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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腥江湖

    群豪們本是到天香山莊觀潮賞月,一洗江湖風誰想到慘遭橫禍,命喪黃泉,他們彷彿失去理智。

    只有兩個人沒有失去理智,一個是“向天鵬”一個是柳天賜.“向天鵬”看到群豪死傷過半

    他需要這樣的效果.

    “兄弟,敢問你尊姓大名?”負手踱上巨石,拍了拍柳天賜的肩膀,“向天鵬”露出會心的微笑。

    “柳天賜.”柳天賜不帶江湖客套,嘯聲一停,回答得簡潔明瞭.“哦,柳天賜,以柳兄這樣的天地英才,可願與向某共圖大業?”“向天鵬”反問.“我柳天賜孑然一身,逐水浮萍,全仰仗教主庇護,只要教主感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柳天賜雙單一抱,朗朗說道.

    “好,哈哈,柳兄爽快,向某封你為‘日月神使’,今後只要我向某有飯吃,柳兄決不會喝粥。”“向天鵬”拉著柳天賜的手走下巨石.“多謝教主.”柳天賜長揖。

    柳天賜明知這一切是假的,是一個圈套,一點也不感到好笑,因為這戲演得太自然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是龍潭虎穴我柳天賜也要走一遭。

    “自南宋以來,江湖群龍無首,我日月神教是天地大教,奉天承命,組織江湖各派英豪共圖武林大業,但總有一些跳樑小醜、牛鬼蛇神出來逆天違命,我日月神教不會坐視不理.”

    頓了頓,“向天鵬”用冷靜的眼光掃視群豪接著說:

    “日月神教英才輩出,這位‘日月神使’柳天賜想必大家都見識了他的功力,在這場血戰中,他為我日月神教立下大功,我打算將教主之位傳給這位‘日月神使’.”“向天鵬”

    拉起柳天賜的手昭示眾人.

    血水在月光下流淌,暗紅暗紅,從斷臂殘腿滲出來讓人慘不忍睹,群豪手提著兵器鮮血淋漓,呆若木雞,恍惚從噩夢中醒來.

    海風吹來,帶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向天鵬,老夫跟你拼了。”群豪間跌跌撞撞地衝出一中年道士,武當派的第二代弟子玉清,披頭散髮,似乎一個瘋子向向天鵬嚎撲過來,一語驚醒夢中人,群豪面帶激憤蜂擁撲來.

    誰沒有兄妹姻親?誰沒有師承淵源?

    非死即傷的群豪中自有他們的親情,哪能接受這個事實呢?

    “向天鵬”揹負著雙手站在那裡動也沒動.

    忽然響起一片慘叫聲夾著兵器啷噹落地聲,柳天賜衣袖一揮,捲起一陣颶風將群雄橫掃出去.

    群豪跌在四五丈之外,爬起來,又像潮水般的撲過來,他們明知面前敵人功力與自己功力不可同日而語,但還是前仆後繼,奮不顧身,大有魚死網破之勢.接著又被柳天賜的勁風掃到幾丈之外……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平臺上只剩下呻吟聲和嘆息聲,群豪躺在地上,面顯沮喪,眼神灰暗。

    他們已豪無鬥志!這是一種深深的絕望!

    “向天鵬,你這個魔頭,你要稱霸武林關我們屁事,你為什麼對我們下如此毒手,朗朗乾坤,天理難容啊!

    向天鵬,老子變鬼也不會放……”玉清由於悲憤過度,一口氣沒上來,鮮血狂噴,倒地而亡。

    “哈,罵的好,罵的妙。”“向天鵬”憮掌大笑,肉掌拍在鐵手上發出鐵鳴聲。

    “這叫順天者生,逆天者亡,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日月神教如日中天,還要蕩平少林、華山,剿滅武當、終南,一統武林,現在我留你們一條狗命回去通報你們的掌門,要麼歸順我日月神教,要麼將遭滅宗之災。”

    群豪心裡有數,此情此景,集他們的力量,也只是飛蛾撲火,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群豪互相挽扶,或抬著屍體踩著碎碎的月光消失在林蔭小道……

    平臺上還留下十具屍體,橫豎交錯,眼珠外凸,在月光下令人毛骨悚然。

    “向天鵬”揹負著手,遙望天地,臉色平靜。

    他在等一個人。

    “喲,向教主,酒飽飯足,你也該收拾收拾這些髒血汙體,這可掃了我‘天香山莊’的名譽哦。”

    人未至,聲先到,白素娟身穿一套紅裙,嫋嫋而至。

    “白莊主,你放心,人是我殺的,禍是我闖的,這擔子就該我擔,誰敢打‘天香山莊’的主意就是跟我向某過不去。”“向天鵬”似乎知道白素娟要來,頭也不回.“人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如今日月神教如日中天,何況向教主有庇護之心,我白素娟怎有不安之意!可人總得留個壓箱底的保命錢,向教主一走,我天香山莊有個萬一,你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向素堝一隻玉手拿著輕羅小扇,侃侃而談.“那依你之見?”“向天鵬”捉摸不透眼前這個女人,只好改進為退.“但有一個人可以使我白素娟放心百倍。”

    “誰?”“向天鵬”這句話純屬多餘,因為白素俏眼媚態十足的盯著他身邊的柳天賜.“要是我不答應呢?”“向天鵬”馬上平靜地問“向教主,我一個弱女子,怎有威脅一說?我白素娟只是請求向教主身邊的一個嘍羅留下,就使向教為難了嗎?”白素娟在血跡斑斑、屍體橫陳的平臺上指指點點,盡興而談。

    “這……這要問柳兄弟的意願,我身為一教之主也不能強人所難。”“向天鵬”被白素娟步步緊逼,只好轉向柳天賜.

    “柳弟弟,天香山莊雖沒有日月神教威風,但我認為柳兄弟在天香山莊更合適,不知柳兄弟……”白素娟算是媚也媚到家,牽著柳天賜的手痴痴地看著柳天賜。

    柳天賜畢竟凡夫肉胎,熱血男兒,在白素娟的秋波籠罩下竟不能自拔,他不禁想起了他日思夜想的仙女姐姐.

    到現在柳天賜才明白,一直是仙女姐姐在召喚他,使他能熬住狗的痛苦,荒山野嶺的孤獨,彷彿他一生活著就是為了一個召喚。

    柳天賜痴痴呆呆地站在那裡,誰也不知道白素娟的一聲弟弟竟牽動了他千絲萬縷的思緒.“姐姐,我喜歡留在你身邊。”好半天,柳天賜痴痴地說.向天鵬、白素娟在江湖呼風喚雨,地位顯赫,竟然都跟柳天賜稱兄道弟,因為他們心裡都知道柳天賜的分量,其實他就是一個籌碼,押在贏面的一邊.但柳天賜對白素娟的表現倒使“向天鵬”感到懸在心頭的石頭落了大半,這小子不知獲得什麼天緣,空負滿身技藝,原來也是一個貪姿好色的愣頭青,這就使他放心了,可柳天賜是何方神聖?師承是誰?有何圖謀?“向天鵬”還懸著半顆心放不下.白素娟為什麼要留下柳天賜?

    顯然白素娟一直站在旁邊隔壁觀火,惟一的理由,她需要柳天賜的保護,這顯然是站不住腳的,因為白素娟足有能力保護自己!只能解釋為她需要柳天賜,那麼柳天賜除了身負絕頂神功,白素娟是不會留下的,說明白素娟要借柳天賜為她做些什麼?到底為她做什麼呢?

    “向天鵬”是個善於用腦的武林高手!在他眼裡,其他的武林高手都是莽夫,空有匹夫之勇。但他這時還沒有理出一個頭緒.

    我“向天鵬”豈能受制於人,為什麼要讓白素娟和柳天賜牽著自己的鼻子,我應該變被動為主動!“向天鵬”看著含情脈脈的白素娟和柳天賜,似乎下了決心,平靜地說:

    “柳兄弟你先過來,以你現在的身份是日月神教的日月神使,日月教的教規只有絕對服從現在我任命你為日月神教的第二代教主。”“向天鵬”脫下對襟長褂,披在柳天賜的身上,從頭上解下墨綠環束在柳天賜的頭髮上.

    “柳兄弟,還不跪下行禮。”白素娟脆生生的聲音提醒著神色漠然的柳天賜.柳天賜依言跪下,不是面向“向天鵬”東方.“生火.”“向天鵬”吩咐道.是面向大海。

    “向天鵬”從懷中鄭重的掏出一塊玄鐵的蝴蝶,漆黑髮亮,但製作得栩栩如生,如一隻真蝴蝶振翅欲飛,蝴蝶的翅膀上各寫一“日”字和“月”字.“向天鵬”用他的鐵手抓著放在火裡燒,扒開柳天賜的胸口,蓋下去.一陣刺鼻的輕煙生起,柳天賜痛得大汗淋漓.柳天賜胸口赫然出現“日月”蝴蝶的圖案。

    “這是日月神教的信物,請教主妥善保管”“向天鵬”扶起柳天賜一揖在地.

    “四大護法”和餘下的四個嘍羅雖然心存不解,但“向天鵬”的安排絕對錯不了,於是都齊刷刷跪下喊叫:“萬死不辭,振我神教,一統武林,願教主神功蓋世,壽比天齊。”這儀式肅穆,這儀式滑稽。

    白素娟在旁邊吃吃的笑出聲來.

    這時圓月西沉,旭日東昇,儘管旭日還沒發出烈光,但人們還是感到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

    柳天賜初出江湖,競莫名其妙、稀裡糊塗地當上日月神教的第二代教主.日月神教是江湖最大的,是最具實力最有威信的教派.身為日月神教的教主,就意味著他要統領六個堂。和設在各省各地的總堂及分舵,他有絕對的權力處理教中的一切事情,

    因為他是日月神教的首領,至高無上的首領.日月神教已建立起遍及中原的龐大基業,日月神教的興衰成敗就在柳天賜一身,他有這個實力挑起這副重擔嗎?

    柳天賜“砰”的一聲把攥在手裡的一塊石頭捏個粉碎,他確信自己有這個能力,他身上有強盛不衰的有天地精華的靈氣.他為什麼要接下這個擔子,他明知道向天鵬和四大護法都不是真實的,那戴著面具的後面又是什麼樣的面孔?柳天賜恨不得揭下這層面具,雖說以他現在的功力可以做到,但那樣太冒失了.

    那真實的向天鵬又是什麼樣的人物呢?從江湖中傳來,他是個一代之雄,一般的角色是不可能創下這樣的基業,從武林人物對他尊敬的態度來看,日月神教肯定是一個名門正派,向天鵬更是一個剛正的領導,這麼一個足智多謀的梟雄,怎麼慘遭毒手呢?惟一的解釋就是:別人比他更高一籌,還有一點就是,假的向天鵬肯定非常熟悉真的向天鵬,瞭如指掌,還做了大量的準備,才能如此以假亂真,毫無破綻……

    既然是個圈套,為什麼要往裡鑽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突然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怎麼,柳兄弟個人獨坐賞月是在想哪個紅粉知己吧!”不見其人,先聞其聲,白素娟擦了火準備點燈。

    “我不喜歡燈光,白莊主。”柳天賜是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凝視著掛在樹梢上的圓月。

    房間裡沒有燈,只有皎潔的月光從窗戶斜射進來,房間乾淨豪華,闊床雕榻,錦裘華被,輕羅曼幄,古色古香的書桌和椅子,比得上麗春院裡的高等廂房,月光照在柳天賜稜角分明的臉上,如刀刻斧削的一尊石雕,他是在想心事,但不是白素娟所說的什麼紅粉知己。

    “喲,柳兄真是個性情中人,不喜孤燈偏好月,如此良辰美景,不如我倆喝一杯。”白素娟手裡託著一個精緻的銀盤,兩隻玉杯和一壺酒,還有一些下酒的點心。

    柳天賜移動了一下身子,這倒是他所想,這個時候,他確實需要一壺酒.白素娟移了移桌子,坐在他的對面,擺好了酒懷,玉杯是琥珀色,在月光下發出晶瑩的柔光.酒是好酒,香氣從杯中冉冉升起,帶些銳度,卻又不失含蓄,溫和潤澤.柳天賜冷靜地打量著白素娟,這是一張玉雕粉琢的臉,就像玉杯在月光下發出柔柔的光澤,也總掛著-種教人著迷的微笑。是一種習慣性的微笑,如月光檬朦朧朧,你不能不說她的笑不好,但總覺得似乎哪裡不對,因為她眉目之間藏著忽隱忽現的憂思。

    柳天賜心中有許多理不清楚的迷,這個近在咫尺的白素娟就是一個迷,他有一個想與白素娟傾心長談的願望,她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人。

    “柳兄弟,你看不起姐姐。”到底還是白素娟先開口。

    “姐姐一人支撐天香山莊這麼大的家業,沒有非凡的膽識和見識是不行的,我由衷地敬你。”柳天賜這是一句真心話。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留你在天香山莊?”白素娟輕啄了一口酒。

    “你有事要我幫忙?”

    “那你願意幫我嗎?”

    “願意。”

    “不管什麼你都願意嗎?”

    “對,我幫你是做事,而不是分辨事的好壞重不重要。”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你值得我幫。”柳天賜悠然地喝了一口美酒,柳天賜真正品嚐到酒的韻味。

    “這話怎講?”白素娟臉色桃紅,妙目一轉盯著柳天賜。

    “我相信姐姐以後也會幫我的。”柳天賜咂了一下嘴巴補充道:“姐姐,有什麼事用得著我柳天賜?”

    “這樣吧,姐姐先給你講個故事。”白素娟怔怔地望著窗外如水的月亮,流下了兩行清淚。

    白素娟本不是杭州人,而是山西人,父親白秦川,江湖人稱“白額虎”,一身內家功力可以折樹裂石,從祖父手上接過“大同鏢局”後,苦心經營,由於講信譽,廣交朋友,黑白兩道都賣個面子,從未丟失過貨物,所以找上門的生意特別多,可以說是生意興隆達三江,這樣“大同鏢局”成了北方最大的一家鏢局。

    白素娟的童年是很幸福的,“大同鏢局”的千金,要什麼有什麼,母親燕紫薇是秦嶺一帶出了名的大美人,據說是父親白秦川在擂臺比武戰勝各派豪傑,贏得母親的芳心,一家人其樂融融,可是好景不長,由於母汞的漂亮竟使“大同鏢局”慘遭橫禍.父親一生行鏢,由於生意太好,一些貴重的東西他非得自己親¨甲鏢,一年之中難得有時間呆在家裡享受天倫之樂,就是回來,也是高朋滿座,母親為此發了好幾次脾氣,但父汞是個視老婆如衣服、朋友如手足的耿直血性漢子,依然外甥打燈籠——照舊,鬧了幾次,母親也只好聽主任之。

    父親由於生意擴大,就收羅了一些武林高手,父親有個朋友叫郭震東,江湖人稱“追魂劍”,武功卓絕,辦事老辣,投身到大同鏢局,很得父親信任,有時父親行鏢遠足,家裡的大小事就交給郭震東打點,郭震東儼然是“大同鏢局”的二當家.不久,就有人說母親與郭震東關係暖昧,這些傳聞也到父親的耳朵,但不知怎地,也許太相信朋友,父親爽朗大笑,說這些都是小人之言。

    可是事情終於發生了,一次父親押鏢到天津,來回足足要一個月,白素娟在母親房裡看到她不該看到的事,為了怕事情敗露,郭震東和母親燕紫薇就在大同鏢局消失了,那年白素娟只有八歲。

    其實父親是很愛母親的,只是這種愛比一般人來得深沉,失去了愛妻,父親就一蹶不振.人說禍不單行,真正把父親逼入絕境的是最後一次走鏢.就在郭震東帶走母親不久,一天有個穿著闊綽的老闆找上大同鏢局,說是有一批貴重的藥材要運到杭州,開箱驗貨,確是名貴藥材,價值萬兩黃金,這是一個令人咋舌的數字,相當於整個大同鏢局的財產,畫押簽名,父親組織一隊精士人馬前往杭州。

    一路無事,輕車熟路,不幾日就到了杭州,可剛走到烏山上,前面立看四個蒙面大漢,擋住了去路,四個蒙面大漢手裡拿著戎刀也不答話,兜頭就砍,父親以為只是一般的山林劫匪,並不在意,沒想到四個人武藝高強兇悍,父親拼死才殺出一條血路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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