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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反間之計

    這時,南宮或的身後傳來一聲冷笑:“孫苦白,你以為你騙得了我們嗎?告訴你,你所做的一切事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你分明已把不該說的話也說了。”

    孫苦白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抖索著道:“沒……沒……沒有……”

    南宮或平淡地道:“你們死殿不就指望把我引誘去然後一網打盡嗎?他把你們的老巢告訴我,這有什麼不好?”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那張畫有線路的紙來,將它展開。

    “山羊鬍子”的臉上有了極為氣憤之色,他暴喝道:“孫苦白!你這個軟骨頭!你知道背叛死殿的下場是什麼嗎?”

    孫苦由以微弱的聲音道:“我沒有……沒有背叛……”

    另一個人已沉聲道:“無須再與他多說什麼了,先把他與這小子一道打發了。”

    話音未落,南宮或已感到身後有利刃劃空之聲。速度奇快!

    南宮或一聲冷哼,沒有轉身,卻已反手一劍!

    “當”的一聲巨響!身後的兵器已被南宮或順勢帶偏!然後,“后羿劍”如靈蛇乍吐,不用回身,南宮或便已將劍插入了對方的咽喉之中!

    那人的慘叫之聲便被阻在喉底,只發出了低悶的一聲,便“撲通”地栽倒於地了。

    “山羊鬍子”與他的同伴的神色都變了樣。

    南宮或沉聲道:“你們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還是趕緊溜走保命吧!”

    “山羊鬍子”倏地厲喝一聲,率先向南宮或撲來,手中彎刀飛卷如風,將空氣割得成了一片凌亂!

    刀法也算是出類拔萃之輩了。

    可惜他的對手是南宮或,是已習成“天劍”的南宮或!

    劍氣揮蕩如虹,空氣被劍鋒掃得“噼啪”作響!

    一道血光拋灑而起,揮至小巷兩側的圍牆上面,成了一幅赤紅色的圖案!

    “山羊鬍子”倒下了,他的胸口已被捅出十三處劍孔!

    剩下的惟一一人的腳開始打顫,這一次他是真正的害怕了。

    南宮或冷笑道:“你跑吧,我不會為難你。”

    按理,他應該撒腿便跑才對。

    但是,他沒有跑,反而向南宮或衝殺過來。

    這,很不正常,蟻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南宮或說要放走他,他為什麼還不走?即使南宮或是騙他的,他也應該一試。

    至少,那比直接向南宮或出手要好一些。

    除非他知道如果現在調頭便跑,也是必死無疑!

    也就是說,他來此處,本就是別人將他安排來送死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使他的計劃更完美,更難以識破!

    南宮或心中奇怪的是“金面人”怎麼能找到這樣的明知自己一定要死卻還要來找南宮或的人。

    南宮或嘆了一口氣。“后羿劍”似乎有些輕描淡寫地遞出。

    氣勢頗為凌厲磅礴的刀芒,在南宮或這看似不經意揮出的一劍之下,竟被洞穿,然後到尖便已抵在他的咽喉上!

    劍帶給他以冰涼的感覺!這使得他的勇氣也開始幻散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作了最好一次掙扎。

    但他的刀剛剛一動,“后羿劍”便已劃斷了他的喉管!

    在他倒下之時,南宮或似乎看到遠處有人影一閃而沒,南宮或不由暗暗好笑。

    他蹲下身來,附在那人的耳邊,輕輕地道:“你死得並不值,因為我知道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製造假相,你們根本不是死殿中人。”

    他說得極輕極輕。

    那人的臉上閃過一種悔恨的神色,但他已無法再表達什麼了,只來得及從喉底發出“咕”的一聲,就此送命!

    南宮或從他的神色中已看出自己所說的並沒錯!

    南宮或又一把提起孫苦白,孫苦白現在已是哆嗦如秋天的枯葉了。

    南宮或沒有殺他,是因為他還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當南宮或提著孫苦白回到南宮世家,一跨進門,他便看到有幾十雙眼睛在望著門外,見到南宮或,所有的目光都閃過一種欣喜之色。

    南宮或不由心中一熱,他把孫苦白往地上一扔,道:“今夜子時,便去蕩平死殿,為老爺子,為死難的兄弟報仇!”

    ***

    聽南宮或說要在今日子時蕩平死殿,眾人不由立覺熱血沸騰!

    南宮鐧關切地道:“或兒,‘死殿’的所在你已弄清楚了嗎?”

    南宮或朗聲道:“不錯!這老賊本欲騙我,想將我們誘至死殿伏擊之處,卻被我識破了,用了一點小小的手段,他便全招了,現在,死殿群賊一定還以為他們的奸計已得逞,正暗自竊喜呢!我們便打他個措手不及,先將他們老巢挑了!”

    群豪不由開始摩拳擦掌!

    南宮或接著道:“為了達到奇襲的功效,從現在至於時,沒有我與我三叔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出南宮世家一步!如有洩秘者,休怪我翻臉無情!”

    言罷,他指著孫苦白道:“替我把這隻老狗去清洗一下,換件衣衫,再把他引到‘一心齋’來,我要好好地把線路向他問個明明白白。”

    說完兒話,他便向“一心齋”走去。

    立即有兩個人上來架起了孫苦白。

    南宮或坐在“一心齋”裡,默默沉思,他心中暗暗地道:“爹,如果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孩兒復仇成功!”

    少頃,孫苦白被架了進來,這時他已被扔進水中燙洗了一次,渾身已被燙得通紅,身上鬆鬆垮垮地套著一件寬大的衣衫,那模樣有點滑稽。

    南宮或將“一心齋”的門窗全淹了一個嚴嚴實實,這才對孫苦白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不得有任何隱瞞,知道嗎?”

    孫苦白苦著臉道:“我所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了,你還要問什麼?”

    南宮或“啪”地一個耳光扇了過去,低聲喝道:“我要讓你清醒酒醒,看看我是誰,你以為你們那麼一點小小的伎倆能騙過我嗎?”

    孫苦白一臉茫然之狀:“我沒有騙你呀!”

    “啪”地又是重重一記耳光,孫苦白的左右兩邊臉上已各有兩個清晰的手印。

    南宮或冷聲道:“你不想擺脫柳如風的控制嗎?”

    孫苦白的臉色剎那間驀然變得死灰一般,他的身子一晃,幾乎已站立不穩!

    但他口中卻道:“柳如風?柳如風不是已經死了嗎?”

    南宮或沉聲道:“我不想與你兜圈子,事實上,我已掌握了一切情況,你根本沒有撒謊的機會!我再問一遍,你是否還甘心受制於柳如風?”

    孫苦白急道:“這……這從何說起?為死殿辦事,我已是後悔不堪了,怎麼又突然冒出個柳如風來?”

    南宮或嘆了一口氣道:“給你一條生路,你卻不走,便怪不得我手辣了!”

    “后羿劍”便在這聲嘆息中,“嗆啷”的一聲躍出劍鞘!

    便在劍芒將要及孫苦白的咽喉時,孫苦白叫了一聲:“我說!”

    劍芒乍收!

    而南宮或卻已如電般悄無聲息地疾撲至門邊,用力一拉門。

    門外站著南宮鐧!

    南宮鐧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那種慌亂是極為短暫的,短暫得稍縱即逝。

    但南宮或卻已注意到了。

    南宮或心中一陣悲哀,他多麼希望那只是他的錯覺!但他的理智告訴他,他所看到的是真實存的!

    那一絲慌亂閃過之後,南宮鐧的臉色已平靜如常,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他關切地問道:“或兒,查問得如何?”

    南宮或的神色似乎也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他道:“三叔,你來得正好,我已經將這傢伙的嘴撬開了,你與我一道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南宮鐧一臉的驚喜,欣慰地道:“太好了,沒想到這事還如此複雜。”

    南宮或將南宮鐧讓進屋子裡,又反手關上門。

    南宮或道:“三叔,你江湖閱歷豐富,還是由你來提問吧這傢伙狡猾得很!”

    南宮鐧忙道:“不,不,不,這件事一直是你操辦的,我對其中的曲折尚不明瞭,還是由你來問吧?”

    南宮或猶豫了一下,然後一正色,逼視著孫苦白:“孫苦白,我已給過你好幾次機會,讓你說實話,你卻一直同我耍花槍,現在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把實話全說出來,知道多少說多少,有半個假字,沒話說,我就要動手了,我不會殺你,我折磨你的時間也不會長,就在今夜子時以前結束,大概三四個時辰吧,如果你自認為挺得過這麼長的時間,你便不用說真話了。”

    南宮鐧也接口道:“我們南宮世家的手段,也不是用來嚇唬小孩的。”

    南宮或接口道:“不錯,這是我三叔,他的手段至少是我的五倍!”

    孫苦白驚恐地望了望南宮鐧。

    南宮或接著道:“我知道你一直不肯說實話的原因,只是因為你斷定自己說了實話,一定得死,那麼你錯了。”

    孫苦白有些驚訝地望著他。

    南宮或道:“首先,我會為你保密。當然,對於這一點,你大概是信不過的,那麼,第二點大概可以說服你了。”

    頓了一頓,南宮或道:“你中了一種毒,對不對?”

    孫苦白神色大變!

    南宮或悠悠地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所中的毒一定是‘菟絲魂’對不對?”

    孫苦白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像看見鬼一樣。

    南宮或揹著手踱了幾步,停下來道:“你不用驚訝,如果我告訴你‘菟絲魂’之毒,我能將它解開,你信不信?”

    孫苦白的眼中閃過了極為複雜之色!

    顯然,他的內心正經歷著一場極為劇烈的鬥爭!

    南宮鐧聲音有些嘶啞地道:“或兒,看來你真的掌握了不少情況,這‘菟絲魂’是什麼東西?你真的能解嗎?”

    南宮或道:“‘菟絲魂’是我們的對手用來控制他屬下的藥物,這種毒藥很難解,但我能!三叔知不知道‘銀麵人’!”

    南宮鐧道:“三叔雖然孤陋寡聞,但這還是聽說過的,柳如風不就是死在‘銀麵人’手上嗎?哎,誰會想到解千草就是柳如風呢?”

    南宮或接著道:“但三叔有沒有注意到‘銀麵人’已有好長時間未在江湖中露面了?”

    南宮鐧道:“莫非,她已經死了?”

    南宮或搖了搖頭道:“不,她已擺脫了‘菟絲魂’的控制,從此便不再為她的主子賣命了。”

    南宮鐧與孫苦白同時驚問道:“真的嗎?”

    南宮或點了點頭,道:“她身上的毒就是我替她解開的!”

    孫苦白的臉上有了驚喜之色,南宮鐧卻是若有所思。

    南宮或望著孫苦白道:“現在,你還願與我合作嗎?”

    孫苦白低聲道:“我本來就挺合作的。”

    南宮或滿意地道:“好!我便問你,事實上指使你的人,並不是死殿中人,對不對?”

    孫苦白猶豫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他的頭一點,便有如釋重負之感,不由吁了一口氣,南宮鐧卻是沉默著,神情有點不自然。

    南宮或接著問道:“那麼此人是不是柳如風?”

    缺口一打開,下邊的事便容易多了,孫苦白一五一十地把他所知道的事全倒了出來,他道:“我不知他是不是柳如風,因為他的我見面時,總是戴著一張面具!”

    “金面具?”南宮或追問一旬。

    孫苦白點了點頭。

    南宮鐧插話道:“該不會就是‘金面人’吧?”

    南宮或模稜兩可地道:“也許吧。”

    現在,不用南宮或提問,孫苦白便把他所知道的情況如竹筒倒豆般說開來了,因為既然他已洩了密,那麼多點少點是沒有什麼區別了。

    現在,他最希望南宮或能旗開得勝,那才是真正安全了。

    果然不出南宮或所料,在南宮世家裡藏有一個內奸!

    南宮世家的人所中之毒,正是由那個內奸做的手腳!

    南宮鐧聽到這兒,鬚髮去張,“嘭”地一聲把一張桌子砸個粉碎,他吼道:“讓我查出誰是內奸,我第一個不放過他!死了多少個弟兄,我便要在他的身上劃多少刀!最後一刀,替我大哥要了他的命!”

    他的雙目如同要噴出火來,臉也扭曲了,樣子有些可怕。

    南宮鐧為人一向陰柔喜怒不露於形,今日卻是大大不同了。

    南宮或道:“三叔,我們切不可先打草驚蛇,何況,大敵當前,我們一追查,勢必會弄得人人自危,那樣一來,反倒讓對方有機可乘了。”

    南宮銅氣哼哼地道:“但這口惡氣,我又如何咽得下!”

    南宮或道:“現在這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我們大可故作已上了當一般,那內奸不知道我們是在詐他,一定會一不小心就露出了馬腳,就算不露出馬腳,他把假情報透露給對方,不也很好嗎?”

    南宮鐧一愣,連聲道:“真是虎父無犬子,想不到你竟如此足智多謀,看來南宮世家重振有望了!”

    南宮或道:“我初出茅廬,還不得仰仗三叔多多幫忙?”

    南宮鐧道:“你說這話,便見外了,振興南宮世家,乃我份內之事嘛!”

    南宮或道:“我有一條計策,也不知周全不周全。”

    南宮鐧道:“那我們一起來謀劃謀劃吧。”

    南宮或看了孫苦白一眼,孫苦白很知趣,立即縮到一個角落裡去了。

    南宮或這才附到南宮鐧的耳邊。咬了半天耳朵。

    末了,南宮鐧道:“好計,好計!包管能叫他們狗咬狗!”

    南宮或謙虛地道:“不周全的地方,二叔便指點一番吧。”

    南宮鐧沉思了片刻道:“依我看來,這幾乎是天衣無縫了,看來,真是後生可畏啊!”

    南宮或忙道:“三叔誇獎了。”

    他轉身對孫苦白道:“總算你說了實話,又未作多少大惡,而我又有言在先,現在,便將‘菟絲魂’的解藥給你,你每次毒性發作,是在幾時?”

    孫苦由老老實實地回答:“寅時。”

    南宮或道:“好,今日寅時已過,明日寅時服二粒,後天寅時再服二粒,聽清了沒有?”

    孫苦白一臉驚喜地道:“聽清了聽清了。”

    南宮或道:“菟絲魂乃千古奇毒,你若是未按我所說的服用,一旦毒性發作,那時便悔之晚矣!”

    南宮鐧道:“這種人渣,不救也罷。”

    南宮或道:“我也有此意,可惜有言在先,總不能自食其言吧?倒便宜了他,這藥可是稀世之藥!”

    說罷,他從懷中掏呀掏的,掏出四粒綠色的藥丸來,將他遞給孫苦白。

    孫苦白像捧寶一樣地把它捧在手中,手都有些顫抖了。

    南宮或冷笑道:“拿瞭解藥,你不會便跑出去,再次興風作浪吧?”

    “豈敢!豈敢!就算南宮大爺放過我,那老賊也不會放過我,我還想留個腦袋多吃幾年飯呢!”

    南宮或哼了一聲:“你倒識趣!”

    他走至門外,喊道:“車九哥,你把這人帶去,先讓他住在你的房中,你就與鞏七哥擠兩天,你既要保護好他,又要防止他外逃,知道嗎?”

    應話的是“鐵手”車無前:“遵命!”然後便是一陣腳步聲向這邊走來,車無前走進屋裡,把孫苦白拉了起來,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對南宮或道:“少主,以後你便是我們當家的,切莫再稱我車九哥了。”

    南宮或道:“一個稱呼而已,何必多作計較?”

    車無前還要說什麼,南宮或揮了揮手,車無前只好帶著孫苦白出去了。

    南宮鐧憤憤不平地道:“便宜了那王八羔子。”

    南宮或淡淡一笑,道:“其實,我騙了他。”

    南宮鐧吃了一驚,道:“莫非,你根本沒有什麼解藥?”

    南宮或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服藥問題上騙了他,其實那藥他今日便可服一半了,明日任何時候服都可以的。我如此騙他,只不過不想讓他過早地解開毒性而已,讓他多擔驚受怕一天,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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