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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於芊芊的心沉沉往下掉,咚了一聲,“那塊玉對你來説很重要嗎?有沒有一定要找回來?”看了她一眼,他似笑非笑的勾唇,“很重要,黃璧古玉是信物,它在誰的手中,誰就是我的妻子。”“若是拿的是男子呢!你也當女人娶進門?”她不由得脱口而出,未去細察他面上神情。

    “四、五百年來,真正擁有它的主人全是女子,它是會認主的,而男子則是代為保管,緣定之日再交給命定女子,以此締結良緣。”他沒提的是當初他母妃交予他這件東西時,要他親手送給意中人,有永結白首之意。

    黃璧古玉乃外祖家的傳家寶玉,曾促成外祖與外祖母令人稱羨的姻緣,直至今日,二老依然情意彌堅,外祖此生只得妻一人,未納妾室和通房,所有子女皆為嫡出。

    外祖母將古玉贈與長女為嫁妝,本以為能讓女兒也和她一般擁有相伴到老的夫婿,但是嫁予帝王夫,兩情繾綣又豈能期待,終究是負了多情負了伊,母妃最後仍是香消玉須。

    皇帝與蘭妃確實相愛過,也曾是當時一段佳話,只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在後宮之中最容不下的便是獨寵,佳麗三千哪能容許一人獨佔帝寵,這樣的結果幾乎是可以預見的。

    “啊!那我把它還給你……呃,不是,我是説,既然是長者所賜,就該好好珍惜,有朝一日它會物歸原主的。”於芊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變化,心想她怎麼就手癢了,偷了不該偷的傳家寶,其貴重叫人承受不起。

    “不用,你留着吧!當是我送你的。”他疲累的闔上眼,與她相握的手不肯放開,感受軟綿綿的手温。

    你留着吧!你留着,你……你?!他……他知道是她拿的?霍地,於芊芊雪顏紅似火,更勝胭脂。

    “你……你確定要給我?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也許………你錯了,覆水難收。”她的意思是給出去就收不回來了,不要給錯了人再來後悔,高高在上的王爺當配門當户對世家女。

    “我心意已決。”除了她,再無他人能入他的心。

    “王爺……”

    噙着笑,他眼未睜,卻暖了笑意。

    “不要哭鼻子了,上來陪我,一個人的牀太冷。”“你受傷了……”照顧了他三天兩夜,於芊芊有點撐不住了,瞌睡蟲頻頻上身,她的確很需要好好睡一覺。

    “一時半刻死不了,我還沒讓你在我身下輾轉承歡呢!聽你欲死欲生,忘我的嬌吟聲……”不忍她小心翼翼委屈自己,他故意調笑道。

    “南懷齊,你不要臉,誰要跟你欲死欲生了,你才……哼!就不要傷重不舉……”她還記得他有傷在身,原本要捶向他胸口的小拳頭改捏他腰肉,但肉太硬了捏不下去,又看見他下shen搭起的小山丘,頓時又羞又氣地赧紅雙頰。

    “不舉?”他將握着的手拉向那硬挺物嚇她。

    “芊芊,它等着你,不會很久的,等我的傷一好……”她再也説不出話來,只顧着臉紅,紅腫的眼眶殘留璧瑩淚光,她看了看他青松未刮的俊容,心下一酸地將頭枕在他臂膀,輕輕地吸了吸鼻,悄然滑落的淚水濕了頰畔。

    當温半城等人端着煮得糜爛的紅棗百合粥進入賬中時,看到是相偎同眠的交頸鴛鴦,儷影雙雙的温馨情景,王爺的面容上帶着淺淺笑靨,兩人孩子般無憂的親密相擁,彷彿這世間再無人能將他們分開,此時帳中一片寧謐,歲月靜好。

    “要不要叫醒他們,粥要涼了……”不用人囑咐,玉林很機伶地放低聲音,怕驚擾了酣睡中的人。

    “噓!小聲點,由他們睡吧,兩人都太累了,讓王爺安心養傷。”下雪了,應該暫時不會有戰事。

    “嗯,我們出去吧。這見鬼的天氣呀,真叫人不舒服……”揉了揉眼睛,粗壯的温半城眼中淚水滿溢。

    是不舒服,兩眼都發澀了,看到王爺與心上人情意纏綿,他不免想起遠在京城的家小,他們如今可安好?

    年關近了,戰事還是持續。

    回不了家團聚,這個年過得好悽楚。

    “捉到細作了?”

    “是的。”

    “秦王的人?”

    “八九不離十,他寧死不吐實,咬碎口中的毒自盡而亡,不過在他身上搜出秦王府的令牌,另有一封密函也被他吞下肚了。”臨死前還來玩這一手,叫人又氣又恨,想將人碎屍萬段。

    “取出密函了嗎?”説話的人語氣冷酷,似乎將人當砧板上的肉宰割實屬平常,臉上並無多餘神情。

    “取出了,是給北邊的狼族,告知我方糧草的存放處,落款處已糊掉了,沒法當成證物。”把人開膛剖腹只需一刀,掏出腸呀胃的,死人很安靜,不會掙扎。

    這場戰役中,最重要的是糧食,兵士們若捱了餓又怎麼打仗,只有等死,任人宰割的分,未戰已先敗。

    狼族與犬部、夷狄、科爾沁等均屬北疆七小柄,但狼族的土地更貧瘠,民風更栗悍,男女皆能拉弓射鵰,因國中草原稀少多是山岩,光靠放牧、打獵是養不活一族人的。

    因此年年他們在秋收的季節四處行搶打劫,趕在冬季來臨前備妥過冬的禦寒衣物和足夠的食物,掠奪成了他們唯一的謀生手段,狼族不擅耕種,血液裏的民族天性是殺戮,以殺來獲取所需的一切,包括女人。

    但是在南懷齊來到北疆後,狼族不再那麼順利搶得油、鹽、米、布疋、茶葉等物,所以他們改搶其他國,自家門口窩裏反,讓南懷齊帶領的軍隊能安心的抵禦北國大軍。

    不過一説到糧食,狼族的人就有如雪地裏的灰狼一般兩眼發亮,餓了許久的他們根本不會放過,貪婪地瞪着大眼盯得死緊,不管刀劍、盾牌阻攔,殺紅了眼也要悉數搶回。

    所以南人營區內的軍糧絕對是一塊肥肉,一旦讓他們得知正確的位置,肯定是傾巢而出,到時,又會是腥風血雨的廝殺,死傷無數。

    秦王好謀算,利用偏遠小柄的兇狠欲置南懷齊於死地,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不能為他所用的人便是敵人,絕對不留活口,也絕不養大一頭虎視眈眈的猛虎。

    “無妨,知道是何人下的暗手也好提防,光憑一封書信和一名死士是取信不了人的,證據太過薄弱,一動不如一靜,讓對方先沉不住氣。”誰先動誰就落了下風,用兵戒躁。

    躁者,兵家大忌。

    “難道我們就任憑皇后、秦王一派把權弄政,排除異己而無反擊餘地?”坐着捱打的滋味真他馬的憋屈,明知敵人是誰,卻得吞下暗虧,什麼都不能做。

    陣前先鋒秦五是軍旅世家出身,從他太爺爺那代就是守邊城的名將,一門十將抵禦外侮,到他這一代他是混得最沒出息的,才只是從五品千夫長,正盼着累積戰功升官封爵。

    偏偏前方打得歡,連連告捷,把蠻夷狗崽子們打得呼爹喊娘,兩眼淚汪汪,後頭的皇子龍孫卻只顧着扯自己人的後腿,讓有功將士們成了爭權奪利的工具,用他們的血來造就個人私慾。

    自家爭得你死我活也就罷了,還與外邦連成一氣,藉由外人來挖自家牆角,簡直比偷雞的黃鼠狼還可惡。

    “老秦,別太激動,王爺的意思是以靜制動,他們不動咱們怎麼見縫插針?做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錯,咱們等的是一舉成擒的機會。”撒網捕大魚,一條也不能放過。

    “再靜就沒命了,瞧瞧王爺這次中埋伏,若非搶救得快,老大夫拿出祖傳丹藥及時解毒,王爺這條命就交代了,哪能在這裏和京城那羣人耗。”有命在才等得起,一命嗚呼了,跟着王爺出生入死的眾將士也命不長了,只能等着被弄死。

    秦王器量狹小,絕不會重用與他不同心的軍士,他會藉機生事汰換舊人,換上信得過的心腹家將。

    “你説錯了,老秦,哪是老大夫的功勞,王爺能從鬼門關前脱險歸來,有賴心如皎潔明月的美人大夫,人家可是一口一口地哺藥,老大夫他敢嗎?”南懷齊的傷勢穩定了,傷口也慢慢癒合,看他氣色不若之前蒼白,安下心的風吹柳也有心思打趣人了。

    一口一口……

    “你是説她以口喂藥?”

    “是啊,咱們這位能人所不能者的芊芊姑娘沒向王爺邀功?一看王爺你入氣少,出氣多,她那臉色難看得好像中箭的人是她,直到你把藥吞下了,她才無聲地淚流滿面。”那時他看了心多酸呀!真想把心肝肺都掏給她,叫她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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