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知名的村莊。
村東有一棵老樟樹,虯枝橫生,高聳入雲,樹幹足有四人環抱那麼粗,樹下搭了幾張簡易的石凳,供人乘涼、歇息之用。
此時正值午時,農人多已回家,老樟樹下只有一個賣涼茶的老婦人,一個坐著打噸的叫化子,四個圍著一張小方桌喝茶的茶客。
那叫化子頭上蓋了一張荷葉,身上的衣衫已髒得無法分清顏色。
這村子雖小,但自村莊小徑走過卻是通街大道,所以賣涼茶的生意頗為不錯。
四名茶客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周遭很靜,惟有偶爾響起的幾聲雞鳴狗吠聲,卻也是懶洋洋的。
忽聽得那賣涼茶的老婦人道:“終於又有客人來了。”
隨即聽得幾聲凳子搬動時與桌子發出的碰撞聲,似乎幾個茶客同時將凳子挪了挪。
那叫化子轉了個身,不知為何,他的右手手指忽然抽搐似的跳了跳,像是在夢中受到驚嚇一般。
一個身著白衣的人緩緩向這邊走來。
高大偉岸,白髮無指。
正是無指劍客幽求!
他本是一塵不染的白色衣衫上,赫然有了極為醒目的斑斑血跡。
但他的腳步仍是那麼穩健,目光仍那麼冷傲。
難道,他與白衣年輕人的決戰,竟是他敗了嗎?
幽求徑直向老樟樹下走來,老婦人遠遠便招呼道:“大爺,這兒有上等的涼茶,若大爺喜歡,還可以再添點茉莉桂花。”
幽求站定,道:“我沒有銀兩,可以用東西先押著嗎?”
那婦人一愣,隨即滿臉堆笑道:“只要大爺留下的不是來歷不明之物,當然可以。”
幽求道:“自不會來歷不明,你給我來碗涼茶。”
婦人應了一聲,將幽求引至另一張小方桌前,揩了揩桌椅,引他入坐,這才端上一碗涼茶。
幽求頭也不抬地道:“我用來抵押之物你收好了。”
“了”字甫出,他右掌驀然在桌面上一壓,碗中涼茶立時如水柱般沖天而起。
左掌凌空掃出,一股悍然無匹的勁風立時席捲了那道水柱,向四名茶客的一人迎面疾射而去。
猝不及防之下,那人如何能閃過幽求快如驚電的出手?一聲怪叫,水柱已悉數射在那人臉上。
雖是水柱,但其力道卻立時讓那人臉面血肉模糊,向後倒跌出去。
他堪堪跌翻於地,幽求已欺身而進,快如鬼魅,待眾人回過神來之時,他的右足已點壓在那人的喉間。
如此突如其來的變故,僅在電光石火間。
幽求聲冷如冰:“這條人命應不會來歷不明,就用他來充作茶資!”
老婦人大驚失色,另外三名茶客亦一驚而起,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惟有叫化子依舊背倚著老樟樹,紋絲不動。
老婦人強作鎮定道:“大爺若是沒有茶資,也不必……不必如此……”
幽求哈哈一笑,道:“你若再拖延下去,你的這位同伴只怕就要毒發而亡了。”
果不其然,那名倒在地上茶客的臉部已變成一片烏黑色,並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水泡內全是毒水,不斷脹大,終於破裂,不過片刻間,那張臉已被腐蝕了大半,樣子極為可怖。
顯然,涼茶中有劇毒!
老婦人神色變了又變,倏而一聲怪笑,嘶聲道:“幽求老兒,你毀了老孃精心泡製的‘孟婆茶’,老孃只好留下你的性命作為茶資了!”
她的右手本是握著一隻勺子,這時右腕一震,“啪”地爆裂聲響起,她的手中已多出一把細窄的劍。
與此同時,另外三名茶客齊齊揮掌向小方桌拍下,小方桌應聲而碎,三人已各自從桌下抽出一件兵器!
幽求氣定神閒,冷冷一笑,望著老婦人道:“孟婆茶?你是否是修羅堡的汁七娘?”
老婦人沉聲道:“不錯,當年我夫君前去洛陽,參與洛陽劍會,竟被你所殺,今日我便要為夫報仇!”
汁七娘乃修羅堡堡主,修羅堡遠在川西,與青城、唐門同為蜀境三大門派,青城勢衰,而修羅堡的勢力反而而日漸高漲。
幽求淡淡地道:“那年洛陽劍會我殺的人太多,有什麼人死在我的劍下,我已記不清了,你要為夫報仇,自然無可厚非,只是用毒來對付我,未免失去了武者的身份!”頓了一頓,又道:“不知老夫腳下的又是哪位高人,我若就讓你這般為毒所殺,諒你也死不瞑目,若你也是向我尋仇的,我就成全你,給你一個出手的機會!”
言罷,右足一勾一送,地上的人已被挑飛而出。
那人著實強悍,雖身中奇毒,竟仍能強自擰身,在空中半旋身軀,落地踉蹌退出好幾步,方竭力站穩。
但此時他已面目全非,雙目盡瞎。
汁七娘忙道:“藍兄弟,解藥……”伸手將一隻瓷瓶向那人擲去,不料那人卻反手一掌將那隻瓷瓶擊得粉碎,嘶聲道:“幽求,你接招吧!”
他的聲音嘶啞難聽至極,竟赤手空拳向幽求疾衝過去,如瘋如狂,他的臉上五官此時根本分辨不清,有幾處己露出了森森白骨。
幽求的勝上出現了少有的凝重之色,他靜靜地站著,絲毫沒有出手應敵的意思。
那人迅速向幽求接近,如獸般的低吼聲中,他向幽求所立的方向全力揮出一掌,但掌至半途,他的喉底突然發出低低的聲音,雙膝一軟,頹然向前撲去。
他終沒能向幽求發出一招,就已毒發身亡。
不知為何,幽求竟輕輕嘆息了一聲。
汁七娘與其他三人互視一眼,身影閃動,轉眼間,已將幽求圍住。那三名茶客中有一精悍老者,兩腮內陷,下巴尖削,額頭卻異常突兀,乍一看,讓人不由想起一隻倒置的梨子,他的目光卻精亮如電,手中之劍短而窄,握手處卻比尋常劍柄長了不少。
此人正是黑道前輩高手“劍劫”鍾離邪神!
另外兩人則分別是奇玄谷谷主查夫子,殘陽樓樓主劉殘陽。幽求被四大高手團團圍住,但他的神情卻遠比對方更從容不迫,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形氣勢已將對方四人籠罩其中。
汁七娘乾笑一聲,道:“幽求老兒,你在數十年前的洛陽劍會殺人無數,也該對武林同道有個交代了,我們四人自知單打獨鬥不是你的對手,只好併肩子上。”
幽求道:“老夫重現江湖已非一日,為何你們偏偏在今日才敢向老夫尋仇?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的話,一定是個叫任玄的年輕人將我的行蹤告之於你們,並透露出我已受傷的消息,是也不是?”
計七娘毫不避諱地道:“是又如何?天下間欲殺你而後快的又何止我們幾人?”
幽求自語般地道:“好小子,不但劍法奇高,而且飽富心智,其天賦與範離憎相比,亦不會遜色……”
他自顧喃喃自語,似乎絲毫沒有將面前四人放在眼中。
鍾離邪神劍身一顫,發出龍吟之聲。
幽求倏然收神,目光緩緩掃過場上四人,嘴角處浮現出一抹輕視的笑意。
他道:“出招吧!”言罷竟傲然負手而立,他的無指雙掌交疊於身後,形狀醜怪,但在眾人的感覺中,卻充滿著壓抑可怖,絲毫沒有滑稽可笑之感。
一股無形的凌然萬物之殺機頓時瀰漫開來,緊緊鎖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那叫化子彷彿也為這無形殺氣深深震懾,他猛地坐起身來,茫然四顧,隨即一聲驚呼,跌跌撞撞地向遠處跑去。
汁七娘神色一寒,左手一揚,一道烏光如驚電般劃空而出,向叫化子的後背疾射過去。
幽求冷笑一聲,右足一掃,地上的那隻破碗立時疾飛出去,正好將烏光撞飛,“當”地一聲,竟沒入了一塊岩石之中。
那叫化子一聲驚呼,滾躍出數尺開外。
幽求望著臉色難看至極的汁七娘,道:“你是擔心他會將你們四人圍攻老夫之事說出去,有損你們聲譽麼?事實上你們大可不必有此顧慮,因為你們根本不可能活著離開這兒,而死人是不需要顧及自己面子的!”
陰沉的殘陽樓樓主劉殘陽再也忍耐不住,身形倏閃,率先向幽求發動攻擊!
劍影閃掣輝映,隱隱有肅殺之氣,正是“殘陽劍法”中第三式:殘陽瀝血!
與此同時,奇玄谷谷主查夫子與鍾離邪神已從左右兩側分進合擊,劍勢逼人。
汁七娘驀然掠空,無數寒芒閃耀於上空。
一時間,幽求周遭已有一張交錯縱橫的劍網,寒刃如雪。
四大劍中高手合力一擊,其威力絕不能小覷!
尤其是汁七娘,她能以女流之身,統治弟子數百的修羅堡達三十餘年,其修為實是驚人。
她的劍芒彎曲如蛇,故破空之聲與尋常劍法大不相同,顯得格外詭異多變,不可捉摸。
幽求一聲清嘯,沖天而起。
幽求寧折不屈的本色此時顯露無遺,他所擔心的只是沒有對手,而從不畏懼對手的強大!
四人之中,以汁七娘的劍法最具威力,而幽求則一反爭戰中攻敵薄弱的原則,率先向敵方最強的汁七娘迎去!
汁七娘身在空中,劍勢一幻,劍芒大熾,赫然如七條銀色毒蛇凌空飛噬幽求。
幽求雙足互踏,身軀借力側旋,飛舞的衣袂竟如刀劍,由對方驚人的劍勢中穿掠而過,反削她的右腕。
汁七娘沉腕撤肘,疾貫內力於劍身,暴然側封。
幽求已在間不容髮之際,凌空鬥折,藉著側旋之力,右足橫掃,挾如劍銳風,徑取汁七娘的咽喉!
同一時間,鍾離邪神已接踵而至,封住了幽求下落的線路。
汁七娘堪堪閃過幽求致命一腿,倏覺又有冷風自腦後側掃過來。
雙眼突然奇痛徹骨,汁七娘慘叫一聲,雙目已被幽求的白髮掃過,頓時眼前一片黑暗,雙目失明,血流滿面。
慘叫聲甫起,她的右腕一痛,鮮血狂射,竟被幽求的衣袂生生削斷。
鍾離邪神聽得上方傳來汁七娘的慘呼聲後,心神一震,隨即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並有溼溼熱氣噴灑在他的臉上!鍾離邪神大驚之下,倏然發覺幽求單腳踏在汁七娘的曲劍劍身上,當頭貫射而落。
但此時情形已不容他有太多的考慮,短劍奮力上揚,全力封擋!
“當”地一聲巨響,雙劍一接,凝入了鍾離邪神十成功力的利劍立時被齊柄震斷。
幽求身軀倏沉,雙足如閃電般向鍾離邪神肩上踏去。
鍾離邪神竟不閃不避,而是手持無刃劍柄,以快不可言的速度,若舉火燎天之勢,擊向幽求雙腳。
難道,他竟希望憑此無刃劍柄對付幽求?目睹鍾離邪神此舉,眾人皆是驚愕莫名,暗想只怕鍾離邪神難以倖免了。
卻聽得“錚”的一聲,鍾離邪神手中無刃劍柄尾部突然彈出一截寒刃!
這正是他的劍柄為何特別長的原因所在!一般對手,是無法逼得鍾離邪神施展這一招的,所以江湖中對此劍中的秘密知者甚少。
這種手法,當然算不得光明正大,但對付幽求已無法拘泥太多了。
鍾離邪神在生死存亡的那一瞬間,啟動劍上機括,發出勢在必得的一擊。
“卟”的一聲,是兵器飲血削內的聲音,而且憑著手感,鍾離邪神也能判斷出這一點!
畢竟,他是黑道前輩高手,殺人時的感覺已嘗試得太多!
鍾離邪神心中狂喜,他自知儘管所用的手段不夠光明磊落,但他畢竟還是傷了幽求。
他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隨即他覺雙肩上方有重逾千斤的力量重重壓下!
大驚之下,他嘴角的笑意頓時凝固,此刻已不及閃避,只覺一股真力自對方雙胸傳至,“咔嚓”一聲脆響,鍾離邪神的雙腳齊膝折斷。
他的身軀就如同折斷的朽木,向後仰倒。
倒下之時,他才赫然發現自己的劍所擊中的不是幽求,而是本已受傷的汁七娘!
汁七娘的腹部被洞穿出一個大大的口子,砰然落地時,已氣絕身亡。
剩下的兩人心中一凜!本已受傷的查夫子一咬牙,單腿借力,側身滾進,人劍合一,如同一團光球,卷向幽求!劉殘陽不敢怠慢,亦分進合擊,欲做全力一搏。
幽求冷哼一聲,右腿在空中一閃,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隨即有一道寒芒閃現。
他終於出劍了!
劍如狂風驟雨,配以幽求奇絕的身法,便如同一場肅殺劍雨籠罩了劉殘陽等三人,青幽森森。
隨即有赤紅色融入了劍芒之中,而且不斷變濃,恍惚間,幽求與他的劍已化為一團殺機隱現的光雨,對手身不由已地被席捲於其中,等待他們的,只有無孔不入的劍!
以及死亡!
劍雨乍收。
幽求傲然而立,他的劍已回收不見。
查夫子、劉殘陽二人以一種奇異的姿勢站著,他們的身上至少有五處致命的傷口,鮮血如泉湧,已將他們的衣衫浸得赤紅。
他們的目光皆空洞無物——因為,他們已氣絕身亡。當然,那個雙膝已斷之人更是無法倖免。
幽求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幾具屍體,最終落在不遠處的叫化子身上。
那叫化子甚為年輕,只是一身汙垢襤褸,方才的一番激戰,他始終出神地望著,仿若已被這驚人的一戰驚呆了。
幽求的目光與他的目光相觸,忽然心中一動,身形一晃,已立於叫化子面前,逼視著對方,沉聲道:
“你也是一名劍手?”
那叫化子惶然搖頭。
幽求冷聲道:“那為何老夫發覺你的眼中暗藏只有劍手才具備的劍神?”
叫化子含糊不清地道:“劍……劍神?”
幽求冷哼一聲,道:“敢在老夫面前裝瘋賣傻,惟有一死!”
右掌疾然拍向叫化子胸口。
一股內家真力立時湧入叫化子體內,叫化子神色倏變。
但那股內家真力幾乎是一進即退,消失於無形。
幽求“咦”地一聲,驚詫地道:“果然不會武功……老夫竟會看走了眼?”
那叫化子似乎被嚇懵了,結結巴巴地道:“我……我絕不會說這些人是……是你殺的,我……走了……”
幽求卻道:“慢,你留在這兒,直至見到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人來此為止,你就告訴他這些人是我所殺,你還要告訴他若他能夠從這些死者的傷口中看出我劍法中的破綻,那麼我即使敗於他的劍下,也毫無怨言。因為他比我更具劍慧,但我不希望被他人毒殺!”
叫化子道:“是……”忽又道:“可我不認識他,再說……他也未必一定會來這裡。”
幽求道:“他叫任玄,是一個極不平凡的年輕人,當你看到一個身著白衣,卓絕不凡的年輕人時,那人必定是任玄。當然,他一定會在這兒出現。”
叫化子似乎急欲脫身,又低聲道:“他未必會相信我一個叫化子的話……”
幽求沉聲道:“你只須照我說的去辦即可,何來這麼多說辭?”
“是……是,我一定照辦。”叫化子嚇得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幽求打量了他幾眼,忽然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你不會是範離憎那小子,有任玄這小子纏著,我不知還能否有機會把最後一招劍法傳給他!”
言罷,轉身揚長而去。
待幽求走後,叫化子方長長吁了口氣,他苦笑了一下,自語般道:“幽求不愧為天才劍客,竟能從我眼中看出我是習劍之人!”
他的臉上雖有不少汙垢,但掩不住眼中的英武之氣——此人正是白辰!
白辰為關東、老哈臨別時的那一番話所觸動,從此一直以叫化子打扮出沒,果然再也沒有人注意他。
但他復仇之心從未泯滅,這些日子以來,他重新修練內家真力,但短時間內自然收效甚微,今日他行至這個村莊時,正在古樟下歇腳,忽見有一老婦人與幾個人在此張羅開來,而後那四人坐在方桌旁,不知衝呷了幾碗茶,也不曾離去,卻絲毫不見老婦人有不耐煩之色,白辰立知這些人必有蹊蹺,極可能是在此佈下了殺局。
白辰在風宮中生活了五年,其江湖閱歷已十分豐富。他的武功本就是雜燴眾家,如今報仇心切,自然也不肯放過目睹高手拼殺的機會。當幽求走近這邊時,白辰雖是以荷葉遮面,卻清晰地感覺到了來自幽求身上的凌然氣勢,這讓他又驚又喜,心中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這等良機。沒想到欲對他施下殺手的不是殺人無數的幽求,反而是汁七娘,而救下他的人,卻是幽求——這一點,倒大出白辰的意料之外。
而幽求竟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習劍之人,若非功力已廢,幽求以內家真力試探他時,白辰必將做出本能反應,以功力相抗衡,到時只怕難免一死了。
白辰心道:“是什麼樣的年輕人,可以讓心高氣傲的幽求也對他如此重視?能從死者傷口中看出劍招的破綻,此人的悟性之高可想而知,但若此人是出於這個目的才把幽求的行蹤告之於汁七娘,那此人的用心未免有些狠辣了。”
白辰一則對神秘年輕人充滿好奇,欲一睹他的廬山真面目,同時他也知道殺人對幽求而言,是隨心所欲之事,一旦自己未按他所說的去做,只怕日後與之相見時,不免要遭他毒手。
所以,白辰果真沒有離去,而是背倚古樟而坐,靜候那白衣年輕人的到來。
他一邊靜靜守候,一邊回憶著方才幽求施展出來的絕世劍法,並在心中一一揣摩,一時間如痴如醉,渾然忘我,思及忘情之處,忍不住脫口叫了一聲:“好!”
“朋友面對如此悽慘之景,竟興奮莫名,在下好生意外。”一個清朗的聲音忽然在白辰的身邊響起。
白辰心中一動:“來了”
他轉身一看,果見一個身著白色衣衫的年輕人已站在一丈開外,與自己年歲相若,白衣勝雪,五官容貌幾近完美無缺,尤其是他臉上洋溢著的既自信又不乏謙和的笑容,更如一縷陽光,讓人頓生好感。
如此人物,無論站在什麼地方,必定是鶴立雞群,卓而不凡——
感謝掃描的書友,siveOCR、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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