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卻搶著回應道:“這位姐姐,我大哥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既然告訴你了,還用開什麼口!”
那苗女一愕,好奇地打量了皓月一眼,見皓月那天真可愛的模樣,不由得氣也消了一些,也但不再追究,又嬌聲問道:“你們從什麼地方來?”
林峰哂然一笑道:“我們從來的地方來!”
苗女一愕,卻不知再如何是好,有些氣惱道:“那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林峰舉起酒杯。飲了一口,笑答道:“姑娘不嫌這話是多餘的嗎?我到這裡來,自然是喝‘猴兒酒’嘍!”
“你……”那苗女平時嬌橫慣了,哪想在此卻遇上了林峰這毫不買賬的人,不由氣得說不出話來。
皓月和馮過客、孫愛人聽了林峰的話,都禁不住笑了起來,旁邊的幾桌客人,想笑卻不敢笑出來,似乎對這苗女甚是畏懼。
“姑娘,要不要喝上一杯酒平平氣?”林峰淡然道。神色仍是那麼自然,臉上總掛著那種邪邪的卻充滿魅力的笑意。
那苗女橫了林峰一眼,似乎也被林峰那奇異的氣質和健壯的體魄所吸引,竟在突然間平下氣來,‘哼”地一聲,毫不猶豫地接過林峰手中的大杯子,一口將大半杯酒灌了進去,然後不屑地道:“你以為本姑娘不敢,不過今日算你們有膽量,居然敢對本姑娘出言頂撞;當你遠來是客,便不和你算賬,四月十二敢到連雲寨來喝酒嗎?”說完嬌媚地橫了林峰一眼。
林峰一愕,想不到這苗女轉變得如此之快,似乎是向他們下戰書,不過也不像有很大惡意,林峰不由得傲然一笑道:“只要我五天之後還在這裡,定會去你連雲寨坐一坐,有酒可以喝,便是龍潭虎穴也攔不住我。”
苗女甜甜的一笑,道:“好,我會在寨中等你的、”
眾人無不愕然,但苗女卻一陣香風般地轉身而去,馮過客與林峰不禁面面相覷。哪裡見識過如此大膽直露的女人。
“我叫夢娜奴娃,你到寨中便說找我就可以了、”那苗女又轉過頭來,甜甜地道。
林峰不由得呆若木雞,卻也好笑不已,此時,旁邊的眾人都向林峰投來驚羨的目光,似乎林峰撿到了一塊寶物一般,林峰只得以一聲苦笑。
皓月一拉林峰的衣袖,神秘兮兮地小聲道:“大哥,那位姐姐喜歡你呢。”
林峰一愕,旋即輕輕地在皓月腦袋上拍了一下,笑罵道:“小孩知道什麼,別亂說!”
馮過客和孫愛人也不禁失聲大笑起來,皓月卻一縮腦袋,吐吐小舌頭。扮了一個鬼臉,惹得眾人又是一陣低笑。
“客爺,你的萊,這是本店最好的春筍炸玉兔,保證爺你吃過了還想吃!”店小二端上一盤擺放精緻,香味四溢的肉了笑道。
’嗯,只聞這香味就知道這菜一定是味道極美。”林峰點頭道。
“爺,你是識貨之人,這萊色香味,樣樣火候正到,方圓百里都馳名的,我們長渡的名氣還是靠這幾樣菜和‘猴兒酒’打出來的呢。爺你以為這酒味道如何呢?”店小二恭敬地問道。
“這猴兒酒果然有門道,入口甘甜,清香潤喉,微微一點辛辣之味都被這之中的茶香所掩,這酒中釀造之時是否有茶葉放入?”林峰驚異地問道。
那店小二神色一改,更為恭敬地道:“客爺你真是厲害,這麼一點點茶味也能品出來,的確不錯,這酒以我們特別的秘方釀製,是要配上一些上等碧羅春和鐵觀音搭配相釀!”
“哦,世間居然有如此釀酒之法?”林峰驚訝地道。
“客爺聽說過酒能醉人,可聽說過茶能醉人?”掌櫃的遙聲應和問道。
林峰怔了一下,搖了搖頭道:“不曾聽說過!”
那掌櫃“哈哈”一笑,道:“人們多知酒可以醉人。卻少有人知道茶醉人更為厲害,我這酒是有來源的。通過數代人的改進,終於釀到眼下這個程度,這酒本是以向山中猴子學的造酒方法,雖然被我們數代人改進後,喝水不忘挖井人,因此,也便叫猴兒酒了。”
“啊。猴兒也會作酒?”林峰驚奇不已地問道。
“當然,天地間萬物都有靈性,猴兒是最具靈性之物,釀酒也便不為奇事。”掌櫃的笑道。
林峰啞然失笑,不由得不信他的話。卻覺得這掌櫃的並不是普通的俗人,便問道:“剛才那位姑娘是什麼人,怎會一次要五百壇‘猴兒酒’呢?”
掌櫃的嘆了口氣道:“剛才那位姑娘是苗王薩蠻的二女兒,最近,聽說苗王又準備娶一個小夫人,所以就要我們為他準備五百壇酒,真是大手筆,不過我看那二姑奶奶對公子似乎有意思,嘿!”
林峰笑了笑。並不想作答,便岔開話題問道:“看那位姑娘都這麼大了,想來苗王薩蠻也應該有四五十歲了,怎麼還娶夫人?”
那掌櫃的笑了笑道:“嘿,這個公子就見外了,現在的有權有勢有錢的人,誰不是三妻四妾,四五十歲有什麼大不了的。苗王都十一個老婆了,再加第十二個也不為多嗎!聽說這個夫人呀,可倔得很,人又美得幾疑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前幾天聽說還殺了幾個寨中的人呢、”
“是啊,那個姑娘,不,不,是苗王這個夫人真是美麗得不是人間之物,那次,我看見她一個人衝了出來。還可以飛呢,手中還捏了把劍,殺人可真兇,十幾個連雲寨中的壯漢,給‘??????”這麼幾下就完事了,我當時嚇得直打顫。”那人一邊說一邊比劃著。繪聲繪色,倒也形像得很,惹得眾人大笑不已。
林峰一震,剛才那漢子以筷子劃出的幾個手勢,似乎有點熟,當然只是因為那漢子並不會武功,使出來便似是而非,不過。這還可以看出那漢子的驚駭之深。
林峰心中一動,拿起筷子道:“這位大哥,你看是不是這樣。”說著,手中的筷子隨著手臂在空中緩緩劃了幾道軌跡。
那漢子拍手道:“哈哈,想不到你也在場啊,你學得比我像多了,不過那位夫人啊,使起來就快多了,又好看多了,我們雖然是怕得要命,但這仙子舞劍,自然很多人跟著學、”
林峰臉色大變,筷子有些微顫。
“大哥,你怎麼了?難道你真的去看了那位神仙般姐姐舞劍?”皓月好奇地問道。
林峰並不答話,只是向那壯漢急切地問道:“後來怎麼樣?”
那大漢子驚疑地問道:“你是看見了嗎?”
林峰不耐煩地道:“我看見了還問你嗎!”
那漢子更為奇地問道:“那你怎麼把那位女夫人的架式學得那麼好?”
“這個你先別管,你往下說就是”林峰情緒有些不好地道。
那漢子也有生氣,嘟噥道:“我為什麼要講。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林峰劍眉一掀,馮過客知道林峰定是事出有因,否則,怎可能如此輕易地便動怒,不由小聲提醒道:“副總管,不必如此心急,我去讓他說出來。”
林峰這才狠狠地掃了那漢子一眼。點了點頭,卻是一臉陰沉之色,眉頭緊鎖。
馮過客向那漢子揚聲道:“這位兄弟,我們公子的確是想聽那段故事,這樣吧,你繼續講完,講完之後,你桌上的酒菜之資我全包了。”說完揚手甩出一塊金子。
“砰”地一聲,準確無比地嵌在櫃檯的桌面之上金子一角刺入桌內,直叫人驚得目瞪口呆。
“掌櫃,這金子可是貨真價實?”馮過客不慍不火地道。
掌櫃立刻扳出金塊,仔細一看道:“不假,是真金。”
“好,既然這位老兄如此說,我便講下去吧!”那漢子面容一改道。
“那天下午,我嚇得躲在一塊石頭後面根本不敢出來。那位仙女夫人將那十幾名壯漢殺死了之後,轉身便跑,可是剛跑幾步,便蹲下來痛苦地呻吟。那美麗不可方物的臉上,汗水直往下滴,我看了好不心痛,正想上去把這仙女夫人送去醫生那裡,看看得了什麼病時。還沒起身,卻聽到一聲怪笑,一開始我就嚇出了一身冷汗,我還以為是山魈來了,為那仙女捏了一把汗,可是那聲音來得好快。就在我猶豫不決救是否仙女的時候,便到了仙女的跟前,不過卻不是山魈,我認得,這個人就是苗王薩蠻,我嚇了一跳,什麼人都好意,這個人卻不能惹,殺人不皺眉,又有那麼多的人,誰還敢惹他,不過說也奇怪,苗王一到,那仙女病似乎就好了,還站起來要殺苗王,口中還大喊:“你這惡賊,我爹不會放過你的、’苗王只是一陣大笑。快把我耳朵都震聾了,躲開了那仙女幾劍,後來那仙女便沒力氣了,苗王便搶過仙女手中的劍,笑著說:“等你爹找來的時候,我們都成了親家,他怎會殺我,何況,他自身難保,乖乖地做我夫人,我會讓你過最好的日子,你娘和你弟弟便沒事了……“哼,大膽狗賊,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弄鬼!”林峰低低一喝道。
“啪!”一支毒箭在虛空中被擊成兩截。有人看見那支筷子是如何飛出去的。但的的確確是林峰的筷子,因為林峰手中的筷子已經不知去向了。
眾人在聽到毒箭被擊斷的聲音的同時,還聽到了另一個聲音那便是一聲慘哼,很小,但在眾人都在凝神聽那漢子講話的同時,對任何一點微弱的聲音都很敏感,所以眾人發現那個發出慘哼之聲的人,不過這個人已經沒有了生命。
那是一個戴著斗笠的漢子,桌面上露出一張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箭弩,手腕上戴著一隻銅環,黃燦燦的銅,雖然沒有金子燦爛,但卻與那隻粗壯的手腕挺搭配,只可惜已經死了,在喉結之處插著半截筷子,不斷滲著血水。樣子不是很恐怖,但卻絕對不是很協調。
這半截筷子依然是林峰的,其實,將毒箭截斷的並不是整支筷子。而是半截,林峰在剎那間折斷了手中的筷子,而且分兩個不同方向射了出去,所以那隻毒箭斷了,那未見面目的漢子也死了,不過誰都知道,這個人是苗王手下的人,因為那隻銅環。
“呀!呀!……”三聲狂叫,是那死者桌上的三個人,他們在狂叫,是為死者至哀?還是為死者追魂?很快但有人知道,因為他們是撲向林峰。也是撲向那名中斷了講話嚇得面無人色的漢子,同時射出三支毒箭。
林峰剛才那句話雖然不大,但卻鑽入了店中每個人的耳朵,包括那死者本人。
林峰一聲冷哼,他的身形並未有動,似乎對那撲至的三人和那射出的三支毒箭毫不在意,而且還喝完了一杯呈碧綠色的“猴兒酒”,意態無比的瀟灑。
不過喝完了酒後,林峰手中的酒杯不見了。的確不見了,眾人都大惑不解,都以為林峰是在變戲法,明明剛才還在喝酒的酒杯,此刻怎會不見了呢?
馮過客知道,孫愛人明白,皓月也似乎知道,不過。很多人突然有些驚異,因為那在虛空中疾速飛射的三隻毒箭突然掉了,掉在地上,在眾人不解的時間,大家看到了一件東西,碎瓷片,三片碎瓷片,還有一片上印的花紋和剛才林峰喝酒的杯子上花紋一模一樣。眾人似乎有些明白,這些瓷片是林峰那酒杯的殘片,這是磁州窯的出品,那圖片是一花卉,明快流暢充滿生活氣息,可惜,此刻卻成了殺人兇器,一點也不錯,成了殺人的兇器。
三聲慘厲的呼叫,然後便是“噗!啪!譁!”三聲暴響,撲在空中的三人重重地墜了下來,一人撲在地上,一人落在一張桌子上一人卻壓碎了一張椅子,他們的竹笠上都有一個小洞,正在竹笠的邊沿,眼尖的人都可以看到每個人的眉心都插著一瓷片,只有一點點露在外面,那竹笠便是給這瓷片擊破的。
殺人兇器是瓷片。瓷片來自林峰的酒杯,多麼讓人不可思議,的確有些不可思議,所以除了林峰一桌之外其餘的人全都早若木雞,都已不知身在何處。
林峰淡淡地一笑道:“掌櫃的,給我再添兩個杯子。兩雙筷子、”
掌櫃的這才回過神來,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咬了咬牙,高聲道:“狗子,再為客爺添兩雙筷子和兩隻酒杯!”說著又望了望地上的三具屍體和那端坐於椅上的屍體一眼,臉色上顯出堅決之色。
林峰又望了望面若死灰,待著木雞的漢子一眼,笑道:“這位見臺難道不準備過來嗎?”
那人這才醒了過來,兩股顫顫卻怎麼也站不起來,想來是想到苗王的兇殘,才會如此。
“馮老師去把他扶過來。”林峰淡淡一笑道,竟有說不出的灑脫。
馮過客動作很利落。像山中的豹子,或許比豹子更精猛,四張桌子只踩幾步便過去了,像是腳底有滑輪。
在眾人眼前一花之時,那名呆若木雞的漢子已經坐在林峰的桌子上來,眾人無不駭然。
孫老師便把四人的屍體去為杜鵑花添一些肥料吧,別忘了把勁弩留下,最好把他們的刀也留下,這些東西似乎比幾個人還可愛一些、”林峰淡淡地道。
“是!”孫愛人應了一聲,動作也不比馮過客差,一手一具屍體,然後飛一般地從窗口躍出,片刻又回來,如此兩趟,一切都變得很平靜,甚至地上連大片的鮮血都未曾留下,可能有一兩滴存在,卻無大礙。
“客爺,你的杯子和筷子!”店小二的聲音有些顫抖地道。
林峰哂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塞到店小二的手中,溫和地道:“拿去喝茶,茶比酒更醉人。”
店小二一聲苦笑,道:“客爺殺死了苗王的屬下,小店也難脫其嫌,客爺你是外來人,還是快點走吧、”
“哦!”林峰低應了一聲,問道:“苗王有這麼可怕嗎?這裡不是聽說‘獵鷹堡’為大家伸張正義嗎?”
店小二一聲苦笑,搖了搖頭並不百語,然後便退了開去,再不和林峰搭話。
林峰怔怔地不知說什麼好,旋即轉頭望了望那死裡逃生的漢子一眼,淡淡地道:“他們要殺你,大概是因為你知道這個秘密,現在你只有一個活命的希望,你幹不幹?”
那漢子一臉沮喪,有氣無力地道:“我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哼,若是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那是半點活命的希望也別想,別人想教你也不可能了。”林峰冷冷地道。
那漢子面上一片憤怒,大聲吼道:“要不是你們,他們怎會知道我知道秘密,又怎會殺我!”
林峰“嘿嘿”一聲冷笑,道:“我們可曾逼過你?若是你想死的話便隨你,不用和我們說話。”
那漢子便若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軟弱地道:“你們想怎麼樣?”
“我們是想救你,你必須打起精神來,否則一切免談。”林峰冷酷地道。
那漢子稍稍提了提精神,道:“那你說吧!”
林峰得意地一笑道:“他們要殺你,是因為你知道他們的秘密,若是讓秘密不再是秘密,那他們是不是便殺不了你?”
“你,你是要我把這事情講完?”那漢子驚問道。
“不錯,這是你惟一有希望活下去的路,只有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那麼苗王便不知道殺誰好,你或許便可逃得一死、”林峰恐嚇道。
“這……這……好,我豁出去了,死就死吧,你連這點小事也不想讓人知道,要我死,老子掏你的底,格老子的,我操”那漢子神色一變粗聲罵道。
“很好,這是最明智的選擇,如此說了,你大概便死不了。”林峰笑著拍了拍那漢子肩膀道那漢子咬了咬牙道:“後來,那仙女向苗王吐了一口口水,卻被苗王躲開,並捏住了手,那仙女便動也動不了了,口中還在怒聲罵,還說死也不會做他夫人,苗王生氣地道:
“哼,你三人都中了我苗家獨有的蠱毒,只要我動一動,便可以讓你母女三人死上七七四十九天,更何況你一死你娘我同樣不會放過。你若想你娘保節。便得跟我,我不會虧待你的,保證比那些年輕人更懂情調!”那漢子說到這裡,臉色有一絲異樣。林峰的臉色卻變得異常難堪。
“後來,後來……”那漢子說到這裡,神色有些慌張地四下望了望,卻不敢言語。
“後來怎麼樣?”林峰大聲問道。
“大爺。我們到樓上去說行嗎?”
林峰目中邪芒暴射,在客棧中每人的臉上都掃視了一遍。只看得每人打心底冒寒氣,然後沉聲道:“掌櫃的,客房備好了嗎?”
“已經好了!”掌櫃應道,旋又轉身高喊道:“狗子,帶幾位爺上樓上客房,再把酒菜也搬到客房中去、”
“哦,來了!”那小二低低地應了聲,緩步走了出來。
林峰提著那小壇酒,然後摘了腰間兩隻酒葫蘆向掌櫃一扔道:“給我打兩壺猴兒酒!”
掌櫃忙不迭地接過酒壺,卻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難接,便若是林峰親自送到他手上一般,心頭不由得暗自仰慕。
“客爺隨我來!”店小二恭敬地道。
林峰的步子很沉,似踩在每一個人的心上行走一般,使客棧中的每個人心情都很沉重,沉重得似被重重的石頭碾過一般。
林峰的身後跟的是孫愛人,他的面容絲毫沒有感情。像一塊冰冷的鐵板,但他的眼中神色卻格外的堅定。那是因為林峰的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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