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一旻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她只是說說,這種浪費食物的事她可做不來。
“哎唷,慢點……慢點慢點,還有一口……慢點,讓我消化一下嘛……喂!”
情人間的戰爭,提前開打。
一夜無事。
隔天夜晚,有道黑影摸黑來到了白應凡房內,她見到床上相擁的人形,手上拿著的東西一按鈕,一張薄網飛了出去,瞬間床上連人帶被遭到捆緊。
她走近察看,發現被褥底下的竟是假人,心一驚,才回頭,便見原本該被捆綁的兩人此刻正站在她身後。
“你們……”
“哎呀,莫小姐半夜來訪有事呀?唔……你是不是忘了按門鈴?”鄔一旻笑盈盈的道。
“呵,果然。早知道我該在昨天前行動。”指紋和瞳膜資料早已弄到手,是她猶豫了。
“你誤會了哦,早點晚點都是一樣的。”
“哦?白主席早就懷疑我了?”眼前這情況,想賴是不可能了,莫桑乾脆也打開天窗說亮話。
以現下的情況來看,她的鎮定令人佩服。
“是呀,所以莫小姐是不是給個說法?”鄔一旻笑嘻嘻地朝她走去,毫不擔心自身安全。
“我說了有什麼好處?”
“看情況嘍。”
雖然事蹟敗露,莫桑卻不急著脫困。她的目標就在眼前,沒抓到他,就算脫困了對她而言也是失敗。
“他是我們的研究重點。”她指向白應凡。
“大洋研究超級T控快十年了,他是唯一一個生還者。”
“你們用活體進行病毒實驗?”白應凡皺眉。
“呵,你們生命不也一樣?噢,不,應該說李盛。李盛的理念和我們很接近。”莫桑輕笑。“但你和你爸一樣不肯,正好給了他除掉你的動機,也給了我們一個實驗活體。只是我們沒想到你會產生變異。”
TTS36病毒,是莫桑口中的超級H控病毒,有機會能用來製作戰力比鬼僕強上數倍的殭屍軍團。否則一隻殭屍從捕獲、控制病毒、植入晶片,一整個流程下來,等到殭屍能成為安全的鬼僕時,戰力只會剩下原本的六成。超級T控病毒才能做到完整發揮。
“你是例外。原本你的狀況和其他人一樣,初期細胞並不會遭破壞,而是被竄改,但在一定時間內只要不加以控制,就會再度反噬,成為普通殭屍。
“李盛擔心直接燒掉你會讓人化驗出問題來,所以將你直接野放。反正等你成為普通殭屍,在廢墟大概也活不久,只是我們都沒想到,你竟然產生變異!”莫桑說著說著,眼神炯炯發亮。
“所以你們想將他這變異體抓回去研究?”鄔一旻笑著幫她接下去。“謝謝莫小姐的解答,我們明白了,為了感謝你的解答,給你個機會離開吧,請。”
誰知,莫桑竟笑了。
“不,我要帶走他。”她指向白應凡。
她解釋,只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等後援趕到。
她不接受失敗,計劃已經曝光,機會就剩這一次。
在她說完的下一秒,房門發出輕敲聲響。
莫桑一愣,發現不對。沒人闖空門綁架還敲門,如此有禮貌。
“咦?我來太早了嗎?”某張眉清目秀卻令人覺得很欠扁的臉孔探進來。“哎呀,不能怪我,我一路散步逛過來,動作已經夠慢了,唉,怎麼這時代的人動作都慢得像烏龜呢……”李延感嘆。
莫桑這才知道大勢已去,想跑卻晚了。
她拿出一把陶刀,猛地朝她的目標——白應凡撞過去。
她的判斷沒錯,李延和鄔一旻看起來都不是好惹的對象,同為研究人員的白應凡反應能力最弱。
“唔……你?!”她沒想到自己還沒碰到目標,反倒被目標劈昏了。
李延笑盈盈地接住昏倒的人兒,生怕她摔個頭破血流,上法庭假裝失憶就不好了。
“咦?主席大人,你眼睛是紅的呀?”李延轉過頭,在只有微弱藍光的黑暗中驚訝出聲。“還好這女人昏倒了,要不她看到鐵定會興奮死。”
“交給你了。”白應凡沒回應,只是交代。
李延收到指令,笑著將人像麻布袋一樣甩上肩,走人了。
鄔一旻在李延出聲的那刻立即轉頭,但眼前畫面只有灰藍色調,眼眶周遭甚至只有黑影一片,哪看得出顏色呀?
她雙手扳住他的臉,仔細察看。“紅的?”
“要不要開燈?”白應凡微笑,同時開欣了電源。
“靠,李延那騙子!”被耍了這麼一下,鄒大師登時破口大罵。“明明就黑的——”害她緊張了一下。
而他,只是笑。
“走吧,回去睡覺了。”他大手一攬,就要將她抓回床上。
“安康。”
“嗯?”
“……”
“……”
“靠!”某人爆起,將他推倒在床上。“我叫安康,你應什麼應?應什麼應?你是安康嗎?哈?”
“……”白應凡一時間沒想到這點。她剛才叫得那麼突然,令人防不勝防,很自然的就應聲了。
“還裝!”鄔流氓擺出要將他大卸八塊的架式。
“……我是。”他硬著頭皮承認。
結果遭到一頓毒打。
“還裝!給我裝!給我一會兒紅眼、一會兒黑眼!嚇我很好玩嗎?再裝,再裝……不扁你都忘了誰是你主子了!”她掄起拳頭往他身上招呼,卻像小貓撓拳,有力,卻不痛。
她著實被嚇了一跳。白應凡能修補鬼僕印記已經超乎她能理解的範圍了,要是他恢復成鬼僕的模樣,那她……那她……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給我裝、再給我裝!”
咱咱咱地,無數拳頭和巴掌如雨滴般不斷落在他身上,白應凡卻笑得很開心。
當然,他不敢真笑出聲。
她是真的擔心。
這個女人是真的擔心他,只是她太鎮定,就算生死關頭她都能笑著和他一起共赴黃泉,只有剛剛那情況是她無法掌握的。
她被嚇著了。
白應凡內心感動之餘,卻又得極力忍笑。雖然有點不捨,但她這反應實在是太難得一見,也太可愛了,他忍不住。
鄔一旻持續暴打他。
“好了,乖。”他終於忍住笑意,極力安撫。
“你是怎麼回事?”她趴在他身上,氣呼呼的問。
“大概是我意志力的問題。”他苦笑。
從一開始能從超級T控病毒下生還,到修補印記,以及想起一切,似乎都是他的堅持所造成的。他的求生意志以及要尋找她的強大意念,強行影響了生理。
“你根本就是人體潛能開發機嘛!”她又拍了他一掌。
“是呀。”他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我們SE部門未來有得忙了。”他有預感SE在未來會成為研究主流。
“當然啦,你沒聽剛才那莫桑說的,他們已經研究出讓黑巫術融入病毒的方式了,我就說這有賺頭嘛,記不記得我曾跟你說過可以研究讓一般人也可以使用符的方法?滿滿商機啊!”知道他恢復了記憶。她顯得非常興奮開心。
“的確。”他不否認,只是現在不是適合討論工作的時間。“我好想你。”他捧起她的臉,柔聲傾訴。
鄔一旻登時愣了愣。下一秒,一股酸楚忽然湧上眼鼻,她眨眨眼,紅唇微微嘟起,一時間說不出半句話。
這四個字,是安康說的。
這四個字,把她殺了個措手不及。
“……嗯。”最後,她像只小貓輕應,軟軟趴在他胸口。
“你害慘我了。”
“哪有?”
“這幾年我一直夢到你,卻又看不清你的臉……”他嘆。“我都懷疑自己腦袋是不是出問題了。”
原本白應凡有些怨慰,他不解鄔一旻既然對他有情,當初為什麼離開他,丟下他,直到他想起一切。
當生命太子的使命與鬼僕的使命同時出現造成衝突,他將難以抉擇。鬼僕的他,想堅守著主人,心動卻又不敢跨前;生命太子的他,敢愛了卻不可能留下,也無法將她帶走。選哪一邊對他而言都是痛苦,都不可能,他將被痛苦拉扯。
放手,是她表現愛情的方式。
“是有問題呀。”失憶不就是個大問題。
“都過去了。”他輕喟,胸前的人兒點點頭。“不過……我難受了那麼久,補償我一下吧?”
她槌了他一下。“原來是要討賞!”害她感動了。“安康呀,越來越油條了你!”好傢伙。
他低笑。“老婆,什麼時候帶我回聖山?”
“等我願意叫你老公那天。”
“老婆……”他撒嬌。
鄔一旻被他要寶的語調鬧得輕笑出聲。怱然,她眨眨眼,埋在他胸前的唇劃出詭異的彎弧。“你想回聖山?”
“嗯。”他想去看看她成長的地方。
“好呀,你禁慾半年吧。”
“……”
“辦不到呀?”
“回聖山就得禁慾半年?”那他得考慮考慮……或許聖山也不是非去不可。
“不是,禁慾半年是我要生孩子。”
“……你……”
“三個多月了。”
“你……”有人的手微微發抖。“你一懷孕就搞失蹤?”
“不,我是離開後才發現懷孕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個月時吧。”
“……然後你還在外頭晃了兩個月……”某人開始磨牙了。
“又不是要生了。”
“鄔一旻!”
“哎唷,好大聲,孕婦我好害怕哦——”
“你——”才起個音,立即氣弱。“我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擔心你自己才實際。”她再給了他一掌。“咱們算算,從認識到現在,你身上出了多少問題,我身上出了多少問題?”除了制符時炸炸鍋外,她日子也算過得中規中矩。而他呢?
“我算算呀,被人暗算成為殭屍——在廢墟里被我捅了兩刀;失憶;被追殺;恢復身分後又搞不定身上的病毒,還得我來幫忙;接著把你當研究目標的人都找上門來要綁架你了……哎呀,安康,不是我要說,你還真是貨真價實的麻煩製造機。”
“……”白應凡被她數落得啞口無言。
“你說,這樣的男人能安心嫁嗎?”
“……”
“給點意見嘛!”某人鬧彆扭了。
鄔一旻竊笑。她在他胸前撐起身,臉幾乎要撞上他的,但鬧彆扭的傢伙執意將臉轉向一旁。
“鬧脾氣呀?”
“……”
“都當爸爸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
“……你不也是。”
“是呀,本性如此嘛,順其自然。”鄔流氓又回來了。
他還想堅持一下,但某人的臉一直塞過來,非得和他面對面,又不斷頂鼻子攻擊,白應凡咬牙,一個翻身,立即角色對調,將她壓在身下。
她笑個不停。這傢伙又堅持沒幾秒就投降了。
“呵呵,小白,安康,以後我要叫你哪個名字好?”
“都行。”他學她以鼻子當武器頂回去,在她臉畔磨蹭,惹得她咯咯笑。
知道鬥不過她,悶氣也是白生,不如看開點,多吃點豆腐補償自己較實在。他調適得相當迅速。
“應凡。”
“……嗯?”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白應凡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揚起笑容。
“應凡。”她又喚,圈抱住他的腦袋。
“嗯。”他身體不敢壓著她,側躺在她身旁,只剩一顆頭顱偎在她胸前。
“應凡……”
他摟緊她。她的叫喚,自己也經歷過,只是為了確認對方存在。
繞了一大圈,終於,他們又回到了彼此身旁。
叫喚一聲又一聲,逐漸微弱。
床上的兩人閉眼依偎,不再言語,只有幸福又滿足的笑容掛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