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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劍斷鋒現

    但她還是道:“我卻相信地下山莊必定還有別的退路。”

    牧野靜風一怔,復而大喜,他跨進一步,緊盯著敏兒,急切地道:“是麼?

    快告訴我這一條出路在哪兒?”

    敏兒卻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暫時連我也不知道出路在何方!”

    牧野靜風神色一變,狠狠地道:“你……戲耍我麼?”

    敏兒慘然一笑,道:“如果我真的騙了你,你會不會殺了我?‘牧野靜風身子一震,看著敏兒,他的神色一變再變,良久,方輕嘆一聲,道:”大約即便你騙了我,我也不會殺你。

    “言罷,語氣一寒,道:”但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騙我,我不知道自己的耐心有多少!“敏兒心中澀澀的,但她還是道:“我並無戲耍你之言,我說這地下山莊另有退路,並非全無憑據。”

    “哦?!”牧野靜風睜開了眼睛。

    敏兒道:“我之所以作如此判斷,是依據夕苦所說的話判斷的。”

    牧野靜風凝神沉思片刻,茫然地道:“我竟毫無印象!”

    敏兒心道:你一心只欲殺了夕苦,又怎麼會留意這些細微之處?

    牧野靜風道:“我相信你的洞察力,而且在這時候,你也沒有必要欺騙我,我若是離不開地下山莊,你自然也是無法離開。”

    雖然相信了敏兒的話,但這種“信任”帶給敏兒的不是欣慰,反倒是苦澀了。

    敏兒道:“如果兩條退路真的是被範書封上的,那麼我們就必須儘快離開地下山莊。”

    “為什麼?”牧野靜風道。

    “因為範書太聰明瞭!”敏兒的話似乎並未回答牧野靜風的問題,但牧野靜風卻已聽懂了敏兒的弦外之音。

    ——範書既然是個很聰明的人,他所做的事就一定有深意。

    ——如果範書有何詭計,即便牧野靜風他們最終能脫困而出,但若是耽誤時間太久,也許範書的陰謀早已開始實施了。

    關鍵便在於範書究竟是不是這樣的人,他封堵地下山莊的目的何在?

    牧野靜風緩緩地道:“只要的確有一條退路,我就一定能找到!”

    三百多霸天城弟子散佈於縱橫山莊四周,隱於黑暗之中,便如針入大海般,沒有任何痕跡,無聲無息。

    範書、榮華、葉飛飛三人則在縱橫山莊一破敗的屋簷下默默地站著。

    因為白天的那場暴雨的作用,佇立於黑夜中,可以聞到溼漉漉的泥土的氣息,以及青苔、碎瓦殘碴的氣息。

    葉飛飛身著白衣,在夜風中飄揚拂動,而她始終不出一言,似乎若是沒有人與她說話,她便可以永遠地沉默下去,直至天荒地老……

    雖是與她近在咫尺,範書仍是覺得葉飛飛與他似乎極為遙遠——葉飛飛是一個很不易接近的女孩,單單是她那漠視一切的眼神,就足以讓所有的熱情變涼!

    但她的“冷”與如霜的“冷”卻又有不同。

    如霜的“冷”便如冰一般,但冰是可以融化的。

    而葉飛飛則是秋日的高遠天空以及天空中飄滿著的涼意?

    有什麼東西可以溫暖秋日的天空?

    有什麼可以抹去秋日的涼意。

    榮華終於按捺不住了,他先開口道:“城主,你說若是有一個能活著出來,這個人會是誰?是牧野靜風,還是夕苦?”

    範書道:“如果真的有人能夠活著出來的話,那麼這個人一定是夕苦。”

    葉飛飛略顯纖瘦的身子輕輕一震,卻未開口。

    “為什麼?”榮華驚訝地道。

    “因為方才我們已試過各種各樣的方式,仍是不能打開被封閉的通道,所以,如果夕苦與牧野靜風—戰勝者是牧野靜風的話,他雖是勝了,仍是無法離開地下山莊,唯有當夕苦勝了的時候:他才能活著離開。”

    榮華不由道:“如此說來,無論如何,牧野靜風已不可能倖存了。“

    範書道:“除非我們能夠打開通道,可惜,事實上我們已作了最大的努力,仍是無能為力!”

    他們的確已作了最大的努力,可他們所做的一切,因為範書早已毀去了開啟通道的機括而變得毫無用處!

    範書顯得很著急,也很沮喪,自然,這一切,不過是做給葉飛飛看的。

    葉飛飛及青城派弟子便是範書在地下山莊所做之事的見證人,所以範書是絕不會讓他們有什麼猜測的,他要藉助他們使自己聲望日隆!

    當所有的努力都無濟於事的時候,葉飛飛頓覺無邊的悲憤向她壓來,一種絕望之情佔據了她的心。

    但她仍不願效棄!

    範書見狀,便吩咐他的屬下去附近十里之內尋找各種開石之物,準備在必要的時候,設法破石而入。

    當然,誰都明白即使能夠以這種方式進入地下山莊,也存在著危險,萬一引起地下山莊崩塌,後果將不堪設想。

    範書見葉飛飛顯得極其擔憂,便又道:“牧野靜風是一個經常創造奇蹟的人,也許這一次也能給我們一個驚喜。”

    葉飛飛看了看他。

    範書又道:“我在地下山莊曾見牧野靜風神情言行與平日迥異,顯得頗為猖狂,據說在青城山那場變故中,他便已有如此表現,牧野靜風的武功已是出神入化,倘若性情無常,只怕會有禍端!”

    榮華忍不住插話道:“據說牧野靜風是日正夜邪,不知這是不是謠言?”

    “但願不是謠言!”範書頗有深意地道:“如果是謠言,那麼牧野靜便更為可怕了!”

    葉飛飛仍是不發一言,但她眼中的擔憂之色更深!

    榮華無話找話道:“天快亮了!”

    很平靜的一句話,範書的身子微微一震。

    範書的心中有一層不為外人所知的擔憂。

    但他的擔憂看來是毫無必要了,因為直到天已大亮,縱橫山莊仍是沒有任何異常的動靜。

    這是一個雨後的晴天,陽光似乎格外地亮,讓陽光下的一切都顯得有些不真實。

    榮華覺得守候了一夜,已累得將要垮了,他的心中暗自奇怪,為什麼城主範書有這麼好的興致,在這秋夜中整整站了一夜!

    如此煦麗的陽光下,讓人很難相信昨夜的那場驚心動魄之戰是真實的!

    範書看了葉飛飛一眼,關切地道:“葉姑娘,此時天色已大亮,四周的人能夠清楚地察看這兒發生的任何事,你昨夜傷得不輕,還是先歇息吧。”

    葉飛飛卻問道:“除了破開石門外,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範書道:“至少我沒有想到,我在地下山莊已留意過,地下山莊的四周全是堅石,不見一片沙土。”

    葉飛飛又道:“那麼破門而入需要多少時間?”

    範書道:“如果用行軍作戰攻城掠地的火藥破門,要快一些,但那樣可能會引起地下山莊的塌陷,如果以其他方法,七尺厚的石板至少需要夜以繼日鑿四天!”

    葉飛飛喃喃自語地道:“四天……四天……”沉吟了片刻,毅然道:“範城主,使用四天時間鑿開石板門吧!”

    範書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好,我讓榮旗主留在此處辦妥此事,我與秦姑娘他們約好必須趕回霸天城,以免秦夫人及牧野先生有什麼意外!”

    葉飛飛心想:此事即便你留在這兒,也並不能幫什麼忙,當下便道:“也好!”

    範書對榮華道:“立即著人為葉飛飛搭一座氈篷,並要有不下二十個人日夜護衛葉姑娘,出了差錯,就別回霸天城!“秦樓與牧野笛被分別安置在兩輛極為寬敞舒適的馬車上,每輛馬車都有不少於二十個人守護著。

    而顏郎中則大汗淋漓地奔走在兩輛馬車之間。

    其實他並沒有做多少事,大汗淋漓是因為他太緊張。

    此時他最想見到的人便是範書,而最怕見到的人也是範書,顧慮重重之下,他如何不大汗淋漓?

    這一行人已奔走了一夜,沒有人敢停下片刻。

    因為範書的命令便是要他們迅速趕回霸天城。

    秦月夜要照應秦樓,所以乘於車上,免去了奔走之苦,她很是擔心葉飛飛的安危,所以心中暗自吩望範書與葉飛飛早些離開縱橫山莊,趕赴霸天城,不由從馬車掠出,向後觀望,但每次都是失望,直到天亮後,她終於心灰意冷,心想:

    恐怕到了霸天城也等不到他們兩人。

    對於自己趕赴霸天城之舉,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或者說莫名其妙,在此之前,無論如何她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前往霸天城:

    可回頭想想,這不可思議的結果到來的過程卻又是那麼順理成章。

    左思右想,最後道:“無論如何,到霸天城是絕對不會有危險的,因為青城派弟子都已知道我們的去向,倘若我們有了什麼不測,範書如何向江湖同道交代?

    何況以霸天城今日的實力與聲望,去霸天城又怎麼會出差錯呢?”

    秦樓仍是不曾醒過來。坐在馬車裡,只能聽到車輪“軲軲”之聲,以及霸天城弟子急促的腳步聲。

    大約是在將近午時的時候,秦月夜聽得外面有人道:“城主來了……真的是城主!”

    秦月夜頓時一喜。

    凝神一聽,隱約已可聽得一陣急促如密雨般的馬蹄聲向這邊飛快地靠近,初聽時尚在一里之外,但轉瞬間已在十幾丈之外!

    好精湛的騎術!

    好快的馬!

    秦月夜按捺不住性子,一躍而下!

    一匹白馬如一道閃電般疾馳而至,在離秦月夜兩丈遠的地方便止!

    果然是一匹千里良駒,高腿、寬臀,渾身沒有一絲雜色,頸部的鬃毛如緞子般烏黑閃亮。

    馬上的騎者正是範書,迎風端坐,白衣勝雪,腰中斜挎彎刀,好不英武。

    秦月夜的臉突然沒來由地紅了,她趕緊借言語掩飾道:“範城主,怎麼不見我師妹同行?

    ‘範書飄身躍下,方道:”葉姑娘她讓我轉告秦姑娘,說是六天後她必會趕至霸天城!““六天?”秦月夜失聲道。

    範書歉然道:“我們曾設法尋找進入地下山莊之途徑,但終未成功,最後只好設法鑿開石門,估計會花去四天時間,而從地下山莊到霸天城,可能會用二天時間。”

    秦月夜對於地下山莊的事並不關心,所以對葉飛飛舉動很是不解,但事已至此,只好由她了。

    牧野靜風找遍了偌大地下山莊的角角落落,並不時地用劍敲過石牆頂,結果仍是一無所獲,休說要找一個

    出口,就是找一個讓老鼠通過的洞口也不可能!

    牧野靜風越來越覺得心煩氣躁!

    終於,他再也無法容忍,倏然拔出“有情劍”來,向一根石柱奮力砍去。

    石柱足有一尺見方,“有情劍”與它全力一撞,“當”地一聲,光芒四射!

    牧野靜風心中怒火非但沒有消去,反而愈來愈旺!

    一聲長嘯,他的身軀突然如一隻驚天之鵬般疾射而出,劍隨身走,縱橫飛舞,勁氣洶湧激盪,充斥了他的身軀所經過的任何空間!

    附近的幾盞燈再也經受不住無形劍氣的削割,紛紛熄滅!

    牧野靜風的長嘯聲越來越高亢,到後來,已如同猛獸的嘶吼。

    敏兒依著一扇石門,看著狂呼狂擊的牧野靜風,眼中滿懷痛苦神色。

    驀地,“當”地一聲,牧野靜風的“有情劍”在猛掃石牆時,被生生震斷!

    敏兒的心猛地一陣緊縮!

    “有情劍”上所刻的百字劍訣是唯一對牧野靜風的邪惡之心有壓制作用的,敏兒對它頗為依重,心中希望

    能夠借它化去牧野靜風的邪惡之心,如今“有情劍”已折損於牧野靜風之手,敏兒心中頓時有異常失落之感。

    牧野靜風一怔,復而狂笑一聲,一揚手,便將折斷了的“有情劍”飛擲而出。

    “叮”地一聲,正射落於敏兒身前不到三尺遠的地方。

    一代大俠穀風的“有情劍”便這麼折損了麼?在這地下山莊之中,便等於是永遠地湮沒於塵世間!

    一種莫名的思維促使敏兒走向這把業已折了的劍,彎下身來,然後拾起了這把曾力戰絕心的劍!

    劍已只剩下半截……

    劍斷,便如英雄氣短一般,讓人磋嘆唏噓!

    敏兒伸手去撫摸“有情劍”斷裂處,那是劍的傷口。

    倏地,她“啊”地一聲輕呼,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一般。

    猶自狂嘶不已的牧野靜風乍聞這驚呼聲,頓時寧靜下來,他疑惑道:“何事驚呼?”

    敏兒道:“我的手被劍劃破了!”

    牧野靜風冷哼一聲,道:“被劍劃了手,也值得如此大呼小叫麼?”

    敏兒已顧不上去計較他頗不友好的語氣了,她道:“但我並非被劍刃劃傷的,而是被劍尖劃傷的!”

    “劍尖劃傷又如何?”牧野靜風的話中透著一股很不耐煩的怨氣。

    話音剛落,他已驚呼道:“什麼?劍尖劃破的?有情劍不是已斷了半截了麼?

    又怎麼會被劍尖劃破?”

    敏兒道:“所以我才奇怪!”頓了頓,她道:“這把劍居然有兩個劍尖!”

    話剛說完,便聽得“呼”地一聲,風聲撲面,眼前已多出一人——牧野靜風被敏兒驚人之語所吸引了。

    一把劍又怎麼會有兩個劍尖?

    未等敏兒開口,牧野靜風已一把奪過斷了的有情劍,藉著微弱的光線,他仔細端詳著這把斷劍!

    漸漸地,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了,喃喃自語道:“奇怪……奇怪……劍內又有劍尖……”

    敏兒所說的沒錯,她的手的確被劍尖劃出了一道小小的血口子,而這一劍尖正是在“有情劍”斷裂處!

    或者說在“有情劍”之內,還隱有一把小劍,而小劍的劍尖恰好與斷口處平齊,平時無法看出,當劍身斷了之後,小劍的劍尖便顯露出來!

    也許,正是因為有“小劍”的存在,“有情劍”才會恰好在劍尖所在的位置斷開!

    牧野靜風找來一隻尚未熄滅的燈籠,將斷劍湊過去,藉著光線仔細分辨。

    這時,隱在“有情劍”劍身內的小劍尖已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在燈光的照射下,竟泛著幽幽之光,其鋼質顯然比平日所見的“有情劍”更為出色。

    牧野靜風好奇心大起,一時倒忘記了自己身處險境。

    “有情劍”的後半截居然是空的,所以才會有小劍隱於其中!

    但好端端的一把劍,為什麼要把後部掏空,顯然這麼做並不能增加幾分威力!

    這其中必有端倪!

    想到這一點,牧野靜風更是被斷劍深深地吸引住了,他一遍又一遍地端詳著它,暗忖:

    現在只能見到劍尖,不知這把小劍全貌又是如何?

    想到這一點,他使用指肚在劍柄上仔細地摸索著,他相信在劍柄上一定能找到讓他把“有情劍”中的小劍取出的機括所在。

    但片刻之後,牧野靜風大為洩氣!

    他下意識地用力一拉劍穗,像是要發洩心中的不滿一般。

    卻聽得“咔”地一聲響,劍尾處竟被拉出一個半凸突出的比黃豆略大的圓珠子,像是黃銅製成。

    牧野靜風心中一喜,按捺住心情,試了試,然後將鋼珠子用力一按!

    “叮啷”地一聲響,是金屬墜地的聲音!

    而牧野靜風手仍握著劍柄!

    因為墜地的只是“有情劍”那半截掏空了的劍鋒!

    一道幽光逼人奪目!

    《正邪天下》卷十五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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