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白踏前而動,每一步踏出,都逼發出一股淡淡的殺氣,彌散於空氣之中。
那中年漢子頭依然垂得很低,那頂竹笠完全遮住了他的臉龐,根本看不到他的本來面目。在他的桌前,除了一盤水煮花生和幾塊滷牛肉之外,就是他端在手中的半碗酒。
酒已端在半空,卻沒有喝。
樂白的步伐踏在樓板上,“咚咚……”作響,而那人端碗的手,卻出奇的穩定。
“這是一雙握劍的手,靜若巨若蟄伏,動則……”樂白沒有想下去,也不敢想下去,走到那人桌前三尺處,他雙腳微分,如山般站立。
“你是誰?”樂白問道,這是他問的第一句話。
那人依然一動不動,就像沒有聽到一般。
“你從夜郎就一直跟蹤著我們,究竟有何企圖?”這是樂白問的第二句話,卻依然沒有得到對方的任何反應。
樂白的神色一緊,握劍的手已現青筋。
他已準備用手中的劍來問這第三句話。
可是,他的劍沒有出鞘,就在這時,那頂竹笠微微動了一下,從竹笠下傳出一個聲音:“你是在和我說話?”
樂白的臉色陡然一沉,似乎並不喜歡別人對自己的調侃。
“你怎麼就能肯定我是在跟蹤你們呢?我們也許只是順路罷了,湊巧我又一直跟在你們後面而已,這似乎用不著大驚小怪吧?”那個聲音不慌不忙地道,隨著他說話的節奏,他的臉終於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是一張瘦長的臉,雙目電光隱現,冷酷中透著一種沉穩,給人以精明厲害卻又城府極深的感覺。當他的目光掃向劉邦與紀空手時,眼中竟然沒有一絲怯懼。
“這的確不用大驚小怪。”劉邦接上他的話道:“可是你不該偷聽我們的談話,你自以為以耳代目的手法十分高明,雙肩寂然不動,只是有節奏地輕輕顫動著雙耳,但在我的眼中,卻看得十分分明。”
那人神色為之一變,然而瞬間即逝,馬上又恢復了常態,“嘿嘿”一笑道:“漢王不愧是漢王,在下的這點小伎倆也逃不過你的耳目,佩服啊佩服!”
“其實本王更佩服你,在這種情況下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還能與我聊上兩句,這似乎需要很大的勇氣。”劉邦淡然一笑道。
“我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江湖人,自從踏入江湖,生與死對我來說,就無關緊要了。”那人笑了笑,毫無懼意。
劉邦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緩緩地望向樓下的長街,“得得……”的馬蹄聲伴隨著時高時低、極富音律的叫罵聲構成了長街獨有的熱鬧景緻,頗有地方特色的幾處小吃攤上飄來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氣,使得長街上的一切都是那麼正常,並無什麼異樣。
“你很鎮定。”劉邦的眼芒由近及遠,望向了樓閣之外那呈青黛色的群山,連綿不絕的山巒氣勢磅礴,仿如一條蟄伏已久的巨龍,透著無窮生機與神秘:“出現這樣的情況,通常有兩種解釋,第一種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只能像個傻子無憂無慮;另一種就是你有所依憑。”
那人冷然道:“我倒想問問,我現在是個怎樣的處境?”
“你不知道?”劉邦道:“看來你真是個傻子,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你若不能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幾個問題,立馬就是血濺五步之局!”
說到這裡,劉邦眉間已隱現殺氣。
那人心中一驚,眼芒閃出,正好與劉邦的目光在虛空中相接。
紀空手只是靜靜地坐在酒桌邊,靜靜地品著酒,似乎並不在意眼前的一切,然而他的頭腦卻在高速地運轉著,正在尋思此人的真實身分與來歷。
這人是誰?他為什麼要跟蹤劉邦?在他的背後是否還暗藏著眾多的高手?而他的背景後臺又是誰?
他很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可是劉邦卻比他顯得更急。
“你在威脅我?”那人望向劉邦深邃而空洞的眼睛,突然笑了。
“你可以這樣認為,當我數到三的時候,你若不回答我剛才這位朋友的問題,我就當你放棄了生的權利。”劉邦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自嘴角迸出了一個字來:“一……”
“這麼說來,你已經左右了我的生死?”那人的眼中分明閃過一絲不屑之色,淡淡而道:“做人,既不要低估了別人,也千萬不要高看了自己。”
劉邦不動聲色,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二……”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更帶著一種勿庸置疑的決心,似乎在向在座的每一個人證明,他的話就是真理,不容人有任何異議!
凜冽的殺氣隨著他的眼芒早已貫入虛空。
人端握酒碗的大手依然不動,但只有他自己清楚,絲絲冷汗正從他的掌心中滲出。
他所坐的位置是樓的一角,三面倚牆,無論他從哪一面逃跑,都會因木牆的阻隔而在時間上有所不及。
而若從正面走,更非明智之舉,且不說深不可測的劉邦,就是持劍在手的樂白,已足以讓他頭痛。
“慢……”那人突然抬起臉道,他似乎改變了主意。
就在劉邦與樂白認為對方已屈服在他們的威脅之下時,那人的身形陡然動了。
“呼……”那人最先行動的是手,手腕一振,酒碗和著酒水如飛旋的急雨般驟然向樂白蓋頭襲來。
“砰……”同一時間,他的腳陡然發力,樓板為之而裂,生生震開一個大洞。
他的整個人一矮之下,已消失在洞口中。
這一驚變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顯然都沒有料到他會選擇這樣的方式逃遁,但是無論是樂白還是劉邦,他們的反應都超出了別人的想象,就在那人消失的一剎那,他們的人也已不在樓面上。
等到紀空手與龍賡趕到樓下時,只見劉邦與樂白正一前一後地對那人形成了夾擊之勢,三人都未動,而在那人的手上,已赫然多出了一杆長矛。
長矛斜於半空,似是隨手而為,但紀空手一眼就看出,這矛鋒所向的角度,非常絕妙,正佔據了最佳的攻防。
這也是劉邦與樂白沒有馬上動手的原因。
“我道是誰這般囂張,原來是流雲齋的華長老,久仰久仰!”劉邦看了看那人的長矛,突然眉鋒一跳,冷然而道。
“你識得我?”那人怔了一怔,問道。
“誰若不識得矛神華艾,那他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身為流雲齋的第二號人物,你可是威風得緊呀!”劉邦淡淡一笑道:“可是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此時齊楚開戰,你不守在項羽身邊,卻來到這偏僻的夜郎西道,不知所為何事?”
這人的確是矛神華艾,身為長老,他在流雲齋的地位一向尊崇,隨著項羽在政治、軍事上的得勢,他實際上已成為了流雲齋的掌權人物。
“那麼你堂堂漢王何以也會出現在這裡呢?其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而來。”華艾終於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為我而來?你我素昧平生,無怨無仇,你為我什麼?”劉邦淡淡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是來殺我的。”
華艾的眼睛一亮,卻沒有說話,似乎默認了這一事實。
“其實我一直知道項羽想將我除之而後快,在他的眼裡,我是他的一塊心病。自鴻門一別後,他就一直提防著我,甚至不惜籠絡韓信,瓦解我們之間的關係。他當然不想讓我得到這銅鐵貿易權,更不想在他北上伐齊的時候後牆起火,所以他就派你來安排了這麼一個殺局,意欲將我置於死地。惟有這樣,他才能安心對付田榮。”劉邦一一剖析著項羽的心理,聽得華艾心中暗驚。
因為劉邦的猜測大致不差,縱有出入,亦是枝節細末的問題,顯見他對項羽的瞭解達到了何等深刻的地步。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他既然視我為大敵,何以只派了你一人前來?莫非他對你的武功就真的這麼有信心嗎?抑或根本就小看了我?!”劉邦微微一笑,他的心神早就注意到了周圍的動靜,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是以心中尚存幾分詫異。
此時的長街上行走的人流看到了酒樓中這驚人的一幕,早已站得遠遠地駐足觀望,竟然將這“醉死人”酒樓圍了個水洩不通,就連紀空手心中也嘖嘖稱奇,弄不明白何以如此一個小鎮上會有這麼多的閒人。
“我家閥主沒有小視漢王的意思,不僅沒有小視,而且相當重視。他在我臨行之前再三囑咐,要我不惜一切代價,務必提著你的人頭去見他。”華艾笑了笑,手中的長矛握得更緊,就像他的手與長矛本就生在一起一般。
“就憑你?”劉邦冷然一笑道。
“不,當然不是,華某縱然自負,卻也還沒有狂妄到這般地步。你此行一共帶了三十七人,這三十七人中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勇士,其中不乏一流江湖高手,既然我家閥主要我主持這個殺局,我當然要把你們的實力估計得高一點,所以今次我帶來的人剛好有三百七十人,是以十對一的群毆局面。”華艾得意地一笑,似乎已穩操勝券。
可是他這三百七十人又在哪裡?為何至今還沒露面?
劉邦的眼芒緩緩地從圍觀的人群中劃過,很慢,很慢,就像是想在別人的頭髮上找到蝨子般那麼用心,去尋找著危機的氣息。
“你不用找,他們總是會在需要他們的時候出現,為了等待這一刻,他們可是花費了不少心血的,當然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好的收穫。”華艾注意到了劉邦的目光,淡淡笑道。
劉邦當機立斷,決定不再拖延下去,遵照擒賊先擒王的戰術,既然華艾是這個殺局的主謀,那就只有速戰速決,先解決華艾再說。
這無疑是目前惟一的選擇。
但問題是,以樂白的劍術,是否是華艾的對手?
因為劉邦以漢王的顯赫身分,絕對不能與人聯手來對付敵人,這不僅是江湖固有的規矩,也涉及到劉邦的尊嚴。
雖然大批的敵人還未出現,但為了防患於未然,劉邦將自己所帶的隨從全部集中到了自己的身後,而且派出專人保護紀空手與龍賡的安全。
當這一切都佈置妥當之後,他轉頭看了樂白一眼,這才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樂白深深地吸了口氣,腳步踏出,他已經從劉邦的表情看出,這一戰不容有失。
從華艾冷靜至極的神情裡,樂白知道華艾所言非虛,雖然樂白對自己的劍術相當自信,但這一戰關係到已方的存亡大計,令他的手心緊張得有冷汗滲出。
樂白深知,華艾的矛法已是江湖一絕,要想從他的手下贏得一招半式,實在很難。
但他別無選擇,惟有出劍!
“嗚……”樂白沒有猶豫,一聲長嘯,沖天而起,手中的劍化作一股旋動的氣流,拖起一道耀眼的白光,向華艾不動的身形飛刺。
他身為問天樓的四大家臣之一,劍術之精,已臻化境,縷縷劍氣在竄過空中的剎那,竟發出了近似海潮的聲音。
這一劍已是樂白畢生所學的精華,在瞬息之間爆發,無不盡顯劍術名家的風範。
就連劉邦也禁不住在心裡叫了聲:“好!”他倒想看看,華艾將如何化解這驚天一擊。
華艾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然,不過,他絲毫不懼,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他出手了。
長矛一動,沒有任何花俏,只有一個“快”字,快到人所能達到的極限。
他的整個人彷彿與手中的長矛連成一體,化作一道碧芒,擠入了樂白幻生出的那片劍花之中,氣流暴動間,一聲沉悶得讓人耳膜欲裂的暴響,驚破了長街上空的寧靜。
圍觀者無不色變,紛紛後退。
樂白的人如一塊岩石墜落於地,劍鋒斜指,一縷血絲從鼻間如線滲出,而華艾的人卻飛出數丈之遙,才飄然落到了長街上,衣袂飄飄間,他的臉上因氣血不斷向上翻湧,已成赤紅一片。
劉邦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冷冷地盯住華艾的眼睛。當他明白了華艾的來意時,已經用不著擔心華艾的逃走,考慮更多的,是自己這行人將如何突圍。
因為就在兩人交手的瞬間,他終於感應到了一股殺氣。而這股殺氣之張狂,似乎帶著人為的刻意,在瞬息之間密佈於整個長街。
“轟……砰……”在“醉死人”酒樓四周的每一堵牆,突然開始迸裂,泥石激飛,煙塵四散,圍觀的人流帶著尖叫驚喊四下逃竄,長街上鬧成一團。
當硝煙散盡時,長街上已沒有了看熱鬧的閒雜人等,但在每一堵垮坍的牆壁背後,整齊劃一地站著數百名錶情肅然的勇士,箭矢生寒,刀槍凜凜,已經將劉邦一行人盡數包圍。
整個氣氛為之一緊,空氣沉悶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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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陶城,乃由楚入齊的必經重鎮,只距城陽不到百里。
這裡水陸交通發達,一向是繁華熱鬧的商埠所在,但是隨著西楚軍的北上,市面變得蕭條起來,一些有錢人家不是逃往鄉下避禍,就是舉家遷徙,偌大一個城中只留下那些窮苦百姓還在為生存而苦苦掙扎。
不過也有例外,城東的鹽商張五爺就是一個例外。他不但沒走,而且他的府第中一連幾天都熱熱鬧鬧,似乎根本不擔心官兵的騷擾。
他之所以不擔心,是因為在他府第的四周佈滿了一些比官兵更為可怕的人物,這些人的武功之高,儼然像是江湖中的高手。
在這個強者為王的亂世,誰的拳頭硬,誰就是大爺,管他是官是匪,張五爺當然不必擔心了。
一大早起來,街上還顯得十分寧靜,張五爺便匆匆從熱被窩中起來,吩咐下人將熱湯熱茶往上房送去,臨送前他還仔細檢查了一遍,生怕出一點差錯,這才揮揮手,喘了口大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養著精神。
他不得不謹慎小心,對上房中的這位貴客,他是萬萬得罪不起的,只求平安無事,自己也好落個清靜。
然而不如意之事常有八九,他越是怕出事,就越有事,就在他欲閉眼養神間,一串馬蹄聲“得得”傳來,由遠及近,非常清晰地傳入他的耳際。
他心裡一緊,剛站起身來,便聽得“希聿聿……”一陣馬嘶聲,竟然停在了自己的宅門之外。
他不敢怠慢,三步並作兩步,一溜小跑到了門口,便見幾個軍爺下馬整裝,向門裡走來。
“噓……大王正用早膳,任何人不得打擾,各位還是先喝杯茶再進去吧。”張五爺趕緊伸手攔住道。
“軍情緊急,不敢耽擱,還請你替我稟報一聲。”一個顯然是領頭的軍爺揚了揚手中用火漆密封的信囊,氣喘吁吁地道。
“就是天大的事也得等等,若惹惱了大王,誰擔待得起?”張五爺忙道。
“可是……”那領頭軍爺面帶難色,猶豫了一下。
就在這時,從上房中出來一人,陰著臉兒踱步過來道:“鬧什麼鬧,吵著了大王,你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那位領頭軍爺趕忙行禮道:“範先生,並非是小人不懂規矩,實在是軍情緊急,陳餘的趙軍進佔常山,彭越在梁地也起兵謀反……”
他話未說完,只見那“範先生”已是一把將信囊抓了過來,臉色鐵青,匆匆向上房走去。
這位範先生正是項羽帳中的首席謀臣范增,他自項梁起事便追隨項家叔侄,雖然年過七旬,卻博學多才,最精謀略,一向為項羽所倚重,在西楚軍中,是僅次於項羽的第二號人物。
他與項羽此次前來定陶,是為西楚軍攻打城陽作最後的準備。他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在他看來,打仗如弈棋,不僅講究佈局、中盤、官子,而且還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也是他襄助項羽以來,未逢一敗的原因。
等到范增進入上房,項羽的早膳才剛用一半。看到范增臉色有異,項羽也顧不上再吃下去,推開碗筷道:“先生有事嗎?”
范增遞過信囊道:“果然不出微臣所料,田榮敢與我們在城陽決戰,原來是利用陳餘、彭越對我們的後方進行騷擾,一旦城陽戰事僵持不下,形勢將對我們大大不利。”
項羽從信囊中取出錦書細觀一遍,用力擲於地上,大怒道:“陳餘、彭越居心不良,竟敢趁火打劫,真是反了!待我先回師平定他們,再與田榮決戰城陽!”
他站起身來,來回走動幾步,卻聽范增搖了搖頭道:“這恐怕有所不妥,若是我們真的回師平亂,豈不正中了田榮的奸計?依微臣看來,陳餘擁兵不過五萬,彭越也只有三萬兵力,不管他們來勢多麼兇猛,都無法左右整個戰局的發展,最多隻能添些小亂,不足為慮。倒是這城陽一戰,我們應該好好策劃一下,爭取一戰勝之,不留後患。”
項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沉吟半晌道:“要想一戰勝之,談何容易?田榮投入在城陽的兵力與我軍兵力雖然有一定的距離,但他若堅守不出,按照兵家以‘十倍圍之’的策略,我軍在攻城戰中的兵力尚遠遠不夠。”
“大王所說的是以正兵迎敵,當然會顯得我軍在使用兵力之時有捉襟見肘之感。”范增顯然已經有了主意,微微一笑道:“既然我們用正兵不足以奠定勝局,那麼,我們不妨用奇兵一戰,必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奇兵?”項羽的眼睛一亮,旋即變得黯然道:“我們現在所用的難道不是奇兵嗎?在這短短的五六天時間裡,我流雲齋中的數十名高手深入敵營,一連刺殺了齊軍將領十七名,卻不僅不見敵軍陣腳大亂,反而折損了我二十餘名高手,此計雖妙,只怕未必是上上之策。”
范增聽出了項羽話中的埋怨之意,淡淡笑道:“大王統兵多年,又貴為流雲齋閥主,應該明白這種交換是賺是虧。一個善於領兵的將軍與一個武功超強的江湖高手,孰輕孰重,應該一辨就明,大王何必去為那二十餘名高手的性命而惋惜呢?”
項羽冷然道:“範先生所言雖然不無道理,但是對我流雲齋的勇士來說,未免太殘酷了一些。雖說我流雲齋崛起江湖已有百年,手下人才濟濟,但要成就一位可以在敵軍之中取人首級的勇士,沒有十數年的功力是萬萬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