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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隱靈遁法

    和熙的秋風拂面,輕逸的晨霧繚繞,襯著入目的翠綠嫣紅,後園的一切仿若仙境一般,很容易令人生出一種疑幻似真的感覺。

    耀陽與倚弦一路跟在蚩伯身後,盤算著即將學到什麼樣的上品玄法,掩不住心中的興奮,不時四下東張西望,感到園子裡的景色從沒有像今日這般賞心悅目。

    蚩伯行至距兄弟倆丈許的石崖邊,驟然停住了腳步,轉身對兄弟倆肅容說道:“現在本尊要先驗證一下你們這些天的修煉成績。”

    兄弟倆一直正愁沒有炫耀的機會,一聽之下不由躍躍欲試,耀陽更是迫不及待地問道:“蚩伯,您想怎麼驗證我們,儘管說吧?”

    蚩伯展顏會心一笑,道:“你們首先站在原地,然後施展各自最拿手的玄法力量,一起來攻擊本尊便是!”他說完轉身背對二人,負手兀立在崖邊,不再理會他們兄弟倆的任何一舉一動。

    耀陽與倚弦不明所以地對望一眼,誰也不敢貿然下手。

    蚩伯感應到二人的心思,厲聲喝道:“不必在意或顧忌什麼,本尊修持玄能已達五百餘載,難道還會栽在你們手中不成?無須猶豫,儘管動手!”

    “是!”耀陽與倚弦怎敢不聽訓斥,立時肅容以待,各自靜守丹田部位的道基力量,默唸口訣揮動法印手勢,凝聚的力量受玄門法訣催發,在二人體內形成不同極向的玄能威力——

    “天火炎訣”的炙熱和“傲寒訣”的風寒,席捲散發出龐大的能量,在兄弟倆人的齊聲喝叱下,交錯匯合以驚人的高速,向丈許距離外的蚩伯攻去。

    蚩伯依舊背手而立,彷彿全然不見一般無動於衷。

    眼看二股力量即將擊中蚩伯,耀陽與倚弦大驚失色,忍不住想大聲警示時,變生肘腋,詭異至極的景象豁然出現在兄弟倆面前。

    蚩伯的雄岸身軀,驟然憑空消逝不見了!

    寒熱二股力量狂卷而過,相互撞擊在一起,轟出異常震動的鳴響,極向相異的力量激盪濺閃出耀目的光芒,映照在崖前無盡的虛空晨霧之中。

    “咦?”兄弟二人大驚失聲,誰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此法名喚‘隱靈遁法’,你們願意學嗎?”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兄弟倆轉頭一看,毫髮無損的蚩伯負手立於繚繞晨霧之中,正殷切地出言詢問。

    面對如此精妙的玄法,兄弟倆又怎會有半分猶豫之心,當下不假思索便點頭應聲道:“願意!”

    “好!你們過來。”耀陽與倚弦依言走上前去,蚩伯從懷中掏出二道金絲黃符,遞給他們道,“這道符叫做‘隱靈符’——對於道行尚淺的弟子來說,諸如‘隱靈遁法’之類的法術所需玄能太大,如果純粹憑藉各自實修的本元道基,即便可以施術,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時間。所以本門歷代宗師以自身玄能加持於天靈地符之上,始有了各種各樣的法器靈符!”

    耀陽與倚弦接過靈符,只覺觸手柔軟,質地與一般布綾無異,於是左弄右看地擺佈了半天,也不敢相信這塊五寸見方、彷彿以金絲繡成奇形怪狀條紋的黃綾布巾真有蚩伯所說得那麼厲害。

    蚩伯看出他們的懷疑,頗有深意地反問道:“你們這些日子修習《玄法要訣》,應該也有所成績,本尊今日就考考你們。玄法之道最是講究天地間哪幾樣物事?”

    耀陽大頭一晃,答案便脫口而出:“一元、二氣、三才、四象、五行!”

    “好!”蚩伯頜首以示讚許,又問:“那麼,何謂一元二氣三才四象五行?”

    倚弦不急不緩地答道:“一元是為本元道基;陰陽乃是二氣之母;施法最重天地人三才合一;更要區分四方儀象的生克合縱;金木水火土為五行之本,是萬法歸宗的基元稟性所在!”

    蚩伯聽罷立時心神俱震,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二位天賦異稟的少年。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兄弟僅憑半卷殘破不全的《玄法要訣》竟能領悟出如此全面的玄法要論,心中愛才之心頓起。

    注視他們兄弟倆良久,蚩伯暗忖:“想我魔門自千年浩劫之後一直人才凋零,僅剩的幾大宗族也是各自為政互不搭理,長此以往又將如何與神玄二宗對抗呢?如果此次可以順利奪回‘歸元聖璧’而你們兄弟又能保命不死的話,本尊定要將你們納入門下,傳你們魔門正統宗法,假以時日必可獨擋一面,日後助我征戰天地三界!只要本尊能夠開啟聖璧之能改天換地,自然便成為繼刑天氏之後又一位震古爍今的魔極帝王……”

    倚弦見蚩伯聽完自己的回答後一直盯視著他們兄弟,面部神情更是時而陰沉、時而舒展,如斯反覆不定,他的心中不免忐忑難安,禁不住猜想是不是因為《玄法要訣》的破損導致自己領悟錯了呢,於是不敢出聲詢問。

    耀陽本來也作此想,但仔細揣度再三,始終認為小倚說得一點也沒錯,便忍不住問道:“蚩伯,難道小倚答錯了麼?”

    蚩伯聞言一振,這才從激動不已的冥思中回過神來:“不是!本尊只是在訝異,你們的領悟能力實在出乎我意料之外!”

    蚩伯稱讚的語氣稍頓,繼續說道:“靈符之力,便在於通過妙法天成的玄能調動陰陽二氣,附和四象縱橫之理,取五行基元之物,依照訣要漸變的非凡體悟,將無形之法演化為有形之跡,就成了符上那些奇形紋理……這其中過程錯綜繁雜,非是你們現時可以明白過來的。”

    兄弟倆一時間怎會明白這麼複雜的玄法要理,只是剛剛被蚩伯誇讚了一番,自是不想露出技乏的表現,只能裝作恍若大悟般地點頭稱是。

    蚩伯在崖邊來回踱了幾步,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們現在除下衣物,互相將靈符附於對方的背部椎骨尖上,然後本尊會施法助你們融會靈符之力!”

    “是!”兄弟倆應聲各自脫下衣衫,幫對方將符巾貼在椎骨上。

    符巾表面雖然因金絲紋理顯得凸凹不平,奇怪的是一旦觸及肌膚,便自然生出一種吸附力,很容易就貼了上去,令兄弟倆不由嘖嘖稱奇。

    “這是因為符巾集天靈地質修煉而成,未受過外物俗氣薰陶,故而深切天地人三才合一之理,一觸及人體自然會產生吸附異力。不過使用幾次之後便會失去靈應之力!”蚩伯搖頭輕笑解釋了一遍,然後正色喝道:“你們背身對向本尊!”

    兄弟倆依言而行,背過身朝向蚩伯。

    蚩伯的身形不動如山,一手負於身後,另一手伸臂屈腕,翻掌向上的五指如勾,掐動不知名的詭變印訣,五指輪換變生的速度之快,竟幻出莫名的紫魅流影,煞是驚人。不到片刻,蚩伯屈指虛空連彈,只見十道指環光影一分為二,分別擊中兄弟倆背部靈符之上,一閃即沒。

    耀陽與倚弦只覺背部一陣輕微的刺痛,一股大力便狂湧而到,兩人淬不及防頓時被推倒,跌坐在地上,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蚩伯已然在他們身後大喝道:“速速起身,跟從本尊背誦‘隱靈遁咒訣’!”

    兄弟倆哪敢怠慢,狼狽爬起身,聽從耳邊響起的法咒聲,開始誦背起來。

    蚩伯誦讀三遍便停住不念,望著二人專心致志地背誦口訣,兀自講解道:“‘遁’乃玄門奇術之一,分作五行遁術與奇門遁法二種。前者憑藉五行外力障人耳目,乃有為小術;後者以先天道基施法,騰雲駕霧、隱遁飛昇……天地萬物無不可為我所用,乃是無為大法!”

    耀陽與倚弦耳中聽到蚩伯所說的玄妙,心中更是歡喜難當,免不了相互喜滋滋地對望一眼,口裡朗朗誦背得愈加勤快了。

    蚩伯眼見時機已到,沉聲道:“將體內所有玄能集中至靈符所在,然後依照口中法訣指引,匯合靈符真能試試看!”

    兄弟倆按照指示調用本元道基,配合口訣中的脈絡運走,將玄能統統集中到背部的靈符上,嘗試著蚩伯口中的匯合靈符真能之法。

    果然,緊貼椎骨的靈符在玄能刺激下,緩緩盪漾出一股冰涼緩和的力量,分別從符巾的五處不同卷角湧出,緊緊將他們的本元玄能團團包裹住,頓時一股如水般的柔力隨之擴散至全身上下。

    眼下這一刻,對於他們兄弟倆來說,是一種前所未有、無法言喻的感覺。

    整個身體被那股冰涼的靈符力量所包圍,格外湧現出身清氣盈、與別不同的體覺,尤其是周身上下泛起的波紋狀玄奇漣漪,令他們首次體會到除本體之外的另一動人感應。如果說肉身融合五行稟性才得以存活於天地之間,那麼他們此刻體會到的完全是一種很純粹的五行之力——

    水,清澈流溢、柔化至極的蛻變,隨著某種特定獨行的規律緩緩充盈周身體脈,那種被異化包容的感覺非常強烈,而後一圈一圈的點滴力量有如漣漪般放射廣至全身肌膚,直至體外三寸虛空。

    他們覺察出自身體脈的奇異殊變,卻渾然不知他們外部身體也正發生巨大的變化,直到兩人不經意地相互對望時,才驚訝地幾乎大呼出聲。

    原來,兩人肉身軀體的周圍泛起三寸如水霧朦朧般的幻屏,陣陣纖細入微的顫動隨著兩人呼吸的強弱凸凹起伏……更讓兩人驚詫莫名的是,每當水霧狀的幻屏震顫環行身軀一個周圈,他們的身體便開始一點點隱蛻!

    愈來愈快的震顫循行整整遍走三十六個周圈後,兩人的身軀完全隱沒在崖前的晨霧繚繞之中,如同憑空消逝了一般。

    耀陽嘗試著不停舉手投足,然後看著隱匿虛空的自己,興奮的嚷道:“哇,這‘隱靈符’還真管用!”

    倚弦同樣難以置信地感覺身體的變化,想到方才一連串的玄能變化,心中感到萬分震驚與好奇,不由喃喃問道:“這究竟怎麼回事?”

    蚩伯默運魔門心法,已感應到自身控制的“金傀符”力量所在,無有絲毫遺漏地將兩兄弟的舉動探知得一清二楚。

    “玄遁一道,在於善用二氣五行,以陽度陰,以陰化陽,順五行而生,反五行而遁,則天地萬物無不為我所用!”蚩伯侃侃而述,道,“萬變不離其宗!玄法境界高深者,以陰陽化五行而遁;境界低微者,以五行助陰陽而遁;不管是五行遁術,仰或是奇門遁法,其實都只是陰陽二氣與五行基元運用方法的差異不同所致。”

    倚弦與耀陽細細品味這番話,回思方才一幕的玄奇靈異,似有所悟地點點頭,卻感到一種入鯁在喉的不清不楚,偏又怎麼也說不出來。

    “記住,揭下靈符自然會恢復本身。你們先好自適應一下!”蚩伯說完便迴轉身負手而去,身形緩緩隱沒在山間霧氣之中。

    耀陽看著蚩伯隨隱隨現的朦朧身影,心中羨慕至極,估摸著有一日也能象這樣隨心所欲地施展玄法,便抑止不了滿腔興奮之情,忍不住想跟倚弦嘟噥一下,卻在習慣性的碰肩動作中撞了個空。

    耀陽專注望向方才倚弦所站的位置,問道:“小倚,你在這裡麼?”

    倚弦在一旁潛心思考蚩伯所說的遁法要理,耀陽的叫喚正打斷了他的思路,心中不免有氣,但那種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玄奇景況,偏又令他童心大起,照準聲音的源頭一個響頭敲了過去,然後沒好氣地提醒道:“瞎叫喚什麼,既然為了證明本少爺的存在,我只有不客氣了!”

    只聽“哎喲”一聲,耀陽淬不及防之下,自然應聲中招,吃痛不住氣得哇哇大叫:“竟敢在老大面前這麼囂張,看打!”說著靈機一動,手裡摸起擺放在地上的衣物,認準中招的方向扔了過去。

    倚弦見到扔來的是自己的衣物,習慣性地一把接住,正準備閃身躲避耀陽的騷擾,卻聽到一陣熟悉的奸笑聲,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他接住衣物便是如同現了形一般。然而反應還是慢了些,只覺頭上“嘭嘭”二聲脆響,已然中招!

    倚弦揉了揉生疼難忍的痛處,耳邊聽到耀陽得意非常的怪笑,那肯就此罷休,罵罵咧咧地一把棄掉衣物,估摸著虛空處的耀陽撲了過去。

    一時間,石崖之上響起一陣爬摸滾打的嘻笑聲,山間繚繞的晨霧就這樣在開心的喧鬧中漸漸散去,然而太陽並沒有依照往常那樣升起,天空烏雲散佈,一片陰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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