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間,已沒有幾人能夠接下勾禍的全力一擊。所幸勾禍的目的不是殺姒伊,而只是要得到龍靈圖。在沒有得到龍靈圖之前,他還不願讓姒伊就此死去,所以出手時仍難免留了一點餘地。饒是如此,其攻擊力之強,也已駭人聽聞。
一掌拍出,駭然擊空,明明已擊中了對方的劍,卻是一片虛無。勾禍一怔,有絕對無法相信的感覺。
“對方是一個雙目失明的女子,在靈巧及判斷力上都要大打折扣,沒想到我第一擊竟然落空了!”勾禍心頭之震愕不難想象。
心頭雖然在飛速轉念,但他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慢下來,在極短的時間內已連出數十掌,浩然真力由掌而出,形成了強大至難以想象的氣場,有如銅牆鐵壁,牢不可破。
能讓勾禍剛一出手就易攻為守的,又有幾人?但姒伊卻偏偏做到了。勾禍的攻擊落空,使他意識到對方的內力或許不強,但在招式上卻極可能有獨到之處,自己一擊落空之時,便是對方最好的反攻機會。能不可思議地避過自己勢在必得一擊的人,勾禍不敢小覷!只要熟悉了姒伊的招式,他就可以穩操勝券了。
在勾禍心目中,還從來沒有把姒伊當作值得他認真對待的對手。他的對手是不二法門元尊那樣在武界高高在上的人物,而姒伊在此之前還默默無聞,甚至更多地被視作一個行商女子,而不是武道中人。正因為未將姒伊視為重要對手,所以勾禍才不願在對付姒伊時就祭起最高修為,他相信只要略略多一點耐心,就可以毫不費力地擊敗姒伊,而不必冒什麼風險。
但姒伊又再一次讓勾禍意外了!
在勾禍一擊落空之後,姒伊根本沒有利用這一機會趁勢反攻,而出人意料地全速倒掠而退,身勢美妙如凌波仙子。
勾禍風雨不透的防守忽然變得毫無意義。
勾禍擁有無比堅定的意志與自信,但這一刻他也不由略有震撼之感。
雖然雙方几乎沒有實質性的交戰,自然就更無所謂高下勝負,但姒伊卻兩次讓勾禍有出乎意料的感覺,在心理的較量上,姒伊顯然已佔了上風。
勾禍一生之中,經歷的血戰何止百數?若說作戰經驗之豐富,只怕他將獨步蒼穹無人能比。但姒伊卻兩次讓他始料不及,這不能不讓勾禍對姒伊刮目相看。
“若說原先老夫對你能擁有龍靈圖還有所懷疑的話,現在卻越來越相信這一點了。敢低估你的人,終有一天會發現自己的錯誤!”勾禍並不急於進攻,以內力向姒伊傳音:“雖然還未見識你的最高修為,但你的智謀已足以讓老夫刮目相看!”
多少在樂土成名已久的高手,在勾禍的眼中全都不值一哂,他能對姒伊這麼說,足見他對姒伊已沒有小覷之心。
姒伊卻淡淡一笑道:“勾教主莫忘了劍帛人除了善於行商市賈之外,還善於鑄劍,我手中的劍雖非名器,卻也有不同尋常之處。方才我只是借這把劍自保罷了,若無此劍,又何嘗有我全身而退的機會?”
她根本無意在這種時候與勾禍為敵,當然有意在言語間示弱了。
可惜,勾禍對龍靈圖是勢在必得,而且他似乎已認定姒伊絕對擁有龍靈圖,所以姒伊的這一番苦心並無多大效果。
“勾教主,我已將龍靈圖交與你了,你為何反悔,不肯放過我們?”姒伊忽然略略提高了聲音道。
“什——麼?!”勾禍一怔之下,不再以內力傳音,而是直呼出口。
姒伊突如其來的話讓勾禍不明所以!
但緊接著他便聽到了衣袂掠空之聲,由幾個方向同時迫近,立時明白過來了:姒伊此舉是要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因為她已經知道此刻有不少高手正向這邊接近!
事實的確如此,姒伊的內力修為並不比勾禍深厚,且雙目先明,只能以耳代目,所以她的耳力反而在勾禍之上,在勾禍還沒有發現有人接近時,她已搶先發現了。因此她有意提高了聲音,所說的話其實不是說與勾禍聽,而是說與其他人聽的。
勾禍明白過來之後,不由又驚又怒。
而這時,三大皇影武士已全速趕至,人影閃掣,轉瞬間,勾禍已在三大皇影武士的包圍中。
顯而易見,姒伊方才略使小計,已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而此計成功的最關鍵處,就在於姒伊對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若是待皇影武士趕到之後再假稱聖諭、龍靈圖已被勾禍劫走,皇影武士未必會相信,而現在皇影武士必會相信他們是“碰巧”聽到了姒伊所說的話,自然就不會有所懷疑。
何況,勾禍突然在天司祿府出現,當然不會是毫無目的,不是為龍靈圖或聖諭而來又會是為了什麼?以勾禍的修為,加上他兇殘嗜殺的本性,姒伊屈服於他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皇影武士就是為了龍靈圖、聖諭而來的,他們豈能讓勾禍捷足先登?
三大皇影武士中最為年輕者名為南陽不歸,約三旬開外,容貌尚屬清俊,只是兩眼若閉若開,似有神又似無神,予人以沉於酒色的印象。此人背插雙鉤,頗具威勢。
另外兩名皇影武士中矮上一頭的名為浮禺,此人雖然比另外兩名皇影武士都矮了些,但他骨骼粗大,一切橫向發展,胸闊背厚,臉容黝黑有如鐵鑄,讓人感到他的體內似充盈著無窮無盡的力量。他的左手牢牢地握著一柄未出鞘的刀,看似不經意地立於勾禍的一側,其實無論他的步伐、姿態以及與勾禍的間距,都已有了精確無比的估算,能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揮出最有效的一刀!
顯然,浮禺的作戰經驗極為豐富,而且,他還是一個從不肯有絲毫疏忽自大的人,他所願意做的,就是儘可能地佔據一切能擁有的有利因素。這樣的對手,總是比較難纏,因為他們總是很少有失誤的時候。
剩下的那名皇影武士身形瘦高,鼻翼尖削,目光冷酷,予人以極難接近的感覺。此人名為嬰狐,乃皇影武士之首,除了武道修為絕不在任何皇影武士之下外,更以冷酷著稱。
冥皇之所以派出嬰狐,或許就是擔心其他皇影武士面對姒伊這般風華絕代的女人時,會有所手軟,而派出嬰狐,就絕對不需有此擔心。
嬰狐所用的兵器是一柄極短的劍,幾乎只有尋常之劍的一半長度,如此短的劍,自然兇險無比。也惟有如嬰狐這般冷酷的人,才適合用這樣的劍,因為他漠視的不僅僅是對手的性命,還有他自己的性命!
惟有如此,方能無所畏懼,將短劍的兇險發揮得淋漓盡致。
嬰狐目視勾禍,沉聲道:“勾禍,你能夠活到今日,應該對老天感恩戴德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敢到禪都興風作浪,分明是自取滅亡!”
勾禍自從在禪都突然現身之後,這件事早已迅速在禪都傳開。如今他詭異的模樣使每個人都能輕易地認出他來,何況方才姒伊已經稱他為“勾教主”了。三大皇影武士雖然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勾禍,卻能夠立即斷定其身分。
勾禍怪笑一聲,以他那獨特的聲音道:“老——夫——名——動——天——下——時,你——們——還——乳——臭——未——幹,真——是——狂——妄——無——知!”
皇影武士地位超然,在他們眼中,沒有什麼是值得懼怕的,勾禍的話並不能讓他們改變主意。
嬰狐沉聲道:“交出聖諭與龍靈圖,可賜你全屍!”
勾禍眼中精光爆射!
驀然吐出一個字:“死——!”
勾禍雖然不可思議地重新獲得了驚世駭俗的力量,但他正常的說話聲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此詭異的聲音。若是出自他人口中,或許會讓人感到滑稽可笑,但出自勾禍的口中,卻讓人絕對沒有可笑的感覺,而只會感到致命的壓力。
三大皇影武士此時的感覺就是如此。
勾禍向姒伊出手時尚留有餘地,但對皇影武士出手,則是不留絲毫餘地。
他以一往無回之勢長驅直入,目標直取對他出言不遜的嬰狐!嬰狐只覺一股空前強大的殺機以驚魂奪魄的速度驀然迫近,頓時有遍體生寒的感覺。
巨大的精神壓力使嬰狐不由自主地比平日提前出劍了。
這看似有主動搶佔先機的效果,而事實上卻是一大敗筆。因為他的劍奇短,其優勢就在於劍法的兇險,越是近身搏殺,就越能發揮嬰狐的長處。平時對敵,嬰狐無不是在等待對方已近在咫尺時方才出手。
但這一次,嬰狐卻已無法做到這份冷靜沉著。勾禍給了他致命的壓力,讓他感到若再不出手,就將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違背自己原先的意圖而被迫出手,從某種意義上說,嬰狐在他剛一出手的那一剎那,其實就已經是一個失敗者。
事實上,在劍出的那一瞬間,嬰狐自己也立即意識到了這一點。
也就是在那一剎,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與勾禍之間的差距——這種差距,甚至可能是窮盡他一生也無法逾越的!
這種感覺,讓嬰狐戰意大減。身為皇影武士之首的他,其意志力不可謂不堅毅,但與勾禍相比,卻仍是相距甚遠。
尚未接實,勾禍已在精神上佔據了絕對的上風——而這,正是勾禍的可怕之處!勾禍的一生,可以說都是奇蹟,包括他擁有的驚天地、泣鬼神的九極神功,包括他的兩次死而復生!
他幾乎是一個與天下人為敵的人,而一個與天下所有人為敵的人卻能夠活得這麼長久,實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南陽不歸、浮禺與嬰狐是多年的老搭檔了,對嬰狐的習慣、嬰狐的劍法都熟悉無比,當嬰狐一反常態地提前出劍時,他們二人立即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嬰狐必敗無疑!
而敗與勾禍,就意味著死亡——每一個人都深知這一點。
所以,南陽不歸、浮禺一察覺情形有異,立即同時出手,自兩個不同的方位直取勾禍,成夾擊之勢,勢必欲救下嬰狐。
“轟……”勾禍與嬰狐甫一接實,強橫無匹的氣勁頓時如奔湧流瀉的驚人怒濤,瘋狂地衝向四面八方,衝擊著每一寸空間。在這狂野無儔的氣勁中,空間似乎已然扭曲變形,氣勁以摧枯拉朽之勢衝向四周,方才姒伊所在的軒亭立時轟然倒坍。
嬰狐悶哼一聲,噴血倒飛而出。
而這時勾禍已在間不容髮之間連出數掌,生生將南陽不歸、浮禺迫退。
嬰狐雖然一招受挫,但總算南陽不歸、浮禺見機得快,救下了他一條性命,這已足夠讓南陽不歸、浮禺二人暗稱僥倖了。
但——
事態變幻竟然並未就此結束!未等嬰狐墜落,勾禍掌勢化陽為陰,翻掌之間,一團黑氣森然射出,直取嬰狐,形成一道向嬰狐迅速延伸的黑色氣柱。
黑氣飛旋,駭然形成了強大無比的錐狀氣流,一股吸扯之力將嬰狐的身軀吸扯得倒飛過來,有如玩偶般身不由己。
南陽不歸、浮禺見狀大駭,心臟在那一剎那幾乎全然停止了跳動。
可是他們已來不及做出更多反應了,方才與勾禍在頃刻間連接數招,已讓他們大有虛脫之感,只感到身軀有種極度的虛脫感,眼下他們所需要的是立即調息回氣,又怎可能再一次及時出手去救嬰狐?
嬰狐本就已經在全力一拼下受了傷,正是力道極度哀竭之時,他何嘗想到勾禍的內家真力竟然如此深不可測,在一連擋下三大皇影武士的輪番攻襲後,還能出此奇招?他只覺自己的身軀在即將落地之時,忽然被無形之氣所卷裹,竟然身不由己地吸扯向勾禍這邊。
嬰狐已難有反抗之力,但他的意識卻是十分清醒,正因為如此,更是被駭得魂飛魄散,若是被勾禍吸扯近身,其結局可想而知。
生命的潛能在死亡的威逼下終於被徹底地激發。
勾禍以驚世駭俗的修為將嬰狐吸扯得飛近身邊後,立即一掌拍出,直取嬰狐胸前要害,無比的從容自信,使他的出擊就像是探囊取物般信手揮就,予人以不可抗拒之感。
事實也正如勾禍所預計的那樣,他的凌厲一掌準確無比地擊中了嬰狐的前胸要害,骨骼折碎的聲音清晰入耳。
但,與此同時,勾禍眼前驀然有一道紅光怒射而至,距離極近,而且快不可言。
更重要的是這全然出乎勾禍所料!
勾禍只覺雙眼一痛,眼前已然一片漆黑,一團血腥之氣將他籠罩了。
是血!
是嬰狐的血出其不意地傷了勾禍!
原來,嬰狐在最後的時刻,在明知必死無疑的情況下,竟想到一著奇招!他將自己所有殘存的真力全都聚於一處,將胸中一口逆血迫至喉底,對於勾禍的攻擊則全然不設防。勾禍一掌擊中他之後,其無比強大的掌力迫入他的體內,與他的內力合作一處,一下子將那口逆血激出。
作為嬰狐最後的反擊手段,蘊含了他的真力的一口逆血的攻擊絕不容小覷,它無異於一柄利劍突然刺向勾禍,而且絕對是在勾禍意料之外。勾禍空有一身絕世修為,在這一刻卻無法替他化解此厄運,雙目為“血劍”射中,立時瞎了。
這正是嬰狐的可怕之處,雖然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敗於勾禍的手下,但他的冷靜與冷酷卻沒有絲毫的改變,在最後的時刻,他竟完全不顧自己的死亡,以生命為代價,只求最後一擊奏效。
當然,若是細想,嬰狐的選擇應該說是明智的,因為縱然他有心反抗,也是無法改變死亡的結局。既然如此,倒不如以攻對攻,至少也可以讓對方付出一點代價。
可是,在生命面臨致命的威脅時,又有幾人能如嬰狐一樣想到這一點?
嬰狐中了一掌,五臟六腑已然被生生震碎,立時命殞當場,頹然倒下。但他的屍體卻仍不得安寧,勾禍雙目奇痛入骨,眼前一片黑暗,頓知已雙目失明!這讓他頓時狂怒無比,憑直覺一腳踢出,正中嬰狐的軀體,氣絕身亡的嬰狐當即被踢得直飛出足足有十數丈遠,正好撞在了匆匆趕來的一名紫晶宮侍衛的身上,一下子將之撞得暈死過去,足見力道之猛。
南陽不歸與浮禺可謂是悲喜交加,悲的是嬰狐之死,喜的則是勾禍雙目已被擊瞎,他們取勝的希望頓時增加了不少。
這時,部分紫晶宮侍衛及天司祿府家將已趕至,南陽不歸脫口呼道:“勾禍老魔雙眼已瞎,快用箭……”
他的本意是要讓紫晶宮侍衛、天司祿府家將用箭射勾禍,勾禍雙目失明,對於亂箭的防範必然有所減弱,不料他無意中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那就是不該出聲!
勾禍雙目失明,心神難免有所混亂,對周遭事物的判斷不可能有姒伊那麼敏銳準確。此刻他正愁不知對手在何處,難以準確掌握攻擊目標,南陽不歸這一喊,等於把自己暴露出來了。
勾禍怎會錯過這樣的機會?雙目失明讓他殺意如狂,不吐不快,南陽不歸話音未落,他已悍然疾撲而出。
身形凌空,勾禍雙掌齊出,無儔氣勁全力催發,狂烈無匹的氣勁與虛空劇烈磨擦,超強的力量以及不可想象的速度終使氣勁化虛成實,一道奪目光芒向南陽不歸席捲而至。
那一剎那,南陽不歸心中充滿極度的懊惱與後悔,他知道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如果可能,南陽不歸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退卻與迴避,他實在沒有信心接下已動了真怒的勾禍的全力一擊!
可是,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勾禍雙掌齊出,其毀天滅地的力量完全籠罩了南陽不歸身側方圓數丈內的空間。
更何況,一旦出手了,即使南陽不歸能抽身逃避,勾禍也能夠由自己透發而出的氣勁所遭遇的種種變化如影隨形地追隨南陽不歸,就如同向外伸出了無數雙觸角,準確無比地判斷出南陽不歸無時無刻的變化。
當勾禍雙目失明之後,他的氣機就成了他的另一雙眼睛,雖然不能如真正的眼睛那般適用,卻也能彌補一部分失明的缺陷。
南陽不歸惟有硬著頭皮、竭盡所能地全力迎向那團如風捲殘雲般的光芒。
連旁觀的浮禺也心生絕望之情,本能感覺到勾禍的無可抵禦。而眾紫晶宮侍衛、天司祿府家將目睹那團炫目驚心的光芒時,無不在心頭驚呼:“這是什麼武功?!”
甚至,他們感到勾禍的修為已經完全超越了他們平日所知的武學範疇。
或者說,勾禍所顯示的,已是區別於武學的另一種力量的展現。
“轟……”一聲巨響,那團光芒在眾目睽睽之下已與南陽不歸的雙鉤接實。
“呀……”慘呼聲中,南陽不歸手中雙鉤脫手暴飛,而他的雙臂駭然生生折斷,折斷了的臂骨戳破了包裹它的肌膚,白森森地顯現於他人眼前,旋即又被殷紅的鮮血所覆蓋,其情景駭人之極。
而南陽不歸的去勢未了,被狂烈氣勁撞得如同毫無分量的輕羽般倒飛而出,地位超然的皇影武士此時竟然敗得如此乾脆徹底!
浮禺一動不動地立著,眼睜睜看著勾禍在重創南陽不歸之後,順勢而進,一拳擊出,正中南陽不歸的胸口,鮮血立時由南陽不歸口鼻如箭般標射,南陽不歸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就已氣絕身亡。
浮禺之所以沒有任何舉措,並非對同伴的死無動於衷,當然,也不至於因為駭怕而無法動彈。他只是不想在根本不可能救得了南陽不歸的情況下再作無謂的犧牲,一旦他出手相救,非但救不了南陽不歸,反而會暴露自己所在的方位,步南陽不歸的後塵,若連他也很快地亡於勾禍之手,試問還有誰能夠困住勾禍?
若是勾禍走脫,帶走了冥皇想要的東西,那便是皇影武士最大的失職。
所以,浮禺沒有貿然出手,倒不是惜命,而是想拖延時間,等待援手。
當然,現在看來,真正有可能對勾禍形成有效威脅的,只有如雙相八司那等級別的人物了。
至少,在天司祿府中,就有天司祿可以作為援手。但不知為何,天司祿府中已一片混亂,天司祿何以還沒有出現?倒好像這兒不是他的府第一般,可以不聞不問。
對於其中原因,惟有姒伊最清楚不過了。
因為天司祿早已被她牢牢把握了。
天司祿與天司殺、天司危一樣,看似比地司祿風光,其實在冥皇的眼前辦事,雖然司責掌管禪都的錢物財產,但卻沒有多少油水可撈。有一點浮財,又多半最終還是落到了高人一等的紫晶宮手中。與之相比,地司祿則逍遙自在多了,沒有冥皇的約束,他可以大飽私囊,單單是遍佈樂土的劍帛人,就可以讓地司祿撈足好處了。
天司祿生性貪財,偏偏面對數目龐大的財物卻苦於不敢下手,這著實是一種莫大的煎熬,所以,十年前的天司祿是又黑又瘦的,讓人感到他已為大冥王朝鞠躬盡瘁,卻沒有多少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他每日都在倍受精神煎熬。
物行適時出現,設法與之攀上關係,並開始予天司祿以小恩小惠,天司祿當然來者不拒。在他看來,一個普通的劍帛人向他堂堂天司祿大人奉送一些財物,是再正常不過了。
而物行所送的數目也在不斷地加大,天司祿的貪慾就這樣被物行一點一點地培養起來,漸漸地,他已習慣了揮霍無度的生活,反正自會有物行源源不斷地送上大批錢物供他揮霍。他的身軀也開始迅速變得臃腫富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