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山水冷笑一聲,袍袖拂舞處,人已如一具能噴射光體之劍,他的劍在他身側閃如光雨般射出!
這種光雨的尖銳,讓人有一種割肉濺血之感!
阿金從那破空之聲中聽出這一招的凌厲,哪敢硬接?強提真力,在空中憑空一扭身子,全身立即彎曲如弓,而她的刀已寒芒迸身,全力護住自己!
墨山水越通越緊,他的一招未湊效後,立即再次騰掠,身隨劍走,像是一條流星的洩尾,猝撞而至!
眨眼之間,似是一彎新月浮升!濛濛的光華反射於周圍每一個人的眼中,臉上。
這是阿金的刀!
所有的人都暗自為這一刀暗暗叫好,甚至包括唐萬千!
但這樣鬼神莫測的一刀竟未能得手!
但見墨山水雙腳互一點,人便倏然拔升數丈,手中之劍刃如毒蛇吐信,顫晃不定地準備迎接阿金這凌厲的一擊。
在刀劍即將接實的那一瞬間,墨山水的劍突然疾收,身子一挫,他的劍便繞體飛旋,形成如一團急旋之銀色水渦一般。
這是一招必殺之招!
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一聲輕哼,阿金的身軀似乎已全然失去力道般向後飄飛!
眼看她就要摔在地上時,才見她的刀以快得不可思議之速度向地上疾然一插,同時刀尖一挑!
她的人借這一插之力,安然著地,而她的刀在地上一挑,已挑起一塊雞蛋大的石子,呼嘯著向她身後飛去。
她的身後,有墨山水乘勝而上之劍。
“當”的一聲,火星四射,那塊雞蛋大的石子已被墨山水一劍削成兩半!
而後便仍是筆直點射現在已是一臉蒼白的阿金!
阿金的身形開始有些不穩了,她一言不發,目不轉睛地看著墨山水席捲過來的劍!
她已經不可能再接下這一招了,因為她的胸前已被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將給她帶來如刀割鋸裂般的痛苦,她又如何能提運真力,接下墨山水勢在必得之招!
一道血光沖天而起,一隻胳膊連帶著小半個頭顱飛揚而起!
但倒下的並不是阿金,而是一個金衣人!
原來,此時,兩個金衣人已與五個川中十三門派的人一道將青城派的二位堂主及三個青城派劍客殺死,而他們自己也只剩下兩個人了——一個是方才已死的金衣人,一個是不知什麼門派的普通弟子!
事實上,那名弟子已是殺得暈頭轉向了,從邪教中人開始衝殺開始,他先是與邪教中人浴血奮戰,後來突然又受到了他們的盟友:青城派的襲擊,接著便成了他們與邪教中人聯手對付青城派,他的身上已是傷痛累累了,既有邪教中人在他身上留下的傷,也有青城派的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
現在,他已氣息浮虛了,一直以來,是求生的本能在鼓舞著他使出所有的力氣,不斷地砍殺,不斷地閃避,無數的人在他身邊倒下了,既有他的同伴,也有他的敵人,而他竟一直未死!
這一點,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現在,似乎暫時已沒有什麼人會對構成威脅了,他心中的那根弦一鬆,人便如被抽了筋骨一般頹然坐於地上,再也支撐不起來了。
極目四望,他的掌門人已死了,他的同門師兄弟也死了,血肉模糊的屍體躺了一地。他自己現在所坐的地方,四面都有屍體,有一個正面對著他,眼竟還未合上,使那麼木木地看著他。
他當然不會害怕,無論是誰,從這樣一場廝殺中過來了,都已不再會害怕,當刀劍無數次地從你身邊擦過後,你還會再害怕嗎?
他就那麼傻傻地坐在那兒,看著場上還站著的幾個人,他不知誰贏了,也不知道誰輸了,甚至,他不知道究竟誰跟誰是朋友,誰跟誰是敵人。
他只能分別兩種人,一種是死人,一種是活人,他知道自己現在還是屬於後者。
這便很好,活著真好——他由衷地暗暗想著。
一陣陣睏意向他襲來,他的雙眼開始朦朧起來,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他的身子便向後倒去,倒去,最後,他竟就那麼枕著一具屍體,沉沉睡去了。
此時,院子裡站著的人已不多了。
阿金既不是站著,也不是躺著,她是坐著,現在她已成為孤家寡人了。
她沒有死,首先是因為她手下的金衣人救了她,但金衣人只能救得了她一時,在金衣人倒下之後,她仍得面對墨山水那把劍。
現在,則是南宮或救下了她。
事實上,當南宮或逼近墨山水之後,墨山水便已不再準備向阿金出手了——至少,暫時他已不準備出手。
因為,他已斷定“滅絕劍譜”的第六部分已在南宮或的手中,而南宮或既然奪得劍譜之後,不但未離去,反而向這邊而來,那麼他必定是有驚人的武功,如此一來,自己與他對陣,未必能贏。
如果不能贏,那麼自己必定要藉機遁走,之後再侍機復仇,而那時,多一個阿金所在的邪教,便多了一個紛擾南宮或的人,他知道阿金這一夥人正是衝他的劍譜而來的,如果她們知道劍譜在南宮或手中,她們一定不會放過南宮或的。
雖然阿金對南宮或構不成威脅,但阿金後面的人定是更為厲害,那時,便夠南宮或喝一壺酒性極烈的酒了。
如果自己能取勝的話,那麼再來殺這個已重傷了的阿金,那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連他自己都為這樣周詳的計劃而驕傲。
南宮或默默地走近墨山水。
他的手伸進懷裡,似乎在掏著什麼,墨山水警惕地看著他。
終於,南宮或將東西掏出來了,卻是一瓶金創藥,那是阿羚在他臨走前送給他的,他一直沒用上。
他看也不看,將那瓶金創藥扔向阿金。
他的力道扣得很好,藥瓶落於阿金的身邊,蹦了幾下,竟未破碎。
南宮或淡淡地道:“外用、內服均可!”
阿金有些吃驚地望著他,眼中閃出驚疑之色,終於,她還是將藥服下了,因為她知道南宮或如果要殺她,根本不用費如此多的周折,她已無任何反抗之力,而殺了她這樣一個邪教中人,根本不會有人同情的。
她沒有說謝,因為她不知道南宮或為什麼將藥給她,說不定,南宮或是有所圖吧?
不但她吃驚,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因為他們沒想到南宮或會給這樣一個邪教的女人金創藥,看樣子,他與阿金並不是同門中人。
“是不是他己被阿金的美色迷住了呢?”唐萬千如此想到。
南宮或絲毫沒有留意眾人的各種古怪想法,他已在墨山水的面前站定。
兩人默默地對視著,雙方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桀騖不馴,不同的是,南宮或的眼中還有憤怒的火焰!
墨山水沉聲道:“那本劍譜已在你手上?”
此言一出,阿金神色一變!
而唐萬千與卓一然卻是一頭霧水,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墨山水會突問此言,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劍譜,更不知道這一場戰鬥,本就是因為那本劍譜而起的!
南宮或搖了搖頭,道:“不,我將它燒了。”
墨山水不由笑了,似乎他看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惰,他指著南宮或道:“年輕人,你可莫把我當作三歲小孩來哄!”
南宮或平靜地道:“我說的句句是實!”
墨山水怔怔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傻瓜:“為什麼?你好不容易得到它,卻又將它燒了?”
南宮或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何況,那樣的書,留在世上也是一個禍害!”
“受人之託?受誰之託?”
南宮或沒有回答,他從腰中掏出了長孫無影的那塊像一朵浪花形狀的玉來,攤於手中。
墨山水的神色大變!他驚惶地望著南宮或,道:“他……他沒有死?”
南宮或冷冷一笑,道:“至少,在你沒有死之前,他是不會死的!”
墨山水道:“這本書是他託付在我這兒,一切是他自願的,我替他保管了二十年,無論如何,總有功勞,他反倒恩將仇報!而你,卻是又助紂為虐!”
南宮或緩緩地道:“你別激動,他並沒有讓我來殺你,他只是讓我來將這本劍譜毀去而已,殺你,是我自己的主意。”
“什麼理由?”
“為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刀尊’皇甫皇的女兒!”
墨山水的神色中閃過一絲驚惶,但轉眼即逝,他一臉茫然地道:“皇甫皇的女兒?我根本就不認識她,你又怎麼將我與她扯上?”
他的驚惶之色,沒能逃過南宮或的眼睛,他立即斷定“殘紅裴鶯”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立刻有一種無邊的憤怒在他的心中瀰漫開來!
他的目光如刀刃一般冷了,聲音更是涼意徹骨:“她瘋了,這是你的罪過,你所做的事情,比禽獸還不如!而你所做的一切,只不過為了得到她身上的那本劍譜!可惜,你還是沒得到,卻換來一個要殺你的人!”
墨山水突然笑了:“你以為你真的殺得了我嗎?我與你磨了這麼半天牙,只不過是為了恢復我的體力,現在,你該開始後悔了吧?那種後悔,已經遲了!”
南宮或道:“你不用打主意讓我失去理智,你太低估我了,我有足夠的耐心陪你玩下去,直到你死!”
墨山水的笑容僵在臉上,他這才感覺到南宮或是個極為可怕的人,儘管他還沒有出手,但他的鎮靜與理智,已是他這樣年輕一輩中少見的人。
兩人都鎮靜了下來。
南宮或側身而立,他的衣襟在獵獵飛揚,他上身的破衣衫更是如飛舞著的亂蝶!
他的神色極為冷靜,那是一種要找一個地方,將他的劍插進去的冷靜,他有足夠的耐心找到合適的地方,無論花多少時間。
他的劍沒有出鞘,但他已感覺到他的劍在輕輕地跳躍著,已有一種臨戰前的亢奮!
墨山水的髮髻不知什麼時候已散開了,長長的發拂於他的肩上,讓他有了一種可怖之感,他的神情是一片木然,麻質長袍在風中微微地飄揚著。
南宮或知道生平罕遇的勁敵就在眼前,他的全部身心都處在一種高度的緊張狀態,全身便如一張已經繃緊了的弓一般。
而事實上,這恰恰是南宮或的不足之處,他尚還沒能做到真正的舉重就輕的大家風度。
驀地!
墨山水的身形暴起三丈有餘,當人們的視線追攝及他拔高三丈之上的身形時,影子還在空中凝形,他的人已如一抹無法捉摸的輕煙一般閃到南宮或的背後!
他的劍如一道幽藍迸射的光華,猝指南宮或的後背!
南宮或的身形突然斜偏!但見他的腰身一俯,人已如鬼魅般拉起一道淡淡的影子,閃至墨山水的身後!
一招“天花亂墜”,他的劍己在間不容髮的彈指之間,作了四十二次的突刺收縮,劍刃在墨山水身則縱橫交錯成無邊的光雨,狂卷急地!
墨山水的手臂疾然劃出,在他的貫力振揮中,他的劍已幻成一面怪異的又不定形的光網,奇快無比地向南宮或反兜而上!
於是,兵刃交擊之聲如密集的花炮似的撞響,一聲緊挨著一聲撞擊著人們的耳膜!
墨山水再度躍騰於半空之中,身形開始作著極為怪異的穿梭翻掠!
在翻掠過程中,他的劍從不同的角度,尖嘯劃空,彷彿要將空氣劃作千絲萬縷一般,將他翻滾的點與線,相聯相接成了面,似乎要生生地將南宮或攔腰齊脖切斷!
南宮或雙臂伸展,原地旋迴,頓時有如龍捲風似的幻成了一團遊移激盪而又強猛的淡青色影子,一道道寒森之刃光組成了一圈圈的光弧,由大而小,沖天而起!
這是他天劍武學中從未用過的一招“天崩地裂!”
在一片炫閃的,燦亮的光華之中,一道血光飛揚灑地,兩條人影在空中倏然分開!
但在分開的那一剎那問,兩條人影竟又憑空不可思議地再度重合!
南宮或的劍光陡然間如同爆散開的千百條閃掣之光蛇,彎曲、筆直、折曲著噴飛!
幽光如夢似真,在空中劃出無數爍目之渾厚匹練。
終於,南宮或的劍如一道惡魔的詛咒一般在墨山水的背後凝練成形!
墨山水的身子猛然一挺,然後踉踉蹌蹌退了幾步。
他那狹長的面孔上染著斑斑點點的血跡,這位曾不可一世的青城派掌門人的五官已因為痛苦而作了可怖的扭曲——他的左肋,左肩等部位都已受了傷,滲出殷紅的鮮血,尤其是他的後背,從頸下斜橫著至鎖骨上,劃出了一條半尺多長的傷口,肌肉在顫儒著,已隱隱露出裡邊乳白色的皮脂以及經絡的細小血管!
他的整個背部,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南宮或也不是完整無缺,他那件本就是破爛不堪的衣衫現在更破了,胸、肩、肋,已齊齊印出濡濡的血印!
甚至,他那張臉上,又劃出了一道如蚯蚓般的血痕,從他的耳邊劃下,這使得他的面目有些猙獰了。
南宮或因為對墨山水恨之入骨,所以他是拼著死傷,也要將墨山水殺了!
墨山水卻已暗暗心驚,因為他已看出南宮或|瀟湘書院獨家連載|的劍法正是他以前的樓主長孫無影的劍法,看來,長孫無影還真的沒死!
這麼說來,柳如風的藥也有失手的時候?
墨山水在急促地,同時,也是痛苦地吸著氣,他的全身已不由自主地開始一陣接一陣地痙攣著。
南宮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他的身子立即又挺立如一杆標槍!似乎他身上根本就沒受過傷。
墨山水看得不由有些心驚,他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怎麼如此硬朗!
南宮或的劍又緩緩舉至齊眉處!
墨山水知道生死一擊就要開始了,他也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一動不動地看著南宮或。
南宮或出手了!
他一出手,又是“天劍”中的那招“天崩地裂!”
無數的光芒在他的身側迸射跳躍。
他的劍便那麼挾著破空之聲,向墨山水作著極為駭人的一擊。
墨山水眼中的南宮或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突然,南宮或倒下了!
但這並非墨山水所為,南宮或是自己倒下的,他的人便如一根筆直的硬木一般向地上倒下去!
墨山水愣了愣。
便是這麼一愣就要了他的命!
南宮或已在他的一愣之下,雙足在地上一點,本已與地面成極小角度的身軀突然又反射而上,人如旋風般向墨山水狂卷而去!
在墨山水的眼中,己沒有人影了,他的眼中只有在做著千萬次莫測之變化的寒劍!
劍氣交錯鼓盪,把空氣切割得似乎已稀薄了好多。
墨山水的那麼一愣,使他失去了先機!當他的劍揚起時,他發覺自己只能一味自保了。
南宮或的劍已瘋了,在做著匪夷所思的穿插掃撩,每一劍攻出的方位角度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似乎南宮或的身體已不再是由肌肉與骨骼組成,而是一種可以做出任何的彎曲變形的物質!
否則,那麼多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動作,那些與常規不符的劍,他是如何揮出來的?
也許,他的劍是一把魔劍?
他覺得自己的鬥志已開始消失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當年,他與“仇天殿”的一位“滅絕客”作生死拼殺時,他也沒有這種感覺!
就在這個念頭從他腦海中閃過之時,他已感到自己的胸前一涼!
不,似乎又不是胸前,而是小腹!
後來,他才發覺,是胸前與小腹同時一涼!
他想舉手去格檔南宮或那柄寒刃,但那“后羿劍”正向自己的喉間切下。
他突然發覺自己的右手已經用不上力了,似乎他的全身力氣全都因為某種魔法,而從他的軀體內飛散了一般。
這怎麼可能呢?
驚訝,只在他的腦中停留了極為短促的片刻,然後便消失了。
不但是驚訝,他的所有思維全都離他而去了,甚至,還有產生思維的頭腦。
他的頭顱已飛了起來,但南宮或沒有讓它飛出很遠,他彈身而起,一把將那顆披頭散髮的頭顱抓在手上。
然後劍光一閃,便有兩片耳朵串在了“后羿劍”上。
南宮或將那兩隻耳朵摘了下來,放進了衣襟之中。
所有的人全都驚駭地看著他這個動作,他這樣的動作,實在有點讓人捉摸不透,甚至,還讓人感到恐怖。
南宮或根本不理會別人的目光,該做的事他已做了,他便默默地還劍入鞘向莊外走去。
卓一然忽道:“少俠,敢問尊姓大名?”
南宮或苦笑了一下,他想不通為什麼人們總是喜歡將他這二十幾歲的人稱作少俠,當然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就不喜歡別人如此稱呼自己。
但他對卓一然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他便道:“複姓南宮,名或。”
別的,他不願多說了。
卓一然道:“多謝少俠仗義相助!”
南宮或擺了擺手,道:“我殺了他,本就是為了我自己,又何需言謝?”
言罷,他一步一步地向門外走去,突然身後響起了阿金的聲音:“南宮或,你給我站住!”
南宮或知道她要說什麼,所以他並沒有站住,仍是向門外走去。
果然,阿金道:“交出你身上的劍譜來!”她的語氣,是不容南宮或拒絕的,似乎南宮或必須得聽她的話一般。
南宮或的腳步沒有停下,他口中道:“我說過,我已燒了它!”
“我不信!”
“我並不需要你信!”
“你如此狂妄,一定會有後悔的一天。”
“我做的事,從來不後悔!”
說到此處。南宮或已踏出門外,拐進一條巷子了。
他的心中有了一種疲倦之感,這不僅是因為這一場惡戰,更是一種了卻心事後的疲倦感。
墨山水一死,便也算為皇甫小雀報仇了,但,這又有什麼用?皇甫小雀所受的傷害,又豈是這樣便可以彌補的?
他那麼一路想一路走,任自己的腳踏向任何一條街巷,到後來,他已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個地方了。
本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時,你所感覺到的相似的地方就特別的多。
但這並不要緊,他本來就沒有什麼目的,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亂得如同一團打了結的麻,也許,這麼信步走著,讓冷風吹一吹,也是一種輕鬆,一種享受。
將近三更時,他終於感到累了,便找了一個牛圈,那兒堆著一屋子稻草,他便一頭扎進稻草中,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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