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小高與陳水水已回到了中原。
小高有了靈藥調養,傷勢已好了泰半,左手的紅腫也已消退,除了小臂仍有些痛之外,其他已無大礙。
襄陽城裡應有盡有,小高此刻最希望的卻是大吃一頓,然後再好好地休息一下,他實在太累了。
而陳水水最想的卻是買件乾淨的衣服,然後好好地打扮一下自己,她實在無法再忍受自己的醜樣子。
於是兩人決定上街去買衣服,找了家頗為有名的松居客棧住了下來。
小高果然大吃一頓,才酒足飯飽地進入房裡睡覺,陳水水仍是獨自睡一間,小高也落得自由自在。
他躺上床之後,因為多日來的勞累,使他沒有多久便呼呼入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聽到有人在呼喚他,道:“小高,我找得你好苦啊……”
小高在迷迷糊糊之中,見到一個青衣姑娘走近床頭,他驚詫地坐了起來。“你是孟小月……”
來者正是蛇娘子孟小月,她仍是風情萬種,含笑道:“是我,沒錯!自從你被三痞帶走之後,我已經連續找了你好幾個月了,好不容易,終於見到你了,你……別來無恙嗎?”
小高帶著歉意道:“真不好意思,害你四處奔波,那麼辛苦地尋找我。”
孟小月笑道:“沒關係,能找到你,我就放心了。”她在床沿坐下,含情脈脈道:“這幾個月來可有受苦?他們可有為難你?”
小高苦笑道:“是受了一點活罪,但現在都過去了,已經沒事了。”
“三痞後來心甘情願地放了你嗎?”
小高道:“不放我行嗎?我還把他們綁吊起來火燒屁股呢。”
“真的?”
“當然。”
小高盡吹一些得意事,對於被抓時受苦受難的經過則輕鬆地帶了過去,故說得精采絕倫。
孟小月聽完後,忍不住掩口直笑,道:“沒想到你還真有兩下子呢。”
小高又繼續吹道:、豈只兩下子,哪天再度遇上了,我還準備收他們為徒呢!嘿嘿嘿……”
孟小月被逗得笑聲更高了。
兩人大有他鄉遇故知的心情。
突然“砰”的一聲,房門竟被踢了開來,陳水水站立門口,滿臉盡是怒氣。
兩人的談笑被打斷,盡皆驚訝地望了過來。
小高道:“水水?來!我跟你介紹,她是……”
“我不要聽!”陳水水怒目圓睜,快步上前打了小高一耳光,罵道:“不要臉的傢伙!
在我面前,你還……”
以下的“召妓陪宿”四字,一時說不出口,氣沖沖地甩頭就走了。
小高被打得實在冤枉,急急地想追人:“水水,你聽我說呀……”
“她是誰?”
孟小月此時竟也拉住小高,臉色不怎麼好看。
“她是陳水水啊!”
“不準去!”孟小月的態度亦轉趨強硬,道:“你從哪裡帶回來的野女人?”
“哎呀!叫我一時如何解釋,大姊請先放手,我先將她追回來,再向你解釋……”
小高擔心陳水水的武功較差,這下子獨自離去,處境堪虞,於是掙脫孟小月,急急追了出去。
蛇娘子孟小月恨得咬牙切齒,在不明真相也有所誤會之下,撞向窗戶,暴然碰碎,她也飛身走了。
小高只顧得陳水水,追出客棧之後,就是人來人往的大街,襄陽城的大街何其寬廣,且四通八達,他從何處找起呢?
叫了幾聲,沒有反應,無可奈何,小高只好希望她氣消之後,會回心轉意自動回來,於是他獨自回到客棧。
回去之後,發現孟小月也被氣走了,他嘆了口大氣坐上床沿,這下他等於是兩頭落空了。
他一時覺得茫茫然,坐著發起呆來。
“也好!這樣也落個清靜……”
想了半天,他終於想開了。
反正彼此只是萍水相逢,要來就來,要走就走,擁有絕對的自由。再說他本就孤獨慣了,雖然失去伴侶,但他自信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他拿出三清寶-,強迫自己加深研讀,卻發現怎麼也讀不下去,當下只好重新躺回床上,繼續末完的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醒了,仍是不見人影回來。
他暗自輕嘆,收拾了簡單行李,退了房,準備離去。
但是,突然間,他發現自己也失去目標,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他沉吟了一陣,自語道:“就找個隱蔽的山區練功吧!身邊沒有了女人,心情也安定,練起功來必定會大有收穫的。”
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逕自往山區的方向行去。
偶爾,他也會回過頭來東張西望的,希望有某種奇蹟會出現,例如陳水水突然又出現眼前……
結果,還是無影無蹤。
進入了山林,人煙逐漸稀少,他找了一處幽靜地點,靜下心來練功之際,忽然覺得有人逼近左側幾丈,心下大喜,道:“水水?”
他以為陳水水回心轉意了,猛轉頭,卻是個黑衣蒙面人,小高仍抱著希望間道:“你是水水,還是孟姑娘?”
他怕叫錯了,又引起對方的誤會。
“都不是。”
竟然是老頭的聲音。
“你是誰?”
小高立即提高了警覺。
蒙面人道:“該算是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
“嗯。”
“你是……”小高實在想不起他是誰。
那蒙面人道:“你忘了我曾經給過你三清寶-?”
“你就是那個神秘人?”
蒙面人點點頭。
小高驚喜不已,對於冬次救過自己的他,小高是頗為感激的,立即起身拱手稱謝,他也非常樂於見到他。
小高道:“多謝前輩昔日的相助。”
那人淡淡笑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你已去過廣雲宮,可有甚麼收穫?”
小高道:“前輩是指有關三清寶-的事,”他非常得意的樣子:“在下找到一個比三清寶-更有效的秘功。”
“哦?”
小高興沖沖將口袋裡的繪影圖形拿出來,想交給神秘人,但剛想遞出去時,他又想到此人武功高得出奇,不知是否看得上眼?
於是得意的神情跟著少了許多,但東西已拿在手裡了,還是遞了過去。
那蒙面人的目光閃現出喜悅的光芒,立即接手翻閱,看他的動作,似乎感覺得出他很在意。
“前輩對廣雲宮熟嗎?”小高問道。
“熟。”
蒙面人頭也不抬,仍專心注意手中的紙圖。
小高但覺疑惑不解,他自己既然很熟,為甚麼自己不敢去呢?
“前輩是不是與廣雲宮有過節?”
“呃……談不上。”
“那……是在幫忙在下了?”
“也談不上。”
蒙面人淡然一笑,似已看完了小高所繪的圖案,說道:“這功夫看來破綻百出,你覺得它有用嗎?”
小高忽然覺得自己的傷勢是因為使了這套功夫而來,一時也沒了信心,窘笑道:“我也不清楚……它對三清神功有用嗎?”
“可能沒有,你是從甚麼地方抄來的?”
小高不好意思地說:“看著水中月亮,然後就劃出它們了。”
蒙面人淡淡一笑,道:“自創武學,實在不簡單,祝你成功。”
他竟然認定這是小高自己胡亂畫出來的產品,作用不大,已交還小高,使得小高更為不好意思。
“前輩可知它神奇的地方?”
小高想說出關於綵帶所代表的含義。
蒙面人卻不想再說這種爛功夫,淡淡笑道:“不管如何,你好好創造,有了結果之後,再告訴老夫如何?”
小高聞言,但覺如此也好像比較妥當,於是也就不再多說了。
話題一轉,道:“不知前輩為何要幫助在下,還送給了我三清寶-?”
神秘人關懷地道:“你筋骨奇佳,實在是練武的好材料,老夫實在忍不住就給了你這秘笈,希望你練了之後能發揚光大。”
“你是從何得來?它是真本嗎?”
神秘人道:“我是從方振遠身上得來的,所以應該是真的才對……”他似乎想到了甚麼,又道:“你若想找方振遠,可到九龍山,他躲在那裡。”
小高不知自己是否該去找他,不過他還是道:“謝謝前輩指點。”
神秘人沉吟了一陣,又道:“你應該多跟三痞接觸,他們知道三清神功的秘密甚多。”
“哦?”小高心頭滋味頗為復難,道:“他們練有剋制三清神功的武學,所以這秘功到他們身上就沒用了。”
“我也不知他們是如何練得的?”神秘人道:“你可知道三痞以前是幹甚麼的?”
“不知道。”
小高想了就有氣,所以口氣也不太好。
神秘人道:“他們以前不叫三痞,而叫三奴──天地人三奴,而他們之所以稱奴,即是因為他們是保護三清寶-的忠僕之故。”
“有這回事?”小高驚詫不已。
神秘人加以解釋道:“照理說,三清寶-應該是屬於他們所有,但在某種情況之下,卻丟失了,所以他們負有找回此寶-的責任。”
小高恍然大悟道:“難怪他們發現我學了這神功,就緊追著不放。”他想了想,又問道:
“他們又是如何失去這寶-的呢?”
“不清楚。”神秘人道:“其實老夫也不敢肯定他們是否失去了真正的三清寶。”
小高聽不懂這話的意思。
神秘人再解釋道:“照正常武學來說,絕沒有人會創出走火入魔的功夫來,而三清神功卻具有此種特性,這就只有兩種可能。
“其一是這本寶-真的是三位高人開玩笑,惡作劇的結果,另一可能是流傳武林的是假寶-,真本卻仍在三奴手上。”
小高恍然點頭,道:“有道理!這就是你要我到廣雲宮碰碰運氣的原因?”
神秘人道:“嗯!因為按照常理來分析,三奴手上若無正本,他們根本練不了剋制三清神功的武學。”
“更有道理。”小高几乎已如此肯定,但轉念一想,疑問又起:“可是如果正本在他們手上,他們又何必流落江湖猛找,活像有這麼回事。”
神秘人道:“這就是老夫不敢肯定真假寶-的原因……時間不多,老夫得走了,你想解開此秘密,多找三奴就對了,後會有期。”
說著,他就想離去。
“前輩等等!”小高急叫。
“還有疑問?”
小高幹笑道:“呃……我是對一件事有些不解……就是為何三痞又叫三奴,他們似乎很在意別人練成三清神功?”
他想起那天黃袍老人輕鬆說出自己可能練了真正的三清神功,那三痞各有表情,這其中必有原因。
神秘人淡淡一笑,道:“其實三痞實是三清寶-的奴僕,也就是非正式的主人。在他們主人去世之時,他們已立下重誓。那誓言是遵照主人遺言,把練成此神功的人當成新主人,所以他們當然在乎是誰練得此功了。”
“原來如此……”小高有了怪異的笑容:“要是我練成了,非把他們奴役死不可……嘿嘿。”
正要感謝神秘人告知這許多秘密之際,一抬頭,已不見蹤影。
他只是對空道謝了。
然後,他很快拿出三清寶-,想仔細研究出假在哪裡,若能美夢成真,三痞這下可就要糟糕了。
“很慘!很慘……”小高搖搖頭,不自覺地大聲道了句,頗有報復的快感。
突然間,一個冷冷的聲音斥道:“你才慘!”
話未完一顆石頭已打向小高的腦袋,小高冷不防被打了一記,眼冒金星,馬上彈跳起來,火冒三丈,怒喝:“誰敢暗算我……”
猛轉身想教訓人,右手一揚就要劈下,但一見到偷襲他的人,他的手就僵在半空中,劈不下去了。
“水水?”
他瞪著站在眼前的白衣女子,早就忘了要生氣,換成了無限喜悅。
來者正是去而復返的陳水水,她一臉的冷漠,大步逼來,斥道:“誰慘!你說……”
“我……我……”
陳水水怒道:“你還敢笑……做了壞事,還在這裡高興得哇哇亂叫……”
“水水,誤會,因為我又得知了一個秘密,所以高興得有點忘形了。”
陳水水仍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甚麼秘密?是不是準備晚上再找那個妓女陪宿啊?”
“妓女?”小高睜大眼睛,道:“天啊!這個誤會太大了,那女人叫蛇娘子,以前曾經救過我,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跟她之間是清白的,不要胡說,那會壞了她的名節。”
陳水水不服道:“哼!三更半夜跑到男人的房間裡,還會有甚麼名節可言?”
小高道:“她找了我好幾個月,當然難免衝動些……”
“甚麼……”
“呃……我是說當她一發現我的行蹤,會不自覺地趕來的那種衝動,請別又誤會了。”
陳水水冷冷哼了一聲,小高見狀,就知道大概快要雨過天晴了。
於是他又道:“其實她的人不錯,非常……”
“用不著你說……”陳水水斥道:“要不是我查出了她是誰,我才懶得再理你呢,哼!”
“這麼說,你是原諒我了?”
小高涎著臉笑。
“誰說的!”陳水水瞪眼道:“那要看我準備將你當作甚麼。”
“能當我作甚麼?”小高疑惑地問道。
陳水水稍稍臉紅地斥道:“你也別得意得太早,蛇娘子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尤其是對色狼、負心郎。你要是對她沒意思,最好找個機會說清楚。再這樣繼續不清不楚下去,哪天看你怎麼死的,你也搞不清楚。”
“有這麼嚴重嗎?”
“你自己去問問她吧。”
小高伸伸舌頭,道:“那你呢?”
陳水水其實很窘,但仍以盛氣凌人的姿態掩飾,道:“等她殺了你之後,我再來考慮是否要替你收屍。”
小高無奈地攤攤手道:“好吧!就等那一刻再說吧,不過,昨天看你們爭風吃醋的,我也已經值回票價了。”
“誰為你爭風吃醋?”陳水水怒斥,一掌又飛了過來,小高這下學乖了,趕忙閃躲開去,陳水水打人不著,抓起石塊就丟。
丟得小高哇哇大叫,她則得意地笑道:“這就是自作多情的結果!放心!從此以後,只有你在街上叫同情,沒有人會為你爭風吃醋的。”
“我寧可在街上叫,也消受不起你的大餐……”
小高拚命揉著痛處。
陳水水哼了聲,心頭之恨至此方消了不少,她又冷冷地道:“剛才那人又是誰?談得很高興嘛。”
“你瞧見了?”
“我還以為又是那個女人,正準備想再收拾你,後來發現是男的,才算了。算你走運。”
小高暗呼好險。
他想及神秘人所告知的事,隨即興奮地道:“他就是送我們三清寶-的神秘人。”
“是他?他為何又找了來?”
“告訴我一個大秘密啊!”小高四周看了又看,等確定真的無人時,才小聲地道:“你知不知道原來三痞就是三清寶-的奴才……”
他很快地將方才得知的事情詳盡地說了一遍,清清楚楚地,陳水水聽得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竟然知道這麼多……”
“神秘人,當然無所不知了。”小高頗為得意,有這麼一位前輩作後臺。
“這麼說叫你到廣雲宮去的也是他了?”
“嗯。”
“你為何沒跟我說?”
“還說?當時你極力反對,我甚麼也不敢說。”
“這人居心可疑。”陳水水道:“他在利用你。”
“不會吧,他還把寶-送給了我……”
“若是假寶-,根本沒用。”
“他說我資質很好,才心動想傳我武功。”
“傳了你甚麼?三清神功,你不早就練了?”
小高也感到茫然了,對於神秘人,他實在所知不多。
“照我猜想,他很可能是韓七絕。”
小高一愣:“別越說越離譜了,韓七絕是天下第一高手,又已失蹤多年,怎麼可能?”
“凡事皆有可能。”陳水水道:“他若不是韓七絕,怎能在最危急的時候進入骷髏洞將我們救出來呢?”
“你不是說苗飛是韓七絕的手下,若是如此,他為何不幫苗飛,反而要救我們呢?”
“他在利用你,才會對你施恩惠。”
“你好像對韓七絕甚有偏見,他像個大惡人似的。”
“別忘了他怨苗飛是一夥的,我姊姊還在他們手中……”
憑著幾句話,小高實在很難就將神秘人的恩情否定掉,他道:“等見到他,我再當面問個清楚。”
“他若有心騙你,你根本問不出結果。”
“那我該如何?”
陳水水忽然想到這神秘人可能隨時在監視看他們,話可不能說得太大聲。
“我想我們應該找機會把他引出來。”
“怎麼引?他來去無蹤的。”
陳水水沉思道:“我們還是回客棧住幾天看看,如果有三痞的消息,他很可能會再來通知你。”
“好吧。”
小高也想證實神秘人是否在利用自己,於是二人復往襄陽城走去。
他們換了一家客棧住宿,陳水水還是堅持要兩個房間。
方住下來,陳水水便已有了主意。
“我去放風聲,說你找到了解開三清寶-的方法,保證把三痞或是神秘人引來。”
“三痞不是在南荒?”
“你怎知他們沒跟你後頭來中原?”
“這樣的風聲,他們會相信嗎?”
“試試看嘛,馬上就知道了。”
陳水水一走,小高閒著沒事做,又練起功來了。
陳水水到了第二天清晨才回來。
“夠遠了,消息已傳到百里之外,三痞遲早會出現的。”
小高道:“你倒很勤勞,連睡覺都可以省了。”
“誰說的?我現在就要去睡覺了,有消息再通知我。”
“小高……”陳水水回房去了之後,小高竟然聽到了女人的聲音。
他回頭一看,嚇得張口結舌,來人竟是孟小月,這下可真是糟糕了,如果讓陳水水知道,自已又有得好受了。
他苦笑道:“你來做甚麼?”
孟小月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小聲地道:“我有重要事情告-你。”
“這麼重要,非得現在說嗎?”
“不能怪我,我在城裡轉了很久都找不到你的下榻處,後來好不容易看到那個女人,才知道你住在這裡。”
“你是跟著陳水水後頭來的?”
“嗯,她三更半夜還在外面,你不覺得形跡可疑嗎?”
“她是去……哎!現在說不清楚,你先說你有何重要的事要告訴我?”
“我發現了三痞的行蹤,”孟小月道:“我本來要離去,後來在路上碰到他們,才折回來的。”
“天啊!”
小高作夢也沒想到,想引來神秘人,竟然把孟小月引了回來。
孟小月又道:“他們在城西六十里的柳堤處,可能很快就會找到這裡。”
“天啊!”
小高正想去通知陳水水時,她已出現在門口了。
她瞪著孟小月:“你竟敢跟蹤我!”
敢情方才的話,她全聽見了。
孟小月也是冷冷地道:“誰要跟蹤你?我還認為你無故三更半夜出去,才把三痞引來的呢。”
“不錯,我就是去將他們引來的,怎麼樣?”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陳水水氣得就想打人。
小高急道:“別吵……聽我說!”
孟小月道:“你可聽到了,是她故意去引來三痞,她居心不良,你還當她是好人嗎?”
“是我叫她去引人的,可以了吧?”
“你還替她辯護?”孟小月也生氣地道。
陳水水冷斥道:“不明狀況就去攪局,所有的計劃全被你破壞了。”
“我當然是破壞了你的計劃。”孟小月也反唇相譏道:“像你這樣的用心不良,真是不可信任。”
“你……”陳水水又想打人。
小高又吼道:“別吵了!別吵了!你們也不怕別人聽了笑話?”
二女一聽才稍微停止吵罵。
小高趁機道:“你們都沒錯,錯在我事先沒計劃,出了差錯,但也不必吵得這麼兇,大家都是無心之過嘛。”
陳水水道:“誰要跟她吵!人家計劃得好好的,全被她破壞了,我是要她知道,壞事的是她。”
孟小月道:“我也不會跟她吵,不論事情如何,我來通知你有危險,這事比甚麼都重要。”
小高道:“我知道,現在計劃取消了,你們也別再為這事爭吵了,可以嗎?”
陳水水道:“聽到沒有?這裡沒你的事了,可以走了吧?”
孟小月道:“這裡不是你的家,小高也不是隻有你一個朋友,你似乎沒資格下逐客令吧?”
陳水水一愣,轉向小高道:“你當真要她留下?”
小高窘道:“我也不能趕她走,她也是我的朋友。”
孟小月一屁股坐下來,擺明了是不走的了。
陳水水乾瞪眼,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孟小月靠近小高道:“你餓了吧?天亮了,來!我帶你到西街劉西子那兒吃點可口的早餐,怎麼樣?”
“這……”
小高猶豫著,看著陳水水。
“走嘛!剛見面,不要連這點面子也不給。”
孟小月拉著小高,硬把他拖出門。
小高猛回頭,他希望陳水水也一起去,但孟小月就是不讓他有機會說,她將小高拉走得更快。
陳水水恨得咬牙切齒,怒極了反而鎮定了下來,她突然跟了上去,輕輕笑道:“對呀,我也太健忘了。我忘了從來沒讓你請過客,反正大家都餓了,我就讓你請一次吧!小高,你該不會不歡迎吧?”
小高急道:“不會,不會,一起走。”
“謝了。”陳水水走得更快,甚至趕過二人,含笑招手道:“不妨礙你們談情說愛,我先去定位了。”
這話不僅說得小高窘紅了臉,就連孟小月也感到難為情。
她沒想到陳水水竟會壓下怒氣跟了來,還找個名正言順的藉口,並且趕在前頭,不時回過頭來看。
到了早餐店,陳水水故意讓二人坐在一起,她則坐在對面,吃吃喝喝,談談笑笑,還挺自然的。
小高卻是尷尬得很,只好埋頭猛吃燒餅油條,剩下兩個女人去互相爭鬥。
早餐就在彼此的較勁中度過了。
小高實在頭痛兩女纏身,弄得他心神不寧,可是他又怎能下逐客令呢?這非得想個計策不行。
於是他道:“我們來玩捉迷藏好不好?”
“好啊!反正沒事。”陳水水立即答應。
孟小月也點頭道:“有何不可?”
小高暗自竊喜。
他準備利用藏時甩脫二人,也好過過清靜日子。
“光玩不夠精采,來點賭注如何?”
“奉陪到底。”陳水水當然不認輸。
“你呢?”孟小月轉向小高道:“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小高只要能避開二人,甚麼都好。
孟小月滿意一笑,道:“方法很簡單,把小高放走,誰先找到他,誰就決定一切。”
小高苦笑道:“那我豈不成了獵物?”
“是你說要玩的。”孟小月道。
小高無奈點頭道:“好吧,我先躲起來,半刻鐘之後,你們才開始找人,現在就開始,我走了,你們慢慢找啊。”
說著地立即奔向西街,一股解脫了的快感湧上了心頭,他終於自由了,真痛快啊!以前都不知道自由有這麼可愛。
直到小高沒去身影,陳水水及孟小同才各自散去,全憑本事找人。
孟小月在心裡暗笑,她早在小高身上撒了一種有特殊味道的藥粉,憑著她的鼻子,必定可輕而易舉地找到小高。
她篤定地舉步尋去。
陳水水並未施放任何手腳,只有花腦筋去想了。
“小高真是會跟我們玩捉迷藏嗎?”
答案是不可能。
“他一定是想找個地方躲了起來,然後讓我們找不著,等他想出來時才出來見我們。”
這麼說,他應躲在讓人想不到的地方了?
陳水水思考後已有了頭緒,小高較有可能躲向城外,他的目的既是甩開自己與孟小月,故他可能會找個安靜所在睡大覺。
“他住西邊遁去,很明顯的他會調頭往東南北方藏身,因為只有半刻鐘,他直線逃躲是最笨的方法。”
或許有誤差,但陳水水還是決定往東邊出城。
為了爭取時間,她施展輕功,很快地掠出東城門,選擇往遠處的一座小山坡掠去,來到最高點往下一看,喪陽城盡收眼底。
她特別注意快速的人或馬及馬車,這是小高最有可能利用的工具。
看得有盞茶工夫,忽見一輛馬車往東北官道疾奔,速度時快時慢,待至岔道時,馬車已調住北邊山區,那兒是些奇高的山峰,正是藏身最佳所在。
陳水水暗笑:“這小子果然大費周章租車逃走。”
她算好方向,立即抄近路追了過去。
直到北山區,已見不到馬車了,陳水水仍是以抄截的方法,直住最高最險的懸崖掠去,然後躲在巖縫裡,以靜制動。
似乎毫無動靜,但過了一刻鐘,下面的叢林開始晃動,驚嚇了林中鳥亂叫亂飛。
陳水水暗笑道:“小高未免太自信了,一進入林區就肆無忌憚,以為沒有人找得到他。”
她觀察了一陣,發現情況稍有不同。
那晃動的叢林之勢,似有往上包抄的跡象,左右橫線的直逼而上。
“難道孟小月也找來了?”
她暗暗的罵聲厲害的小婆娘,不敢再耽擱,立即展開搜索,還好她由上往下搜,佔了不少便宜。
才搜及百尺,已發現小高的身形在懸崖邊躲著。
陳水水彈出一顆石頭打中他的頭,小高驚詫道:“又是你……”
陳水水含笑道:“你輸了。”
小高苦笑道:“怎麼一個比一個厲害,我好像是最笨的一個了。”
“不錯啦,被我找到,總比被她找到好。”
“要是她也找來,我又不得安寧了。”
陳水水道:“我知道一個小洞,你躲進去,我用石塊封起來,說不定可以騙過她呢!如何?”
小高道:“在哪裡?”
陳水水在前帶跑,小高跟了上去。
才爬高几丈,孟小月的聲音響起:“小高,出來吧,我知道你躲在峰頂,陳水水不在,已沒人會煩我們了。”
聲音近在身後,小高更急了,想進入小洞已來不及,孟小月迅速地飛掠過來,一眼即見到陳水水及尷尬的小高。
“是你?”
自以為動了手腳,必定捷足先登,沒想到陳水水竟然比她更快,她實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陳水水大方地道:“你輸了,我先找到他!”
孟小月甚是激動:“你們作弊,一定串通好了!”
陳水水聞言不由光火:“喂!大家可是公平競爭,誰串通誰?輸了還不認帳是不是?”
小高解釋道:“我沒串通任何人,我只想求得安靜。”
孟小月仍不信:“沒串通,不可能比我快!”
“笑話,只有你能快,我就不能快,難道你有作弊不成?”
“你……”孟小月為之語塞,可是她又不願承認自己作弊,於是道:“好!這次我認栽了,我走。”她轉向小高,道:“你是如何認識她的?”
“偶然相遇。”
“你說她的武功不高?”
“嗯。”
“我卻不這麼認為,能及時追在你我前頭的人,輕功一定很高,而她的機智跟反應更不在你我之下。我走了,臨別必須勸你一句話,提防她!自己多保重了。”
說完,立即轉身飛蹤,遁入山林之間。
“大姊……”小高想挽留,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而陳水水也在岩石邊哭了起來,她也覺得滿腹委屈。
小高嘆道:“別把話放在心上,都是我不好,事先沒好啊把你們引介,才會讓事情變得如此糟糕。”
“她說我使詐,我根本沒有。”
想到冤枉處,陳水水更加傷心了。
“我知道,她不是說你比我們聰明嗎?只怪我這麼笨,想這種笨方法,弄得大家都不高興。”
陳水水道:“你騙我,你也不是呆子,一定對我起了疑心,我為何輕功這麼好?這樣算好嗎?我是吃多了七彩還魂丹,也許真的好了,但我根本沒有企圖,我現在就走,免得你疑神疑鬼。”
陳水水掩著臉直衝山下。
“別走啊……”
小高想拉住她已來不及,陳水水逃得飛快,一轉眼便失去了蹤影,獨留小高一人,不勝的感慨。
他實在不知道事情怎會變得這樣子。
大家都走了,一股悵然的感覺突然襲上心頭,相處多日,熱鬧慣了,突然清靜,反而覺得少了甚麼似的。
他發呆了一陣,慢慢走下山去,退了房,也沒甚麼決定,就這樣離開了這莫名感傷的地方。
到了晚間,他隨處找鄉下空宅,準備過夜。
在進入這間又大又荒涼的宅院之時,小高突然發現有人住在裡頭。
那人站在大廳裡,似乎正在等待自己。
小高一眼已認出那身漆黑長衫,竟是那蒙面的神秘人。
小高默然入內,在進門之際,那神秘人已開口道:“你來了?”
小高道:“你在等我?”
“該算是你找到這裡來,不過也差不多,我正有事要去告訴你。”
“何事?”
“記得我跟你談過三清神功與三痞之事?”
“三痞來了?”
“在西雲嶺,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試著主找他們。”
小高凝視著這個神秘老頭,他終於如陳水水所說的,三痞一出現,他就來找自己,但他的態度卻是如此的誠懇,叫人難以分辨真假。
“前輩能否告訴我你是誰嗎?”
神秘人一愣,道:“老夫有不得已的苦衷,請見諒。”
“你,也有麻煩?”
神秘人道:“在江湖上走動,誰沒有麻煩……”他淡然一笑:“如果你堅持,我可以告訴你,但請保密。”
“前輩若不方便,可以不說。”
神秘人嘆了一口氣,道:“老夫原本不容於武林,是武當叛徒,法號青陽,現在改過自新,但在武林中走錯了一步,極可能永不能翻身,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來也有一二十年了吧。”
小高若有所悟:“你是因張三丰的關係,才得知三清寶-的事?”
神秘人道:“我就是練了這秘功,才成了武當叛徒。”
“前輩也練過此功?”小高興奮道:“可是你沒有走火入魔呀!”
“當時老夫跟你現在的情況一樣,差點走火入魔,故而不敢再練,改練了別的武功,才免於此難。”
“既然不能練,你卻給了在下這竇-?”
“因為你本來就練了,我給你寶-,是想讓你得到更正確口訣,你是塊材料,該會有所突破。再加上老夫得知三痞之事,他們應該有更好的方法,所以才希望你能成功。由於我的出身,實在不方便去找他們。”
小高終於明白他一直要自己找三痞的原因。道:“有機會,我會向三痞問個明白的。”
“祝你成功!”
說完,一陣輕煙似的,立即消失了。
小高感到他是如此神秘,他的話又有多少可信呢?
“看來真的要找三痞了,先把三清神功秘密弄清楚。可是自己跟他們仇深似海,他們又怎會告訴他呢?”
想了半天,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假扮轎中黃袍人去騙騙他們,說不定還會有所收穫呢。
方法已定,他開始準備道具了。
※※※
不到兩天,小高已找到西雪嶺,也找到了三痞住處。
他找來了一頂轎子,將之擺在半山腰的一處亂巖堆裡,以免被識破了。
一切準備妥當後,他還是以真面目前往迎松閣三痞的住處。
時近三更,夜色深沉,隱含一股涼意,三痞各據閣臺一角,閉目打坐,似乎在等待甚麼。
小高算準了方位之後,一顆小石子打了過去。
“誰?”
三痞立即查覺,猛然跳起,電也似地追了出去。
小高有意暴露真面目,讓三痞一剎那間看清楚了,再拚命地逃走。
“是這混小子!”地痞聲音裡有著驚喜:“快追!別讓他走了!”
在逃向密林之時,小高快速穿上黃袍,並戴上面具,長髮,坐在轎中,等待三痞前來。
果然,三痞很快地來到了跟前。
地痞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人痞道:“那小子來了。”
“是我叫他來的。”
“至少該通知我們,才不致於讓他跑丟了。”
“我是要他回來跟你們學武功的。”
“不是說過了?”三痞驚訝道。
“我說過了?”
小高一時失態,猛然站了起來,腦袋撞向蓬頂,他登時警覺,但已是來不及了,三痞已覺有異。
天痞道:“你是誰?”
雖已起疑,仍不敢貿然採取行動。
小高以為她就要撲來,立即沉喝道:“你敢對宮主無禮!”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三痞竟然同時冷喝道:“你敢冒充!”說著三人三面夾攻攻了過來。
小高當機立斷,頓時整頂轎子震散,一個竄高,想逃走了。
三痞怎能讓他走了,當下各擊一掌,幸好他們似乎想要捉活的,這一掌並不擊向要害,但也打得小高招梁乏力,痛叫不已,跌坐在地。
三痞住手,將他圍在中間,地痞命令道:“站起來!”
小高不敢抗命,如言站起,地痞一手扯下他的面具。
“果然是你這混小子!”人痞斥喝道:“說!為何假冒宮主?”
“我……呃……”
“不說,打得你全身發脹。”
地痞一場手,小高抱頭道:“我說,我甚麼都說。”
“快說!”人痞斥道。
“你們不是說宮主要我跟你們學武功?”
地痞道:“你當真要跟我們學武功?”
“宮主真的如此交代?”小高問。
人痞道:“別管宮主說甚麼,你學是不學?”
“不學行嗎?”
“不行!”地痞冷笑。
“我們不是有過節……”
“說對了!就是因為有過節,我們才準備以傳你武功為名義加以虐待,”地痞笑得邪門:
“你準備吃大餐吧。”
小高苦笑道:“我會告訴宮主……”
“跟誰講也沒用。”地痞一巴掌打了過去,“落入我們手中,你已經沒機會去跟宮主打小報告了。”
“你們真的想傳我三清神功?”小高偷偷望著天痞,似乎她說的話才算數。
天痞冷哼不作答。
地痞斥道:“沒聽到方才我說的話嗎?我們是藉練功之名,準備將你毒打一頓以報私仇,這樣夠明白了嗎?”
小高道:“那乾脆就說毒打,還說甚麼練功?”
“哼!”地痞冷哼道:“我們豈能為了你這個小毛頭失意?功夫照教,知道了沒有?”
“知道了……”
小高一時也摸不透他們的心思,當下決定先解決目前的難題再作打算。
“今天已經打夠了吧?我已經被打得沒感覺了……”
地痞一聽此言,又是一掌劈來,小高立刻叫痛,地痞冷冷地道:“都還會叫痛?怎麼會沒有感覺呢?”
小高苦喪著臉道:“比起剛才還沒捱打時,感覺比較遲鈍了,這樣你們反而得不到預期的效果……”
“好吧。今晚就到此為止……”
地痞說著一指封去了小高的武功,想想又覺不妥,道:“上次被你自行衝穴成功,還是用綁的比較安全。”
他們自小高身上撕扯下幾條黃袍布條,一圈圈地綁得小高動彈不得,只剩兩條腿可以走路。
三痞押著他,當作小狗般牽著走,小高邊走邊苦笑,他的時運實在不佳,這下命運堪慮了。
※※※
小高被帶往一棟不知名的宅院,樹木高大粗壯,看來像是百年古宅了。
他的傷還未養好,地痞已迫不及待地要教他武功了。
他道:“學三清神功沒甚麼秘訣,就是要多多捱打,從痛苦中求成長。”
在天井比劃的小高還是全身疼痛,仍被地痞追得四處逃竄,逃不了時,只好伸手接招,一個照面就被打得人仰馬翻,疼叫不已。
“再這樣下去,我總有一天會死在你手中。”小高哭喪著臉道。
地痞笑道:“總比你走火入魔來得好吧。”
說著又是一掌劈來,小高又是被打得倒退四、五步,跌坐在地,屁股又跌得疼痛不已,連叫也叫不出來了。
小高抱怨道:“天下哪有人是如此練功的!這簡直就是在打狗嘛,那三清寶-上面根本沒寫著要這麼練。”
地痞頗為得意地道:“這你就不清楚其中的奧妙了,只有這樣不斷地捱打才能挽救你走火入魔的命運,不這樣,你就註定死定了。”
小高訝道:“捱打就能沒事?”
地痞道:“當然!如果任何的毒打你都能夠忍受,自然就不會想要動手還擊,不動手還擊就不會用上三清神功,而不用上三清神功自然就不會走火入魔了,這道理你懂了吧?”
地痞一本正經地說了一堆廢話。
這算是甚麼道理。
小高感到哭笑不得。“如此,我還不如走火入魔算了。”
地痞笑道:“歡迎你用三清神功反擊。”
地痞使盡架勢,等著小高反擊。小高要是能戰,早就大打出手了,還會等到現在嗎?此時他只有垂頭喪氣的份兒。
地痞挑戰了幾次,都得不到回應,先是打人,久了也覺得非常無聊,於是他把小高抓到廣場中央。
自己找來一根腿粗般的木頭當椅子,像父親教訓兒子一般,雙手按在兩腿上,架勢十足地道:“子不教,父之過,你跟我雖然沒有任何的干係,但你想學正本的三清神功,咱們就因此扯上關係了。暫時就將我當作是嚴師吧,所以打夠了,也該教你一點正經事了。其實真正的三清神功練了根本就不會走火入魔,那隻因為我們三痞臨時加以改變,才會如此。知道了嗎?大笨蛋。”
“你們改了它?”小高驚訝不已。
地痞道:“廢話!不然我們哪裡對付得了真正練會的人。”他頗為得意地說道。
“也就是說,你們故意將假寶-傳出武林?”
“不錯。”
“你們想陷害武林中人,甚至引起他們互相殘傷?”
“貪心的人死有餘辜。”
“我不貪心,可以不練嗎?”小高想打退堂鼓。
“你已經練了。”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吧?”
地痞得意地笑道:“要練就練出個名堂來,我們既然教你,只要你好好地學,保證不出三個月,包你天下無敵。”
小高懷疑道:“你們不是曾發下重誓說,要為學會三清神功的人做奴僕,你們是準備食言了?”
“等你們練會再說吧。”
“只怕你們無心教,或者又弄個假功夫給我。”小高不信地痞的話。
“別聽他胡說!”
二人循聲望去,只見天痞走出廳堂,仍是一臉的冷漠,她手中拿著一本蠟黃的秘本,丟給小高,道:“真本在此,和副本差不多,練了是否會走火入魔,大家都不清楚。”
小高接過秘本,卻不敢翻開,事情的轉變大突然了,他一時還無法接受,更無法分辨真與假。
“快看!把不同的抄上去,晚上我就來收回去了。”天痞一見小高在發呆,冷冷地對他說道。
小高連連應是,趕忙翻開,雖然沒有心情,卻得裝出有這麼回事,免得又招惹這個怪老太婆。
天痞說完話,頭也不回地走回屋內,小高但見她的背影消失了,才敢喘口大氣,暗道好險啊!
地痞此時正經起來了,他道:“要給我好好地研究,要是弄不出個名堂來,就有你好受的。”
小高仍是半信半疑,無法接受地問道:“你們真心想傳我武功?”
“正本都在你手上了,你還懷疑甚麼?”
“呃……呃……”小高勉強擠出笑容,道:“你們不怕我練會之後,真的將你們收為奴嗎?”
“廢話特別多。”
地痞一個響頭敲得小高不敢再多言語,只好認真地翻閱起寶。
“若不是宮主的意思,你怎會有今天的造化,所以別再不知好歹了。”地痞在一旁冷冷地說道。
於是小高不敢再分心,他仔細瞧著這所謂正本,封面一翻開即有張三丰的題字,大概是說這門功夫不適合一般人練。
否則就有走火入魔之虞,尤其是烈火魔君所創的奪功大法,實犯了武林大忌,煉得之後將陷入萬劫不復。
其它則是些丹藥篇,小高揭過不看。
接下來是內功心法,小高木來就已研習多日,稍有差異,一眼就看出來。
他還以為差別很大,沒想到看了再看卻發現差不多,只是差在某個重要的口訣上,有反義字的不同。
這大概就是手抄者故意引人犯錯而設下的陷阱吧。
當然,以內功心法來說,稍有偏差即差得多了,小高看了看發現大約改了二十句左右,且皆是重點,此誤導不可謂不大。
他記憶強,不但記得假本,也很快地挑出了差別所在,不到中什已全部貫通了,當下就將一本交還一直守在身旁的地痞。
“這麼快!”地痞驚訝道。
小高道:“以前背過了,現在改了二十來句,並不困難。”
“連藥典都背了?”
“差不多了。”
地痞覺得小高的資質實在不錯,能記得整本秘笈,心裡老覺得要不是有過節在先,收他為徒也實在不錯。
小高已靜下心來研究這門學問,改採新的口訣運功,功力已有改善,變得更為活躍,相對的,吸奪他人內勁,想必也更加快速。
經過三天的演練,已漸有進展,再加上皮肉傷勢漸漸復原之下,他已經信心大增了,於是躍躍欲試起來了。
“練好了,咱們來試試看。”小高向地痞挑戰道。
“你準備用奪功大法嗎?”
“不錯。”
“來吧。”
地痞也想看看成果,當下擺出了架勢,準備接受挑戰。
小高道:“別站在那裡呀!我用的是奪功大法,你要發掌讓我吸才對呀。”
“哦。”
地痞這才想到,立即喝叫一聲,雙手猛耍,逼勁于丹田,圓球般的身體忽然脹大許多,就在瞼紅耳赤之下,猛衝向小高,轟的一掌劈了出去。
但見勁風呼嘯,使得周遭的樹林呼呼作響,這下就知道他是玩真的了。
小高立即展開奪功大法,兩手推出去,猛吸真力,再緊貼地痞的雙掌,照著心法猛吸又吸。
狂流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但吸奪的內力暴漲至某種程度時,就不對勁了。
此時勁流已不受控制而各自分離,使得他全身顫抖,臉色開始發白。
地痞見狀立即運勁引向逼出內勁,直到回吸得差不多了,就一指點向小高的天突穴,替他壓制體內的奔流。
幾分鐘之後,小高才恢復正常。
但是他的臉色仍然蒼白,苦笑道:“還是不行,情況並沒有改善,還不如那美女神功,能吸能打比較好用。”
“那是借力打力,算不了甚麼好功夫。”
“不算好,也會把你們打得哇哇亂叫?”小高頗為不服地道。
地痞老臉微紅:“那是你在偷襲之下才讓你得逞,現在不是不行了嗎?”
“三個打一個,當然不行。”
小高哪敢再無事生非,遂不再多逞能,攤攤手,道:“我沒本錢跟你爭,我認輸,可以吧!三清神功要是練不好的話,我這輩子是註定是要完蛋了。”
地痞這下反而關心地道:“真的無藥可救了嗎?”
小高奇道:“這必須問你們才對,這三清寶-不是已經跟了你們一輩子了嗎?你們對它不是最清楚的嗎?”
地痞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們只是研究,卻不敢練,所以根本無法瞭解實際練奪功大法的感受是甚麼。”
“是不是怕走火入魔才不練的?”小高好奇地問道。
地痞道:“這也是原因之一,主要是我們的任務只是保護它而已。”
“就像某人所說,你們本來是叫天地人三奴的?”
地痞道:“不錯!我們是曾經發誓要終身侍奉練會此神功而不走火入魔之人為主人,只可惜這種人可能永遠不會存在。”
小高問:“宮主呢?”
地痞道:“他是懂這功夫,卻沒認真地練。”
小高道:“哦……我懂了!所以你們才把我抓來當試驗品,對不對?”
地痞也不否認地道:“甚麼理由都有,我們也算是在冒險,要是你真的練成功了,我們豈不是十分倒楣了嗎?”
小高異想天開地道:“如果你現在對我好些,將來……”
“少來這一套!”地痞又露出強者姿態:“真的練成功了再說,現在你少給我動歪腦筋,否則有你一頓好打。”
小高看他的神情很認真,不敢再胡言亂語了,於是慢慢靜下心來,研究這武學是否真如張三丰所言,練奪功大法定會走火入魔?
小高思忖道:“三位前輩是窮極了一生武功的精華才編成了這本三清寶-,難道目的就是在惡作劇嗎?”
小高仔細地揣想他們三人當初編創的情況。
“照道理說,應該是不會這樣的。烈火魔君也許心術較為不正,會開這種玩笑,但是霹靂僧和清水真人皆是出家人,應以慈悲為懷才是,又怎會創出這種練了會傷身害命的功夫來呢?”
小高想了半天,忽有所悟:“也不對呀!這種解釋是針對練武者的立場,若以一般人的立場來說,被吸了功,對他們而言並不公平,甚至還有喪命的可能,所以這應該是霹靂僧或是清水真人動了手腳?”
小高覺得這種解釋非常合理。
在正本已練上了千百遍,也找不出毛病時,小高已企圖嘗試分開練。
雖然寶-並未分類,但他以本身所能引起的三道不同的勁流的口訣慢慢地加以分析,試圖加以瞭解。
“最強烈的一道烈火勁,不必說,那應該是烈火魔君的東西,另一道也有蠻強勁的,該是霹靂僧的。
“既稱霹靂,當然是不會差到哪裡去才對。而剩下的那道最弱……奇怪,它老是跟烈火勁格格不入,難道他們有仇?”
小高立即向掠在樹上休息的地痞道:“你知道清水真人和烈火魔君相處得如何嗎?”
地痞道:“他們三人起先是互不相讓,後來共同研究武學,當然相處得很好。”
小高道:“這麼說,應該是和平相處才對呀!”
“叫你練功夫,你在想那三百年前的舊事幹甚麼?是不是又想討打了?”
“對。”小高決定再試試看:“再來一次吧!我得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快呀!”
地痞道:“剛修理你不到半天,你又想討打了?”
小高道:“越弱不就越容易達到走火入魔的效果嗎?”
“你瘋了?”這下地痞反而捨不得了。
小高道:“來吧!你不想廢了我,我還真是沒辦法可想呢。”
小高已擺出架式,地痞皺著眉頭跳下樹,運勁於掌,一道猛烈勁風又撲了過來。
小高立即依樣運出奪功大法,猛往地痞那道勁力吸去,他先前已遭受一次摧殘,此次則更弱了。
接招不了幾分鐘,已舊事重演,體內的三道勁流已到處亂竄,他特別注意它們的變化,欲瞭解問題所在。
觀察的結果,竟然是弱勁不敵強勁,那烈火勁衝壓過去,立即如洪水般衝散全身穴脈,在失控下,功力盡失。
只剩外來勁道奔騰竄流,幸好地痞已有了經驗,一看情勢不對,立即收功救人,使小高得以保住性命,卻已是汗溼全身了。
“你還好吧?”地痞不自覺地流露出關心之情。“如何?試出了甚麼沒有?”
小高苦道:“知道了功力會突然失了去的原因,是因為內勁竄錯了路線所造成的。”
“你意思是說,寶-上的運功路線不當?”
“有此可能。”
地痞有些不信道:“這是三百年前三位第一高手所創的武學,你卻說它的運功路線不對?”
“不然,怎會出此毛病?”
此話問倒了地痞,他摸摸鼻子,不想再爭,一轉身掠回樹梢上去休息,丟下一句:“你自己慢慢研究吧。”
小高當然要研究下去。
他甚至已理出頭緒:“如果能克服清水真人那道勁,說不定問題就可解決了。對!試試看……”
他認真地在找方法。
從早到晚,由深夜到黎明,幾乎已研究到如痴如狂的地步,連輪班看管的地痞、人痞都不得不佩服小高實在是個嗜武的瘋子。
經過足足三天不眠不休的研究,有一天小高突然激動得尖叫起來:“我找到毛病了啊!”
這時是三更半夜,嚇得三痞每一個人都跳了起來。
小高一見狀,笑容頓時僵住,尤其是看到天痞那張冷漠的臉,更是甚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地痞巳跟他混得較熟,這時遂開口問道:“毛病出在哪裡?”
“出在張三丰的批示。”
三痞聞言同時一驚。
地痞不解道:“張三丰乃一代宗師,怎會批出毛病來?”
小高道:“就因為他是一代宗師,所以才好搞花樣呀!清水真人跟他同是道教中人,故張三丰應十分了解清水真人的武功。在他得到這本寶-之時,它應該是完整無缺的極品寶典,可是張三丰經過了研究之後,覺得奪功大法不人道。所以把清水真人武學部份加以修正,使人變成弱勢,於是造成烈火魔君的內勁氾濫成災。故使得練會奪功大法的人在胡亂使用之下,必會遭到傷身的報應,以完成修道人強調的善惡有報的因果。所以這本寶-自張三丰手中流傳下來之時,就已經不是真正的正本了。”
三痞聞言莫不動容,他們一直認為他們擁有是前代宮主傳下來正本武學,沒想到卻是本受了張三丰改造的次級品,他們感到失望。
地痞道:“你是說張三丰將全本都改變過,還是隻有他的批註出了毛病?”
小高道:“當然是全本,不然為甚麼我們練不了真正的武學?”
地痞道:“照你這麼一說,那秘笈是無論怎麼練都會走火入魔的了?”
小高道:“也不盡然!張三丰仍留了伏筆,他故意把清水真人的心血武學弄弱,本身即含有修道者的含義。也就是說,如果像道家一樣慢慢地修行,經過了三、五十年,像他一樣有了正果,然後自然能夠提高那道弱勁,再配其它的兩道勁力,即大功告成了,也就是強調認真修行,不能以不當的手法奪人武功為手段之意。”
地痞斥道:“都能夠修練得跟張三丰一樣了,何必再練這秘笈呢?真是。”
人痞道:“說來說去,它還是廢物一本就對了,還是必須自己發明創造的意思,是不是?”
小高點點頭-該是如此。J
地痞道:“既然如此,那還練個屁!早早收招了事,還容得你這麼興奮地三更半夜大呼小叫的嗎?”
小高窘道:“至少我發現了這狀況,足以高興吧。”
地痞道:“高興!現在已經知道它是廢紙一本,有甚麼好高興的?你也不必再練它了,準備做牛做馬坐監牢吧。”
小高急急道:“我可以把它修好……”
“這麼厲害?”人痞譏刺道。
小高道:“以我的奔月神功配合,可以突破。”
“就是你那女人亂跳、借力打力的功夫?”
“是……”
地痞冷冷地道:“你慢慢去研究突破吧,二十年後我再來研究成果,驗收看看。現在你馬上就給我回大廳去。”
“不……不再練功了?”
地痞又斥道:“練不了正果還練個屁,我們在等著超度你呢!還不快進去!”
小高看他們態度認真,怎敢再多話,立即迅速地往大廳鑽,省得待會兒再自討苦吃,多冤枉。
“真是!想出了這鬼名堂也敢大呼小叫?不說還好,這一說,我們的希望全破滅了,守了一輩子假本,說有多冤就有多冤。”地痞在小高走後斥罵道。
人痞道:“你不懷疑他的說法嗎?”
“這……”
“小小年紀,懂甚麼武學?他說甚麼,我們就要相信嗎?”
“可是,他的確下過功夫……”
人痞不信道:“下了功夫就算數嗎?有人一輩子死拚活拚,到頭來也是甚麼收穫也沒有,這樣的例子多的是。”
不論如何,人痞的話仍帶給地痞幾許希望,他道:“現在要如何處置那小子?”
人痞道:“照計劃進行。”
兩人的目光同時轉向天痞,希來徵求她的同意。
天痞輕輕一嘆,道:“隨你們的意,這麼久了,事情也總該解決了。”
說完,她已逕自離去。
地痞道:“也好,不解決,我們一輩子總過得不安穩。”
地痞是宥感而發,和人痞走回大廳,為免小高逃跑,他們制住了他的功力,然後綁在樑柱上。
兩人這才安心地睡在旁邊。
小高這時感到心驚肉跳,這三人心思怪異,行徑更是反覆無常,如果說他們會臨時起意而殺人,他一點也不會懷疑。
尤其他剛才聽到“照計劃進行……”他們到底在計劃甚麼?
計劃以自己當試驗品,失敗了就宰掉?
天痞還說:“總該解決……”
小高忖道:“她對我本就懷恨在心……”
他越想越不對。“地痞也說不解決,一輩子都不安穩,這分明就是要解決我嘛。”
不行,他得想辦法逃出魔掌,免得被殺得不明不白,含冤莫辯。
還好,他在窗口竊聽到了這些對話,已有所準備,把隨身小刀暗藏在袖口,此時翻出手掌,足可切斷纏身的繩索。
他小心翼翼地切割,深恐驚醒了兩個煞星,果然,在掙扎了半刻纏之後,他終於將粗繩挑斷,得以脫身。
他在心裡無聲地道:“再見了,等我練成神功再來收拾你們吧。”
於是他輕手輕腳步出大門,一切順利,他更加覺得希望無窮,這次的逃亡一定會成功,他一路潛至牆頭,攀牆而逃。
待他跳過高牆,準備揚長而去之際,眼前突然黃影一晃。
“宮主……”
久未露面的黃袍老人已經擋在前面,小高嚇得頭皮發麻,轉身即拚命地逃開,恨不得生一對翅膀出來。
“我的天啊!”
小高驚心苦叫,才踏出一步,黃袍老人又擋了過來,小高這才發現自己的功力受制,根本逃不出這人手掌,不禁手腳發軟。
“宮主……”
小高欲言又止。
“你不必逃。”宮主聲音低沉,卻無怒責之意:“他們並不會傷害你的。”
小高不以為然道:“誰說的?你不在的時候,他們藉練功之名,故意把我毒打了一頓,這些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嘛。”
“至少他們不會殺了你。”
小高道:“那可不一定,他們早就計劃將我利用完了之後,立刻就把我殺了。”
“那計劃不是如此。”
“那是甚麼計劃?”
宮住沉吟了一陣,仍未說明,道:“我保證他們不會殺了你,快回去吧。”
“廢了我也差不多。”
“沒那麼嚴重,只要你聽令行事。”
小高苦道:“不聽行嗎?”
他根本沒選擇餘地。
“事情很快就會過去,這幾天你就忍著點。”
宮主輕輕抄起小高,掠回大廳,還是將他綁好,然後一閃離去。
小高這下無計可施了,這老頭分明時常偷窺監視自已的行蹤,再逃的話,只不過自找麻煩罷了。
看著地痞與人痞仍睡得熟,自己暫時該沒有被騷擾的可能,熬了三天也累了,雙目一閉,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時間似乎甚短,小高忽然覺得有談話聲傳來,迷糊地睜開眼睛,地痞和人痞已不見了,但談話聲仍自窗外側傳來。
“今夜看是不會來了。”
小高認得出,那是地痞的聲音。
他們在等誰?
“他會上鉤嗎?”人痞的聲音傳來:“這隻老狐狸可是比甚麼都精。”
地痞道:“該會,他很在乎三清神功,而且又派這小子前來,遲早他總會出現的。”
“只怕這小子對他的吸引力不夠,或者他已發現三清神功的缺失,懶得來了。”
“不可能!那小子剛發現這狀況還不到一天,他根本不可能知道。”
人痞道:“那……繼續守下去……”
“只好如此了。”
談話聲至此停止了。
小高卻已聽得一顆心怦怦亂跳了。
原來他們要自己練三清神功,目的只不過是在引某人上鉤,而那人可能就是時常幫助自己的神秘人。
“果然都是一些陰險家。”
小高這下對他們更無好感了,甚至連曾經欠一份人情的宮主,他所做的一切,可能就是利用自己而引人上鉤。
小高忖道:“我說嘛,甘心大動干戈,號召天下四處獵人的人,會是甚麼好東西嗎?”
他感到,不論如何,自己都該找機會逃脫,否則被利用完了,仍然是死路一條,那時誰會來救他。
至於那位神秘人又是何來路?
他跟廣雲宮似乎有著過節,而且還是解不開的心結──應該是為了三清寶。
到底是神秘人先擁有呢?還是寶-本來就在三痞的手中?
小高也想到了方振遠被託鏢一事。
那託保之人是韓七絕,他可能是神秘人冒用名義,或者他本人就是韓七絕,亦或者這兩者皆不是。
在託保之際,廣雲宮得知三清寶-重現江湖,接著宮主親自出馬,目的即在於奪回三清寶。
所以三痞才會找上自己,以致於演變到如今的以自己為餌。
“奇怪了,真的三清寶-在他們的手上,那麼他為何又要大動干戈的追回假的三清寶-呢?”
小高想不通。
唯一的可能是和那託保三清寶-者之間的恩怨。
“起來了,還睡!”
地痞已進門,小高本是低著頭,所以他並未看見小高的眼睛已張開,冷喝之下,倒把小高嚇一跳,正好掩飾了早就醒了的神態。
小高迷糊道:“甚麼事?”
地痞斥道:“想偷懶?再去給我練功!”
“你們昨夜不是決定不練了嗎?”
地痞露出邪笑道:“不練白不練,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老夫想看看你是走火入魔,還是理出一套鬼東西,快去,別忘了我們是反覆無常的人。”
“我不能練啊……”小高苦看臉道。
“你敢抗命?”
“我不敢,可是你們將我綁住了……”
“呃……”
地痞也感到好笑,綁住人家還叫人家練功,當下一指打出勁道,粗繩立即斷落,小高才得以脫身。
小高匆匆奔到廣場,有樣學樣地比劃起來。
按照他的想法,三痞必定是發現昨晚將他綁起來,並未引來獵物,故而臨時改變了主意,叫他繼續練功。
希望藉著傳授秘功為由,再度引誘目標上鉤。
小高忖道:“說不定他們會製造機會讓自己脫逃,然後跟蹤我,以此抓到那個神秘人物呢。”
小高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因為困在這裡,有三痞防守之故,目標難免會有所顧忌而不敢上門來。
“好,你們假放人,我就來個真逃亡。”
小高心裡已經有了計劃,到時候一定叫他們大吃一驚。
中午,地痞果然找了藉口,解開了小高的禁制,讓他恢復功力。
“沒有力練甚麼功?”
在他的鼓勵下,小高萬般道謝,他認為事情的變化應該是在晚上,所以也利用這段時間勤練美女神功。
他一直有個感覺,此功將是彌補三清寶-缺點的最好方法。
晚上,雙痞果然有了戲碼。
平日他們是不喝酒的,今夜兩人卻喝酒訴起苦來了,一直說活了一輩子,連心愛的東西都得不到,人生幾乎已無意義。
他們的話題都繞著天痞老太婆打轉,大有假戲真作之態。
小高看在眼裡,笑在心裡,直到深夜,兩人果然已醉倒,製造了最佳的逃亡機會,一切均如小高所料。
當然,小高也考慮到藏在暗中的宮主是否仍在監視,但既然他們耍的是放縱之計,他根本不必顧慮這點。
待他掠出高牆之際,宮主並未再度出現,因此他更肯定這次是故意放他走,好引誘別人上當。
小高故意專挑一些難行的路,在逃出村鎮之後,他很快地遁入山區,那才是容易避開追逐之處。
逃過了兩座山嶺,一切似乎非常平靜。
但覺得應該已躲過追逐之後,小高才有心情潛入一秘谷清流之中,洗把臉,清潔一下自己。
但正洗得起勁之際,卻聽得夜鳥驚啼之聲,他驚愕不已,猛抬頭,那神秘人身輕如燕地在樹梢上隨風輕飄。
“近來可好?”他瀟灑飄下,話聲親切。
小高這時終於也肯定他也只是在利用自己,平常不救人,等自己逃出來了再上門,心機深沉得可怕。
他故意作驚喜狀:“前輩怎會在此?”
“跟著你來的,很抱歉,叫你去找三痞,使你吃了不少苦頭。”
“反正是吃過了,沒關係啦。”
“老夫本可以救你出來,但考慮到你應該去了解三清神功,所以才忍住了未伸援手。”
“還好你忍住了,否則我可無法探知秘密呢。”
“三痞教了你真正口訣了?”
“嗯!他們也沒敢練,是拿我當試驗品,才把真正的口訣說出來。”
“他們說正本練了仍會走火入魔嗎?”神秘人很想知道。
小高道:“也不盡然啦!只要功夫底子到達某種程度之後,練起來就會順利多了。”
神秘人道:“跟老夫的想像差不多,尤其是當能夠控制三道勁流之後,將可大功告成了。”
小高聞言,心下一驚,原來這神秘人也研究得頗有心得,而且又武功高強,如果真的告訴他正確的運功心法,他是否真的會練成此功?
“雖然老夫不該問,但是仍對這神功十分好奇。”神秘人終於說出他真正的意願:“你能否指點一二?”
小高靈機一動,決定找出身上的副本秘笈,藉口口訣十分難懂,以爭取一些時間,好想出用其它口訣來湊數。
就在他要搜出秘笈之時,忽有斥喝聲傳來:“不能給他!”
三痞竟然也沒跟丟,現正呈品字形的掠來,將兩人困在中間,甚至宮主都在一旁掠陣,小高暗自叫苦。
他低估了雙方的實力,這下已無法避免,他得選擇一方做靠山,然後找機會脫逃。
“我又不是你甚麼人,為何要聽你的?”小高拿出秘本就要遞給神秘人。
三痞見狀冷喝一聲,疾如三道閃電般撲來。
他們聯手已久,默契甚好,簡直如天羅地網般的綿密掌勁,排山倒海地迫得小高招架乏力,只好縮在地上躲避。
神秘人冷笑一聲,對三人的掌勁似乎並不在乎,先伸手將小高手中的秘本吸過來,接著身形一旋,不停地旋轉,直衝空中。
天痞封路正在上空,一時形成面對面相互截擊,掌勁一觸,迫得天痞如推落巨石,愈推愈後面。
宮主見狀,喝聲頓起,掠衝過去。
雙掌時劈時截,神秘人的力道將繼未繼,正好被他封劈得無路可竄,又被逼了回來。
“你是誰?”
神秘人頗為驚訝宮主武功的高強,喝聲中,已再次被三痞困住,逼得他窮於招架,只好將寶-放入懷中,以雙手對敵。
宮主並未再出手擒敵,一招封人成功之後,已經掠回原處,對於神秘人的問題,他簡直不屑答,連個冷哼也沒有。
“三陽開泰!”
天痞一聲令下,三痞如球,凌空亂滾了起來,又突然落到地面,品字形排開,三人六掌全往上擊。
剎時白氣直噴,嘯聲頓起,有如元宵的煙火,噴高數丈,將神秘人打得往上噴飛,無力招架。
“六月飛花!”
天痞又是一聲令下。
三人的身形頓時又一起盤高,化成了飛星追掠,又再度罩住了神秘人。
剎那間,幾乎像有千百顆流星亂跳,打得神秘人手忙腳亂,招架不及,那像銀子般的暗器果然厲害。
再來是一招九九連環。
神秘人聽見天痞的喝聲,不禁光火道:“別以為老夫好欺負!”
他突然翻出雙掌,千百道青光射出,在那九九連環生生不息的摧殺掠影包圍之中,他的掌影竟然扣著幻影不放。
就在嘯風掀天,四人全被掌影罩住之際,那青光突然暴如洪流,硬將幻影鎖擠一堆,狂流再推,三痞驚駭大叫:“幻掌追魂手!”
“你是韓七絕!”
連小高都看出來,他把青光匯聚成洪流,用的正是三清神功,把三痞的掌勁吸收之故。
宮主聞言,奮力而起,也加入了戰圈。
神秘人似乎極度不願意洩露身份,但聞有人喊出名字,他冷笑一聲,雙掌頓時將勁流甩帶,猛衝左側。
天痞頓覺掌勁如洩堤山洪,狂烈無法抵擋,登時被打得倒退數步,鮮血狂吐。
宮主見狀猛衝過來,神秘人毫不留情,運掌即擊。
他竟然也招架不住,被打得悶聲尖叫,跌摔而退。
神秘人帶著瘋狂語氣道:“小娃娃也想當宮主,再練個三十年吧。”
語音未消,人已掠開了百丈,三痞見他要走,豈肯認輸,緊跟著追去了。
小高則痴痴地呆愣當場,目光直盯著宮主不放,心情一陣激動。
宮主跌坐於地,此時已爬了起來,發現小高的怪異眼神,已冷斥道:“都是你,還不快追敵人!”
顧不得小高反應,她就想掠開。
“站住!你到底是誰?”小高突然喝道。
宮主竟真的站住了,轉身斥道:“我是誰,你管不著!”
小高冷冷地道:“你的聲音是裝出來的,剛才那神秘人說你是小娃娃,你到底是誰?”
“她就是你的另一個朋友陳水水。”
不知何時,孟小月已出現,宮主和小高頓時驚詫萬分,孟小月落落大方地緩緩走了過來。
孟小月道:“打從我離開之後,我就覺得她有問題,所以不斷地跟蹤,終於發現了她的秘密。”她轉向小高,又道:“你明白了吧!她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利用你罷了。”
“你真的是水水?”
小高兩眼僵直,實在無法置信。
宮主的身軀抖個不停,他極力控制著。“胡說!我是廣雲宮的宮主……”
孟小月道:“不錯,你是小宮主,也是陳水水,你之所以找上小高,無非是要利用他來實現你們引出韓七絕的陰謀罷了。”
“你胡說!我沒有!”
“事實擺在眼前,你還狡賴!”
“我不是陳水水……”宮主激動不已,想衝過去教訓孟小月,把牙根一咬,強自忍住了怒氣,轉身就想離去。
“我現在就拆穿你的假面具。”
孟小月突地追向前,舉掌即攻。
宮主冷道:“你未免太狂了……”
右手一揚,反攻孟小月。
憑她的修為,孟小月根本不是對手,眼看雙方就要交掌,孟小月突然掠高,迴避了宮主的掌勁,同時撒出一把白色粉末,撤得滿天白。
事出突然,宮主還是被粉末沾上了臉,那張臉開始起變化,尤其是眉毛,竟然掉落了來。
宮主緊張的想再貼回去,但小高卻已認出,那兩道眉毛正是陳水水特有的粗眉毛。
他失望地道:“真的是你……”
陳水水見形跡已敗露,再隱瞞已是不能,滿瞼痛苦的神色道:“我沒有騙你,真的沒有……”
孟小月在一旁冷冷地道:“還說沒有?你根本沒有姐姐被苗飛抓去,並且你一身的功夫高強,還騙人不懂功夫,你……”
“不要說了!”
小高突然大吼一聲,二女頓然住了口,小高緊盯她們兩人一眼,突然轉頭狂奔而去,剎時不見人影。
“小高……”
兩女子同時追叫,陳水水追了幾步已停下,臉色發青。
而孟小月則顧不了再揚人隱私,急急地追心上人去了。
“小高,我真的沒有騙你……”
想到傷心處,陳水水忍不住哭了起來,突然掩瞼狂奔而去。
小高作夢也沒想到陳水水竟然會是絲毫不能侵犯,而又有無上權威的黃袍老人,廣雲宮宮主。
甚至三痞的種種皆是出於她的安排。
一個相處不錯的朋友突然變得如此心機深沉,那種失望,小高一時實在無法接受,這打擊太大了。
他狂奔至一處巖邊,已無路可逃,冷風陣陣吹在臉上,他的心頭感到一陣陣的寒意襲了上來,身軀抖個不停。
孟小月好不容易追趕至此,她感到喜悅滿懷,情郎終於又屬於自己了,她不禁高興得大叫。
“別理她不就沒事了,你現在終於明白人心險惡了吧?”
孟小月在小高身後說著。
“其實,以她是廣雲宮宮主的身份,又怎會看上你呢?她只不過是利用你罷了……”
“不要說了,我想靜一靜。”
小高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陳水水的批評。
孟小月似乎懂得他的心情,也不再多說甚麼,只是默默地靠了過去,享受一番甜蜜溫存。
小高道:“我知道你非常的關心我,但是此時此刻我實在需要一個人獨自靜一靜。”
孟小月道:“你要我走?”
“過些日子,我再去找你,好嗎?”
“你……你也對我上次用的手段……”
“不關這種事,你能不能不再讓我想起這件事……”
小高整個人都要炸掉了,現在若有個不順眼的人站在跟前,他或許會把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孟小月悲傷地道:“我的心意你已經知道了,不論你做任何選擇,我都不會怪你;對不起,讓你難過,我走了,如果你需要我,我隨時會回來,保重……”
在感傷之中,她已轉身離去,夜風吹來,她的眼眶不禁溼了起來。
小高看著她的背影消失,感慨萬千。
雖然自己已算成年,但男女之間的事,他倒是未曾認真考慮過,就是現在,也不該為了兒女私情而想不開。
他只是覺得自己以朋友交情對待的陳水水,竟然也是在利用自己,一種被騙的感覺,使他有嚴重的挫折感。
至於對孟小月,他除了感恩之外,並無愛情,再如此發展下去,將來未免又是情債纏身了。
小高覺得必須跟她保持距離,免得日後又造成許多難解的問題。
弦月已西沉,夜色更沉,冷風更冽,小高的情緒已漸漸冷靜了下來,不再像先前那樣激動和痛苦了。
“也好,早知道也免得越陷越深,將來承受不了,說不定到後來還反目成仇,相互殘殺呢。”小高忖思著。
他不知該不該原諒陳水水,但他確定不會把她當仇人。
他實在搞不懂,陳水水為何會找上自己。
“難道這又是三痞的安排?”
他想得太入神,以至於自語起來而不自知。
因為她雖是廣雲宮宮主,但畢竟年紀太小,許多事或許都得聽令於三痞。
“不錯,這一切都是我們的安排,跟她毫無關係。”
背後有聲音傳來,小高驚訝地轉身,發現地痞就在他跟前。
“你……你來做甚麼?”
在詫異中,小高已擺出架式,準備迎敵。
地痞又找上他,會有甚麼好事呢?
地痞急忙道:“我不是來打架的,我是來求你的。”
“求我?”
“沒錯,求你去看看水水,她哭得很傷心。”地痞感傷地道。
小高雖然感到悵然,卻也不願意答應。
“我跟她並沒有甚麼交情,她傷心是她自己的事。”
“所以說,我是來求你。”
“我值得她那麼傷心?”
“不清楚。”地痞道:“不過,她一生中只是不小心騙了你,所以她非常在意……”
小高靜默著,他想聽下去。
地痞又道:“這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們三痞所計劃的,跟她並沒有直接關係,當初她一時衝動想表現一番,才去找你。其實她的藉口都很牽強,只要你留神,就會聽出破綻。”
“可惜我沒有聽出來。”
“你曾經懷疑過她,只是又被她的天真爛漫給矇混了過去,所以她才能得逞。”地痞苦笑道:“當時你若拆穿了,你也不會追究的,對嗎?”
小高點點頭。
“這就是她為何隨便撒謊的原因,她甚至認為那只是一個玩笑,根本不是謊言,但是事情的突然轉變,你突然要探廣雲宮,逼得她連解釋的機會也沒有。以致於演變至今天的局面,所以她才非常難過,你忍心看到一個天真的女孩,因為無心的過錯而難過一輩子嗎?”
小高當然不願意,可是……
他道:“我跟你們還有一段過節,談這個未免不切實際了吧!說不定到了後來,還會搞得反目成仇呢。”
“只要你去安慰小宮主,我們三老願意勾消任何仇怨。”
“問題是……我不願意。”
“你……”地痞又想生氣,但馬上忍了下來。
小高冷冷地道:“在我眼裡,你們也不是甚麼好東西;利用三清寶-搞得江湖亂七八糟,還設下圈套騙我,所以你們愛記仇,不記仇,我都不在乎。”
地痞聽了,輕嘆不已,道:“你說得沒錯,我們是過份了些,但如果不如此做,犧牲恐怕就要重了。”
小高對他的話反應冷淡。
地痞又道:“也許你難以相信,但老夫說出一段故事,你對水水的看法將會改觀。”
“哦?”
地痞回憶著往事,感慨不已:“你一定很想知道有關於三清寶-的事吧?”
小高當然想知道。
“其實,正如傳言,它是張三丰把它帶到廣雲宮的,由宮主世代傳了下來。嚴格說來,它根本不是廣雲宮之物。
‘而整件事情卻出在此寶-之上,正應驗了張三丰所言,此非吉祥之物,得者切莫高興,唉……”地痞嘆了幾口氣,才又繼續道:“這寶-,廣雲宮一直很注意保存,直到二十年前,才流傳至江湖,但得知者亦是微乎其微。而這寶-落在韓七絕的手中,他很快地即以此功夫獨霸武林,不過,很快地他也被圍攻墜崖而亡。”
“可是他又出現了?”小高奇道。
“這也是三清寶-出現武林時,我們三痞所擔心的事,所以才發動武林高手,準備尋得這寶-,以便確定是怎麼回事,韓七絕果真是沒死。”
“你們為向又叫陳水水扮黃袍老人?”
地痞道:“老宮主和夫人相繼去世,我們三痞又隨時準備要動手,故而只剩下小宮主可以派上用場,乃由她裝扮,我們在一旁照顧。”
“你們是如何號令天下的。”
“有的以利,就像三毒,我們以幾味珍藥交換;有的欠宮主人情,像火雲頭陀,但大多是以我們三人交情請託而來的。”
小高終於明白蛇娘子孟小月為同敢拆陳水水的臺,除了為自己之外,她對廣雲宮沒甚麼負擔,也是一大因素。
小高道:“韓七絕是如何自廣雲宮偷得寶-的?”
“這才是我所說的正題……”地痞嘆氣道:“其實廣雲宮在數百年前稱作水月門,門主即為水月仙子,她聰慧絕倫,一身水月神功更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後來隱居於廣雲宮,傳到現在,水月門已被人們淡忘。我之所以提到她,乃是要解釋,水月門一向是以女性為主人,而上一代主人,即是水水的母親,名為水煙。她在年輕時結識了水水的父親,同時也認識了韓七絕,他們三人原是相處得十分融洽……”
小高插嘴道:“韓七絕當時又是甚麼身份?”
“他跟水水的父親是同門師兄弟,他為師弟,在水水父親認識水煙之時,他也暗戀著水煙,但是兩人皆不知,後來結了婚,韓七絕由愛生恨,圖思報復。他本非師兄對手,更不是廣雲宮武學的對手,但他自師兄口中得知三清寶-之事,他很想竊得,但因礙於有我們三痞把守,而不知如何下手。但是韓七絕並不曾放棄偷竊的念頭,於是計劃自他師兄下手,將他騙到一處地方,將之灌醉,再故意安排一女子與他陪宿。
“然後便以此作要脅,水水的父親十分疼愛水煙,怎敢讓她知道這件事?而韓七絕又是以看看寶-為藉口。水水父親於是向她母親提出想借寶-之事,水煙心想是丈夫要看,也沒甚麼大不了的,遂向三奴索取。我們但覺意外,此寶-一向很少人提及,至少水月門的武學跟它完全不同,幾代宮主都很少借閱。我們遂開始調查,發現可能是韓七絕搞鬼,但在宮主的堅持之下,當人奴僕的又怎能抗命?我們遂計劃以假寶-充數,唉!結果悲劇還是發生了……”
小高道:“你們不知道假本也能練得神功?”
“對!差就是差在這裡……當時韓七絕得到寶-之後,練不多久即大功告成,他找師兄試招,結果把他的內力吸光。這還是小事,他竟然心生霸佔水水母親的惡念,硬將親師兄給殺死了……”
說到這裡,他不禁兩眼含淚。
小高亦是驚心不已,殺師兄、奪人妻,這是何等的罪大惡極。
“後來水水的母親發現丈夫已數日不知去向,她就找到韓七絕的住處,韓七絕先是騙她說師兄出遠門去了,將會有一段日子不回來。水水母親感到奇怪,自己丈夫出遠門為何沒有親口告訴她?她已快八、九個月的身孕了,做丈夫的怎會不交代一聲便走了呢?正懷疑之際,她一眼瞥見桌上的那本三清寶-,在逼問之下,韓七絕改口說師兄已病死了,他會代他照顧水煙,要她改嫁,水煙痛斥他,他竟獸性大發地想佔有水煙,於是打了起來。韓七絕故技重施,將水煙的內力吸光,還打得她下體流血,硬要殺害沒出世的胎兒,幸好我們三人趕至,跟他搏鬥了幾回合,他突然有失主功力的現豪,不敢再戰,找機會逃走了。
“我們追了一陣,想到天痞跟宮主落單實在危險,於是放棄追殺這個畜牲。”
小高聽得驚心動魄:“水水她母親呢?”
“生下水水就死了,她受傷在先,又流血過多,已是回生乏術。”
“可憐……”小高為水水可憐,也為了她娘,突然他又怒罵道:“這畜牲!應該要把他碎屍萬段!”
“在葬了水水的母親之後,我們除了悉心照顧水水,也勤練剋制三清神功的手法,並無時無刻不打聽這畜牲的下落。後來江湖傳出了第一高手韓七絕,卻都見首不見尾,實在難抓人。過了三年,他似乎已自大得忘了有人追殺的事,我們用五行僧的名義下挑戰書,他竟然接受了。機會難得,我們除了聯合五行僧先跟他比鬥,還暗中找了少林、武當幾位掌門,在確定他已來,並跟五行僧打鬥後,我們才蜂擁而上,大戰了數百回合。最後他栽在我們手中,天痞出手狠,摧毀了他幾處穴道,他不願死後仍被肢解,於是跳崖,沒想到,二十年後又復活了……”
小高恨道:“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千萬年。”
地痞道:“卻不知道他是如何復活的?就算沒跌個粉身碎骨,但他穴道已被毀,又怎能自行恢復功力?”
小高道:“這點我倒能解釋,三清寶-除了武功之外,那丹藥篇也是一絕,若是認真研究,要治好被毀的穴道並不難。”
“這又是我們失算了。”地痞懊惱道。
小高此時已不在意三痞及陳水水的種種,如果是他,他也會不擇手段去除去這惡徒。
“後來呢?你們如何知道三清寶-又重現江湖了?”
地痞道:“我想是韓七絕故意放出風聲,目的是引我們出來。”
“他避之不及,為何還要自露行蹤?”
“可能是他始終沒有找出除去三清神功的毛病,想及我們三痞能有剋制方法,或許已找出毛病之所在,故才冒險一試。”
小高慶幸方才沒給他,否則一輩子將良心不安。
“你們真的有剋制三清神功的武功?”
地痞嘆道:“其實也不過是利用神功容易失控的特性,加以攻擊要害而已,若這功夫真的被練成,我們也難以對付。”
小高若有所思,頻頻點頭。
地痞又道:“請你同情水水一出生就沒了父母,又身負血海深仇,也沒甚麼朋友,去安慰她幾句,可以嗎?”
“當然可以,”小高急道:“她在哪裡?”
“我帶你去。”
他們飛決的掠回小高練功的那棟古宅。
陳水水躲在房裡,不讓人進房,守在房門口的天痞和人痞皆滿臉憂色,忽見小高來了,連一向冷漠的天痞也露出祈求的眼神。
看得小高好不自在。
地痞將小高推向門口,笑道:“水水,你朋友來了……”
“我不要聽……”陳水水斥叫,隨即又傳出哭聲。
小高推開房門。
陳水水怒斥聲中,一轉頭,見小高立在門口,她先是一愣,立即躲在棉被裡,嘴裡直叫著:“你走開,你走開……”
小高沒走,也沒進去,站在那裡發呆。
三痞也沒動,傾聽房內動靜。
陳水水叫了一陣,安靜下來了,但過了一會兒,她心想:他走了嗎?他為何會出現,趕走他,自己不是又做錯事了嗎?
她慢慢轉動身子,慢慢自棉被裡鑽出來,啊!竟然還在……
小高也睜大眼睛看著她,表情怪異,像在欣賞甚麼。
陳水水忍不住窘笑了起來,丟過來一個枕頭,小高接住它,二人大眼瞪小眼,突然忍不住各自怪笑了起來。
甚麼誤會都不必解釋,一切已雨過天晴了。
三痞也笑著躲起來,免得殺風景。
“都是你!害人家傷心那麼久,眼淚流了好幾大盤。”
“我怎知道你的情節這麼複雜?”
“他們都告訴你了?”
“否則我才不會跟女騙子在一起呢。”
“我騙你甚麼?”又是一個枕頭飛過來。
“好了好了。”小高再接過枕頭,道:“別鬧了!所有的誤會都過去了,我問你,你的祖先是不是叫水月門?”
“對!曾聽三痞提起過?”
“那水月神功呢?”
陳水水道:“只剩下一點點,我娘還來不及傳我就去世了……”
“沒秘笈留下情?”
陳水水搖頭道:“沒有,全是口授,我的功夫還是從三痞口中一知半解練成的。”
“那……有沒有吸功大法之類的功夫?”
“好像沒有吧?你怎又扯上三清神功呢?”
小高拿出他在水月洞所繪的圖案,道:“這些很可能就是水月神功的秘圖,它最厲害的地方即在吸功大法,我以為你們留有秘本。若是一一核對,即可找出答案,但你沒聽說過,我又沒甚麼把握了。”
“它當真是水月門的東西?”
陳水水不禁好奇地再度瞧瞧這些手抄圖,前些日子視如廢紙的東西,現在瞧起來變得份外有吸引力了。
小高對她加以解說它的基本運功的方式,陳水水這一瞭解,頓時欣喜不已,道:“太好了!以前想不通的地方,好像都能從這裡找到答案。”
“這麼說,它真的是水月神功了?哪天回到你家,我們再把它繪起來練,令你成為天下第一女強人。”
“好啊!我們現在就回去。”
陳水水性於就是這麼急,想到了就行動,當下急忙把三痞叫來,將狀況對他們解說了一遍。
三痞同時搶向手抄圖,以前不屑一顧的東西,現在都變成寶了。
“它當真是得自水月洞?”
天痞第一次如此激動而不帶敵意地問小高。
小高立即點頭,並大略說明情況。
天痞聽了恍然大悟,目露欣喜地道:“難怪宮內的小月仙女像中顯示有‘水月藏洞天’幾個字,就是沒人悟出它真的藏有洞天。”
陳水水道:“我們是否先回去?”
“這……”天痞沉吟道:“暫時還是先找到韓七絕再說,他雖然功力不弱,但還未練成奪功大法,若時日拖延得過久,對我們較為不利。
“再則我們已有了手抄圖,可以先拿來研究,這並未耽擱練此功的進度,如此雙管齊下,最是恰當。”
陳水水也覺得很有道理,不再堅決回家。
地痞道:“可惜他得了寶-,縱使發現是假貨,恐怕一時也不會露面。”
“我知道如何可以找到他。”小高道。
“如何找?”地痞問道。
“從九華山下手,他曾經跟我說過方振遠藏在九華山,他一定會去那裡。”
“怎麼說?”地痞問。
小高道:“方振遠跟苗飛夫人私奔,韓七絕幕後策動的鬼王幫已毀得差不多了,他可能會吸收方振遠為己用,否則,在骷髏洞,他大可殺了方振遠,但他沒有。”
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也只好試試了。
小高又道:“還是以我為餌吧!反正他知道我明白三清寶-真正的口訣,遲早總會找上門的。”
“說不定他已發現了你跟我。”地痞道。
小高道:“沒那麼快,他剛剛得到寶-,總是要花點時間研讀,就算他知道了也沒關係,他還是非得找我,因為找我總比應付你們三人好。”
地痞道:“好吧!就決定如此行動,你先向九華山出發,我們緊跟其後,不過韓七絕狡猾得很,不能跟得太近,你能纏他多久?”
“若以武功,我也不清楚,若以口訣拖延,一兩天大概沒問題吧。”
“那就一兩天好了,到了真正地頭,做個記號就好了。”
地痞很快說出聯絡方式,小高謹記在心。
陳水水道:“你行不行?別逞能!要不要伴?”
她頗為擔心,卻不便開口。
小高道:“可惜你跟去一定不行,我只好單獨行動了。”
陳水水無奈,只好放行。
於是大夥商談了一陣對策。
小高為避嫌疑,乃先行離去。
“希望此次能消滅這大奸大惡之徒。”
天痞的話正是眾人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