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到了水邊,花滿樓才知道自己是置身邛海里的一個小島上。
夜靜更闌,月明風清。入暮後,天邊早早托出了一輪半月,湖面上月影搖曳,波光粼粼,幽靜而神秘。
柔柔夜風裡,隱約淡淡花草馨香,一株株高大桂樹黑乎乎樹幹的上方,蒼穹裡星群閃著金屬般的光;道旁草叢中的蟋蟀也不甘寂寞,一隻接一隻地鳴唱。
夜色充滿著遐想,充滿著溫馨,充滿著誘惑。
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兔起鶻落般疾掠過來。水邊的垂柳下繫著一隻小舢板,林珊讓花滿樓先上了船,用篙把船撐得離岸,隨即騰身一縱,飄落船上——
姿勢優美、乾淨利落。
花滿樓不諳舟楫,見林珊擺弄那小舢板如掌使指,情不自禁地輕輕喝了聲彩。
林珊操起大櫓,“咿呀”幾聲,小船穿過一片蘆葦叢,箭矢般地向前駛去。
“相公,”林珊痴痴道:“若不是在這龍潭虎穴之中,你我恣意盪舟湖上,欣賞這湖光水色,又有多好。”
花滿樓只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心想:“她雖是殘敗之身,卻溫柔、體貼,如果日後,她——這兒的她自然是指秦麗蓉。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為什麼,近日來,一直關注著她,甚至已經把地當成自己別無選擇的意中人——見容於她,我定請她留在身邊。
“否則,我……”
忽聽林珊問道:“相公,你在想什麼?”
花滿樓支吾道;“沒想什麼,我只是對自己的功力恢復得沒多少把握……”
林珊“格格”笑道:“相公盲不由衷了,似相公這般武學,竟會自己對自己的功力懷疑,豈非咄咄怪事,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在想她。放心吧,片刻之後……”
花滿樓嗔道,“別胡說,我只不過是要救她脫身……”
“好、好,我不說了;相公也該斂聲了,前面就是芙蓉島了,咱們還是隱秘些的好。”
林珊把舢板劃到一個僻靜處停下,兩人登上芙蓉島。
上岸後,他二人施展輕功,向島心奔去。他們在絕無道路的阡陌間疾掠而過,恰似夜鳥投林,略無聲息。
林珊心想:“和他相交以來只知他劍術,拳腳厲害,卻沒想到他的輕身功夫也這般了得,但有機會還真得向他請教請教。”花瞞樓心裡也是暗暗佩服:“她一個女流之輩,孓然一身,竟能在虎狼群裡自保,這份心計也確實不凡。”
不一刻,便見前面十幾間房舍,居中是個高大院落.可見院內翠竹、喬木高大,林木間隱約現出房脊。就在這時,兩人同時發現前面房上有人,當即伏低身形,隱在一株古杉樹後亮見兩個人影在屋頂上往返巡邏。
林珊待他們背轉身、手一揚,一粒飛蝗石向數丈外的一株樹上打去。那兩人聽見樹枝響動,飛身過去察看。林珊和花滿樓乘機矮身,躥前幾步,雙雙“一鶴沖天”,掠進那個院子。
她兩人在屋角暗處隱住身形,過了一會兒沒見動靜,才再次縱身而起,倏忽掠一座精舍房角,稍一頓,一式“燕子穿簾”,躥入屋簷之下,攀住椽子,屏息不動。
待見行藏無人發現,林珊湊在花滿樓耳邊輕聲道:“她可能就在這間屋裡,你看看,我給你瞭望著。”
花滿樓點了點頭,即刻雙腿勾住屋樑,掛下身子,舔溼窗紙,張眼內望。
這是間寬大房屋,雖室內昏暗,卻也可見一個女人被綁縛著、歪倒在床上。花滿樓看她身形,分明是秦麗蓉模樣,便對林珊輕輕道:“她、她在裡面。”
林珊淡淡一笑,道;“你去吧,我察看一下來路上的動靜,隨後在島邊的小船上等你。”
花滿樓知道她是有意避開自己和秦麗蓉的會面,也不介意,見她轉身縱去,倏忽不見蹤跡才飄落地上,拔出長劍輕輕撥開房門。
“秦姑娘!……”花滿樓輕輕叫了一聲,沒人應聲。“難道她彼人家點了昏睡穴?……”他心裡這麼想著,遲疑了一下,走了過去.搖晃著她的肩頭,道:“秦姑娘,我救你來了。”
床上的人兀自一動不動。
花滿樓猶豫了一下,伸手在她背心大惟穴上一拍一揉,給她解開昏睡穴,輕輕道:“秦姑娘,千萬別出聲,我帶你去湖……”他一邊說著,兩手把她平托起來,向房門走去。
豈知,就在這時,忽聽一陣“軋軋”輕響.房門兩側突兀現出鐵柵,倏地合攏起來,花滿樓不禁大吃一驚,情急中略無遲疑,騰身徑向窗洞掠去,卻不防竟撞在鐵柵上。
定睛看日才,才知道窗洞皆已被鐵柵封住——每根鐵條都拇指粗細,間隔只有數寸。
如果青鋒劍在手,花滿樓自信可以毫不費力毀壞鐵欄,脫身出去:然而此刻,他已只能把伊人放在床上,轉身回到門前,雙手握了鐵條奮力往外扯,儘管他功力深厚,怎奈,那鐵條也只是彎曲數寸,待他的手剛剛一鬆,鐵條居然又恢復原樣。他在那兒與鐵條較了半天力,只累得氣喘如牛、滿頭大汗淋漓,直到這時,他才驚知自己的功力沒完全恢復。
忽聽身後有動靜,轉身看時,但見伊人已經站了起來,而且在往一隻杯裡斟著茶水;她見花滿樓詫異地看著她,兩手打著手勢,顯然是在說:你不應該來的,他們是拿我引你上鉤。
花滿樓一怔:“啊,她被人家封了啞穴?
他們,他們是誰?難道也包括林姍?……
然而,我已經是他們的階下囚,是她把我從那間囚室裡救出來,再把我誘到這兒來……根本沒有必要,可是……
她又在打手語,你也出不去了。索性既來之則安之;我給你斟了杯茶,過來歇一會兒……
花滿樓無可奈何,苦笑著走過去,端起茶杯……
正在這時,忽覺一股淡淡幽香直衝鼻端,花滿樓初時尚未介意,及待驚覺,無如為時已晚——他打了個噴嚏,剛想站起,卻已昏倒在椅子上。
好香的茶。
茶裡有一股淡淡桂花的馨香,“也就是川南、滇黔有這麼好的茶葉。”花滿樓心裡正在暗贊,忽地,他發覺自己的手被一隻柔荑抓在掌心裡,另一隻纖手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撫摸著,驀地心神一蕩,但聽她遲遲道;“花大哥,你是不是怪我父親投靠了紅衣幫,有悖武林俠義作為才不屑答理我了”
花滿樓收斂心神,微微笑道;“麗蓉,你怎能這麼想?你父親是你父親,我怎麼會因他而怪到你的頭上:你是個好姑娘,我……”
秦麗蓉笑道:“真的嗎,你說的可是心裡話?”
花滿樓發覺她的手在抖,忙道,“怎麼不是真的,我什麼時侯騙過你了?”
他說著話,把手中空杯遞了過去。
秦麗蓉戀戀不捨地鬆開他的手,接過茶杯,稍一遲疑,又起身去斟了杯茶端回來,雙手遞過。
花滿樓道:“麗蓉,我不渴了,你自己喝吧。”
秦麗蓉遲遲道:“怎麼,這茶不好喝嗎?”
“好喝,在中原哪喝得到這麼好的茶;我不渴……”
秦麗蓉嗔道:“渴不渴的,一杯茶算得了什麼,你就讓我這麼端著嗎?”
花滿樓無話可說,接過茶,一口喝乾,道:“我可再也不喝了。”
秦麗蓉笑吟吟地把空杯接過,放在一邊,又坐回來,嫣然笑道;“花大哥,你說我是個好姑娘,那麼,你一定喜歡我了?”
“喜歡……”花滿樓喃喃道:“你想啊,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你,我怎麼能冒這麼大的危險來救你?”
秦麗蓉笑靨如花,喃喃道:“這一回我可放心了——只要花大哥喜歡我就好……”她說著話,又把他一隻大手握在掌心裡撫摸著,也不再說話。
花滿樓看見地輕輕閉了雙眼,幸福、痴迷的樣子,不忍心把手收回來,一時又不知說些什麼好。
時光在緩緩地流逝。四下裡靜謐無聲,靜得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秦麗蓉忽然離開了他,格格一笑,道:“花哥哥,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難受?”
“……”花滿樓赧顏一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知道有種藥能把你治好。”
“什麼藥?”
“我!”秦麗蓉俏皮地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媚笑道:“只有我能把你治好!’
花滿樓的眼瞪得老大,詫異地看著她,卻只一瞬,他顯然意識到了她話的含義,窘得低下了頭,稍頃,他聽到了一陣唏蘇聲響,初時並沒在意,及待緩緩抬起頭看時,登時覺得自己的身體好象在燃燒……
房間裡,急促的喘息聲和愜意的呻吟聲交織在一起,
一輪下弦月悄悄從雲縫裡鑽了出來,把淡淡如水光華灑向人間,月光透過窗俗照射進來,房內倏忽亮了許多。
花滿樓悠悠醒來。他先是愜意地感覺到一個溫馨的胴體依偎在自己的懷裡,隨即,他又真切地意識到適才間那一切並不僅僅是個荒誕,甜美的夢;當尹人發現他已經醒過來的時候,呼地離開他的懷抱,指著他的鼻子尖嗔道;“你、你真壞!……”
花滿樓倏忽清醒了,也怔住了——她不是秦麗蓉,但聲音卻好象很熟。
他呼地挪開身子坐起,訝道:“你,你是……”他的話沒說完,又了嚇一跳,後面的話咽回喉嚨,眼睛睜得老大,“你,怎麼會是你?……”
但見那姑娘薄怒勝嗔,喃喃道:“怎麼不是我,你、你欺負了我,居然還……”
那姑娘的眼角里流出淚水,就象是受盡了委屈——究竟是誰欺負誰,這事兒也很難說。
花滿樓滿心歉意,窘得連嘴也張不開。
花滿樓心裡暗暗叫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不禁疚愧交加,深深垂下了頭。
原來,眼前愁眉啼目、梨花帶雨的嬌靨赫然是那天他為了救秦麗蓉,趕到龍田壩鎮外、在馬車裡撞上的那位不知名的姑娘;那幾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話重又響在耳畔:“你並非沒顯露過自己的功夫——閔氏兄弟的武功在紅衣幫裡是位佼者,可他們倆、還有四個人幫忙仍不是你一個人的對手——此刻,你又裝作這麼不濟事,有誰肯相信?
“我知道,你們中原武功高手,尤其是你這麼年輕的武功高手都心到氣傲,不屑答理我們邊陲的女孩兒,可我又偏偏喜歡你們中原少年……”
“我也不想求你什麼,咱們倆能坐到一輛車子裡就算是有緣份,你就不能……”
“她究竟是誰?……”花滿樓心裡這麼想著,情不自禁問道,“姑娘,你、你到底是誰?”
“我叫朱玉鳳……那姑娘咬著他的耳根,痴痴道;“好哥哥,花郎,妾已經是你的人了……”
“可是,我、我……”
朱玉鳳彷彿打了個冷戰,俏眼瞪得老大,喃喃道:“花郎,你、你真的不肯要我?……”
花滿樓又能說些什麼了他只覺有些內疚——儘管是兩情相悅,終究還是過於唐突了些。
她說著話,又不禁哽咽起來,
花滿樓心神盪漾,道;“朱姑娘,別說得那麼可憐,無論怎麼說,我、我……”
“有郎的這一句話妾就知足了。”朱玉鳳喜出望外,高興地笑了,笑得象個孩子。
花滿樓心中不禁一凜,驀地想起了林珊:“她、她說的話幾乎和她說的一樣,而她又……”他遲疑了一下,道,“姑娘,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
朱玉鳳截口道:“妾既已經是你的人,當然得把自己的事都告訴你——花-,你聽我慢慢說好嗎?。”見花滿樓點了點頭,她又接著道:“說來話長。……洪武皇帝駕崩後,建文帝繼位。當時,天下二十幾家藩主,居多驕逸不法……”
花滿樓疑道:“朱姑娘,你怎麼說起朝廷的事來了?”
朱玉鳳淡淡一笑,道,“花郎,你哪裡知道,朝廷的變更正牽扯到我一家的命運……”
“什麼?……”花滿樓更加疑惑不解了。
“你聽我說下去好不好了”朱玉鳳嗔著臉道:“花郎,你若是一時不解,便當是個故事、湊合著聽吧。”
見花滿樓點了點頭,又接著道:“當時,建文皇帝聽信朝中權臣之言,蓄意削平諸家藩王,結果惹得天怒人怨:藩鎮北平的燕王竟以‘清君側’為名,扯旗興師造反。南北征戰達四年之久,田地荒蕪,黎民塗炭……朝廷雖擁兵百萬,怎奈朝政紊亂,將士惜命,以至於燕軍勢如破竹,兵臨石頭城下;又有谷王幹歲和李景隆等人私自打開金川門,燕軍蜂湧而入。守城官兵見城池已破,亦都無心戀戰,紛紛投降。建文皇帝嚇得魂飛天外,長嘆一聲,流淚道:‘天命歸矣,還有何說,不如殉了社稷,免受喪國之辱……’
他說著話,從侍衛身上奪了把鋼刀,便欲自刎。
一個太監搶上去、奪過鋼刀,道:‘皇上萬萬不可輕生,奴婢恍惚記得,當年太祖皇帝仙遊前曾有一篋付與掌宮太監,囑道;子孫若有大難,可開篋一視,自有辦法。皇上何不取來看過,或是退敵良策。’
豈知,片刻之後,太監們抬進來的一個四周用鐵皮包裹的沉重紅篋,裡面竟只有度牒三張,袈裟、僧帽,僧鞋等物一應俱全,且有剃刀一柄,白銀十錠。度牒上一名應文,一名應能,一名應賢,而朱書上面竟然寫道:應文當從鬼門出,餘人從水關、御溝出行,薄暮時可會集於……”
花滿樓雖於皇室故事絲毫不感興趣,更無從聽到這等深宮軼事,但見朱玉鳳彷彿注入了自己的感情,且又說得條理清晰,便情不自禁地細聽起來,只是心裡仍在狐疑:“她怎知這些宮廷秘事,莫非……”
朱玉鳳仍在侃侃道:“當下便由編修程濟手持剃刀,胡亂給皇上與度牒上名諱牽強者依次落髮;嗣後,皇上張口為旨:縱火焚宮。頓時,火光熊熊,將金碧輝煌酌一座紫禁大內盡行毀去,馬氏皇后亦投火自盡……與建文皇帝遜國逃難者不過二十幾人,一行失國君臣在蘇州水月觀隱匿下來。怎奈燕王即位後,非但削奪逃亡諸臣官銜,且行文天下,飭逮建文帝,追繳誥封;皇帝在蘇州存身不得,復又匆匆跋山涉水、逃往雲南,託庇於西平侯沐晟。
怎知時日不多,適值交趾黎季犁父子謀反,燕王——其時,燕王早已在南京即位稱帝,只是,建文皇帝以下臣子仍以燕王稱之——委成國公朱能為徵夷大將軍,統兵八十萬南下,一路兵馬入滇,皇上頓覺不安。西平侯沐晟亦奉旨征剿,恐有人密告皇上藏匿之事,恰有武定土官梁啟明幾數蒞西平侯府,與皇上頗相睦,便請皇上移居武定。
這位梁土官雖為苗裔,卻漢習日久,於皇上駕臨武定當年便將女嫁皇上為妃——皇上雖貴為天子,無奈,一經逃亡,竟幾形單影隻,今得納妃,不由得龍心大悅,尤其次年得生一女,皇上幾致樂不思蜀——交趾平定,沐侯爺得遷黔國公,重返大理,遣使往請皇上,皇上仍堅居武定。
誰知,未逾數載,交趾乎而復反,燕王遣沐國公率兵出征,偏有人於欽差監軍面前洩露皇上行藏,皇上聞訊,驚得面如土色,惶惶然出走。一行人西渡瀘水,到得此地。不幸的是,經蠻荒時,皇上被眼鏡王蛇咬傷,梁妃用嘴給皇上吮毒,竟致自己中毒而死……”
說到這兒,朱玉鳳早已嬌靨慘變,眼睛噙滿淚花,她略略一揩,又接著道:“那時候,我剛剛七歲,已經懂事了,到西昌後,皇上聽信那個程濟之言,招集人手,秘密籌建了這個紅衣幫,皇上自承幫主,隱遁下來……”
花滿樓心中一凜,不禁打斷她的話,驚疑道:“依你這麼說,紅衣幫主竟是前朝建文皇帝?”
朱玉鳳默默點了點頭,花滿樓又道:“你、你便是公主?……”
朱玉鳳點了點頭,媚笑道:“怎麼,不象嗎?……”
花滿樓驚得目瞪口呆。
朱玉鳳偎在花滿樓身邊溫柔了一會兒,又接著道:“皇上雖是逃亡之君,身邊奇珍異寶卻帶了不少——俗話說,有錢能買鬼推磨,這些珍寶確實幫了皇上的大忙;僅幾年間,紅衣幫勢力大振。程濟那廝見多識廣、老謀深算,皇上偏又喜歡聽他的主意。於是,紅衣幫不但四處招降納叛,而且還派出人手、千方百計潛伏中原各大門派中……”
花滿樓疑道:“他、他這是想幹什麼?”
朱玉鳳道:“程濟極力慫恿皇上恢復皇位,且說,欲待逐鹿中原,必當有眾多武林高手為羽翼;倘能爭奪到武林盟主地位,又有中原江湖幫派策應,爾後招兵買馬,何愁不能一舉奪回社稷……”
“原來紅衣幫不止於稱霸江湖,還企圖謀奪皇位!”
花滿樓心裡吃驚,同時,迄前許多匪夷所思的事也都迎刃而解了;但聽朱玉鳳又在接著道:“最初幾年,皇上對我很好,可是,我也逐漸發現他整天抑鬱寡歡。就在這時,那個程濟又派人四出選美,月餘之間便有十餘佳麗、美姬充斥內苑……”
花滿樓截口問;“怎麼,紅衣幫還有皇城內苑?”
朱玉鳳道:“哪裡有什麼皇城,不過就是紅衣幫總舵。”
“紅衣幫的總舵不是在光福寺嗎?那兒怎……”
朱玉鳳“格格”笑著打斷他的話,道:“你錯了,他們一定是把你帶到了光福寺;那兒在紅衣幫初建時是總舵,如今已只是紅衣幫的禮堂。”
“現在的總舵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朱玉鳳搖了搖頭,道:“你問這些幹啥,我的事兒還沒有說完呢。”
她暗暗吁了口氣,又接著道:“從那時候起,皇上漸漸對我疏遠了,待到了前年,他竟然象變了個人一樣,一連多少天和我連面也不朝,偶爾碰上他,他便稱是忙於國事,我知道他是被內苑裡的那些嬪妃迷住了,偏偏我又見了那些嬪妃就有氣,幾乎從那個時候起,我便雷同一個棄兒……”
說到這兒,朱玉鳳忍不住嗚鳴哭了起來。對我疏遠了,待到了前年,他竟然象變了個人一樣,一連多少天和我連面也不朝,偶爾碰上他,他便稱是忙於國事,我知道他是被內苑裡的那些嬪妃迷住了,偏偏我又見了那些嬪妃就有氣,幾乎從那個時候起,我便雷同一個棄兒……”
說到這兒,朱玉鳳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