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石几乎是跌入毛汾水身上的,鮮血染了毛汾水一身。
後面傳來刀聲互撞,那女的拼上性命力阻男的,她不攻擊,一味地出刀攔阻。
兩人就快到山坡下了。
成石似已喘過氣來了。
“大哥……他們……”
毛汾水道:“快,我扶你去見大哥。”
成石道:“要快!”
毛汾水一咬牙,他不扶了,他把成石背在肩頭上,咬牙憋氣地便往山坡後面奔去。
毛汾水只一奔到山坡後,便立刻叫起來了:“大哥,大哥,你們快出來呀!”
就在他的呼叫聲中,陶克、冬瓜唐、常在山三人便匆忙地由地洞中爬出來了。
常在山奔得快,一口氣便迎上毛汾水。
“小弟呀,你……怎麼變成……血人了?”
冬瓜唐火大了。
“他奶奶的老皮,我進去砍了封大年。”
他還真的又回頭走,卻被成石叫住。
“四哥,快回來,你……不知道……”
冬瓜唐道:“我不知道什麼?”
成石被毛汾水放下來,只見毛汾水氣力放盡,面色蒼白,坐在地上喘大氣。
陶克道:“怎麼了?”
成石痛苦地指著前山坡,道:“快去救……人……”
陶克道:“救人?誰?”
成石把口角的鮮血吞人口中,道:“就是……就是……就是那封……彩雲……”
陶克吃驚地道:“小弟,封彩雲……她要我們都死,你……
還要我們救她?”
成石道:“快……快……”
陶克問毛汾水,道:“有幾個人圍殺封彩雲?”
毛汾水道:“一個……”
陶克對常在山與冬瓜唐二人吩咐。
“快替他二人治傷,我去救那野丫頭,孃的,她會不會又對我抽冷子一刀殺。”
陶克拔腿就奔過去了。
他的心中真是酸甜苦辣一齊有,就不知什麼滋味了。
陶克發瘋也似的一口氣奔到坡下面,只見林子邊上衝來兩騎,為首的敢情正是封彩雲。
這時封彩雲也發現陶克了。
這時候她卻連開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因為後面的馬上大漢,正以子母雙刀交叉著對她狂劈不休。
封彩雲的雙臂盡是血,披頭散髮直冒汗水,好像她騎的那匹健馬也受了傷。
陶克的出現,令後面怒漢怔了一下,封彩雲便在這一窒之間,越過陶克撥轉馬首。
陶克手上的捧子平伸,果然阻住了怒漢的馬。
這怒漢陶克曾見過,正是山中那座三合院出現過的三水幫二當家司馬長風。
司馬長風見陶克阻攔,就在馬上斜殺一刀,“嗖”地一聲劈向陶克。
陶克錯身半步,旋動手中棒子,狠狠地敲在健馬的鼻子上方,打得健馬前蹄暴揚,唏聿聿把馬上的司馬長風掀下馬來。
陶克在關外平過亂,西北草原馬最多,他知道各種動物的弱點,他一棒打在馬鼻子上,就是馬的弱點。
司馬長風擰身站定,雙手握刀撲上來了。
“好小子,你就是傳言的玩棒傢伙了?”
陶克道:“不錯。”
司馬長風道:“如果你是姓陶,我勸你快快把這野丫頭殺掉。”
陶克道:“請我為你操刀?”
司馬長風道:“她是封大年的女兒,也是一心要你們幾個人命的人哪。”
陶克道:“你呢?你又為什麼要對她出刀?”
司馬長風暗自咬牙,道:“姓陶的,至少我並沒要你們的命。”
陶克哈哈笑了。
封彩雲卻尖聲道:“為什麼,司馬叔……不,我不再叫你叔叔了,司馬長風,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爹對稱不薄,我爹他……”
“住口,你懂什麼,你除了耍耍大小姐的脾氣,威風八面地人前擺弄,你還知道什麼?”
封彩雲道:“殺了我,你就可以接掌三水幫?”
“不只是殺了你,包括你老子,嘿!”
“你好歹毒,我爹看錯你了。”
封彩雲又對陶克道:“我爹呢?”
陶克似已聽出原因來了,但他還想聽得多一些,便淡淡地道:“你爹很好,等著你們把我小弟送回,他就可以回去了。”
封彩雲道:“我已把你的小弟送來了。”
陶克道:“可是他卻滿身血在流,我要查看,如果我小弟斷條臂,你爹就少一條臂。”
他轉而看看司馬長風,又道:“三水幫只有你們兩位前來?”
封彩雲戟指司馬長風吼道:“我原是要派遣一輛大車送回你的兄弟的,這樣,我也可再用車接回我爹,我知道你說話算數,可是他……”
封彩雲憤怒地怒視著司馬長風,然後翻身下馬,對於雙臂流血,她也不管了。
“他以二當家身份,堅持要親自陪我前來,我們以為這是他忠心的表現,不料……”
喘息著,封彩雲又道:“不料這奸賊看到山坡上的清蓮庵之後,突然拔刀向你那小弟劈出一刀,雖然被你小弟閃過,卻還是受了傷,我一看事出突然,忙一掌拍在你小弟的馬背上,並出刀相抵抗,卻發現他也對我下重手,他原來抱著一顆陰毒之心前來,他……”
司馬長風嘿嘿冷笑,道:“臭丫頭,老夫絕想不到,你的反應比之你專門玩弄別人家姑娘的哥哥還高上一籌,攔住了我第二刀。”
夠了,陶克已把事情弄明白了。
司馬長風在三水幫總舵,發覺封大年落入敵人手上,這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在中途殺了成石,然後再殺封彩雲,那麼,他不用再對封大年出手,只要他把成石的人頭捧上清蓮庵,封大年便死定了。
封大年死在陶克手中,司馬長風就可以把一切的罪過推得乾淨,他當然順利地接掌三水幫,這也算得一石二鳥之計。
天賜良機怎可錯過?
然而,他卻想不到封彩雲會拼命地出手相攔,他如果殺了封彩雲而逃了成石,封大年就饒不了他,然而時間上太短暫了,前面就是清蓮庵。
更不幸的是陶克這麼快地奔來。
陶克冷冷地對封彩雲道:“你可以接你老爹回去了,如果我小弟……”
司馬長風道:“你不能。”
陶克道:“為什麼?”
司馬長風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不為你們的未來打算?”
他指著封彩雲,又道:“我太明白他們父女了,他們有仇必報,而且心狠手辣。”
封彩雲氣得臉也歪了。
“你……你瘋了,你變得不像三水幫二當家,你是一頭狼。”
司馬長風道:“久居人下之人,最後都會變。”
他對陶克又道:“好吧,咱們打個商量,姓陶的,我出手很大方的。”
陶克心想,要不要戳穿他的陰謀,他已把“四山八怪”請來,正準備奪取幫主寶座了。
但當他想到屠萬山的時候,他不提了。
陶克淡淡一笑,道:“二當家,你的意思是……”
司馬長風道:“千兩黃金,我買他父女二人的項上人頭。”
封彩雲大怒,叱道:“可惡,絕想不到你竟喪心病狂至此。”
司馬長風口角抽動,逼向陶克,道:“如何?”
陶克道:“實不相瞞,那麼多的黃金,我還從未曾見過,著實吸引住我了。”
他側過頭去看封彩雲。
封彩雲幾乎要哭了。
如果陶克對她下手,她自知非死不可,當然,她爹封大年也完了。
“你為千兩黃金殺人?”
陶克道:“那是一筆很大的數目,封大小姐,有許多人畢生努力,也賺不到此數十分之一,你以為我會不會放棄?”
封彩雲怒道:“原來你並不是什麼英雄。”
他往封彩雲走去,而封彩雲……
封彩雲往坡上退,她的尖刀指向陶克。
不料陶克突然轉身:“二當家,我若殺了他父女二人,千兩黃金如何取來?”
司馬長風愉快地道:“老弟放寬心,你們幫我奪得三水幫幫主寶座,除了千兩黃金等你們去取,我還另有花紅,絕不食言。”
陶克哈哈笑了。
司馬長風也隨之而笑了起來。
陶克忽然把臉色一沉:“二當家,你把我陶克當驢呀,等我們去取金子,你便當眾宣佈是我們殺了封家父女二人,那時候我們只有逃吧,還想金子呀?”
司馬長風正經地道:“這是什麼話,江湖上若想立萬,首重誠字,這道理我司馬長風還不糊塗。”
陶克冷哂道:“呸,你還知道誠信二字呀,那麼,你在三水幫乃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二當家,你他孃的陰謀坑你的提拔人,你這是誠嗎?屁!”
封彩雲雙目一亮,愣住了。
“教訓得好。”她尖聲一句。
司馬長風急道:“那是另一回事,老弟,你的江湖經臉尚差,久了,你自會知道。”
陶克道:“算了,咱們也別交易了,你的黃金留下自己用吧!”
司馬長風暗自運氣,子母刀左右指天,沉聲道:“好小子,你不識抬舉。”
陶克道:“我放你走,你還想怎樣?”
“我要殺了你……殺……”
他飛躍的動作很特別,躍上去上身半側,但雙腿仍然平伸,他的短刀就藏在身子下方,而右邊三尺長刀,已指向陶克的身上。
陶克急側閃,棒子下垂,人已在三丈外。
“喂,生意不成仁義在,你怎麼出刀就要命!”
司馬長風冷酷地雙腿力彈再起,他把全身功力使上了,那動作是粗獷的,刀法是犀利的。
“我要你死!”
陶克的棒子握中央,一端沾在刀身上,扭腰力撥,棒的另一端敲在敵人下方切來的刀子上。
“當!”
兩個人錯身過,陶克火了,他心想,若非為了屠萬山,今天叫你活不成。
他在此一心念甫生正遇上司馬長風第三次撲來,陶克的棒子猛力旋,看上去是旋動,卻突然往斜裡一棒打。
“啪!”
“啊!”
陶克的棒端尖刀突然彈出來,便也削在敵人的右臂上,那一尺長的血口子在噴血。
司馬長風本來可以躲過的,他忽略了陶克的棒內藏有刀,而且棒子快及身的時候刀才出現。
司馬長風中刀,他立刻退出四丈外。
“可惡啊,你的棒子!”
陶克道:“你殺我兄弟一刀,我替兄弟找回來,二當家,你要不要再殺?”
司馬長風咬牙切齒地道:“老夫永遠也不會忘記你這一刀。”
陶克淡淡地道:“隨時候教!”
司馬長風又怒視封彩雲,道:“從此我與三水幫決裂,對你那老爹說,司馬長風不再為他折腰。”
封彩雲氣得全身在哆嗦,她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司馬長風忽然拔空而去,那發自他肺腑的梟笑聲停留在空中久久不消散。
陶克面對封彩雲道:“請吧,封大小姐。”
封彩雲怔怔地望著陶克,她仍然在自言自語。
“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啊!”
陶克愣愣地看看封彩雲,道:“封大小姐,你該不會再趁我不備,刺我一刀吧?”
封彩雲道:“你放心,我不會傻到不顧我爹的性命。”
陶克道:“你總算還沒糊塗。”
他說完大步往清蓮庵走去。
封彩雲跟在他身後,心中忿忿的,如果不是她爹仍在他們手中,她是不會錯過這個為兄報仇的機會。
陶克帶著封彩雲,只是並未進入清蓮庵,因為清蓮庵中沒有人。
清蓮庵的後面正厝著清蓮師太師徒四人的屍體。
繞過山坡林子,竹林後面,只見冬瓜唐與常在山二人,分別為成石與毛汾水二人把傷處擦拭敷藥,看那成石,幾乎已體無完膚。
陶克看得好心酸,幾乎把持不住地落下淚來。
陶克拾起封大年的五環金刀,他拋向封彩雲,道:“你進去吧,去找你爹去。”
封彩雲道:“我爹在洞裡?”
“你最好點燃火把,還有,洞中死了幾個女人,都是黑道惡婆娘,小心踩在她們的屍體上。”
封彩雲道:“你們把我爹怎樣了?”
陶克道:“你爹不吃虧,我也受傷了。”
封彩雲道:“這洞多深?”
陶克道:“進去便知道了。”
封彩雲道:“你若是君子,就帶我進去。”
陶克道:“怎麼說?”
封彩雲道:“證明我爹真的在洞中。”
陶克冷冷一笑,道:“好,我陪你進去,不過我可得把話說清楚,你若想同你爹合力使壞,小心我把你父女二人收拾在洞中。”
封彩雲道:“我不會忘記你殺了我哥,不過我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之下聯手對付你,我也君子。”
陶克道:“好,我再相信你一次。”
他說完,當先拿起火把又爬進地洞中。
他在前面慢慢地走,經過那兩個地室,前面地道上便是史裡香、袁桃花與魏大媽三人已爛的屍體。臭味令封彩雲掩著鼻子,當她發現地上屍體的模樣,尖聲大叫著。
“啊!”
陶克吃驚地轉過身來,封彩雲已撲進他的懷裡了。
陶克不由以左手摟住封彩雲,道:“怎麼啦,只不過幾具屍體,你也怕呀!”
封彩雲不移動,她仍然緊緊地貼在陶克身上,那頭早已散亂的秀髮,有一股姑娘的淡淡香味,一身柔軟的肌膚,令陶克心神一緊。
他慢慢地移動,幾乎把封彩雲整個身子摟緊在他那有力的臂彎裡了。
封彩雲用力摟住陶克脖子,她感到她的雙足也已離開地面了。
當陶克把封彩雲抱開三丈遠,離開地上屍體的時候,封彩雲由驚而羞,變成另一種感覺,那是她從未曾有過的奇妙感受!
陶克緩緩地把封彩雲鬆開,他舉著火把,只見封彩雲怔怔地望著他。
陶克鬆了一下面皮,道:“女人,在某一方面總還是十分脆弱的,當你聽了這地道中有死屍,你便藉故要我陪你,是不是?”
封彩雲眼一瞪陶克道:“我是在證明你沒有騙我,誰說我怕死屍呀!”
陶克道:“你真的不怕?”
封彩雲道:“你太小覷我了!”
陶克道:“既然如此,呶,火把送你,就在前面不遠處,你去找到右邊一間地牢,你爹就在那裡。”
封彩雲道:“你為什麼不去?”
陶克道:“證明你膽大呀!”
封彩雲跺跺腳,接過火把就要走。
陶克卻又調侃地道:“小心踩到蛇!”
“啊!”
封彩雲又往陶克身上倒過來了。
陶克第二次摟住封彩雲的腰,他哈哈笑了。
“帶我去找我爹!”
“你不但怕鬼,也怕蛇,哈……”
“原來你不是君子,你好壞!”
“如果是好人,你又怎樣?”
“我仍然要殺你!”
“真的?”
“我忘不了你殺了我哥的仇!”
“你為什麼不想想我的妻女怎麼死的?你哥是罪有應得,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希望,換是你又怎麼辦?”
封彩雲道:“這都是那個死纏我哥的錢丹鳳害的,人全是她殺的,我哥卻背黑鍋!”
“所以我也殺了錢丹鳳那狠心的女人!”
陶克頓了一下,又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早就發現你哥是個淫徒,但他並沒殺人,所以我放過他兩次,直到我發現錢丹鳳為了你哥而殺死被奸女子以後,我才知道原來就是你哥與錢丹鳳二人害了我的妻女!”
封彩雲眨動著眼睛,道:“走,去找我爹!”
陶克把封彩雲帶到那間囚室門口。
“在那裡!”
封彩雲往囚室裡面望,黑呼呼的似乎有人在。
“爹!”
“呼!”一團人影撲過來:“彩雲,怎是你?”
“爹!”
陶克把鎖鏈打開,封彩雲撲上去抱住她爹就哭了。
封大年在火光照耀下,重重地怒視著陶克。
“滾,休忘了我們約鬥之事!”
陶克嘿然笑笑,道:“祝你父女團圓!”
他要走了。
他把火把插在洞壁上,封彩雲想把陶克叫住,但她張口沒出聲。
封大年卻咬牙,道:“小子,這幾日好生大吃大喝幾頓,死了也不枉來這世上一趟。”
陶克突然轉過身,他本來十分惱火的,但見封彩雲的樣子似個可憐的小婦人,便立刻淡淡一笑,道:“我偉大的封幫主,你這話應該由我來說。”
封大年怪吼道:“可惡!”
陶克道:“大幫主,你的幫主寶坐已生白蟻,就快要被掏空了,你難道不知道?”
封大年怒道:“老夫不懂你放的什麼屁!”
陶克道:“你女兒知道,她會告訴你的,大幫主,你女兒應該不會騙你吧?”
陶克說完,轉身便走。
封大年立刻問女兒:“彩雲,他說的什麼?”
封彩雲取過火把,道:“爹,我們先走,儘快回去,儘快離開這裡!”
封大年跟著女兒往外走,他沉聲道:“這地道很神秘,怎麼我們的人就不知道。”
封彩雲不開口,她不能在此刻對老父說出司馬長風已背叛三水幫之事。
二人匆匆地走過地上三具女屍,從洞口爬了出去,山坡上已不見陶克五個人了。
封大年見自己的兵刃仍在,坐在大石上喘著氣。
封彩雲又把她爹頭上的傷處加以包纏,難過得就快要落下淚了。
封大年道:“彩雲,有什麼話,快對爹說吧,不用憋在肚子裡了。”
封彩雲道:“爹,還是回去再說!”
封大年沉下臉來道:“現在就說!”
封彩雲道:“司馬長風叛幫了!”
封大年幾乎跳起來了!
“你胡說什麼?”
封彩雲道:“爹,我說的是真話!”
封大年道:“我不相信,我對他比親兄弟還好,江面上的大船他掌管,每年盈餘他拿得多,他做什麼我也從不加干涉,由他放手去幹,他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要三水幫幫主寶座!”
“太過分了,如果真如你說的,他還是人?”
封彩雲伸出雙臂,露出刀傷,道:“爹,這就是司馬長風傷的!”
封大年吃驚道:“他還要殺你?”
封彩雲道:“也要殺你,爹!”
“他敢!”
封大年咬牙道:“剛才見你的傷,還以為是那玩棒的小子傷了你,原來……”
封彩雲道:“姓陶的救了我,也是第二次出手救我!”
封大年怔住了。
“他為什麼還會救你?”
封彩雲道:“江大叔與古大叔,二位回到總舵以後,把你被俘之事說了一遍,大家在商議如何押著那姓成的小子設計一網打盡他們另外四人,再救出你的,但司馬長風卻堅持由他一人陪我前往,大家對司馬長風的勇敢義氣,均加讚揚不已,於是,我就陪著他押了姓成的小子前來這裡,豈料就在看到清蓮庵的時候,司馬長風的狼心便露出來了。”
封大年很注意地聽著。
封彩雲咬咬牙,接道:“司馬長風突然出刀,他刀砍姓成的小子,而且他幾乎殺死姓成的!”
封大年怒道:“姓成的死掉,我也會被姓陶的小子殺死在此!”
封彩雲道:“所以我出刀抵抗!”
封大年道:“你敵不過司馬長風!”
封彩雲道:“我只阻攔,但也被他劈了兩刀,他不但殺姓成的,也殺我,爹,他不用對你出刀,姓陶的幾個會代他出刀。”
封大年叱罵:“這老畜生,心腸好歹毒!”
封彩雲道:“我拍打姓成的坐騎,在馬上同司馬長風對砍一陣,幸運的是姓陶的出現了,他也救了我。”
封大年幾乎氣結:“外患可擋,家賊難防,我對他太信任了。”
封彩雲道:“司馬長風打不過姓陶的,他臨去對我吼叫,從此不是三水幫的人,他走得很快。”
封大年道:“他一旦失去奪取幫主寶座的機會,自然惱羞成怒,憤然離去,且等我們回去,把此事傳示全幫,緝拿這一頭惡狼!”
父女二人剛剛站起來,遠處,只見四條人影往這裡飛一般地奔來。
封彩雲搭手眉頭看,不由驚道:“爹,是司馬長風率人來了。”
封大年道:“我正要殺此獠以洩恨,他來得正好。”
封彩雲道:“爹,司馬長風再來,必然有更厲害的人物,庸庸之輩,他就不敢前來送死,我們先回總舵,籌一良謀,比打這沒把握仗好啊。”
封大年稍作思忖,道:“那好,咱們快走!”
這一對父女立刻又進入那條長可數里的地道中了。
清蓮坡前飛一般地來了四個男女,封彩雲說對了,其中之一正是司馬長風!
司馬長風仍然不願放過這大好機會,一心要封大年父女二人死,所以他裹了傷找人又趕來了。
再看那另外三人,敢情是“巧手郎君”包太乙,“花毒娘子”
段巧鳳,還有個巧扮清蓮庵廚娘的關二嫂。
那關二嫂倒提著一把蜈蚣刀,緊緊地奔在段巧鳳的身後面。
清蓮坡對她們不陌生,只因為她們曾在這裡坑過清蓮師太四人很長一段時日,若非陶克兄弟發現,只怕至今她們還在尼庵中過太平日子呢。
司馬長風撲到山坡前,竹林中發現三匹馬,其中一匹馬已奄奄一息了。
這匹快死的馬,正是司馬長風所騎,被陶克在馬鼻子上面狠狠地敲了一棒,打得怒馬把司馬長風掀下馬來。
另外兩騎在竹林中啃乾草,司馬長風一見,立刻大手一揮,道:“還沒走,快!”
包太乙道:“姓陶的幾個潑皮真的受了傷?”
司馬長風道:“難道你們也怕那五個小子?我看著他們之中傷了兩個,即使是姓陶的也受了傷!”
緊跟來的段巧鳳道:“每一次他們五個小子都有備,幾次未把他們迷倒,這二次咱們再趕到,我不再給他們有防備的機會,我要迷倒他們,親手宰人!”
司馬長風當先衝到清蓮庵門口,暴起一腿把門踢開,子母刀指向前方便衝進去了。
段巧鳳與關二嫂斜身疾動,包太乙低聲道:“阿鳳,你的迷藥要認準,尤其那個玩棒子的傢伙。”
段巧鳳道:“錯不了,看我的!”
四個人在庵中找了一遍,只發現清蓮庵師太師徒四人的屍體,平整地用被裹著放在房內的床上。
包太乙與段巧鳳齊吃一驚。
包太乙怔怔地道:“誰殺了清蓮師太,唔……下刀十分重,刀刀見頭骨!”
段巧鳳道:“當家的,你想想,誰會對她們下此毒手,難道……”
包太乙道:“我猜與鐵石心的姘頭脫不了關係。”
司馬長風怒道:“我一再警告鐵老大,別在事情沒辦成之前,幹這狗皮倒灶的事情,他就是不聽勸,如果壞了大事,我饒不了他!”
關二嫂道:“這是小事,快找封家父女,別叫他二人逃了!”
司馬長風道:“往後坡找去,別把事情誤了,又得大費周折。”
他當先往庵外奔去,四個惡人一路繞到清蓮坡後面,又找到那個地道洞口。
這裡對司馬長風不陌生,當然,段巧鳳與包太乙他們更清楚。
四個人走到洞口,發覺堵洞口的大石被人移開兩塊,段巧鳳伸頭洞中看,立刻又把頭抽回來。
“好臭哇!這裡面有死人!”
“這裡面也有活人!”司馬長風認定封大年父女二人進入地道來了。
包太乙取出火摺子,找來松枝燃上,當先便往洞中潛進去了。
段巧鳳、關二嫂、司馬長風也相繼走進去。
四人很快便發現了地上的三具屍體,包太乙吃一驚,他幾乎跳起來了。
“你們看,這三個惡婆娘怎麼會死在這兒。”
“誰?”司馬長風低頭看,屍體爛了,但臉皮尚可看出來。
段巧鳳嘿嘿冷笑,道:“大山裡開黑店的婆娘,一傢伙全死在一起了,怎麼會呢?”
司馬長風道:“我以為必與清蓮師太的死有關連。”
關二嫂又開腔了。
“快呀,咱們這是跑來幹什麼的?”
一語提醒另外三個人。
司馬長風道:“快退出去!”
包太乙道:“退出去?”
他指著洞內又道:“快追上去才是!”
司馬長風冷笑道:“封大年父女二人不知這條地道有多長,我相信他父女二人走得不快,咱們改由地面追,就在那座土地廟宰他們!”
包太乙道:“另外那五個小子,他們……”
司馬長風道:“他們五人,其中三人受了傷,救了人怕早就逃了!”
段巧鳳道:“還是二當家說得對,快,改由地面追他們,這是機會呀!”
四個人匆匆地又退出地道外,改由小路往幾里外的土地廟撲去!
“爹,這地道好長啊,陰森森的!”
“快,爹曾走過一次,咱們出了土地廟,立刻往江邊奔去,司馬長風這老狗,我要以幫規處置他!”
封彩雲道:“爹,哥被殺之後,司馬長風還假惺惺地在靈堂落淚,一副痛苦悲哀的樣子,如今想起來,真令人著惱。”
封大年道:“這就是有陰謀的人最可怕的地方。”
父女二人已到了地道盡頭,封大年抬頭,以火把上照,只見地面的空棺覆在上面,便叫女兒先在下面拿著火把,他登上土階,雙臂齊舉,去移動那棺材蓋子。
“咯咯咯”之聲響起,封大年已把棺蓋移開兩尺放在棺材上面!
他“籲”了一口氣,跳到地面上,示意下面的女兒。
“沒有人,快上來!”
封彩雲拋下火把,躍身到了地面,只見這裡還有另外兩口棺材平排放著。
“爹,快走!”這時候,夕陽斜照過來,土地廟內開始出現一股肅煞之氣,封大年與封彩雲父女二人才剛剛走到土地廟門外,只見迎面飛一般地奔來兩男兩女。
不錯,正是司馬長風與包太乙他們四人趕來了。
這時候封大年不再逃了。
他以三水幫幫主之尊,既然碰上面,便只有一搏。
封大年的武功,足以對付司馬長風有餘。
他所擔心的乃是另外的男女三人。
只不過,當他看清楚來的三人中,有兩個他認識,便不由得愣了一下。
於是,封大年對女兒示意,道:“小心那個女人,江湖上的花毒娘子,善於用毒。”
封彩雲道:“爹也要小心。”
便在這時候,司馬長風四人已扇形地迎過來了。
司馬長風嘿然冷笑,道:“封大年,司馬長風來也!”
封大年沉聲道:“直呼本幫主名諱,果然要造反了!”
司馬長風抖著雙手長短刀,厲吼道:“夠了,老夫聽命於你20春,任你呼來喚去,那種頤指氣使,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早就令老夫不耐煩了,時至今日,你依然用這樣的口吻,難道你想再坐在三水幫的寶座上調兵遣將,呼風喚雨嗎?姓封的,怕是再不可能了。”
封大年怒道:“司馬長風,老夫待你不薄,老夫也知道這些年你在幫中做了許多事情,但那也要論功行賞,並未少了你任何應得的一份,你……”
司馬長風道:“姓封的,我不在乎你的賞賜,三水幫的寶座只有一個,總得輪流坐吧!”
封大年冷哼一聲,道:“你久已處心積慮篡位了吧,真高明,老夫竟然未曾察覺。”
司馬長風得意地笑道:“三水幫中,你的心腹之士有不少甘為你拋頭灑血的人,我不想冒險在幫中拉攏他們,姓封的,你應該認識他們吧?”
封大年嘿嘿道:“真想不到,你會把這兩個早已不在江湖上露面的惡人請來三江,著實令封某吃驚。”
只聽得包太乙舉手一聲叫;“嗨,封大幫主,難得你還記得老夫呀!”
花毒娘子道:“算一算時光,也有十年了吧?封大幫主,你依然紅光滿面呀!”
封大年道:“就憑你們這些雜碎,也想染指我三水幫?太不自量力了。”
包太乙呵呵笑道:“我的大幫主呀,誰願意當什麼三水幫的什麼人物,咱夫妻二人只需幫著司馬兄當上三水幫幫主,咱們就無事一身輕地回北方去享清福了。”
封大年叱道:“司馬長風,哼,他不配,他也休想,三水幫有的是高手。”
司馬長風嘿然冷笑了。
“姓封的,當我拖著你們父女二人的屍體,以十分沉痛的哀悼之心,回到三水幫總舵的時候,那時候我會以最隆重的葬禮,把你們一家三口安葬在黃鶴樓後面的那個山坡上面,立碑立坊,傳頌你的生平,供三水幫你的那些忠貞不二的傻蛋去哭泣,去哀悲,哈……”
封大年叱道:“瘋子,只有瘋子才會有你這樣的想法,司馬長風,我以為你已經瘋了。”
司馬長風道:“只要騎在人頭上發號施令,便真的瘋了又怎樣?”
封彩雲道:“爹,他已喪心病狂了。”
封大年道:“不錯,他比瘋子還瘋,我怎麼就沒有發覺他的野心。”
司馬長風仰天哈哈笑,道:“一個真正有野心的人,是不會被別人發現他的野心,只有在決定成敗的關鍵時刻,才會有所顯露。”
封大年道:“你顯露得太早了。”
司馬長風道:“我以為恰到時候,封大年,你應該明白你們父女二人已經無生機可言了。”
封大年道:“是嗎?就憑你們?”
段巧鳳冷笑道:“封大幫主,我勸你一句,拱手把幫主寶座讓出來吧!休忘了,你不是已經絕後了?你的那個寶貝兒子……”
“住口,你這毒婆娘。”
“哈……”段巧鳳大聲笑,臉上的瘦肉也抖動不已。
包太乙道:“司馬兄,殺個結果吧,盡在這裡耍嘴皮子,於事無益,拖得久了有枝節。”
關二嫂一聲厲喝,尖刀指向封彩雲殺去。
同一時間,段巧鳳也跟進了。
這兩個惡女人兜上封彩雲,只一出招,便令封彩雲陷入苦戰。
封彩雲的兩臂刀傷又出血了。
司馬長風的子母雙刀抖起兩道刀光,上下兩路凌厲之極地卷向封大年,而包太乙已經騰空到了封大年的頭頂半丈處高。
怪叱如豹,封大年朝一邊翻掠,司馬長風如影隨形,子母雙刀排刺暴揚,但見冷芒寒光散舞流飛,彷彿千百條若隱若現的毒蛇般閃動,氣勢凌厲而又詭異,真是生死之搏。
五環金刀傾力招架頭上,同時拼力阻擋攔截,但仍難把金光形成滴水不漏的金罩,忽然間,封大年的身上已經皮開肉綻,連被切開五道血口。
身形猛挺,封大年似是真的豁出去了,五環金刀抖得“嘩啦啦”地暴響,狠殺對方的頭頂,同時側身,腿踢剛自落地的包太乙胸膛,只是稍差一寸,沒踢中敵人。
“噹啷”之聲驟起,封大年反手回殺,司馬長風的肩上也灑出鮮血來了。
這三人殺得難分難解,另一邊卻起了變化。
只聽那段巧鳳沙啞著聲音道:“倒也,倒也!”
“忽嗵!”
果然,封彩雲應聲而倒,關二嫂就要狠狠的一刀殺過去了。
段巧鳳伸手攔道:“等一等!”
關二嫂道:“等什麼?殺了她咱們四個圍殺那老狗去。”
段巧鳳不理會關二嫂,她直著嗓門在尖叫:“喂,封老頭,你再不住手,你看這裡,你女兒的命要不要?”
封大年正殺得眼紅,聞得段巧鳳的話,心頭一緊,11刀狂劈如電,人已往段巧鳳撲過去。
段巧鳳就是要把封大年誘過來,見封大年身子騰空,她也騰空迎去。
兩人相距半丈,段巧鳳突然又是一把迷粉撒出來,直奔封大年的面門。
封大年的反應奇佳,半空中提氣再升三尺高,雙足踩過段巧鳳的人頭而倒向一側。
段巧鳳竟然沒有得手,反而被踩得落地東西歪。
司馬長風與包太乙雙雙直撲封大年,關二嫂的刀已擱在封彩雲的脖子上了。
“你敢過來,我先切下她的頭。”
封大年咬牙切齒地道:“你敢!”
司馬長風尖嘯一聲:“殺!”
包太乙已到了封大年的右後面,右手反前,直取敵人項上的頭。
於是,再一次的搏殺又起了。段巧鳳在一陣揉搓之後,提著尖刀過來了。
她對關二嫂道:“先殺了那封丫頭,封老狗太可惡,叫他知道咱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