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21
916章、龍樹戰死！
在遇到一些極致的場景時，我們總容易啞口無言。
驚濤拍岸，沃雪千里，漫山遍野的楓葉，天空彩虹的斑斕，或者說孩子嘻笑的臉——
人類創造出來的文字是有限制的，而時間無限、空間無限、美也無限。
老妖婆的下降速度做到了極致，大鬍子的出箭速度也做到了極致。
這種極致便產生了美感。
無論是老妖婆下降的動作，還是大鬍子射出去的弓箭，都讓人覺得美不勝收。
第一輪射擊出去的那三根弓箭彷彿成了有生命的藝術品，他們遞次飛行，以一個完美的攻擊隊形阻擋住了老妖婆的落勢。
除非她偏離航線，要不然就會被這三根弓箭其中任意一根或者三根同時給射穿。
龍樹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半神級的人物。她怎麼可能選擇逃避？
她的眉毛微微的皺起，這表示她已經很生氣了。
她的下落速度不變，但是身體卻一百八十度的倒轉。
原本是雙腳在前，現在變成了腦袋在前，倒立著下降。她伸出那隻臘黃卻保養極佳的右手，準備把那支快速襲來的弓箭給一把抓住。
雕蟲小技，豈能傷人？
嗖！
第一箭落在她的手裡。
那支羽箭沒有任何掙扎，溫順的就像是一頭看到主人的小羊羔。
龍樹的嘴角帶著微笑，事情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樣。
第二支箭來了，她再次伸出右手。
砰！
這支羽箭的勁道更大，衝擊力也更強。
她感覺手掌有些生硬發麻，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什麼。
哐——
第三次箭在她沒做好準備的情況下就鑽進了掌心。
為什麼說是沒做好準備的情況下呢？
因為前兩箭是她主動去‘撈’的，第一箭抓穩了，再去抓牢第二箭。每一箭都讓她有一個心理準備，一個緩衝的時間。
這是一切掌控的姿態。和她的人生狀態一樣。
但是，第三箭不一樣。
在她抓住第二箭後，還在感受著那把箭帶給自己的震盪以及些許的傷害，第三支箭就有些迫不及待的一頭栽了過來。
她不得不再次伸出手去。她如果不伸出手把它抓牢，這個調皮鬼就會鑽進她的身體裡面胡作非為。
她不喜歡堅硬的棍狀物體。從來都不需要。
所以說，第三次伸手有些急促，也有些勉強。
誰喜歡急促勉強啊？老妖婆對這第三箭也是不喜歡的。
她不喜歡這支箭，這支箭還在她的手心裡犯賤。
這支箭和前兩支箭又有很大的不同。第一支箭力道最輕，速度也最慢。雖然勁道十足，但是讓人很容易適應。
第二支箭比第一支箭更快，也更加的強勁。在你剛剛適應第一支箭的速度和力度時，第二支箭入手時會有些不適應。甚至有可能會給你帶來一些小麻煩。
當然，龍樹不是普通人，所以，這樣的麻煩對她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但是第三支箭就讓人頭痛了。它的速度最快捷，勁道也最猛烈，它穿稜無聲，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和野心，狠狠地撞擊著龍樹菩薩的手掌和她手掌裡面的另外兩支弓箭。
它是一支強心針，也是一顆催化劑，在它的作用下，另外兩支原本已經失去了‘生命’的弓箭也再次活躍起來。
它們擁擠磨擦互相碰撞，讓龍樹菩薩感覺自己的手掌被烈火灼燒，彷彿要被它們給炸掉似的。
龍樹菩薩這才知道，自己被那個面相憨厚的大塊頭給欺騙了。
他的箭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內裡另有玄機。
龍樹菩薩猜的不錯，這三箭被稱為‘兄弟同心箭’。第一箭是兄長，穩重大方，也最是勇敢，做為排頭。第二箭是二弟，聰明智慧，遊刃有餘，和老大相比又有一些小心眼。第三箭是小弟，機靈調皮，卻又性格暴戾，喜歡調皮搗蛋，很容易給人帶來麻煩。
三兄弟中，小弟的速度最快，勁道最猛。老二其次。老大最弱。老大用那張忠厚老實的臉去欺騙，老二讓人放棄警惕其實也是欺騙，老三就不和人客氣了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撕破臉皮和人動真格的。
可是，既然這樣，為什麼三箭齊發，老大最先至，最快又性格最暴力的老三反而最後到？
這就是拉弦的技巧。
老大用和絃，老二用壓弦，老三用急弦，雖然看起來它們是同時被射出去的，但是，卻有著鮮明的出發次序以及飛行軌跡。
當然，這種變化肉眼難辨。就算你能夠看到，又怎麼可能理解只是一個簡單的拉弓動作竟然像是彈奏琵琶一樣有著那麼多的手法技巧？
龍樹菩薩感覺到了危險。
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危險。
這個時候，她已經快要落在大鬍子的身體上面。
大鬍子射出了第四箭。
既然有兄弟，又怎麼可能沒有父母？
是的，第四箭就是那三兄弟的‘母箭’。四箭合稱為‘子母箭’。
當然，唐重曾經開玩笑說這是‘子母賤’。因為他覺得這四箭每一箭都挺賤的，讓人很容易就入蠱。而四箭齊發，就算你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卻沒辦法逃脫。一旦想跑，可能就有一支響羽箭插在你的後心位置。
如果一開始選擇了面對，你就一定要面對到底。
大鬍子早就算準了龍樹的心態，他知道她不會選擇避讓。
第四箭就像是一個年邁沒有什麼姿色的婦女，速度平平，力量平平。沒有花哨的動作，沒有嘹亮的叫聲，甚至都沒有讓人感覺到任何新鮮搶眼的東西——任何一個獵戶都能夠射出這樣一箭。
是的，這就是最平凡的一箭。
也是大鬍子苦練數十年的最簡單直接的——直射。
龍樹菩薩是個識貨的人，她被這一箭給驚了心神，亂了意志。
她那隻一直捏著法決的左手終於鬆開，抓著三根箭氏的右手也清空。
她雙手合什，準備用雙手之力將這第四支箭給接下來。
她仍然堅持硬扛。
她不想退後，不想被這個男人給逼的後退。
你看，多麼驕傲的女人啊。
嗖！
她的雙手夾住了那支母箭。
很容易的感覺，這讓她有剎那的錯覺：難道自己看錯了？
很快的，她就知道這一箭和其它三支箭有什麼區別了。
因為，她留不下它。
明明把它夾在掌心，為什麼它還在向前移動？
龍樹驚詫的發現，她的兩隻手掌從中間部位截斷，那正是和弓箭有最直接接觸的位置。
十根手指頭掉落下來，她能夠看到它們在空中飛翔的軌跡。
她沒有感覺到疼痛，沒有感覺到麻辣，她沒有任何感覺。
太快了。
這一箭太快了，又太利了。
在它把人的器官給切斷時，痛感還沒有傳到大腦神經。
嗖！
它鑽進胸膛，胸膛也留不住它。
嗖！
它穿過粗壯的樹幹，樹幹也留不住它。
它飛向高空，飛向誰也不知道的遠方。
它像是一個浪子，尋找遠在它鄉的故鄉。
它消失不見，就像是它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如果從來沒有出現過多好。”
龍樹菩薩看著胸口的血洞，瞳孔瞪大難以相信。
良久，才發出一聲沉沉地嘆息。
她走到一棵大樹下盤腿坐在雪地裡，兩隻鮮血淋漓甚至上面還帶著肉渣的手掌合什在一起，眼眸緊閉，口誦梵音。
很快的，聲音停止，她的身體僵硬的坐在哪兒，再也沒有任何聲息。
龍樹戰死！
大鬍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龍樹圓寂的地方，眼神里帶著一抹敬意。
她是他遇到過的最強的高手高高手。他尊重她。
然後，他撲了過去，在龍樹的懷裡一陣摸索。
這個老妖婆身上一定有不少好東西，不能便宜了別人。
誰打死的boss誰撿錢和裝備，你沒玩過遊戲嗎？——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唐重看著董小寶已經眼紅了一晚上。
他從來都沒有如此仇恨一個人，從來沒有。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迷失了心智的惡魔，又像是一堆即將爆炸的火藥。
他需要發洩！
他需要殺人！
現在有機會殺人解恨，他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他衝到了董小寶的身後，一拳砸向他的腦袋。
唐重含恨出手，如果這一拳能夠砸中的話，董小寶的腦袋就像是被鐵錘重力擊打的西瓜四分五裂，紅白之物四處飛濺。
董小寶仍然背對著他，根本就來不及轉身。
“去死吧。”唐重咬牙切齒的喊道。只要死亡才能夠得到饒恕，這是唯一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董小寶感覺到了危險，他感覺到了身體後面的涼意以及那刺激的人汗毛直立起來的殺機。
他絕望了！
他忍辱負重笑臉迎人假裝自己和唐重毫無怨隙，他耗費心機動用所有可用之人佈下這天羅地網。他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他幾乎已經奠定了這一局的勝利。
可是，自從董菩提來了之後事情就發生了變化。直到所有的優勢瞬間瓦解，直到他的生命危在旦夕。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我不服。”董小寶在心裡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