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教主曬然道:“你只管放心,這小子從來不知記恨。我久聞入言,白嘯天父女兩人都曾凌辱過他,他非但不恨,反而為白家賣力,貧道略略教訓他一下,時過境遷,他也同樣忘懷了。”
華天虹聞言,先是一怔,繼而想道:“我以為仁恕之道,天下行得,原來人若不知記仇記恨,連仇家也看不起他了!”
轉念之下,不禁感慨叢生,突地,他想起一事,霎時臉無人色,渾身顫抖起來。
週一狂睹狀有異,恐他一時憤怒,要與天乙子拼命,急忙洪聲說道:“華天虹,老雜毛執掌通天教二十餘年,你老子也不敢小覷他,你若不量力,那是自討苦吃。”
華天虹將頭一搖,閉口不語。
通天教主道:“周兄,你對這小子不壞啊!”
週一狂冷冷說道:“不壞怎樣?你若不服,只管找老周較量。”
通天教主淡然一笑,道:“你忙著報仇雪恨,貧道忙著退敵,你我敵汽同仇,無妨相安一時,待到建酪大會之後,再認真地較量一番。”
週一狂道:“誰還怕你不成!”
忽見華天虹抱拳一禮,道:“老前輩,在下告退了。”轉身大步走去。
青蓮道憧見他揚長而去,不禁大怒,身形一晃,擋在門口,道:“華天虹,誰讓你走了?”
他是通天教主的首座弟子,華天虹劍劈一個紅衣道憧,週一狂掌斃了一個,乃至紅葉道人斷腿,他都記在華天虹賬上。忽見華天虹要走,頓時加以阻攔。
華天虹大喝一聲,鐵劍一揮,猛然劈了過去。
只聽刷的一聲鋒嘯,劍來到,一股狂猛的劍罡激湧而至,青蓮大駭,雙足疾蹬,猛向一旁躍去。
通天教主又驚又怒,晃身過去,獰聲道:“好小輩,此時此地,你還敢行兇,膽子倒是不小!”倒轉拂塵,疾點華天虹的“俞戶”穴。
華天虹聞得背後疾風襲至,立即身形一旋,看也不看,一劍橫掃過去。
這一劍又狂又猛,縱是通天教主,也不敢硬拆硬架,當下一提真氣,胸腹一縮,那鐵劍呼嘯而過,劍尖幾乎劃破了道袍。
忽聽週一狂道:“老雜毛,他要去‘跑毒’,你留他則甚?”
通天教主道:“他是任鵬一案的見證,貧道有話問他。”欺身探臂,拂塵玉柄疾點過去。
華天虹厲聲一喝,鐵劍一沉,斜斜劈下。
他激憤填膺,神情大改,攢眉怒目,好似凶神惡煞一般。
這靜室乃是天乙子練功之處,華天虹擋在門口,一劍劈下,迫得天乙子再度飄退開去。
通天教主連退二次,不禁大怒,拂塵交到左手,舉掌當胸,緩緩朝前推去!
週一狂恐防華天虹不知厲害,大喝道:“華天虹後退!”
忽聽一個焦的的女子聲音叫道:“教主手下留情!”
話聲中,玉鼎夫人領著華雲登上樓來。
這都是同時間的事。華雲一足踏上樓板,望到小主人那副形象,不禁肝膽欲裂,身形一僕,如狂風一般捲了過去,口中大喝道:“小官人閃開!”
華天虹胸腿俱傷,失血過多,他知擋不住通天教主的一掌,耳聞華雲到來,立時縱身一躍,避向一旁。
通天教主目光犀利,一眼瞥見華雲,頓時認出了他,紅葉道人曾經稟告傷在他手下的事,知道他“少陽罡氣”的厲害,這時掌已推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好加足勁道,以十成功力,擊了過去。
華雲一見小主人受傷慘重,霎時紅了眼睛,衝到門前,運起“少陽罡氣”,也是十成功力,一掌推了過去。
只聽膨然一聲巨震,兩股驚世駭俗的掌力撞在一起,霎時間,勁風激盪,狂飄四溢,呼嘯震耳中,靜室的門戶當堂崩塌,四壁掛的畫像飛卷而起,撕毀大半!
通天教主與華雲相對而立,距離不過五步,兩人胸頭起伏如浪,四目交投,臉上同是一片震驚憤怒的神色。
玉鼎夫人黛眉緊蹩,道:“老管家快請住手。”
她與華天虹同偕出門,結果將人丟了。華雲苦尋一日,心焦如焚,早已對她不滿,她不勸阻倒還罷了,她這一勸,反如火上加油,激得華雲大怒。
只見華雲雙目一張,沉聲說道:“天乙子,你聽了:任何人傷到落霞山莊的少莊主,華雲與他性命相撲,死而後己!”
說到“已”字,雙掌一驕,以十二成功力疾地推了過去。
通天教主驚怒交迸,厲叱道:“老匹夫!”足下疾踏八卦,傾力迎去。
轟然一聲,兩人齊齊後退,每一落足,樓板應足碎裂!
這雙掌硬拼,彷彿石破天驚,在這高樓之上,四壁齊震,恍若天搖地動,威勢之猛惡,好不驚人!
“少陽罡氣”乃是華元晉鎮懾江湖的絕藝,通天教主雖有一甲子的功力,與華雲較量,依舊相形見細,兩掌拼過,通天教主五臟翻騰,血氣上湧,內腑已遭損傷,華雲雖也熱血奔騰,心頭狂跳,內腑卻未受傷。
寂然半晌,玉鼎夫人忽然一搖華天虹的膀臂,道:“虹弟,有話好講,快命老管家退下。”
華天虹暗暗忖道:“天乙子是殺害爹爹的兇手之一,我理該取他的性命,他譏笑我不知記恨,我就先向他索仇吧!”
華雲一見,忽聲叫道:“小官人請在一旁掠陣……”
他唯恐華天虹插手,話未講完,已將全身餘力貫注雙掌,踏步向天乙子揮去。
通天教主驚怒交集,怒喝道:“老匹夫,你當真找死?”
週一狂瞧他色厲內茬,知他再難力拼,不由哈哈大笑,道:“老雜毛用劍,否則本月十五的建酪大會開不成了。”
那手捧寶劍的紅衣道憧聞言,未待吩咐,即已閃身上前,將寶劍呈上。
通天教主正合心意,手執劍柄,一按把簧,只聽嗆哪一聲龍吟,手中多了一把寒光流動、精芒耀目的主劍。
週一狂高聲喝道:“好劍!”
通天教主置若罔聞,漠然說道:“華雲,此處不宜動手,你我換個寬敞處所,決一死戰!”
華雲猶未答話,週一狂接口叫道:“老雜毛,你若要死,光將金劍交還老夫。”
華天虹暗暗想道:週一狂大呼大叫,明明是故意打攬,不顧咱們拼鬥,唉!不知……
玉鼎夫人走了過去,道:“老管家,你家小主人的蓮毒就要發了,你好勇鬥狠,妄自逞強,啊……”倏地臉色大變,叫道:“虹弟,趕緊扎住傷口!”
華雲聞說包紮傷口,心頭猛地一震,反身掠到華天虹身旁,道:“小官人,毒力發作沒有?”
華天虹早已想到,蓮毒一發,周身血液沸騰,創口有潰裂之虞,這時強自鎮定,含笑說道:“毒力剛剛發作,一時還不要緊,你留神一點,提防遭人暗算。”
華雲點頭稱是,接過鐵劍,雙目圓睜,緊緊盯住通天教主,防他淬施暗算。
玉鼎夫人由身畔取出一個羊脂玉瓶,傾出瓶中金創藥,敷在華天虹的劍創之上,撕下自己的長袖替他包紮傷口,匆匆忙忙,一臉焦的之色,旁若無人,毫無避嫌之意。通天教主睹狀。滿臉不豫之色,幾次欲言又止,兩道短眉緊緊皺在一起。瞧那神氣,心頭似是怒極。
玉鼎夫人匆匆裹好華天虹胸前的劍創,忽忙蹲下身子,去料理他雙腿的傷勢。此時天已正午,華天虹體內的蓮毒已由丹田升起,混人血液之中,轉眼之間,他傷中慘出的血漬已是烏黑如墨,濃豔異常。
忽聽週一狂嘆道:“唉!造物之奇,真非眾生能及——”他語言一頓,高聲叫道:“華天虹,你自點昏穴,睡上一覺豈不是好?”
華天虹搖頭道:“蓮毒一發,任何奇門手法,也閉……”他突然想到,言多必敗,這秘密還是保留的好,急忙將口一抿,默然不語。
玉鼎夫人手法利落,須臾已將他雙腿的傷處裹好。只是那傷處血流不止,一忽工夫,包紮傷口的白絹已被烏黑的血水溼透,尤其胸上的創傷,黑水泉湧,看來令人心悸。
華天虹周身如群蟻鑽動,難受到了極點,一待包紮完竣,立時說道:“有勞姐姐,兄弟告辭了。”
玉鼎夫人戚然地道:“你要往哪裡?”
華天虹道:“兄弟受不住,跑一陣子再看。”縱聲叫道:“周老前輩,天乙子,後會有期。”拔步奔去。
玉鼎夫人隨後追上,道:“虹弟慢行,我有話要對你講。”
通天教主睹狀,不禁怒形於色,峻聲道:“夫人留步!”
玉鼎夫人恍若未聞,與華天虹並肩奔下了樓,華雲走在最後,出了“養心殿”,直向觀外奔去。
一路上雖然有人駐守,但有玉鼎夫人跟著,誰也不敢阻攔,須臾,三人奔出觀外。
華天虹體內毒血作祟,胸腿上的傷處業已麻木,不再感到疼痛,但見胸上血出不止,不由大感恐慌,這時雙手將傷處緊緊們住,一面奔跑,一邊說道:“姐姐,你當真姓向?”
玉鼎夫人微微一怔,道:“是啊!我叫向華,不過除你之外,沒有旁人知道。”
華天虹道:“一劍蓋中原向東來是姐姐的什麼人?”
玉鼎夫人面色一變,飛快地環顧了四下一眼,倏地槳然一笑,道:“小糊塗,你終於轉過念頭了。”她語音一頓,神色忽黯,接道:“一劍蓋中原向東來就是姐姐的先父,如今你該明白了。”
華天虹雖是早已猜到,聽她親口講出,也不禁暗暗震驚,想她既是向東來的女兒,投身通天教下,自是有所圖謀。
只聽玉鼎夫人向華道:“虹弟,姐姐的終生遺憾,便是昔計在黃河岸上,未能挺身而出,挽救你的性命……”
華天虹道:“彼時素不相識,救與不救,在於兩可之間,兄弟眼前尚還活著,過往的事,何必再提?”
玉鼎夫人浩嘆一聲,道:“你是仁恕為懷,只知責已,不知責人,唉!你爹爹對我父親有救命之恩,我只想報仇,不知報恩,落到眼前這種處境,也是罪有應得。”
華天虹大惑不解,道:“姐姐目下的處境怎樣?莫非天乙子對你懷疑了?”
玉鼎夫人截口笑道:“誰與你談那個。你且想想,如果當日是我救你,如今你念念不忘的就該是我,而非秦碗鳳了。”
華天虹微微一笑,道:“姐姐太痴了。”突然嘆息一聲,道:“白素儀與我同行,如今被天乙子擒去,吉凶難料,生死不明,要是講義氣的話,我就該全力營救,可是……”
玉鼎夫人先是一怔,繼而慎然道:“白嘯天是神旗幫的幫主,誰要你多管閒事?”
華天虹道:“咱們行事為人,總求無愧於心。唉!也許我過於講究小信小義了。”
玉鼎夫人見他唉聲嘆氣,忽然不樂,忙將臉色一弛,笑道:“這也不必耿介於心,通天教人多勢眾,你縱然拼命營救,也是救不出人來的。”
說到此處,四顧一眼,見無人蹤,接道:“虹弟,你忍耐一點,停下身來,我瞧瞧你的傷勢。”
華天虹住足站定,低頭一望,胸前已被毒血溼透,不禁輕輕一嘆,道:“這樣下去,我要血液流盡,乾枯而死了。”
華雲早已急得滿頭大汗,道:“小官人,咱們快往北走,去找,‘逍遙仙’朱大俠設法。”
華天虹搖頭道:“朱老前輩四處奔走,早已不逍遙了,咱們找他不著,找到了也未必有用。”
華雲道:“咱們找慈雲大師……”
華天虹諜踢不安,笑道:“急病亂投醫,沒有用的。”
說話中,玉鼎夫人背轉身子,解開儒衫,由懷中取出了一個長約四寸,厚約八分的長形玉匣,笑道:“虹弟,你猜這是什麼?”
華天虹訝然道:“我先瞧瞧……”
玉鼎夫人嫣然一笑,小心翼翼地啟開了玉匣,湊向華天虹眼前,嬌聲道:“你瞧瞧,這是一株‘千年靈芝’,我爹爹收藏了十多年,我又保存了十多年,這是罕世的靈藥,有起死回生之效,不管能不能解‘丹火毒蓮’之毒,你一口吃下再說。”
華天虹心頭狂喜,仔細瞧去,見那玉匣中裝著一株形似蘭草的異草,玉匣下半是一塊黑色的泥土,那靈芝種在土上,泥土潮溼,彷彿新由地上掘起,那芝葉散放著一股清幽的芬芳氣息,華天虹嗅了一嗅,立即感到一種從來未有的舒適。
玉鼎夫人瞧他一臉驚喜欲狂的神色,不禁大感欣慰,道:“我也不知這靈芝草如何使用,你連根吃掉,想來錯下到那裡。”
華天虹見她伸手去動那靈芝,急忙出手攔住,吶訕說道:“姐姐……別……動……”
玉鼎夫人惑然笑道:“怎麼啊?天生萬物,都是給人用的,人若不用,一切都是廢物了。”
華天虹啼啼說道:“小弟是要用……”
玉鼎夫人黛眉微聚,語音之內,充滿了憐借之意,道:“你要怎樣啊?姐姐面前,什麼沽都是能講的。”
華天虹雙目之內,倏地流出兩串淚珠來,說道:“北滇會上,家母捱了仇家一掌,內腑重創,始終無法痊癒,十餘年來,輾轉榻第,受盡了煎熬…一”他語音一頓,臉上泛起一片歉咎之色,接道:“若有姐姐這一株仙草,家母的沉菏必可根除,姐姐的恩德,小弟……”
玉鼎夫人道:“說什麼恩德啊!這‘千年靈芝’我是贈給你了,到底如何使用,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說到後來,聲音也變得中硬了。
華人虹暗道:“事關孃的病體,我還是臉皮放厚一點。”
轉念之下,接過玉鼎夫人手中的五匣,蓋好匣蓋,小心翼翼地收於懷內。一切妥貼,下禁心花怒放,笑道:“多謝姐姐啦!”
玉鼎夫人啼笑皆非,只恐衝撞了他,滿心失望,不敢洩露於外,情恨之種,攪人如此,卻也堪憐。
華雲卻是忍耐不住,踏上一步,道:“小官人,‘丹火毒蓮’原是不解之毒,‘千年靈芝,卻是人間罕見的靈藥,這是大爺英靈默佑,向姑娘愛護情殷,她……”
華天虹心頭大急,不待他將話講完。使出少爺脾氣,臉色一沉,怒聲說道:“丹火毒蓮毒不死我,你再亂出主意,我獨自走了!”
華雲聞言一愣,倏地老淚縱橫,道:“華家只有少爺一人華天虹怒道:“娘不是人?你不是人?”身形一轉,拔足奔去。
玉鼎夫人睹狀一怔,沉吟一瞬,忽又蕪爾一笑,朝華雲低聲講了數語。華雲連連點頭,匆匆追了上去。
華天虹奔了一程,發覺只有華雲一人追來,不禁大感不安,問道:“向姐姐呢?”
華雲逍:“向姑娘迴轉一元觀了。”
華天虹暗晴想道:“那天乙子為人尖刻,手段歹毒,下次見面,還是勸她脫離通天教吧!”
忽聽華雲迫:“小官人,你胸上血流不止,如何是好?”
華天虹淡淡說道:“不要緊,慢慢就會好的。”
華雲道:“咱們如今要往哪裡?”
華天虹想了一想,道:“我在這一帶找個隱僻處所,一面療傷,一面練劍,你跑一趟鎮江,告訴白嘯天,就說他的長女白素儀已被天乙子擒大,你再找一找慈雲大師和蒼髯前輩,與大夥取得聯繫,十五的晨問在西大目聚齊,去赴通天教的建雕大會。”
華雲靜掙地聽完,突然將頭一搖,道:“小官人另作安排,殺了老奴,我也不再離開小官人了。”
他講得斬釘截鐵,華天虹聽得一愣,道:“正事要緊……”
華雲斷然說道:“不管正事邪事,殺了老奴。老奴也不離開小官人一步。”
華人虹大感為難,適才已將他氣得落淚,這時下忍丙違他的心意,怔了一怔,道:“咱們光尋秦老前輩吧!還有那一位蒙面老英雄,也得親近親近。”
華雲只要不離開他的左右,其餘的都不在意。兩人談談講講,腳下卻奔得風馳,午時將過,華天虹體內的蓮毒逐漸沉回丹田,人卻因為失血過多,疲勞過甚,更為萎頓了。
俄而,二人奔至一座鎮甸之外。
華天虹腳步一收,喘了幾口長氣,道:“我累得很,咱們打尖用飯,歇息一陣吧!”
華雲道:“那‘千年靈芝’是九天仙品,聞一聞就得益非淺,小官人身子不適,不妨取出來嗅上幾下。”
華天虹搖頭道:“慢藏海盜。此物關係重大,自今以後,切切不可提起,以免洩漏了風聲,生出意外的麻煩。”
華雲唯唯否否,不加置評。兩人進入鎮內,揀了一家飯店,各自飽餐一頓……
剛剛吃完,忽聽店門外一個乾澀垢耳的嗓子說道:“申三哥,怎生想個法子,將那老婆子轟開,也好瞧瞧那仙人洞內,到底是他孃的什麼光景?”
華天虹聽那聲音耳熟,抬頭一望,不覺一怔,原來三個人並肩走進店來。那三人發覺華天虹在座,也是神色一呆,站在門口。大有進退兩難之勢。
這來的三人乃是風雲會的人物,居中那個身材臃腫的和尚是申三浩,講話的是個五短身材的漢子,另外一人又高又瘦,面色青滲滲的,此人姓常名傑,有個兄弟常豪,昔日在曹州聚英樓以螳螂爪偷襲華天虹,結果作法自斃,為華天虹的血液毒死。
華天虹一瞧是這三人,暗忖:“這三人不堪華雲一擊,自己實在大累,妖魔小丑,放他們一遭吧!”
心念一轉,朝華雲使個眼色,離座走去。
他懶得多事,反正已經吃完,打算動身離去。華雲不知他是何意,見他起身,立即抓起鐵劍大步搶在前面。
申三浩等三人站在門口,強持鎮定,欲未決定行止,忽見華雲迎風衝來。不禁暗吃一驚,也不知是誰先動,三個齊齊一躍,瞬時跳到了街心。
華雲微微一怔,大步走了出去,鐵劍往背後一插,冷冷說道:“要動手麼?三人一齊上,省得老夫多費手腳。”
三人飛快地交換一個眼色,申三浩倏地哈哈一陣狂笑,道:“華雲,你是真想動手?”
華雲是無可無不可,頓了一頓,問道:“蒼髯大爺是否還在你們會中?”
申三浩一瞧華天虹身上血汙狼藉,胸上腿上全是布帶,不覺疑神疑鬼,敞開嗓子說道:
“蒼髯客已被咱們三哥宰了,華天虹,誰將你傷成這付模樣?”
華天虹暗暗想道:“這小子語無倫次,一付心虛膽怯的樣子。”心中在想,隨口問道:
“查掙呢?你們任當家的現在哪裡?”
申三浩雙目一翻,道:“咱們總當家的行蹤不定,查三哥卻在近處,你若有膽子,就隨咱們前去。”
華天虹脫口一笑,揮手道:“領路,找不到查鋅,我教你識得厲害。”
申三浩冷冰冰地哼了一聲,將手一揮,反身奔去。
常傑與那五短身材的漢子急忙追了上去,華天虹招呼華雲隨後跟去,五個人前三後二,出了小鎮,轉向南面奔去。
華雲一臉茫然,道:“小官人,這小子耍的什麼花樣?”
華天虹笑道:“這申三告是個酒肉和尚,他壞事做得多,心虛膽怯,怕你動手,駭得東扯西拉,亂耍花槍。”
華雲莫名其妙,道:“他們講什麼仙人洞,老婆子,不知搞的什麼玩意?”
華大虹笑道:“跟人瞧瞧吧!目下是多事之秋,他們在外遊蕩,必然銜有使命。”
申三浩等三人奔了一程,見華氏主僕緊跟不捨,連忙腳步加疾,一忽,轉入一倏荒路,朝西南山區奔去。
約莫走了個個時辰,進入一片荒山之內,轉來轉去,久久不到地頭。華天虹剛起疑念,華雲突然向前一指,道:“小官人瞧,有人在動手。”
華天虹縱目一望,原來兩山之間,隔著一條深澗,澗中突起值寬約尺許,斷斷續紋的石樑,兩個內發蕭蕭的老婦,面對面地坐在石樑中心的一塊石墩上,輦來掌去,打得如火如茶!
這時,申三浩等業已奔到地頭,原來深澗這面立著一群觀戰之人,為首一個濃眉人眼,同字臉的老者,正是風雲會的二與家椿元極。另外高高矮矮八九個人,皆是風雲會中稱兄道弟的人物,任玄下在,八臂修羅查掙也下在場。
華天虹奔到澗旁,與諸元極打了一個照面,頓時被石樑上兩個老婆子驚險之極、玄奧無方的打鬥吸引住了!
原來兩個白髮老婦左掌抵住左掌,正在互拼內力,兩人的右手卻上下翻飛,往復如電,各以奇奧莫測、凌厲無倫的手法,力搶先機,猛攻不已。
忽聽華雲低聲道:“這面坐的老婆子是個瞎子,人你‘曾目仙婆’,是風雲會的一大靠山。這老瞎子心毒手狠,對敵亡命,小官人遇上她時,千萬小心在意。”
華人虹點了點頭,道:“對心哪個灰衣老婆婆我曾見過,朱老前輩那半部《蚩尤七解》被她奪去了。”
華雲訝然道:“她叫趙長卿,與咱們主母交情不惡,照理來說,不會奪你的武功秘籍。”
華人虹想起她掌摑自己的事。訕訕的道:“也許是鬧著玩吧!”
忽聽對面山壁之上,響起個低沉的婦人聲音,道:“趙三姑不必打了,放她過來吧!”
這語聲好似空谷傳音。不知術處何在。華天虹心頭大惑,瞪起雙目,向對面山壁四處搜尋,掃視不停。
醜聽那灰衣老一趙長覲縱聲道:“瞎批婆子,聽到沒有!”話聲中,右手疾攻數招,左掌霍地一震,身子如流星飛射,貼著石樑飛去!
只吸那瞎婆長身而起,手中拿綠品瑩的細竹,移步向前走去。口中慢悠悠地道:“趙長卿,就是大羅金仙給你撐腰,瞎婆子這次也硬取你的性命。”
華天虹暗暗忖道:“這兩人的武功已算驚世駭俗了,縱有武功更加高強之人,想也高強不了多少呢!”
思付中,見那僻目仙婆恍符蹈虛而行,眨眼踏上了對澗,諸元極等已紛紛躍上石樑,急忙朝華雲道:“趕快,瞧瞧那邊是什麼情形?”縱步連躍,急急趕去。
華天虹好奇心大起,縱躍如飛。當先衝過了石樑。
華雲亦步亦趨,緊緊跟在小主人身後,諸元極、申三浩、常傑等隨後奔了過去,這石樑雖然險峻異常,眾人卻爭先恐後,毫無躊躇之狀——
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