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愕;皆為牧野棲劍意在瞬息間有如此大相徑庭的改變而感到大惑不解,他們皆知劍招的變更其實並不難,而一個人所習練劍法的劍意卻是穩定的,或古樸或飄逸,或靈動或刁鑽……劍法造詣越高,其劍法的劍意就越明顯,從而越難改變。牧野犧無疑已將劍法的飄逸從容發揮得淋漓盡致;環視當今武林,己難有出其右者,故他的劍意的倏然更改,更讓人心覺匪夷所思。
牧野棲一劍甫出,一股強大到無以復加的氣勢立時籠罩全場,眾人的呼吸齊齊停滯於那一瞬間,心神為之深深震懾。
“錚”!
一聲久違的金鐵交鳴聲驀然響起。
幾乎與此同時,龐紀一聲悶哼,整個身軀如斷線風箏般倒跌而出,身在空中,已有鮮血標射而出,在虛空中拋灑出一道驚人的光弧。
正盟群豪中傳出數聲驚呼。
牧野棲如影隨形,飛速緊逼,似欲一舉擊殺龐紀。
遊天地、封一點等人見狀大驚失色,正待出手相救,倏聞一聲沉喝,龐紀赫然憑空強擰身軀,身形暴旋之際,劍芒狂熾,無形氣或縱橫座空,噴濺而出的鮮血轉瞬激化為漫天血霧。
牧野棲一聲長嘯,聲動九霄,瞬息間已將自身修為提至最高境界,龐紀敗而不退,激起了牧野棲心中的戰意。此時,在牧野棲心中;只有奔騰不息的劍意與戰意。
他的目光忽視了外界的一切,只剩下龐紀及其手中的劍,而他所有的思緒、心神、氣息,乃至全身肌肉筋骨都為破解龐紀這最後一擊而做出微妙不可言喻的變化。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片宛如在天地初開時萬籟俱寂的空間,茫茫蒼穹之中,惟有一柄劍正以快逾驚電之速向自己疾刺而至。劍身的每一點顫動,劍芒的每一次閃掣都清晰無比,劍劃虛空的聲音更是猶如迴響於他的腦際。
牧野棲只覺周身熱血奔湧,因為龐紀的劍所帶給他的震撼與刺激,一股改天易地、吞掃萬物的雄心壯志由此萌生,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似是由靈魂深處進發出來的吶喊,手中之劍彷彿已與他的心意相通,具有非凡靈性,在電閃石火的剎那間,以完美無缺的方式穿掠而出,完成了它驚世駭俗的一擊。
“當”!
一聲驚人暴響,牧野棲的劍已準確無比地攔腰刺中龐紀的劍身,龐紀的劍頓時斷作兩截。
與此同時,牧野棲倏覺眼前一片紅色的東西突然以快不可言的速度卷掃而至。
是由龐紀的鮮血虛化而成的血霧,血霧在龐紀劍氣席捲之下,被長恨劍法的劍意所牽動,竟在虛空中化作一柄血色的虛無之劍。
牧野灑的心倏然一沉。
沒有片刻思忖的時間,牧野棲以自身對劍的非凡悟性,在招式已用老、力道即將哀竭的那一剎那,長劍自下而上劃出一道飽含天地至理的弧線,那一劍已凝集了他的所有功力,所有對劍的悟性……
血紅色的虛無之劍被生生劈成兩半。
這,就是“大無劍境”的“碎裂虛生”!
牧野棲在完成這驚世一擊之後,身形不可避免地急墜,下墜之時,他感到右胸奇痛無比——他終是未能完成避過那虛無之劍的攻擊,虛無之劍雖然被他一劍劈碎,但那猶如劍一般的血霧在詭異而凌厲的氣勁卷送下,仍是射入了牧野棲的軀體之中。
在即將墜地的那一瞬息,牧野棲強提功力,方穩住身形,斜斜飄落於二丈開外。
他的右胸部位一片殷紅,與他的一襲白衫相襯,顯得格外醒目。
牧野棲的臉色蒼白如紙!
正盟群豪見龐紀終於反敗為勝,不由鬆了一口氣,龐紀亦忍不住大笑道:“邪不勝正,自古……”
話猶未了,忽然鮮血狂噴,情景頗為駭人。
眾人神色大變!
龐紀的身子晃了晃,向前踉蹌兩步,只覺體內氣血翻湧,想要強行以內力壓住,孰料功力未及提聚,又覺喉頭一甜,鮮血再度狂噴而出。
他只覺眼前一黑,仰身後倒。
封一點急忙掠身上前,在龐紀倒地之前,將之一把扶住。
牧野棲自知受傷之後,已不宜在此多做逗留,當下立即掠身而起,向城門方向掠去。
立即有數名清風樓弟子自幾個不同方位出擊阻攔,剎那間已在牧野棲身前組成了一道防守嚴密的劍網。
與此同時,牧野灑的身後亦有衣袂掠空之聲飛速迫近。
牧野棲暗一咬牙,劍如疾風,向橫亙於身前的那道劍網徑直穿刺而進。在經歷了無數次閃掣、碰撞之後,牧野棲的劍已將那本是密不透風的劍網悉數瓦解,變得千瘡百孔。
牧野棲乘勢而進,他心知此刻自己身處重重包圍之中,危機四伏,故出手之際無不是傾力而為。雖是以一敵眾,但他的劍卻對擋於身前的每一個人都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壓力。
清風樓弟子見樓主龐紀重傷,雖然面對牧野楊的驚世之劍時人人皆承受了極大的壓力,但卻無一人避退,仍是奮力向前。
數聲暴響,血光標射。
三柄長劍脫手飛上半空,更有兩名清風樓弟子一死一傷。
與此同時,數道強橫勁風已自身後向牧野棲暴襲而至。
牧野棲先前還有些顧忌,擔心著再殺正盟中人,那麼自己將與正盟結下了永遠不可化解的仇怨,但在清風樓弟子全力攻擊之下,牧野犧只有全力應戰,斃殺一人後,他心中的顧忌反而消失,同時更升起一個驚人的念頭:若是自己將在場的所有正盟中人悉數誅殺,那麼今日之事豈會再洩露出去?
當然,此念只是一閃而過,因為他明白自己的傷勢頗重,對心中所想的舉止已有些力不從心了。但他卻沒有意識到當一個人寄希望於以殺戮來達到某種目的時,此人必然在一步步滑向可怕的深淵。
牧野棲再無顧忌,劍芒吞吐如電,光芒閃掣之間,來自身後的襲擊亦被他悉數封擋。
但就在此時,他的身惻忽有微風拂過,冷眼一掃,赫然是遊天地憑藉“小隱步”已閃到了身前。
遊天地翻腕之際,一團極為奪目的劍芒已在牧野棲眼前進現。華山劍法素以氣勢恢宏著稱,遊天地乃華山掌門人,甫一出手,便已將華山劍法的精髓展露得淋漓盡致。
牧野棲雖然自忖劍法猶勝遊天地,但與龐紀全力一戰之後,已虛耗不少真力,而他的傷口處仍在不停地溢出鮮血,久戰下去必然不利。當下他決定避其鋒芒,一劍遞出,甫與遊天地的劍接觸後,立即順勢一壓,人已借力飄起。
遊天地似乎已洞搽牧野棲的心思,幾乎是與他同時掠起,暴然翻腕,劍影幻作萬千,縱掃而出,排列如扇,招至半途,內力疾吐,長劍錚鳴,劍尖驀然彈跳,倏而化作漫天繁星,將牧野棲完全籠罩其間。
正是華山劍法中的第三式“君臨天下”,一招之下,絕頂高手的風範展露無遺,與平時遊天地予人的嬉笑風塵的形象截然相反。
牧野棲在洛陽劍會一舉奪魁,對一些武林中人的劍道頗有些不以為然,暗覺除了幽求之外,惟有範離憎的劍法尚有可圈可點之處外,其他人皆不過如此。
但今日一戰,龐紀的劍法雖然已受挫,卻已讓他收起小覷之心,而此刻遊天地施展出來的華山劍法又讓他有眼前一亮之感。
牧野棲沉哼一聲,劍如行雲流水傾灑而出,酣暢淋漓,讓人一見便有一股賞心悅目之感。
牧野棲顯然低估了與華山劍法並列為華山兩大絕學的“小隱步”的驚人之處,遊天地輕易進過了那柄飛劍,並在第一時間緊隨牧野棲掠出。
牧野棲的劍法雖然比遊天地高明,但論內家功七,卻無法勝過身負數十年深厚內力的前輩高手,更何況牧野棲本已受傷,血戰之餘功力耗去不少,幾個起落之間,竟無法將遊天地甩脫。兩人以極快的速度掠至城門出口處,因城門所限,並行的雙方被迫拉近了距離。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出手。
牧野棲急於脫身,甫一出手便快捷無匹,劍勢逼人、但遊天地終是前輩高手,經驗豐富,早已料知牧野棲會有如此心態,他的劍法多取守勢。極盡纏戰之能,同時配以腳下鬼神莫測的“小隱步”,看似被牧野棲逼得步步後退,卻在不知不覺中已搶在牧野棲之前出了城,隨後回身死守,與正盟群豪一起對身在城門拱洞的牧野棲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牧野棲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利局面後,心中怒意大熾,他狂嘯一聲對來自身後的襲擊置若罔聞,將自身修為提升至巔峰之境,以席捲萬物之勢向遊天地攻去,劍身與虛空相磨擦,發出驚人“噼啪”之聲,勁氣激盪,彷彿已是一個尖銳鋒利的實體,兩側堅固的城牆亦被狂溢的氣勁劃出無數縱橫交錯的痕跡,石屑迸射,城門拱洞之中充滿了硝石般的氣息。
因為牧野棲出擊的速度大快,使他身後所有襲擊者的兵刃全都撲了個空。
從出擊到與遊天地悍然接實。這其中幾乎沒有時間之隔。
遊天地縱然身負神鬼莫測的“小隱步”,但在牧野灑的全力一擊之下,亦避無可避!遊天地面臨著他生平僅遇的最可怕的攻擊,牧野棲的劍具有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穿透力,讓人在他的劍法面前,會不由自主地感覺到無論以何種方式,都無法阻擋他長劍的長驅直入!這種感覺足以摧垮不少人的心靈。
震天動地的暴響聲過後,空前強大的橫溢氣勁將城牆生生震坍了一大片,無數斷碎的城牆方磚如雨幕般落下,而牧野棲已如一抹淡姻般向遠處飛掠而去。
遊天地與牧野棲悍然一拼之後,跌退數步,緊緊地倚於城門一側,左手用力捂住腹部,臉色蒼白。很快,便見他的指縫間有殷紅的鮮血溢出。
待正盟群豪閃避過飛濺的碎石時,牧野棲己失去了蹤影,眾人急忙察看遊天地的傷勢如何,遊天地聲音低啞地道:“死……死不了……好……小子!”心中亦不由為牧野棲身負的驚世劍法而感到驚愕。
這時龐紀已醒轉過來,卻不發一言,神色沉鬱,與他平時的清朗之態大相徑庭。他身上的斑斑血跡與蒼白的臉色相襯,讓人不忍多看。眾人見龐紀、遊天地皆己身負重傷,皆無心再追趕牧野棲,忙著救護二人。正當眾人忙亂間。忽聽“啪啪”的響聲自西北方向傳來,聲音清脆,像是竹板的敲打聲。在場正盟群豪無不是江湖經驗極為豐富之人,憑直覺立即感覺到這響聲有些異乎尋常。
正自眾人驚愕間;西南方向亦傳來了“啪啪”的脆響聲,頗有節奏——這便證實了正盟群豪的猜測,八人不由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暗自警惕。
封一點正待對那幾名清風樓弟子吩咐什麼,驀然發現西向房宇庭院間忽然有一人影沖天而起,快捷絕倫,猶如天馬行空,向這邊飛速逼近。初見此人影時,尚在二里之外,待到封一點驚呼出聲時,那人影已在裡許左右,封一點的表惰頓時凝固,驚愕萬分地望著那一抹快至無形的身影,心中不期然泛起一股寒意。
他想象不出這個世間除了如苦心大師、牧野靜風、容櫻那等級別的高手外,還有何人能擁有如此驚世身手。
但苦心大師在斷歸島一役中已捨己救世而圓寂,那麼剩下的無論來者是牧野靜風還是容櫻,對在場的正盟中人而言,都無疑將面臨著滅亡!因為除了龐紀和遊天地之外,其他幾人根本無法對牧野靜風那等級別的絕世高手構成威脅。
僅在轉念之間,那人影已如流星般飄落於數丈開外。
封一點心神略定,因為眼前此人極為年輕,絕不會是牧野靜風,同時他心中之驚愕更甚,難以相信武林中還有如此年輕的絕世高手、憑眼前此人的身手,甚至還在牧野棲之上。
正盟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於那年輕人身上,但見他身材偉岸如山,一臉剛毅,身被黑色斗篷,全身上下激發出一股強者的霸烈氣息。
封一點定了定神,拱手道:“敢問這位朋友是……”
封一點身感那股霸烈氣息,因此語氣顯得甚為恭謙客氣。
“在下白辰。”
“原來是丐幫白幫主,久仰了。”封一點恭謙地道,心中卻忖道:“聽說武林中新近崛起的丐幫幫主非但年輕,而且武功極高,沒想到竟高至如此驚人的境界!武林中人對丐幫所知甚少,只知常與風宮針鋒相對,照此看來,白辰在此時出現,當無惡意。”
果然,只聽白辰道:”聽說清風樓龐樓主為牧野棲前來此地,龐樓主曾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欲與之相見。”
封一點忖道:“我等追蹤牧野棲時皆儘量掩藏形蹤,以免風宮察覺,沒想到丐幫早己得知此事,看來他們的消息倒頗為靈通。”
一直盤腿坐於地上沉默不語的龐紀這時終於開心地說出了第一句話:“我就是龐紀,白兄弟別來無恙?”
白辰的目光落在了龐紀身上,臉現驚愕之色。在他的印象中,龐紀清逸飄朗,故一直未對眼前這個一身血汙、臉色蒼白、亂髮披肩的重傷之人多加留意,待到看清眼前此人的確是龐紀時,白辰心中之驚訝可想而知。
他脫囗道:“龐樓主怎會如此?”
封一點在旁邊道:“方才我等與牧野靜風之子牧野棲相遇,沒想到牧野棲的武功極高,我家樓主與華山遊掌門一併受傷了!”心想樓主乃正盟盟主,卻被牧野棲所傷,終是臉上無光,於是將遊天地被傷之事也一併說了出來。
白辰看了看遊天地,有些驚訝地道:“牧野棲的武功真的如此高明?”
龐紀苦笑一聲,道:“其實白兄弟早已見過牧野棲。
白展微微一怔。
龐紀在封一點的幫助下,吃力地站起身來,接著道:“自兄弟是否還記得邑城……邑江遇到的任玄?”
白辰愕然道:“難道……他就是牧野棲?”
龐紀點了點頭,道:“任玄只是牧野棲的化名而已。
白辰皺眉道:“但當時我親眼目睹他為救我而將風宮的人盡數誅殺。”
龐紀嘆了一口氣,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會被他所矇蔽,現在看來,也許當時他只是為騙取別人的信任才那麼做的!
這時,四周傳來“紛紛沓沓”的腳步聲,很快有不少人影在各街巷口出現了,並從各個方向朝這邊聚攏過來,正盟群豪先是略顯有些吃驚,待看清來人皆是衣衫襤樓的叫化子裝束時,便明白過來,心知這些人全是丐幫弟子。很快,聚攏過來的丐幫弟子已有三四十人;而通往城門這邊的各路口仍不斷有叫化子裝束的身影出現見此情形,龐紀不由略有所動。
白展身為丐幫幫主,消息甚為靈通,自然早已聽說牧野棲奪得洛陽劍會劍魁之事,亦聽說牧野棲率風宮弟子殺盡留義莊上下二百多條人命的事,只是他一直不知近來常被武林中人提及的牧野棲,就是那個曾在邑城江畔救過他性命的“任玄”。
龐紀、牧野棲皆曾有恩於白辰,如今牧野棲卻重創龐紀,這讓白辰感到頗有些為難,正當他躊躇間,在他身後的丐幫弟子忽然主動向兩側閃開,從他們中間走出一個年輕女子。
此人正是小草!
正盟中人乍見在一群汙頭垢面、衣衫襤樓的叫化子中間忽然出現了一清麗嬌美的年輕女子,皆大感愕然。
白辰一見小草,本是犀利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許多,他道:“你身體不適,為何不好好歇著?”隨即讓她與龐紀、遊天地等正盟中身分較高者相見。
小草向諸人施禮後,道:“我聽幫中兄弟說你欲助正盟對付風宮的牧野棲,想到風宮行事歹毒詭詐,有些放心不下。”
白辰微微頷首,他本待說其實風宮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可怕,但思及龐紀、遊天地皆敗於牧野棲之手,若出此言,只怕他們二人心感不快,當下忍住沒有說出口。
龐紀輕嘆一聲,道:“我龐某身為正盟盟主,卻……卻不能為留義莊報仇雪恨,不能伸張武林正義,實是愧對武林同道!龐某名聲如何事小,正邪角逐事大。牧野棲視天下英雄如無物,殘殺留義莊全莊後仍從容進退……唉……”
白辰抿了抿嘴唇,緩緩踱了幾步,停下後沉聲道:”此地離風宮無天行宮雖然只有百餘里,但牧野棲也難以在一時半刻內退回風宮……”
龐紀心中一動,道:“因為此地與風宮較近,為免目標太大,正盟中這次前來此地的人數不多,只恐無法攔截牧野棲。”
白辰未語。
龐紀繼續道:“龐某早知白兄弟與貴幫弟子以對付風宮為己任,與正盟各大門派志同道合。如今正盟力量損傷不少,正需如白兄弟這般英雄俊傑同心協力,共討風宮、貴幫雖新崛起武林不久,但你們的行事卻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正盟能得貴幫這一有生力量相助,可謂是武林之幸。”
他這一番話其實是暗示白辰,只要白辰願意,丐幫可以與清風樓等十大名門一樣,成為正盟旗下的一個門派。
正盟旗下十大門派無一不是淵源流長、在江湖中享譽已久的門派,論聲望資歷,丐幫實無法與之相提並論,若是能躋身於諸多名門之列,對成立不過數月的丐幫來說,似乎是一件幸事。
白辰沉吟了片刻,終於決定了與正盟群豪一起阻截牧野犧!——
原水掃描,司馬浮雲OCR、校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