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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疑雲密佈

    執筆人:司馬紫煙

    白銀夫人的臉上現出了恐懼的神色,她不相信人間會有如此霸道凌厲的劍式,更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夥子能發揮出如此精湛的劍藝。

    劍氣彌穹,遠在半丈之外,就彷彿是無數細長尖銳的釘子,由一股巨大無匹的力量釘擊下來,把人的每一處穴道,每一條筋絡都釘得死死的。

    白銀夫人只覺得全身像被針刺一樣,她那件亮光閃閃的銀衣本來是可以避刃御堅的。可是在劍氣的籠罩下,都變得全無作用,只聽得釘釘一陣疾響,那是她本能地用手去迎向劍勢,這是個極無意識的行動,她明知道憑自己的功力是很難接下這一劍的,但現在卻是無可奈何之際,而尋常的劍式,如此一抓,早就把劍刃抓斷了,然而面對此威力無儔的一劍,卻有如螳臂擋車。

    前五個變化,總算是被她亂拂的手指拂開了,到了第六個變化,她只覺得無名指上一涼一痛,然後是耀眼的劍光照目而來,嚇得她尖聲大叫起來。

    隨後他聽得有一個清脆柔婉的聲音叫道:“不要殺死她,讓我問問她!”

    接著是斜裡一道劍光劈到以及鏘鏘的幾聲,然後是李秀愕然而驚怒的聲音叫道:“青青啊,你瘋了……”

    白銀夫人不敢看那個掠入的影子,更不敢再聽見那柔婉的聲音,尖叫一聲,回頭就逃。

    青青的聲音仍是在後面叫道:“喂!不要走,請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我的母親?”

    可是這呼喊並沒有能拉住白銀夫人,反而使她跑得更快,像一溜銀光似的,竄入遠處的樹林,然後就不見了。

    李秀的臉色蒼白,他以手中的長劍支地,用以支住自己的身體不倒下來,嘴閉得緊緊,臉上的肌肉直跳,好似在忍著極大的痛苦!

    青青悵然望著白銀夫人的背影發怔,好一會兒後,她看不見那銀色的影子了,才回頭看見了李秀的樣子,不禁上前關懷地問道:“秀哥兒!你是不是受傷了?”

    伸手想要拉他,卻被旁邊伸出的一隻手攔住了:“青姑娘,不能動他,否則你就害死他了。”

    那是靈芝,青青啊了一聲,忙問道:“嬸嬸,這是為了什麼,秀哥兒他……”

    靈芝的臉上含著笑,語氣中卻有著十分的興奮與激動:“少主不要緊,他已經把神劍九大式中的第八式‘雷動九天’練成了,這是最具威力的一式劍招,共分九個動作,一式強於一式,發到最後,可如霹靂山河,大地俱動,真想不到少主的成就,已經超越過主人了。”

    “啊!秀哥兒的劍技已經超過了慕雲伯伯?”

    靈芝點點頭道:“是的,當然,在穩健與凝練上的火候是追不上的,但是在劍藝上,確已超過了主人,神劍之學共分九大式,每式細分為九小式,是以外間所傳神劍之式數,有為三十六、五十四、或七十二式的,都是未明其奧之故,真說起來,應該是九大式,衍生為八十一手。”

    青青聽得不禁入神,追問道:“這八十一手劍招,都是一氣相承相連的?”

    靈芝搖搖頭道:“不!它們雖是循序漸進的,必須要悟徹了上一式,才能摸索到下一式的頭緒與門徑而進入一個更新的境界。老主人後來的進境如何不得而知,但我們在離開他之前,只知道他僅練成了第七大式!”

    青青神往地道:“七大式,六十三招劍式,就已經能夠無敵於天下了!”

    靈芝黯然道:“老主人揚名天下時只用到了五大式,也就是說四十五手變化,就已經足夠縱橫於天下了!”

    說到這兒,她似有所覺地道:“對不起!鄧小姐,我說得太狂了,令尊劍傲五湖,威力亦是無敵的!”

    青青微微一笑道:“靈芝嬸,你真會說話,假如家父也夠資格稱作無敵,豈非與李大俠一樣高低了嗎?”

    靈芝道:“是的,一樣高低,不分上下,並稱無敵。”

    “但是劍道總有個優劣高低之分的。”

    靈芝笑道:“他們是成名之後才成為知己好友的,都瞭解到盛名得之不易,大家互相敬佩,互相尊重對方的成就,從不比試切磋,因此也就無論高低了。”

    青青道:“要做到那樣很不容易吧!”

    靈芝道:“其實也並不太難,只要沒有爭競之心,不存勝過對方的心理,就可以做到的了。”

    青青道:“就是這種心思難以克服,一個學劍的人,在遇到一個相等的對手時,很難遏制那種一較之心。”

    靈芝莊容道:“青青姑娘!他們是男人。”

    “這與男女之別有關係嗎?”

    靈芝道:“應該是沒有關係的,但是卻又不能說絕對無關,男人在心胸氣度上,多少比女人開闊些,他們可以承認別人的長處或優點,女人卻不能了,總是想超過對方,甚至於連自己的丈夫都在所不免。”

    青青低頭不語,靈芝又道:“我想這與我們的主母,及令堂大人之突然離去似乎不無關係。”

    青青忙問道:“怎麼,李夫人是為了要在劍技上超過李大俠才離開的嗎?”

    靈芝道:“真正的原因我不清楚,但是我相信這多少有點關係,因為老主人每次指點我們劍法時,總是對我們姐妹幾個特別要求嚴格,總要我們比我們的丈夫略勝一籌。而後他在跟我們姐妹單獨聚首時,也總是一再地叫我們要尊敬丈夫,在劍藝之外去發現他們別方面的優點!”

    “他這麼要求是為了什麼呢?”

    “他說欲求家室和美、生活幸福,這是很重要的,我想他是語重心長,有感而發。”

    說到這兒,她略略有些哽咽,青青卻毫無所覺地道:“據我所知,李大俠夫婦伉儷情深應該不是如此吧!”

    靈芝道:“我知道還有許多其他的原因,但是我也可以舉一個自己的例子,有一次我與外子絕劍切磋,突然發現他的進展以及悟解已超出我了,我心中雖也替他高興,但也因此而有些不服氣,暗下苦功,發誓要追上他!”

    青青十分關切地問道:“結果呢?”

    靈芝輕嘆道:“結果反而越來越落後,相去更遠了,我再問問其他姐妹,知道她們也有同樣的結果,我們在一起悉心地探討了一番,才知道神劍山莊的技藝,必須要與心胸並進,心中無求勝之念,才能在渾樸無爭的情況下進入更新的境界。刻意求進,則適得其反……”

    青青似有所悟地道:“不錯!不錯!秀哥兒跟劍飛搬到我家潛居時,我跟他們在一起練劍,起初他們都不如我,後來竟超越我去了,我也下勁苦練,竟然越差越遠,後來乾脆放棄了,想不到居然日有所進。”

    靈芝點點頭道:“青青姑娘,你有這份悟解更好,因為我看出你與少主已經有很深的感情。”

    青青的臉紅了,低頭不語,靈芝更為懇切地道:“少主人能夠得到你這麼一位聰慧多才的玉人為伴,我們是十分高興安慰的,唯一擔心的便是你對少主的爭競之心。”

    “我沒有,我早就不跟他計較上下了。”

    靈芝道:“可是你心中仍然不服氣,仍然想試一試你的劍技能否比他高明,就像剛才那樣,你從旁擊,要化解少主的攻招!”

    青青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情急之下,怕他殺了那個女人,因為那可能是我的母親。”

    靈芝道:“那你只要出聲喝止就行了,不必要把你自己也投進去的。”

    “我怕他收不住手。”

    “不會的,神劍山莊之學是十分王道的,不管多厲害的攻勢都能在發劍人的控制之下,即使是最重要的關頭,也能把勁力撤除,可是你由旁邊突出,使他心中毫無準備,緊急間止住勁力,無法把勁力轉移到他處,回攻軀體,在體內造成一場衝突……”

    說到這兒,李秀才啊的一聲,吐出了一口淤血。青青緊張萬分地道:“啊!秀哥兒,你吐血了。”

    李秀搖搖頭笑道:“不要緊,這是我內力自相沖突的結果,但那口淤血若是淤積體內,倒能形成大患,我剛才一面要鎮壓浮動的氣血,一面又要以內力將這口淤血擠出來,那才是危急關頭呢,你如果來動我一下,我就完了,幸好靈芝嬸把你拉住了,使我能不受干擾地運功自療!”

    青青愧疚地低下了頭,靈芝卻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青青姑娘情切關心,那是難免緊張的。”

    李秀嘆了口氣:“青青,鄧老伯說你學識如海,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難道你連受傷的人不能驚擾也不知道!”

    青青抬頭張口欲言道:“我……”

    但她僅只是說了這一個字,底下就說不出來了,靈芝道:“青青姑娘自然懂得這個,可是受傷的是你就不同了,所謂事不關心,關心則亂……”

    青青嚶然哭出了聲,掩面向一角跑去,靈芝道:“少主,你看,你把人家青姑娘都氣哭了。”

    李秀微愕道:“我去道歉,我沒有做錯什麼!”

    靈芝道:“你還說自己沒錯,對女孩兒家心事摸不準,唐突佳人,就是大錯,還不好好安慰她幾句去。”

    青青就在不遠處站住了,背對著這邊,雙肩不斷地抽動著,似乎在等待李秀過去示歉!

    李秀不懂這些,靈芝是過來人,對這種小兒女情懷,豈有不明白的,一面推著李秀,一面向他連連眨眼示意,硬把他往青青那兒送去,然後才悄悄地走了。

    等她走到二十多丈外,李秀才低聲道:“好了,別哭了,一切都是我不好……”

    他伸手扳住青青的肩頭,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只見青青淚痕滿面,似乎很傷心,一下子怔住了。

    但是頰上淚痕,雙目緊閉,睫毛上猶沾動著淚珠,卻使那張臉更具有了一股悽豔動人的美。

    李秀忍不住就要向那嘴唇吻下去,但是卻被青青撐住了,低聲嗔道:“別胡鬧,讓人看見了像什麼!”

    李秀笑道:“沒人會看見的,靈芝嬸早就走開了。”

    青青四下看了一眼道:“沒人也不可以如此胡鬧,人家心裡難過死了,你倒還有心情……”

    李秀道:“青青!你難過什麼?是為了我說了一句,我可沒有怪你的意思。”

    青青慢慢地止住了抽泣道:“我難過的是你已經把劍術練到那個境界了,卻還跟我裝糊塗!”

    李秀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前跟爹在一起,他都是揹著人,偷偷地教我練劍,白天更不准我摸劍,不讓人知道我會武功!”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難道他寧可任由神劍山莊沒落下去。”

    “爹說唯有這樣,才可以使我遠離災禍!”

    青青默然片刻道:“匹夫無過,懷壁其罪。你若真的不會武功,或者是你的劍法平庸無奇,或許人家就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或傷害你了!”

    李秀道:“可是遇上另一種人我就慘了,他們不問我是否會武功,都一樣的要殺我!”

    青青道:“胡說!你與人無怨無仇,誰會要殺你!”

    李秀道:“像剛才那銀面的女人就好凶好凶,好像跟我有著大仇似的,非殺死我不可,被她逼急了,我糊里糊塗施展出爹口傳的劍法!”

    “什麼?那一式‘雷動九天’只是口傳的!”

    “是的!我只是練過一些單調而不同的姿勢,既不能連貫,又不能單獨施展,似乎一點用都沒有,然後爹又教了我一些口訣,說這些訣口自有妙用,要我死記猛背!”

    “結果你是如何把它們融會貫通的呢?”

    “我也不知道,就在決鬥中,我忽然發覺到一個招式跟某一句口訣是相連的,心到意隨,自然而然地就施展了出來,接著下一個招式與下一句口訣也湧了出來……”

    “你施的那一招‘雷動九天’,果真是十分厲害嗎?”

    “我倒不清楚,但是我卻感覺到劍式一展開,對方已經在我的控制之下,必將倒於我的劍下。”

    “可是我從旁一劍橫迎,卻沒有感到太強的壓力嘛!”

    “那是因為我突然見到你撞入劍式中來,唯恐傷了你,硬把勁力回收之故。”

    “若是你不收回勁力,又將如何呢?”

    “我不敢想象,若是聽任我的勁力施發出去,在我周圍的一切,都將成為碎粉。”

    “有這麼強大的威力嗎?”

    “口訣是這麼說的,想來不會假,只可惜這種劍招無法演練試招,不能讓你體會一下它的威力。”

    他想了一下又問道:“青青!你突然出劍,救下了那個銀面的女人,莫非她真是你的母親嗎?”

    青青沉重地道:“不錯!是你母親告訴我的!”

    “我的母親?是那個戴金色面具的人嗎?”

    “是的!我聽見響動,出來就碰到她。”

    “你是否殺了她?”

    “沒有!知道她是你的母親,我怎麼還會殺死她,何況她對我也沒有敵意,只說我的母親找你來了,恐怕會對你不利,要我來幫助你的,哪知反而救下了她!對不起!”

    “沒什麼,知道是你的母親,我也不會殺她的,不過你只要叫一聲就行了,實在不必要插進來的!”

    “我怕你的劍氣太猛,無法收得住!”

    李秀笑笑:“這一式‘雷動九天’不會,它一直都在控制中,你看過雷擊大樹沒有,霹靂一響,將一株合抱的大樹劈成兩片,可是築在樹上的鳥巢卻完整無恙,霹靂之威是因人而施、因人而異的。”

    青青道:“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學過你家的神劍。”

    李秀歉然地一笑道:“青青!對不起,這是我爹的遺訓,非李家門人子弟,絕對不準習授神劍之訣,不過將來你總是有機會的。”

    “這是怎麼說呢?”

    “將來你若嫁給了我,成了李家的人,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學習神劍之訣了嗎?”

    青青的臉又紅了,啐了一口道:“不害臊,誰希罕嫁給你呀,我這一輩子都不出嫁!”

    她一扭頭,飛快地跑了,李秀忙在後面追著,口中也不斷地喊著:“青青……青青……”

    在遠處,一株濃密的大樹上,悄悄地爬下了兩個人,卻是白菱與金蘭兩人,下來後兩人都默不作聲,向著東南方疾行,那正是與青青及李秀相反的方向。

    奔出一陣後,才在一塊大石上看見站立向前眺望的靈芝,她似乎已經知道兩人到來,連頭也不回,上揚了一下手,叫她們兩個人一起上來,然後才問道:“他們離開了?”

    “是的,往西北去的,大概是回屋子去了。”

    “我走了之後,他們又說了些什麼?”

    白菱搶著把兩小的情形說了,靈芝卻一直點頭。

    沒有作任何的置評,金蘭忍不住道:“二嫂,我們是否會懷疑錯了,青青那女孩子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

    靈芝默然片刻才輕嘆道:“我也希望她是沒什麼問題,不過劍飛曾說主人遇害瀕絕前,喊出了青青這個名字。”

    “那或許是小孩子聽錯了呢!”

    “劍飛的年齡雖小,但機智靈巧不遜成人,資質之佳猶在我們之上,如此重要的事情,他不會記錯!”

    “那只是主人喊出的一個名字,並不一定意味著青青就是兇手,或許主人是要將秀哥兒託給青青照顧!”

    靈芝道:“我想過各種可能,在未能確證之前,我不作任何的推定,但是可疑的蛛絲馬跡,也不應該放過,青青曾極力地幫助過我們,而且與我們一起浴血奮戰,同進共退,照理不該有什麼可疑的地方,但是今天她卻說了一句謊話,今天只有銀衣人來了,那個金衣人沒有來,而且她一出門就趕到決鬥處去了,並沒有遇到任何人!”

    “也許她遇上時我們沒看見,這些人神出鬼沒的!”

    “今天卻不可能,我一直在盯著她!她既未遇上金衣人,何以確知金衣人就是主母、銀衣人就是她的母親?”

    金蘭沒什麼話說了。白菱道:“如此說來,我們擔憂的事情果然成了事實!主母怎麼會跟主人作對,害死了主人,而且對少主也不放過呢!”

    靈芝一嘆道:“三妹、四妹!你們別以為我是神仙,凡事都能前知,我只是心思細一點,對事情肯多想而已,有很多事我還是不知道的!”

    白菱也嘆了一口氣:“我也知道問了等於白問,但是這種撲朔迷離的情勢實在叫人納悶,別說是敵人在哪兒不知道,連誰是敵人也摸不著一點頭緒。”

    靈芝一嘆道:“那隻怪我們離開江湖太久了,否則像這樣一連串的大事件,江湖上多少都有些蹤跡可尋的,我們十年不出江湖,不但跟江湖脫了節,而且連舊日那些可以信賴的朋友,也都一個不見了,像這樣盲人瞎馬的辦法,實在叫人擔心。”

    她的語音一轉,又略帶興奮地道:“不過今天之後,或許能摸出一點頭緒來了。”

    白菱忙問道:“你又作了什麼安排?”

    靈芝道:“我聽說有警之後,知道來人不多,足可應付,所以把人手都分開來分佈在四周,追蹤由此地逃出去的人,那個銀衣人匆促離開時,劍東他們已經追蹤下去了!”

    “會有結果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要他們這次務必行動隱秘,不要衝動,不要輕舉妄動,以求探出個結果來。”

    金蘭笑道:“神劍門下弟子潛影追蹤之術是天下第一的,像我們隱身監視青青,那麼一個精明的女孩子居然也一無所知。”

    靈芝道:“你們也別太有自信了,像主人與鄧老爺子是何等功力,可是在對方激烈的逼迫下,連還手都不能,可以想見對方是多麼厲害……”

    三人又陷入了沉默,白菱才又問道:“鄧老爺子呢?”

    “跟劍飛一路,也追蹤敵人去了,一定也是有所發現,否則應該回來了。”

    金蘭道:“二姐!你既然對青青有了懷疑,那麼對鄧老爺子是否也要注意呢?”

    靈芝笑道:“你認為他有什麼地方不妥嗎?”

    金蘭想了一下道:“他對所受的迫害似乎十分痛恨,但是卻又不肯暢所欲言,態度曖味異常,叫人啟疑。”

    “嗯!不錯,很入微,還有呢?”

    “還有就是他隱居十年,始終沒人找過他,我們一到,仇家就接二連三上門了,我們一再遷居,地方都十分隱秘,連我們自己都沒弄清是什麼所在,對方卻又已經侵入,若說真是對方神通廣大,何以十年來,也沒有能找到他呢?”

    靈芝笑笑道:“很好!三妹,你也越變越精明瞭,大概是受了劍南的教導與薰陶吧!”

    金蘭笑道:“哪裡,這是受了二姐你的教導,他們兄弟三個人自從退出江湖後,都變得好懶,凡事都不肯動腦筋,他們說,有二姐在,用不著他們費心!”

    靈芝笑道:“這三個大男人家,居然說出這種沒出息的話,還像男人嗎?”

    金蘭道:“劍南跟劍北是弟弟,凡事都要跟兄長的,輪不到他們來出主意。因此,真正該負責的劍東二哥,他可是你的老公,你罵他沒出息,不就是糟蹋自己嗎?”

    白菱也道:“可不是嗎?為人婦者罵老公沒出息,就是彩鳳隨鴉,二姐嫁了頭大烏鴉,難怪心裡一直叫委屈。”

    靈芝笑道:“兩個鬼丫頭,好事沒學會,磨牙的功夫倒是一等的了,臉皮也老了,整天老公漢子不離口……”

    她們三個人雖是在說笑,但也只是在排遣心中的緊張而已,因為-望來路,不見一個人影。

    這意味著他們一定有了重大的事故,否則縱有發現,也一定會先派個人回來通知一聲。

    不過這三個女子都很鎮定,沒有什麼慌亂的樣子,她們已久經風浪,經得起各種打擊,而且她們對自己的丈夫有著無比的信心!

    神劍門下三劍合壁,相信沒有一種力量能困住他們的。

    不過劍東與劍南,劍北弟兄,也的確是遭遇到一些難以排解的困擾,使他們不知如何才好!

    他們潛伏在隱處,果然沒多久,看見那個銀衣人踉蹌地奔來,神情困頓,好像是吃了大虧!

    劍東興奮而低聲地道:“這婆娘好像吃了大虧,多半是在鄧老手中捱了釘子。”

    劍南卻不以為然地道:“鄧老真有這麼厲害,她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上門生事了,依兄弟看,多半是碰上那三位母夜叉了。”

    劍東不信道:“靈芝她們沒這麼厲害,這婆娘一手武功實在不弱,我們三人力拼,也不敢說穩能佔先,靈芝她們怎麼可能放過她呢!”

    劍南笑道:“二哥,也許二嫂在你面前故隱實力,據金蘭說,二嫂在私下單獨練劍時,功力勁透,成就已在我與劍北之上,縱不如二哥,也差不了多少!”

    劍東微微一怔道:“這丫頭倒是會裝神弄鬼,想不到會在暗中加勁練,她若能夠超越你們,一定也比我高明瞭!”

    略略一頓又道:“她們妯娌姐妹三人事事都在一起,靈芝既有長進,其他兩個也差不多吧,我們兄弟三個都被比下去了,看來有空倒要好好加點勁才行。”

    說著那銀衣人已經掠過他們身前,三人連忙屏氣而伏,銀衣人似乎很小心,諦聽了一會兒,確定附近沒人,才折入一條小路而去。

    三個人一直在遠遠地追著,神劍山莊的潛形與追蹤之術,在江湖並不出名,但神劍弟子卻知道這一手足可凌駕於江湖所有的人之上。

    他們追得很小心,可以說毫無聲息地向前跟蹤,路很曲折,不時還有岔路,假如不是跟著人走,是很難把路走得正確的,約莫十幾裡後,終於看見了一座山莊。

    事實上他們也一直是在山區中走著,劍東登高一望,發現附近已別無建築,而銀衣也的確是進入了山莊。

    他們才慢慢地摸近過去。距山莊還有二三十丈遠,前面的劍東忽而警覺止步,但是已經遲了。

    颼的一聲,一張巨網白天而降,正好將他們網在裡面,接著四面跳出十兒個執劍的漢子,個個都是穿著天青色的勁裝,長劍隔了網比住他們了。

    而後,他們也看見了一個全身金衣的女人,這次她沒有戴面具,可以看清她的面貌,他們都怔住了。

    這個女人的確是他們的主母。李慕雲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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