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龍梓錦顫聲道:“你把它賜給了璇璣?”
他生性看似隨意,卻甚城府狠辣,這時震驚之下,驟然失言,直呼年妃閨名。
龍非離沒有看那幅綾絹,眼光淡淡落在那白簾子上,道:“是不是即便今天朕要殺死的是一隻老鼠,你年璇璣看上了,也要用這鐵券救那畜牲一命?”
牢裡,聲息全無。
鳳眸挽眉斜入鬢。年輕的皇帝嘴角揚過清淺的笑,眉睫卻凌凌裹了抹深寒,五指向著空中疾抓,又微微一屈。
隨著鐵柵應聲倒下,那簾子在空中飄舞搖曳片刻,頹然跌落。
流空煙塵微揚,有人緩緩走了出來。
關於這鐵券丹書,側立在旁的徐熹卻突然想起慶嘉十六年的一些事情來。那時,**冠後宮的年璇璣已因父親篡位被貶為宮婢,宮裡的紅人是太后的外侄女華妃和驃騎大將軍之女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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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宮闕,金鑾殿。
皇帝在批閱奏摺,他隨侍一旁。
宮人傳茶,捧茶進來的卻是那琉璃宮的慧妃。她綻了絲笑,玉手纖纖,把茶杯遞了過去。
龍非離輕啖一口,笑道:“好茶。”
“這茶樹長於臣妾家鄉的萬丈高山上,臨春抽了芽,馥香濃郁,沾襟可數日香氣不散,摘下後只取芽心最幼嫩部分,然後馬加急運來,這途中要跑死好幾匹千里駿馬呢。”
“難為慧妃費心了。”龍非離把手上奏摺合了,伸手把慧妃拉進懷中。
嬌美的女子在男子矯健的軀體裡吹息如蘭。
“皇上你說,這茶好,還是往日璇璣妹妹泡的茶好?聽說她是天還沒亮透,就赤腳踏入那荷池中去取葉瓣上的露珠。”
聽說,年璇璣為王取水煮茶,春蘭夏荷,秋菊冬梅,無一日間斷。
龍非離輕笑。
“慧兒,朕最厭惡花香。”
慧妃明顯一愣,隨即腰如枝顫,笑顏如玉。
是了,位高權重的年相已被斬殺,這年相之女年璇璣也被貶為最低~賤的宮婢。當時龍非離也要把她誅死,還是皇后跪了足足三個日夜,苦苦哀求才救下她一命。
昔日恩**,終究不過一局變幻如棋。
棋下完了,子也該散。她此刻聖**正濃,怎麼竟傻到與這女子作比較?
龍非離大掌探進她的衣裳裡,她嬌~喘漸起。
她雙手正要繞上他的頸脖,皇帝卻淡淡道:“太后近日鳳體不適,聽說各宮各院定在今午去探看,嗯?”
慧妃吃了一驚,不知皇帝心思,遂咬牙答道:“臣妾與華妃姐姐起了些口角,這早上去給太后娘娘請過安,就尋思這會是不是不去了。”
徐熹暗付,正好此刻,各院娘娘雲聚太后寢宮,這金鑾殿是誰也不會來。好個慧妃娘娘!
“這總歸於禮不合,這樣吧,朕與你去一趟。”
慧妃大喜,盈盈拜倒,“慧兒謝陛下聖恩。”
皇帝陪同而去,這是天大的榮**,又有誰不喜上眉梢?
太后在蘭心水榭設了小宴。
春寒陡峭,陽光還算溫融,亭臺樓閣間,碧波輕漾。
下了輦架,便見太后座居主位,皇后陪在下首,兩旁又設了座次,各妃嬪按級而坐。
龍非離與太后見了禮,宮妃紛紛離座行禮,慧妃站皇帝在身~邊,心裡的雀躍和得意滿的像是要從每個毛孔滲出來。
徐熹卻突然眼睛微眯,落在水榭後正在搬運盆栽的數個宮女身~上,其中一人,步履蹣跚,不正是舊日鳳鷲宮的主子年璇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