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公子陰狠的笑著對那人恭敬道:“高人,煩請您將這些人全都殺了,只留下那兩個女子便是了!”雖是笑著說話,卻令聽者感到他的陰毒兇惡。那所謂的高人也不多話,十指已然環扣成訣,劍訣揮動,數十道劍勁劃過天際,直向耀陽等人襲至。
耀陽好整以暇,“乾天龍炎訣”應指而發,將射至身前的劍勁一一化解,劍勁與烈焰撞擊得四散開來,將林中樹木毀去不少。耀陽感應到對方元能勁氣的強悍刁鑽,不禁心中震驚:“這廢物公子請來的人,果非泛泛之輩,法力當真不弱。”心中不敢大意,耀陽低聲對小仙等人道:“保護西伯侯和伯公子!”
然後,耀陽上前數步,盯著那名高人,掌指間暗捏“七真妙法指”,體內異能流轉不息,“乾天龍炎訣”隨時準備應敵。
那名高人心中也是震驚不已,他想不到耀陽年紀輕輕竟有此等修為,雙眸中的綠芒不由更盛,雙掌隨風拂動,手中的劍訣一施,元能爆漲,合而為一,頓時一柄元能之劍幻化而成,元能如浪濤般湧出,令得周遭林木紛紛被劍勁斬成數截。
耀陽心中暗驚,趕忙施展出“乾天龍炎訣”,無匹炎火混合渾厚元能洶湧而出,蓄勢已久的右拳怒然而發,只見一團火球捲起排山倒海般的炎浪向那名高人襲去,恰恰接下自上狠劈而下的那柄爆長的元能劍,只見二股元能相撞,如雷般巨響如波盪起,令得整個樹林的樹木全都遭殃,被無匹元能擊得夷為平地。
“乾天龍炎訣”與其元能劍勁在空中對撞的激烈程度,令旁觀的眾人看得瞠目結舌。
高人見耀陽接下他蓄盡元能的劍氣,心中暗訝,體內元能再度湧出,立時將耀陽所發烈焰元能壓低三分。耀陽此時心中也想不到這高人元能深厚,思及西伯侯及一眾人等的安危都繫於他一身,運起剛剛領悟不久的元能法決,體內的“歸元異能”領五行玄能依訣要由五臟波及體脈,循特有的軌跡源源不斷的浪湧而出。
站在高人身後的費昆見耀陽似乎有漸已不支的跡象,不禁趾高氣揚地大笑道:“……臭小子,這次看你還敢囂張,趕快去閻王地府轉世投胎吧,哈哈……”
耀陽心中氣憤不已,但也知道此時不是鬥嘴的時候,畢竟是首次用自行領悟的元能運轉決禦敵,他迫切想知道效用究竟如何,體內的五行玄能齊齊運轉,交相循替,漸已達至生生不息之境,層層疊疊的元能頓時將那高人的劍訣元能壓制下去。
倏地,晨早的陽光照到那名高人的身體上,耀陽被一道白晃晃的光圈刺得眼前一閃,原來是對方手腕處的一雙鐲子在陽光的反射下耀出的芒光,耀陽腦中忽然想到什麼,驚訝地脫口叫道:“界神鐲!你是什麼人?怎麼會有界神鐲?”
那名高人聽到他的話,身軀不由一震,眼中綠芒驀地消逝不見,所發的元能劍氣也隨之收斂,訝叫道:“你是何人?怎會認識‘界神鐲’的?”說話聲音竟在驚訝間變成一個女孩子的甜美腔調。
“人兒!”耀陽聞聲知人,喜道:“我是耀陽呀,你還記得我嗎?在冥界時……”
不等耀陽把話說完,那名高人的身體驀地扭曲變幻,最後竟幻成一美妙女子的模樣,一雙秀媚動人的眼眸,烏靈靈的充滿著不馴的野性,挺直的鼻樑與稍微挑起的唇角匹配的無可挑剔,傲氣十足又不失清雅,襯上那絲彷彿與生俱來的頑皮笑意,更是予人一種俏皮天真的味道。
耀陽不禁看得呆了呆,他總算看到了人兒的本來容貌,不免為之驚歎不已。旁側眾人離得遠不知二人在交談些什麼,但將人兒的樣貌看在眼裡,都覺得眼前一亮,只是冰兒和小仙臉色愈發顯得不自然起來。尤其是那個不知所措的費昆更看得傻眼了,眼神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人兒欣喜地問道:“耀陽?你是耀陽?你真的是耀陽?”
耀陽站起身走了過去,露出招牌似的的笑容道:“人兒,我當然是耀陽哩,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還戴著馬面面具,當時我還說了好多人間的事情給你聽。”
人兒立時高興雀喜地跳了起來,拉著耀陽的手道:“是的,是的,你真的是耀陽!”
“嘿……原來人兒你長得這麼漂亮哩!”耀陽禁不住驚歎道。
人兒臉上微微一紅,道:“你跟在冥界時的樣子完全不同了!對了,耀陽,你怎麼會變了樣?你們兄弟倆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呀。”人兒一口氣說出了好多問題,耀陽正準備回答,卻聽小千與小風突然叫道:“廢物公子,你別想溜呀!”
原來費昆見到二人竟是相互認識的朋友,立即知道情況不妙,趁二人正在說話時,正想偷偷溜走,卻不想被小千與小風擋在面前,立時苦下了臉。
耀陽與人兒二人這才從重逢的驚喜中醒來,耀陽道:“人兒,其他事我們以後慢慢再說,現在我要好好教訓教訓咱們的費大公子!”
耀陽走到已嚇得面無人色的費公子面前,嘿嘿笑道:“費公子,費大公子,費大大公子……”
費公子手中摺扇已經嚇得摔落在地,顫聲陪笑道:“耀公子,耀大爺,你別這麼叫我,我心裡怕……”
耀陽仍是一臉笑容,道:“怕?現在才知道怕?剛才說要殺死我們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怕呀?”
費公子臉色變得更加難堪,苦著臉道:“耀大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小的當時只是想跟幾位大爺開個玩笑哩,你就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耀陽道:“哦?嘿嘿,還記得我剛才好像說過要你跪地求饒、哭爹喊娘麼?”
費公子臉色又是一變,作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求饒道:“耀大爺……”
然而沒等他說完,耀陽叫道:“小千、小風!”
小千與小風立時回應道:“在!”
耀陽嘿嘿一笑,道:“還等什麼?好好來侍候我們的費公子,不必客氣!”言罷,耀陽已一拳打在費昆的鼻上,費昆哪裡吃得消這一拳,立時向後跌倒,鼻血直流。小千與小風興奮的立即加入扁人的隊伍,將費昆一頓好打。最後就連人兒也加入其中,費昆被打得哭爹喊娘,哀叫連連。
一旁的姬昌與伯邑考雖然並未動手,但也大感暢快淋漓之極。
眾人打得累了,才拍拍手對費昆一陣危言恐嚇,然後撇下在地上“哎喲,哎喲”痛苦呻吟的費昆,興高采烈的向西而行。
一路上,耀陽心情大爽道:“他爺爺的,扁人扁得還真是痛快,哈……真是出了一口鳥氣了。”
人兒嬌笑道:“這費公子原本長得就是一副捱打的衰樣,人兒也好久沒扁人扁得這麼開心了!”
耀陽這才想起還不知道人兒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朝歌城外,忙問道:“人兒,你怎麼從冥界跑到人間來了,而且又怎會成了那費豬頭的幫手呢?”
人兒小嘴一嘟,道:“我一個人在冥界悶都悶死了,所以趁著母親外出之際,偷偷溜回來遊玩,到了人間向人問了問,才知道朝歌城乃是皇都所在,人兒當然以為一定是很好玩的,所以就化身到了朝歌,哪知到了朝歌到處看到壞人欺負平民百姓,所以出手相救打得那些惡人四散而逃,卻被那費……豬頭看到了,他說遇到一個十惡不赦、無惡不作的壞蛋,要我幫忙教訓一下,還說事成後給我多少多少金銀珠寶,什麼金銀珠寶人兒倒是不在乎,但卻在冥界悶得要死,只是想做做行俠仗義的英雄玩玩,所以就答應了他。哪知,他說的那個大壞蛋竟是你,嘿……不過還好,若不是那廢物,只怕人兒還遇不到你哩!”
耀陽聽罷大笑起來,道:“原來我倒成了十惡不赦、無惡不作的壞人?哈,這廢物的胡謅神功還真是厲害得很。”旋又指著人兒的小鼻子笑道,“人兒,你呀,好頑皮,要是被你母親知道你私自溜到人間,一定有你好受的,說不定又要關你一年半載的禁閉!”
人兒哼了一聲,不屑地笑道:“人兒才不怕哩,母親不知有多疼惜人兒,她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耀陽見她一臉的調皮樣,莞而道:“人兒,你現在不回冥界又打算去哪裡?”
人兒眼珠一轉,道:“反正,我本來就想在人間好好遊玩一番,不若就跟你們一起走吧,人多才熱鬧嘛,記得從前你和倚弦都答應過我的!”
耀陽稍作猶豫,回頭正好又看到冰兒對著他大搖其頭,於是笑道:“好!人兒就與我們一起去西岐吧,也好有個照應,待你母親來找的時候,或是你玩膩了想回家的時候再回去吧。”
人兒雀躍,大喜道:“行羅,人兒難得出來一次,你們可得好好陪我玩喲。”她說著轉身向後面眾人問去,小千與小風見她性情直爽可愛,原本準備好好跟著歡騰一下,但看身旁的小仙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也就不敢太鬧,只是笑著點點頭。
姬昌與伯邑考方才見過她的厲害,見又多一個高手異人,怎有不喜的道理。
耀陽點頭答應,正待說話,此時身旁的梅若冰一把挽住他的手臂,親暱地道:“耀大哥,你怎麼也不給冰兒介紹一下你的這些朋友呀。”
耀陽這才想起原來還沒給眾人相互介紹過,忙走到跟在身後的西伯侯、伯邑考身邊恭聲道:“西伯侯,讓我給您介紹一下這幫朋友!”
姬昌慈笑道:“我見你們一路談笑風生,所以也一直沒問,其實我也很想認識你這幫異人朋友。”
耀陽指著小仙、小千與小風道:“這三位是來自‘夢月妖冢’的夢冢三少,這長得可愛漂亮的姑娘便是老大,名叫小仙,這大眼睛有眼觀千里的本事,所以叫小千,尖耳朵的叫小風,有耳聽千里的異能。”耀陽將眾人全都介紹給西伯侯,姬昌詫異地看了看這些全是身懷法術的異人,忙向眾人謝過相救之恩。眾人跟他也是客套了一番。
姬昌看了看四周環境,道:“再走一段路便到了孟津,孟津過後便是黃河,只要渡過黃河,再經澠池縣、臨潼關、潼關、穿雲關、界牌關、汜水關便到了西岐。”
耀陽欣喜道:“各位,美麗的西岐正在前方等著我們,我們就快些趕路吧!”
此際,天空陽光明媚,萬里無雲,令人倍感心情舒暢,眾人齊呼一聲,在姬昌、伯邑考的帶領下向西岐方向昂首闊步的行去。
轉眼間,三日已過。
通過兩三日的時間,倚弦已經將“靈悟劍訣”其中艱澀言語一一琢磨明白,領悟到其中所要講述的內容,不過是讓人如何去體會劍心,然後順應劍心指引去牽動劍器,再經過熟能生巧的修煉,達到將劍器收發自如的狀態罷了,只是其中描述的那種玄異的劍心靈覺,他感到一時間無法體會罷了。
倚弦依照洪均老祖所說,每日在萬千劍器中瞑目打坐,雖偶爾可以達到“靈悟劍訣”中“劍心初現”的境地,但離其中的“明劍玄心”之境還相差甚遠。他覺得或許是因為從前學得太多氣脈法道常識的原因,所以對這些初次接觸的劍道術語感到有些生疏難懂。
這日,倚弦依舊盤坐在劍冢絕頂之上,龍刃誅神插在他眼前尺餘處的崖地上,冥思苦想良久,依然沒有頭緒,倚絃索性不去想它,只是將深記心中的《聖元本草經》翻了出來,想要趁機參研一下以作調劑,卻忽然想起素柔囑託他帶給楊戩的話,不由驀地驚覺,自地上一躍而起,向睿劍閣方向遁去。
蜀山劍宗,睿劍閣內。
楊戩攔窗而立,深情專著地望向窗外山天交界處,彷彿似要看清那遮天蓋頂的厚重雲層,是怎樣化為漫野雪花一般。忽然間,他似有所感的向遠處劍冢方向望去,只見一道玄白人影急電般衝出,劃破厚重雲層直向睿劍閣飛掠射來,眨眼已到不遠十丈距離。
楊戩凝神望去,卻見那人正是煉獄頂上那名大發神威的少年。
倚弦很遠就已看清楊戩身影,於是來到他窗外數丈處頓下身形,懸浮於虛空之上,朗聲道:“小弟有事想要跟楊兄一談,不知可否?”
楊戩不知為何自從第一次見到倚弦就覺得眼熟,是以倚弦此話一出,他幾乎毫不猶豫地穿窗而出,翻落在窗外院落當中,對身在空中的倚弦道:“易兄何不下來再說!”
倚弦並不知楊戩是否已經認出自己,當下心懷忐忑地踏到楊戩面前,猶豫了半響。
楊戩爽朗一笑,道:“難道易兄有何難言之隱?”
倚弦搖了搖頭,乾脆直接問道:“楊兄可還記得素柔姑娘?”
楊戩聞言渾身巨震,雙眼迷茫地喃喃道:“素柔,為什麼這個名字這般熟悉?素柔……素柔……”
“只是熟悉麼?”倚弦早已看慣魔宗人的面目,當下冷冷道,“離垢城的凌風閣中,你對素柔姑娘所說的那些話你都忘記了麼?”
楊戩聞言更是震驚,不吐一字的傻傻站在那裡,半響才驀地雙手抱頭,似有無限痛苦地說道:“離垢城、凌風閣究竟是什麼地方,素柔又是什麼人?為什麼我想不起來……我究竟是誰……是誰……”
倚弦一時呆在原地,他本以為楊戩是故作不知,但現在觀他楊戩臉上的神情十之八九不像假裝,不由試探道:“楊兄,你怎麼了,你是楊戩,你是魔門九離氏宗主聞仲的關門弟子楊戩啊!”
“你知道我是誰?”楊戩果然站起身來,盯著倚弦問道,“師尊常說我以前是一個罪惡滔天的人,所以再將我復生以後,時常囑咐我一定要好好活著為自己贖罪,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自己以前究竟是什麼人。你能告訴我麼?”
“重生?”倚弦登時為之一震,難以置信的喃喃道:“你真的不記得從前的一切了麼?”
楊戩苦惱萬分的點點頭,道:“不錯,仙翁說,我的前生在靈元俱滅的時候,只餘下最後的一魂一魄,不過好在我玄宗有一門寶物稱為‘鑄神靈鼎’,其功用極其類似蜀山的‘劍蓮池’,這才讓我慢慢分化出其他二魂六魄,然後再借了女媧娘娘的五彩神泥重鑄我的肉身,有了現在的楊戩。但因本命魂魄不齊,所以根本想不起從前的很多事!”
倚弦這才想到聞仲為何會讓他假扮楊戩的模樣,原來楊戩早已死在陳塘關“破天閣”前,不由搖頭苦笑了好一會兒,緩緩道:“楊兄以前的往事,小易也並不清楚,此次前來只是受人所託,想向你轉告一位名叫素柔姑娘的話而已,雖然她已經……死了!而你也再不是從前的楊戩……”
想到素柔,倚弦黯然神傷,繼續道:“但她臨死前的一句話,我卻必須要帶到——她說,你楊戩那夜在凌風閣中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說罷,倚弦轉身而去。
偌大的睿劍閣內,只剩下一個默然呢喃的失心人,寂靜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