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福貝子估不到敵人這一回真正衝殺出來,猝不及防,清兵先頭千多名爬山攻關的敢死隊,全是步兵,給尼泊爾兵的馬隊一衝,長刀亂舞,有如斬瓜砍菜,頃刻之間,完全殺個乾乾淨淨,幾萬勇悍善戰的廓爾額騎兵,已經衝入清軍陣裡!
就在銅鼓關清兵衝下來的同時,左右兩山峰上戌守的廓爾額兵,也同時吶喊殺落,三路廓爾額兵,齊齊衝殺下來,為勢之猛,直同山崩地裂也似,清兵前隊不禁一陣大亂,金弓郡主穿了戎裝,身先士卒,怒馬突陣,她在馬背上施展開連珠彈絕技來,嗤嗤嗤,鐵彈橫飛,專找軍官來打,頃刻之間,已經打了五名軍官下馬,清兵見了金弓郡主的神彈子妙技,真個心膽俱裂!
依照海蘭察原來的計策,是想把自己全軍主力,退後五里,空出一片平原曠地,讓廓爾額兵衝殺出來,然後採取延翼戰術,左右迂迴包抄過來,將廓爾額兵包圍在中央,然後集中紅衣大炮的火力,猛烈轟擊,把廓爾額兵主力一鼓殲滅!
哪知道金弓郡主居然比他棋先一著,卻巧妙的運用了孫子兵法裡面“虛者實之,實者虛之”的心理戰法,第一回、第二回吹的衝鋒號全是假的,並沒有軍隊真正衝殺出來,反而把清兵弄得提心吊膽,濫發大炮,虛耗了不少彈藥,等到第三次衝鋒號吹起,方才真正衝殺出來,這時候清兵來不及後退,空出關前一片地來,至於清兵的紅衣大炮,剛才轟擊了兩陣,不但虛耗了大量火藥,而且炮筒發熱,急切間不能夠使用,被廓爾額兵的鐵騎像狂風般衝入陣裡,雙方展開了慘烈的肉搏戰。
福康安勒馬站在高崗上,看見廓爾額兵的人數雖然比自己少,可是每一個人都是剽悍善戰,橫衝直撞,凌厲無比,那一股的作戰精神,決不是從前所遇見的一切敵人可以比擬,自己的兵力雖然多出幾倍,也不過勉強攀平,正在暗裡讚歎,又看見金弓郡王匹馬縱橫,如人無人之境,忽然想出一個主意來,向左右道:“你們快去傳喚兩位呼延將軍到來,要快!”
福貝子要傳喚的就是金山雙醜,不到半晌,呼延陀呼延真兄弟已經來到福貝子的馬前,齊聲問道:“大帥傳喚末將,有何指示!”
福康安甲馬鞭朝著山崗下面一指。說道:“你們看見山下馳馬突陣那個維入裝束的姑娘嗎、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弓郡主,也是叛逆的頭兒,如果捉著了她,對方就要全軍瓦解,二位將軍可以下去把她生擒活捉過來嗎?”
金山雙醜同聲回答道:“這有何難、我們下去不消半個時辰,便可以生擒她獻給大帥!”
福康安大喜道:“我也知道你們兩位一定不辱使命,只不過要拿活口,切不要傷了她的性命!”
金山雙醜應諾一聲,立即飛奔下崗不表。
孟絲倫正在萬軍混戰之中,左衝右突,忽然看見東北角的清兵,突然無故後退,紛紛讓開路來,她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已經知道事有蹊蹺,立即留意,果然不出所料,清兵人叢裡跑出兩匹騎馬來,馬上騎著兩個貌相奇醜的滿洲軍官,直向自己衝到,金弓郡主一見之下,立時知道不妙,暗道:“不好:原來是這兩個魔頭來到!”
她正要籌劃應戰,說時遲,那時快!眼前灰影一晃,竄出一個鬚眉斑白的老和尚來,正是史存明的師傅智禪上人,擋在金弓郡主馬前,呼延陀呼延真兄弟恰好並馬衝到,看見了老禪師,不由嚇一大跳!
本來智禪上人雖然是史存明的授業師傅,可是他的本領,反而及不上自己的徒弟、這完全是史存明當年得傳了天池三老的絕技,本領突飛猛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相形之下,智禪上人反而瞠乎其後了!
金山雙醜哪裡知道這一點微妙的關係,他們曾經第一次到銅鼓關去,代替福貝子向阿布敏王子傳遞戰書,知道智禪上人是史存明的師傅,當時金山雙醜小覷史存明年輕技淺,險些兒陰溝裡翻船,吃了苦頭,所以他們認定史存明的本領這樣厲害,他師傅的武功造詣更加不得了,再也不假思索,叱喝一聲,雙雙跳下馬來,呼延陀舞動雙蛇杖,呼延真抖開綠玉杖,向著智禪上人齊齊攻到!
智禪上人看見這兩個魔頭居然以兩打一,一齊來鬥自己,立時知道不妙,自己的武功縱使再強一倍,也是應付不了,不過事到臨頭,明明不是人家敵手,也不能夠不拼老命,老禪師立即把凌霜劍一晃,使出雷電披風劍絕招來,嗖嗖兩劍,左邊一招“雷神殛木”,右首一著“電光過嶺”,猛向金山雙醜刺了過去!
假如單以劍術造詣來說,智撣上人的劍法當然比較史存明精純得多,這一招連攻兩人,是“雷電披風劍”裡面的精華奇技,呼延陀立即向左邊一晃身,腳下踏著八卦方位,呼的一繞,用了個“風吹柳絮”的身法,連人帶蛇扎由坎位奔到離宮來,扎頭一起,猝點智禪上人背心“命門穴”,接著呼延真的綠玉杖,碧光閃處,也用了一招“指天盟地”,向老禪師頸後的“天柱穴”點來,這一杖的出手,是由“良位”發出,奔向糞宮,智禪上人顧得了左,擋不了右,只好拼用險招,凌霜劍向呼延真的綠玉杖一點,身子倏的直彈起來,拔起一丈五六尺高,就在半空裡把身一翻,使出雷電劍裡“電母揮袖”的絕招,嗖聲風響,一道劍光賽似長空星殞,猛向呼延陀的右太陽穴扎到!
智禪上人這一著雷電披風劍絕招,如果遇著別的敵手,必定可以奏凱,可是今日偏偏遇著金山雙醜,這兩個都是武林中頂尖兒的人物,何況是以兩打一呢?
呼延陀看見老禪師凌空飛刺,倏的一聲獰笑,把雙蛇杖一擺,使出“太極混元”式來,兩根假蛇頭舞成一個車輪,智禪上人猛覺對方柺杖抖處,發出一股強烈無比的粘勁來,竟把自己連人帶劍吸住,凝滯空中,老禪師估不到金山雙醜的內功,已經練成了無形有質的地步,暗裡叫聲不好,正要把身一轉,用個“鷂子翻身”,掙脫對方粘吸之力,誰知呼延真的綠玉杖已經呼的一響,劈了過來,這一杖不偏不歪,打中智禪上人的後背心,老禪師一聲狂叫,口吐鮮血!身於像斷線鷂般,直飛出去,摔在黃沙地上!
孟絲倫看見智禪上人跟金山雙醜交手,只一照面便給對方打中要害,直拋出去,不禁大吃一驚!
她連忙在馬背上一拉彈弓,嗤嗤嗤,發出十幾顆彈子來,猛向雙醜打去,呼延真呼延陀哪裡把這些彈丸放在心上,怪笑一聲,就要飛身過來,把金弓郡主抓下坐馬,說時遲,那時快!半空裡一聲叱喝,一條人影疾如鷹隼,翩然落下,劍光一挽,“玄女拂袖”“三環套月”,這人影還未著地,已經在空中連發兩招,照準金山雙醜兄弟要害刺到!
這個從天而降的飛將軍,正是天池三老之一的瀟湘仙子,她本來在左峰督戰,帶領廓爾額兵衝下,在萬軍混戰裡,忽然看見兩個滿洲軍官,策著快馬,在人叢裡橫衝直撞,清兵一見了他們,紛紛讓路,蕭玉霜看出是金山雙醜,只見他們怒馬如飛,衝向陣心,瀟湘仙子恍然大悟,原來他們要想擒捉金弓郡主,自己哪裡能夠坐視?
當下不假思索,使出踏雪無痕,草上飛行的功夫,倏起倏落,有如星飛丸瀉,銜著金山雙醜背後,直追下去,可是千軍萬馬,雜沓混亂之中,哪裡能夠一下追上?遲了片刻,等到蕭玉霜趕到,智禪上人已經被金山雙醜打得身負重傷,拋在地上,奄奄一息,前後不過兩盞茶的工夫,真正是命中註定了!
再說金山雙醜陡覺眼前人影一花,冷森森的劍光,向著自己當頭飛落,不禁大吃一驚,兄弟二人急忙向左右一分,呼延陀的雙蛇杖用個“橫磨十萬”,從左向右圈轉,呼延真的綠玉寶杖,也用過“風雷交擊”的招式,自下向上兜到,金山雙醜本是一胞孿生的兄弟,心靈相通,如果以兩打一,每使一招一式,都是天衣無縫,首尾呼應,當年冷霜梅遊歷蒙古,在烏里雅蘇臺的古墓裡,幾乎吃了金山雙醜大虧,全靠一套“大須彌劍”解救,蕭玉霜知道他這種發進合擊招數的厲害,立刻把手中劍向呼延陀扎刺蛇頭一點,身子向上直彈起來,用個“鷹擊長空”的身法,凌空下刺,刷刷,仍是一招兩式,凌厲之極!
呼延兄弟這時候認出來人是瀟湘仙子,叫了一聲:“好招!”兩人腳下踏著九宮八卦,閃電似的一繞,雙蛇杖和綠玉杖向上翹向瀟湘仙子的“關元穴”和“商曲穴”,蕭玉霜絕不畏怯,呼的翻個跟斗,長劍向左一指,疾刺呼延陀的腦戶穴,接著反手一劍,劍柄撞向呼延真的“精促穴”,這一招劍柄同時運用,連攻兩人,真是天下罕見罕聞的劍法,金山雙醜微一晃身,蕭玉霜的長劍跟他兄弟兩人的兵器交加擦過,這一下險極也妙極,雙方出招救招,都是十分穩準,不差分毫,金弓郡主看在眼裡,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大師伯智禪上人,為了搶護自己,受了重傷,金弓郡主連忙勒轉馬頭,看見智禪上人僵直的倒在地上,口角胸前一片殷紅,面如死灰,不禁又悲又憤,孟絲倫立即飛身跳,下來,把老禪師由地上扶起,連聲叫道:“師伯!師伯!”可是智禪上人傷在要害,呼延真這一杖打得十分狠,把他的背脊骨打折,再也沒有挽救之勢了!
智禪上人微微睜開眼睛,說道:“侄女,當年你的師傅韋青荷獨闖深宮,因我而死,許多年來,令我夢魂難安,耿耿在懷,如今好了,大家可以在西天極樂世界又再相見啦……”
盂絲倫看見他提起自己亡故的師傅來,忍不住心酸淚湧,連聲說道:“師伯,你你,你老人家的傷並不要緊,不要說這些話?”
智禪上人悽然苦笑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人世上沒有不壞的臭皮囊,我享年七十歲,雖死何憾?你告訴明兒吧,廓爾額內有奸臣,抗清決難長久,將來事敗,叫他和你返回天山隱居,做一對神仙眷屬吧……”說到這裡,老禪師腦袋突然一歪,呼吸停止,原來他以數十年性命交修的內功,強忍痛苦,說完了這一番,便自圓寂涅-了!孟絲倫剛要失聲痛哭,冷不防噹噹兩聲大響,跟著哎呀一聲尖叫!
原來瀟湘仙子用玄女劍法,跟金山雙醜以一敵二,鬥了十幾個回合,但見杖影如山,劍光似鏈,殺得難解難爭,驚險百出,本來以瀟湘仙子蕭玉霜的本領來說,如果以一對一,她跟呼延陀呼延真任何一個人交手,也決不會落敗,可是金山雙醜齊來拼她,情形又不同了!
蕭玉霜的玄女劍法,雖然飄忽如電,可是在金山雙醜雙蛇杖和綠玉杖夾攻之下,卻是弄得守多攻少,如果智禪上人不是在事先遭了毒手,瀟湘仙子連合起老禪師和金弓郡主,合三個人力量,也可以跟敵人周旋,如今變了以寡敵眾,鬥了二十多回,金山雙醜看出自己以兩打一的便宜,一聲怪嘯,呼延陀使開“風雷杖”法,呼延真展開“天魔杖”來,呼呼轟轟,兩般兵器化成一白一綠兩道光華,如龍蛇糾結,前呼後應,左卷右舞,著著向瀟湘仙子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