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葉賽爾明白過來,只看那隻手在地上迅速地劃出一個極其複雜的符咒,然後低低喝了一聲,放平手掌按在了正中——只是一道光起,憑空便出現了一襲紅衣!
“啊?”葉賽爾再也忍不住脫口驚呼。眼前已經站著一個英姿颯爽的少女——真嵐變身為女子,拉開了門往外就走,低喝:“快走!”
紅衣一閃,投入了門外寒冷的空氣裡,一路狂奔而去。追兵們立刻發現了這個目標,發出了一陣喧譁,腳步聲紛紛隨之遠去。
葉賽爾咬了咬牙,再不遲疑,從後門悄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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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進入甕城後,眼看就要追上那個女子了,然而道路一彎,轉過去卻立刻失去了目標。追兵們大惑不解:甕城和外城部署著眾多軍隊,這條路又沒有其他分支,兩側壁立,那個紅衣女子穿著如此顯眼,怎麼可能憑空忽然消失?
甕城裡一片血汙狼藉,日前的攻城戰留下的屍體尚未清理乾淨,斷手殘肢橫陳滿地。冰族軍隊向來律令森嚴做事嚴謹,不惜搬開了整座屍山,冒著血腥味一個個的翻過來查看,卻始終沒發現要尋找的人。
“難不成真的會飛?”隊長喃喃,詫異地翻檢著死屍。
——不信神鬼的冰族人、在此刻最大的想象力也只是如鳥類那樣飛走,卻始終沒有想到這個人正好好的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該死的臭娘們!”翻遍了一條街,染了滿手血腥還是一無所獲,冰族戰士心裡的憤懣到達了極點,用刀槍在屍堆裡亂戳一氣,“回去把她的同黨一個個都吊死在城頭上!”
在那一隊人馬一無所獲地離開後,屍體堆裡一隻手悄悄伸了出來。
扒拉開了那些壓在上面的沉重屍首,以指代步、一溜煙地沿著牆根噠噠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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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混跡在沿路的屍首堆裡、回到楊公泉那個小院裡的時候,天色已經是下午。
葉賽爾和那笙已經匯合了,都急不可待的等在了那裡,看到地窖門開一線,立刻就跳了起來。斷手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幾個人平靜:“好了,現在暫時安全了——大家在這裡等到天黑,空桑那邊會來救我們出去。”
“哦,太子妃姐姐會來麼?”那笙歡喜,“那就太好了!”
葉賽爾休息了一段時間,體力漸漸恢復,神智也冷靜下來。然而她卻坐立不安:“不行,我不能再呆在這裡了……我要出去。”
“什麼?外面很危險,你出去就是送死,絕不可以!”那笙吃了一驚,連忙阻攔。
“是的,現在請你暫時忍耐。”炎汐也抬起了手臂,攔住了紅衣女子。
“忍耐?我弟弟,我的族人都還在巫羅那裡!我怎麼能扔下他們不管?明天他們就要被殺了!”葉賽爾霍然站起,激憤,“我是他們的族長,一定要回去救他們的!”
她回頭看著盤在一旁不說話的斷手,恭謹地單膝下跪:“我一直相信天神的預言,無論怎樣顛沛流離也保存著這個神聖的封印。我們相信,當把它交給這位佩戴皇天的少女時,宿命便將改變……可是——”
她抬起了頭,眼神決然:“可是,我們信奉神的旨意,卻更無法捨棄自己的族人,”
在她站起來的時候,那隻一直沉默的手忽地動了。只是指尖一動,便將紅衣女子定在了當地,葉賽爾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法動彈半分。
“我不能讓你去,”真嵐的聲音不容反駁,“去了就是死。”
“神,可是您為什麼要管我死活?!”葉賽爾不甘而憤怒,眼裡含著淚水,言語之間漸漸失去了冷靜,“在我願意選擇和族人同死的時候,你為什麼還要阻攔我呢?霍圖部的英雄兒女,沒有一個會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是的,我知道,”真嵐卻是毫不動容,“因為我也算是半個霍圖人啊。”
半個霍圖人?!葉賽爾一驚,卻聽到那隻手繼續說了下去,聲音沉鬱而堅定:“百年前,我曾眼睜睜看著許多霍圖部的人死在我的面前,包括我至親至愛的人——所以百年後,我不希望這一幕會在我眼前再度重演!”
那笙愕然地看著那隻斷手,那一刻,這個向來灑脫開朗的聲音裡帶著某種沉重的東西,令她聽了感到心下難過。
“所以,葉賽爾,我不希望你再去送死,”斷手發出了一聲嘆息,“不過,我向你保證我們絕不會扔下你的族人不管——今夜走之前,我會把他們都一併救走。”
斷手重新向著地窖門口走去:“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巫羅府邸打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