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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無心插柳

    定遠讚佩地道:“神尼斷事公正,真叫在下佩服!”

    千毒神尼“嗤”聲道:“不敢當!

    她頓了一頓,又道:“現在,該我對你說話,你去而復回,到底是何用意?”

    定遠毫不隱瞞地道:“敝師妹中了神尼一記‘黑白煞’,此刻痛苦難當,在下特來向神尼討求解藥!”

    千毒神尼冷冷地道:“你知道我會給你麼?”

    定遠坦然道:“給與不給,全在神尼一念之間,不過俗語有言,出家人以慈悲為本,想神尼不會見死不救吧!”

    幹毒神尼冷笑道:“救人?那要看被救的人如何而定?”

    定遠說道:“在下自忖為人磊落,向來不曾做過虧心之事!”

    千毒神尼大喝道:“你連我兩位朋友,我不找你報仇倒也罷了,不想你還送上門來?”

    說話聲中,手中拂塵已撤了出來。

    定遠大叫道:“住手!”

    千毒神尼冷哼道:“住什麼手?”

    招式有如風發,“唰唰唰”一連攻了七八招。

    定遠東挪西閃,兀自擋不了她的威武,反手以血劍揮了出去。

    千毒神尼拂塵交左手,右手一推,大喝道:“你也試試我的無影劇毒!”

    定遠大駭,飛身一起,哪知千毒神尼乃是含勁而發,定遠不動還可,一動之後,突見她掌心一吐,“呼”的又攻出一記“黑白煞”!

    定遠見她掌風之中挾的有那股白濛濛的氣霧,哪裡還敢筆直落下,一提真氣,“呼”的向她身後落去。

    千毒神尼身子迅速一轉,馬上又攻了一掌。

    定完心中一緊,一貼又起,飛身掠出五丈。

    千毒神尼大喝道:“哪裡走!”

    飛身追出,拂塵抖起千萬道銀絲,直向定遠身背灑下,定遠返身撩出一劍,哼道:“神尼欺人太甚了!”

    千毒神尼不加理睬,時掌是塵,著著搶攻不已。

    定遠小心翼翼和她硬攻,轉眼過了數十招,由於他時時分心要去顧慮千毒神尼的“毒”,所以佔不到絲毫便宜。

    千毒神尼屢攻不下,心中不覺焦急,大喝一聲,揚手又是一尼“黑白煞”。

    定遠飛身一彈,當他身子落下的時候,忽見一人滿臉殺氣的攔在面前,正是尚妙香。

    尚妙香哼道:“想不到你對她這樣痴情,還要回來盜取解藥!”

    定遠長聲道:“尚姑娘,你不知她現在痛苦極了!”

    他越說這種話,尚妙香更感到越加難受,大喝一聲,抬手一掌封了出來。

    定遠叫道:“尚姑娘,你真這樣不瞭解我!”

    尚妙香不加理睬,沒頭沒腦向他攻來,定遠又不便還手,身子一退,驀聞身後冷風大作。

    他知道這是千毒神尼又攻了上來,忙將身子一側,從斜刺裡劃出了一劍。

    千毒神尼拂塵一起,正徒向定遠捲去,哪知尚妙香又恰好向定遠撲到,兩人的身子幾乎是同時停下。

    “哼哼”兩聲冷哼響起,匆忙之間各自揮出一招。

    “嚓”一聲,敢情千毒神尼拂塵已被定遠削斷。

    千毒神尼大怒,狠狠的拍了一掌。

    就在這時,尚妙香也撲了上來,兩人的掌風將定遠夾在當中,定遠迫得一劍撒了出去。

    尚妙香只攻不守,定遠一劍削至,瞬息到了面前,這時她才驚悟到危機的存在。

    她心頭一緊,趕緊將頭一低,同時雙手封了出去。

    在同一時間,定遠突見自己這一劍快傷著尚妙香了,驚駭之下趕緊將手臂撤了回來。

    饒是如此,因他出劍太快了,劍稀過處.冷氣拂面而過。差幸尚妙香及時低頭,劍鋒一削而過,將尚妙香的秀髮削下一大片來。

    尚妙香駭的臉然慘變,猛然彈了出去。

    定遠微驚之下,幾乎忘記千毒神尼出手,但是千毒神尼掌風已至,“呼”的將他震退兩步。

    尚妙香見定遠直向自己踉蹌而來,她剛才吃定遠削了一劍,怒火攻心之下,狠狠的出了一掌。

    定遠已有驚覺,一下彈了出去。

    千毒神尼見機不可失,半截拂塵緊隨攻到。

    定遠兩眼怒張,大喝道:“我不能再讓了!”

    手腕一振,血光暴起,搖曳劃空而過!

    “嘶”

    只見千毒神尼身子一晃,一襲僧袍已被劃破一塊。

    她臉色一變,叫道:“好手段!”

    不退反進,一記“黑白煞”已狠狠劈了出去。

    定遠身子一晃,哪知尚妙香又狠狠攻到。

    他連番受到兩人夾擊,不由引起了真怒,刷地攻出了一記“血劍魔花”!

    這一劍的威勢強大無比,尚妙香哪裡躲得過去。

    千毒神尼冷哼道:“好大的膽子”

    身子一起,半空之中罩下一掌,正是“黑白煞”!

    定遠這一劍已不暇去傷尚妙香,手腕一撒,趕緊又閃了出去。

    他對千毒神尼這種“黑白煞”的武功實在頭痛已極,若不如此,只怕解藥者早到他手上了。

    尚妙香萬分傷心的道:“千毒前輩,咱們怎麼也不能放過他!”

    千毒神尼凜然道:“我知道!”

    定遠暗暗吸了口氣,情知今夜要盜解藥是萬萬不能了,他心念一轉之際便準備離去。

    他不放心梅玲,假若遇上毒蟲又怎麼辦?

    他向空隙之處跨了一步,尚妙香硬是不顧死活地撲了上來。

    定遠叫道:“尚姑娘你太任性了!”

    他左手一拂,同時右手劃了一道圓弧,向千毒神尼攻去。

    千毒神尼拂塵已斷,陡然脫手射去。

    定遠反手一劍將塵柄打落,同時人也跨出了五步。

    千毒神尼哪容他離去,身子直欺而入,一掌凌厲無比地向他身後壓下。

    定遠不願再戀戰下去,猛然提了一口真氣,“呼”的掠出十丈之遙。

    幹毒神尼和尚妙香同時大喝道:“哪裡走?”

    兩人放步急追,只見夜色沉沉加之森林密茂,追出不遠,已然失去定遠的蹤跡。

    定遠奔到原來藏梅玲之處,目光一掃,哪裡還有人影?

    他大吃一驚,一連叫了幾聲,也未聽見人答應,連忙在附近搜了一轉,觸眼仍是寂寂空山。

    這一來,定遠不由呆住了。

    他想起自己臨走之時還點了梅玲的穴道,以梅玲傷毒發作之身,絕不可能起身行走。

    他腦中飛快一轉,暗道:“莫不是四維夫人和水龍神君將她帶走了嗎?”

    他隨之搖了搖頭,覺得此事大不可能,要知四維夫人和水龍神君也是新傷未愈,兩人萬萬不能行動的。

    他吸了一口氣,心想這樣看來,莫非是心芷女尼將她救走了嗎?

    他腦中千迴百轉,每想到一個問題,不久又被另一種意念推翻,兀自想不出梅玲現在已去了何處?

    定遠無可奈何,只好由山上一直向山下尋來,到了山麓,天色已然大亮,仍然不見梅玲影子。

    他悵然沿著大路走去,心想梅師妹啊!你到哪裡去了呢?

    他此刻志在找人,所以走得很慢,日過中天,眼前現出一個大鎮市來。

    原來此地名叫石固,今天適逢趕集,所以商旅雲集,定遠前行之中,忽然肩頭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頭一看,卻見三名道士和一名胖大僧人站在他身後,他認得三名道士之中,有兩人正是武當派的青風和青元。

    敢情拍他肩頭的人正是青風,青風見定遠回過頭來,忙道:“張大俠,我們正在找你!”

    定遠躬身道:“不知有何見教?”

    青風稽首道:“來,我替張大快引見,引見!”

    說著用手指著那胖大僧人道:“這位是無明大師,乃少林藏經閣主持大師。”

    定遠忙道了聲:“久仰!”

    青風又指著另一位道者說道:“這位乃是敞師叔,道號玄真!”

    玄真道長說道:“早時聽青風說,若非張大俠援手,他倆已傷在公孫楚手下,大俠英名遠播,我輩正有一事前來候教。”

    定遠肅容道:“不敢當,不敢當,不知前輩有何教言?”

    玄真道長四下望了一眼,道:“我們能在此地碰著張大俠,真是最好不過,只是此間不是談話之所,敢請大駕移往一談如何?”

    定遠心中正有事,忙道:“不瞞四位說,在下此刻正在找尋一位朋友,若然耽誤時間,只怕朋友遠去,四位有何重大之事,現在就說不妨!”

    無明大師插口道:“阿彌陀佛,不知張大俠要找的朋友是誰?請把姓名說出,在河南地面,貪道自忖尚可盡一份力量”。青風道長插口道:“不錯,尋人一事,不必張大俠費神,只要說出姓名來,少林派在河南地面尚可交待過去!”

    定遠腦中打了一轉,心想梅玲的聲名並不顯著,說出來只怕他們不知道,倒是他們行色匆匆,臉色惶急,好象有什麼重大之事在身,我不妨隨他們去看看?

    他想到這裡,便道:“在下朋友是個名不見經傳之人,說出來諸位也不知道,倒是諸位看來正有急事,在下就隨諸位走一趟吧!”

    青風道長一聽,豎起大拇指道:“張大俠先公後私,真不愧為當今武林第一傑!”

    定遠聽得微微一呆,心想你說什麼先公後私啊?難道你們叫我去,還有什麼公事不成?

    玄真道長道;“張大俠請,前面就到了。”

    定遠一肚子懷疑,隨著四人走到鎮子盡頭,到了一座宏偉房子門前停下,青風忙道:

    “這乃紅花大俠胡不歸住宅,他亦聞張大俠之名外唉!”

    定遠謙虛的應了一聲,隨著四人走了進去。

    進了這座寬大的院子,只見三四個江湖人物往來走動,見了玄真和無明大師,都一齊躬身行禮。

    穿過院子,已有兩個壯健漢迎了上來,一人躬身道:“家主正在後廳恭候兩位法駕!”

    玄真和無明點了點頭,大步走去。

    時間不久,只見客廳門口出現五個人來。

    這五個的年齡都在六十上下,僧俗道都有,一名老者跨上一步,大笑道:“兩位來遲了,害得老夫久等!”

    玄真道長微微笑道:“胡大俠,貧道雖然來遲一步,卻帶來一件天大的喜事!”

    那叫胡大俠的人怔了一怔,炯炯的目光直身定遠望來,無明大師縱聲笑道:“胡大俠機靈過人,這位正是我們旦夕思念的張定遠大俠!”

    剎那之間,五個人十雙眼睛都向定遠望來,他們有的見定遠年紀輕輕,就在江湖上掙得這樣大的名頭,面上都現出欽羨之色,也有兩人朝定遠望了一望之後,卻十分不信的嗤了一聲。

    那姓胡的人正是此間主人紅花大俠胡不歸,一行進入廳內,玄真道長忙替定遠-一引見。

    五人之中,除了胡不歸之外,一個是九華第二高手袁天武,一個是峨嵋曲曲道長,一個是崑崙雲龍大師,還有一個乃是長白派掌門孫振新。

    在現今九大門派之中,已到了六派的人,除長白掌門陳振新之外,差不多都是各派第二號人物。

    定遠連連道:“久仰,久仰。”

    他的態度極是謙恭,長白掌門陳振新和峨嵋曲曲道長腦中都不由打了一轉,心想此人年紀輕輕,多半浪得虛名,臉上更露出鄙夷之色。

    胡不歸說道:“難得張大俠到此咱們正在商量一件大事。”

    定遠躬身道:“小子何德何能?敢蒙前輩如此見愛?”

    胡不歸道:“張大俠名震武林,尤其連敗威武幫頂尖高手,給咱們正派武林出了一口怨氣,好叫咱們佩服的緊!”

    定遠道:“在下和威武幫主有點過節,不想他盡唆使一些不相干的人來困擾在下,是故才不得不出手懲罰他們!”

    胡不歸肅容道:“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想找張大俠來商量一件事。”

    定遠怔了怔,心想我和威武幫主有仇,可不願假手他人助拳,你們找我幹什麼?

    玄真道長插口道:“胡大俠,華山派怎麼沒有人來?”

    胡不歸搖頭嘆道:“在鍾祥縣的時候,華山的李不二已被威武幫記上一筆,想必他們再也不願多事了!”

    無明大師合什道:“那個時候,敝派的百絕師弟也在場。”

    玄真道長道:“敝派也有一個紫陽,但我們卻未被威武幫的人嚇倒,華山怎麼這樣不濟事?”胡不歸道:“這也不能怪他們,威武幫如今雄視天下,他們為求保身,自然不願多事!”

    他頓了頓,又道:“倒是現在有六大門派的人在此,咱們以前曾公議推舉一位武林盟主出來和威武幫抵抗,各派的人都聽他使喚,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玄真道長道:“理該如此,貧道奉掌門之命,首先贊成此事!”

    無明大師也表示了相同意見,接著其他四派的人都有相同見解,故不歸點了點頭,道:

    “難得,難得!”

    他一邊說,一邊吩咐備酒席,這時大廳外面的幾名大漢也走了進來,他們想是關切武林盟主之事,大家都在全神靜聽。

    無明大師道:“胡大俠,咱們現在可是要找個人選”

    胡不歸道:“這個當然!”

    玄真道長肅容道:“武當派提議張大俠為武林盟主”

    定遠聽得大吃一驚,正想分辯,哪知少林無明大師已先出口,也贊成他做武林盟主。

    定遠惶然道:“小子萬萬不敢擔當!”

    胡不歸笑道:“張大俠不必客套了,在下也敬表同意!”

    剎那之間,九華袁天武也發出贊同之言,崑崙雲龍大師卻持保留態度,峨嵋曲曲道長和長白掌門陳振新卻根本反對。

    他倆反對的理由都認為定遠年紀太輕,同時,認為江湖傳言未必可靠,只怕有些言過其實。

    定遠倒是誠實地道:“不錯,不錯,在下切實不堪當此重任!”

    胡不歸沉思有頃說道:“咱們七人之中,倒有四人贊成張大俠為武林盟主,崑崙持保留態度,峨嵋、長白兩派另有高見,按理來說,四人已超過半數……。”

    曲曲道長冷冷的道:“胡大使之言雖然不錯,但武林盟主必須四方佩服,咱們然後才好聽從他使喚!”

    長白掌門接口道:“不特此也,除武功之外,還需兼顧才德,張大俠名雖然不錯,未必就兼顧這三方面的條件?”

    定遠神色微動的道:“前輩所言不錯,在下也並不稀罕此位!”

    玄真道長忙道:“張大俠說哪裡話來,此位除大駕之外,再無別人可以擔當了!”

    曲曲道長聞言哼了一聲,道:“未必盡然!”

    定遠回顧玄真道長道:“道長相召在下來此,難道就為了此事麼?”

    玄真道長點點頭道:“正是!”

    定遠謝道:“小子無德無能,委實不配居此位,承蒙道長見愛,只怕有拂雅意了!”

    玄真道長一怔,道:“張大俠說哪裡話來,威武幫幫主技壓天下,除張大俠之外,我輩俱不堪與之抗衡,萬望不要推卻!”

    無明大師也來相勸,長白掌門陳振新冷冷的道:“兩位不必太過熱心,酒席已上,咱們不妨先吃一會,此事慢慢再說!”

    胡不歸點了點頭,不時酒菜擺上,共開二桌,那幾名大漢坐在第二桌,胡不歸十分恭敬的要將定遠讓於首席,定遠哪裡肯依,說好說歹,他只和青風、青元兩位道長坐在一起。

    胡不歸見此情形,腦中打了一轉,心想莫非此人真個虛有其名麼?

    他當先端起酒杯敬了一圈,兩隻眼睛一刻也不離開定遠。

    曲曲道長第二個站了起來,他先敬主人,然後走到定遠面前,說道:“張大俠英名遠播,貧道佩服得緊,來,請滿飲此杯!”

    定遠見他臉色不善,知道他在敬酒之中必要使鬼,他心地忠厚,不願當場令人難堪,忙道:“不敢,不敢,理應小子敬道長才是!”

    說著,趕忙一口飲了自己面前的酒。

    曲曲道長微微一哼,道:“請再飲此杯!”

    說話聲中,全身真力畢集右臂之上,只見他右手一晃,杯中之酒有如箭矢般向定遠射到。

    定遠臉色微微一變,他一望就知曲曲道長酒中另有暗勁,心想你未免也太過歹毒了,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怎麼想用酒箭傷我?

    他念頭一轉之時,連忙說了一句:“不敢當!”向旁滑出一步,這時距離曲曲道長的酒箭約有一尺左右。

    曲曲道長只道他不敢吸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

    哪知就在這時,突見定遠在一尺之外張口一吸,他執酒杯的手腕微微一動,從杯中激出的酒箭忽然一折,竟自動的向定遠口中流去。

    眾人見此情形,無不為之大吃一驚。

    敢情定遠剛才露出了一手上乘氣功,已把舉座之人鎮懾住了,曲曲道長更是老臉通紅退過一邊。

    定遠若無其事的道:“謝謝道長,我也敬道長一杯!”

    曲曲道長只道他要報復自己,那知定遠毫無此意,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微微笑道:

    “我是先乾為敬啦!”

    滿座之人都不是傻子,見他度量這樣寬懷,不由大感欽佩,玄真道長叫道:“曲曲道長,張大俠可夠資格做武林盟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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