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和她交換不就得了,誰也別擔心一方不交人,一方不給文件。
「沈坷坷!」穆幽華赤紅了眼,不敢相信她竟自私至此。
「真狠。」人家好心救她,她卻恩將仇報要推人去死……陸清寒搖著頭,無法對她有一絲同情。
何桃花一人等於文件到手又可保他全身而退,的確划算鍾嘉銘冷笑,「聽到了沒,用她來換,你們都給我離遠一點,別想動手腳,我的刀子可是很利的。」
「她不行,我代替她。」穆幽華一把搶過何桃花手上的牛皮紙袋,表示他願意充當人質。
「幽華,還給我,他指名的是我。」她想搶回來,但身高不夠高,他把東西高高一舉起她便構不著。
「桃花,你認為我能眼睜睜地看你衝向危險?」她太高估他的定力了,只要和她有關的事,他都無法保持冷靜。
「我……不會有事……」
她自己也不確定,在他深幽目光凝視下,她漸漸氣弱,頭一低,不敢看他。
「一丁點可能性我都不會允許,你該知道你在我心裡的分量有多重,我寧可失去全世界也不能失去你。」她是他的空氣,有她,他才能活著心跳。
她怔望他一會兒,垂頭不語。
「少在那裡難分難捨,我不是呆子,要一個比我高大的男人當交換對象,我要何桃花,若不是她,我就……」他做勢要在沈坷坷白嫩臉頰劃下一刀。
「等一下,我過去。」她用懇求的眼神看著穆幽華,希望他能顧全大局。
他掙扎萬分,根本不願她落入這喪心病狂的人手中,他只求她安全無礙。
這時,陸清寒打了個只有他看得懂的手勢,悄然往鍾嘉銘身後繞,穆幽華拳頭握得死緊一咬牙,漆黑深瞳佈滿陰晦和煎熬,臉部繃緊如硬石地放下高舉的手。
在把牛皮紙袋交到何桃花手裡前,他有多次想反悔,捏緊袋子的一角,與她拉據了一會才鬆手。
「早這麼做不就沒事了,省得大家都緊張。好,何桃花現在你慢慢走過來,別走得太快,雙手捧著紙袋高過頭頂對,就是這樣,雙臂打直……」眼見犯罪證據就要到手,鍾嘉銘興奮莫名,警戒心也特別鬆動。
「刀子移開,把人往前推,我喊一、二、三就交換。」
何桃花的想法是救人為先,她走得很慢,如他所要求的一步一步移動,她眼角瞄到小老闆逐漸靠進鍾嘉銘身後的舉動,心裡篤定地往前一步,準備替換。
但是誰也沒料到鍾嘉銘並非獨自前來,就在大家屏住氣息,以為快制服他的時候,雜物後方有一道鎮靜的聲音忽然揚起——
「嘉銘,你身後有人。」
鍾嘉銘倏地一回頭,陸清寒被逼提前行動,他用沒受傷的手揮向他下巴,企圖一拳擊倒他。
只是陸清寒人未到,對方已發狠地推開沈坷坷,迅速扯過想用文件攻擊他的何桃花,手中亮晃晃的刀子刺目得令人心寒。
「你們敢玩我?!何桃花你去死吧。」他手中的刀子往前一送。
「桃花」
噗,是刀子刺入肉裡的聲響。農衫暈開血紅,鮮紅的水珠滴落,一滴,兩滴,三滴……無數滴,滴得很快,染紅了腳下。
陸清寒咬牙切齒的一拳揮中鍾嘉銘,接著警笛聲在不遠處響起,百年老店蒙上一層低迷的陰霆。
【第十章】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急診室奔跑的腳步聲,焦慮。
珍味齋眾人的表情憂心仲仲,「手術中」的燈號末滅,等在門外的他們沒有笑容,神色有一絲痛楚。
誰也不願意發生這種事,變故的瞬間,痛的不只是出事的人,還有大家的心。
祈禱是唯一能做的事,求神保佑傷者渡過難關……
「都是你,都是你的錯,是你害了他,你是掃把星,為什麼你不去死?你死了就不會帶來惡運……」
驀地,女人尖銳的狂吼聲響起,句句刻薄,充滿憤怒。
「夠了,沈小姐,我念在你是幽華的妹妹不為難你,但是你的脾氣請剋制好,不要瘋狗般地見人就咬,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陸清寒聲音低沉冷著臉,將搗亂的沈坷坷從何桃花旁邊拖開。
「明明是她的錯,為什麼大家都不怪她?要不是她,幽華哥也不會受傷,她是兇手、她是壞人、她是狐狸精,我討厭她……」
啪!一個巴掌打斷了她的聲音。
「你要鬧到什麼時候,不能安靜一下嗎?這裡是醫院不是你家,要發瘋請滾遠點,還有,沒見過比你更自私、更不要臉的女人,你一定要賤成這樣子才甘心嗎?分明是你拖累了人,還敢惡人先告狀,不是你會有後面的這些事嗎?你才是帶塞的彗星。
「趕快睜開你瞎了一半的眼睛認清事實,穆顧問真心所愛的人是桃花,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的檔刀,換成是你,你做得到嗎?而穆顧問連昏迷前看的也是桃花,擔心她的安危,一眼也沒有看向你這個妹妹,這樣你還不明白在他心中你連一片葉子的重量也沒有嗎?死纏爛打是有什麼用」
眾人目瞪口呆的瞪著手權腹破口大罵的女人,誰也看不出向來貞靜文雅的王雅淑有這麼大的爆發力,不僅打人還罵得都不用喘氣,教人跌破眼鏡。
驚愕之餘又大大的感到爽快,就是要這樣毫不留情地教訓刁蠻的千金小姐,瞧她被罵得大氣不敢喘,漲紅臉憋著委屈,真是大快人心。
「你……你們都欺負我,我要跟我爹地說,叫他幫我出氣……」在大家蔑視的目光中,沈坷坷氣得跑出醫院。
「去去去,趕快走,誰希罕你告狀,你老爸是誰,是有誰認識……」一察覺大家都在看她,王雅淑難為情地收斂脾氣,報然地走到何桃花身邊,輕握著她的手。
「不要在意她的話,穆顧問外表斯文但體格強壯,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你要對他有信中心。」
「……嗯」紅著眼眶,她木然地點頭。
「你不要太掛心,他救你是出自本能,傷在他身上他反而笑了。」一個為愛痴狂的笨蛋!陸清寒伸手拍拍她的肩。
千鈞一髮之際,穆幽華撲上前為心愛女子檔下一刀,及時讓她避開致命一擊,但是無可避免的刀身從腰腹處往上刺入,當場血流如注。
雖然救護車來得快,可是失血過多,在到院前就已昏迷,緊急輸血進行治療。
而鍾嘉銘連同共犯周娜王一併被隨後趕至的警察遠捕。
陸清寒勸著她,「所以不要有愧疚感,他是愛你的,只要你毫髮無傷,他受再重的傷也願意。」這就是男人細膩的感情,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心上人有半絲損傷。
「我知道,我也愛他。」
看到他滿身是血的笑著對她說「還好你沒事」,她當下明白了一件事,愛他無須語言,他已刻在心版上,此生的愛戀唯他而已。
聽她鬆口承認對穆幽華的感情,陸清寒嘴角微微揚高,在憂心之餘,還能帶點賞慰,暗笑好發這次的傷受得好,終於雲開見月明,贏得佳人心。
「穆幽華的家屬在嗎?」
驀地,手術房的燈滅了,一位穿著淺藍色手術袍的醫生走了出來。
「她就是。」
無異議的,大家七手八腳的將何桃花往前一推,她代表傷患「眷屬」。
「手術很成功,我們醫療團隊進行手術後已無大礙,先在加護病房觀察,若無感染便可轉到普通病房。
醫生一說完,全身一放鬆的何桃花淚如泉湧,略顯虛軟地靠著牆,她終於能安心了。
其他人也鬆了一口氣,露出欣慰的表情,放心地離開回工作崗位,把接下來的空間留給歷經生死大關的情侶。
往後幾天,何桃花就像忙碌的小工蜂,整天守在穆幽華病床前,一下子喂水,一下子問他餓不餓、痛不痛,替他翻身擦背,親自換藥,照顧得無微不至。
期間沈坷坷來過幾回,搶著當看護,但是都被何桃花惡聲惡氣的趕走了,最後一次她拿著水果刀指著沈坷坷鼻頭,警告她再出現就要劃花她的臉。
「呃!桃花,那個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來。」他還沒廢到什麼都做不了。
見她拎著尿壺,他尷尬一笑。
「你遮什麼遮,又不是沒看過,你頭兩天動不了還不是我幫你處理的,大男人學人家小女生害羞個什麼勁。」受了傷就該安分。
穆幽華無奈地苦笑,堅定地握住她的手。「相信我,下床走動走動有益身體健康。」
「好吧,好吧!我扶你,你走慢一點,步伐不準太大。」何桃花不快的放下尿壺,小心地扶他走向病房內附設的浴室兼廁所。
他輕笑,不敢笑太大聲,怕扯痛腹背的傷。「喋喋不休,嘮嘮叨叨,你越來越像管家婆。」
「怎麼,你敢嫌棄?」是他她才管,換成別人她一句話也懶得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