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非離微微眯眸,意態慵懶,並不去接那盞子。
她笑了,剛才眾人對她羞辱的戲,這場熱鬧,不知歡~娛了他沒有。
背後華妃突然道:“太后皇上慈悲,並非臣妾願意多生事端,只是這次輕饒過這兩個婢子,其他奴婢見著效法,那祖宗家法又置於何處?”
如意大驚,正要說話,太后已眼光一抹,“敏兒的話也不無道理。那這事該如何是好?”
“既然是手範下的過錯,臣妾想就把這杖刑改為拶刑吧,這樣並不傷及性命。”華妃道。
太后輕笑,看向皇后,“皇上說了不過問此事,彌秀,你為後宮之首,你說呢?”
皇后似乎吃了一驚,蹙眉站起,微微失聲,“這——”
拶刑,木棍兒夾指頭,端看執刑的人,重者可把人的指骨生生夾碎。
座中一時寂靜,有幾個妃子驚恐地看向華妃,她到底不放過年璇璣。
如意咬牙,羅裙裾動。龍非離突然伸手把皇后拉入懷,淡淡道:“秀兒,你急什麼?這事就按母后的旨意辦吧。”
握著茶盞的手顫了顫,璇璣向如意微微一笑,搖搖頭,一雙眸,寫了堅持。
太后的授意,不過借了華妃之口。這拶刑一下,雙手必然毀掉。毀了就毀了吧,早已醜陋不堪。年璇璣只是被逼得幾乎瘋掉還沒有傻了,折騰來去,想的還是她的命。何苦把其他人也搭上?
繡鞋退回,如意斂眉默默望著地上。
華妃嘴角輕翹,對旁邊的太監道:“宣刑吧。”
璇璣輕道:“這杯茶如果皇上不棄就請用了吧,也是璇璣今生最後一次為皇上侍茶了。”
“朕還以為卿不願意。”龍非離唇上抹過笑,“難得你開了口。”
她凝目看去,這笑裹霜含玉,色~授傾城,可惜那鳳目流光,始終如潭看不分明。被厚恨繭纏了的心突然一疼。
五更天未亮,赤足入池取荷香,踏雪尋梅摘露珠,不過是一句心甘,一句情願,誰管你是誰,是不是九五之尊。
龍非離,不過是璇璣的阿離。
耳邊,太監的聲音像倒插了根刺,腳步聲搖曳,行刑的宦官到了。
託舉著茶杯酸澀了的雙臂又高抬了一些。
有細小利物疾刺入膝,膝上突然刀剜的痛,等她回過神,那盞熱茶已盡數灑在皇帝身~上。
白希修長的手,整個手背被燙得潮~紅。
她一怔,隨即被龍非離一腳踹翻,遽痛從心窩傳出,她吐出血,昏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