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霓一直以為心死了,原來它還會痛。
說人天真,她才可笑得緊,隨便三、兩句話就瓦解了戒心,任人予取予求地壓榨出她僅有的一絲自尊,而且反擲在她臉上。
美夢易醒,好春易逝,她不該貪求非分之想,像她這種佛祖都放棄的血腥之女,奢望落空乃屬正常,否則天下豈不大亂。
貪、嗔、痴、怨由來人間四大苦,看得破的人永享極樂,看不破者永沉無邊慾海不得救,這是自尋而來的苦果,回頭一片茫茫。
本是無心人,因故注入多情而矇蔽了椎心之痛,為何老是不知記取教訓,她是個沒資格擁有未來的人。
恨他嗎?
不。
只能說自己不夠堅強,輕易地放棄堅持想去依賴一時,一個人孤寂太久了,難免會出現軟弱的空防,孤雁是不該有伴的。
罷了,她都獨自飛了十年,再飛一生又何妨,人生不過是過眼雲煙,短暫得教人無法緬懷。
可是她已決定當個冰封的無心人,為何眼角仍溼潤不停?成串的淚珠像是廉價的雨向大地拋售,一滴一滴又一滴,點點化成紅色的血。
藤纏樹,樹纏藤,菩提境界轉涅盤,難渡失心人。
她到底為了什麼心傷?難道情根已深種,難以自心口拔起,所以痛苦得四肢俱裂,如火焚身?
就說不要愛,不能愛,沒本事愛,她偏拿自己的冷心來賭萬分之一,輸了也怨不得人,是她押錯了籌碼,誤解真心。
此時她想起師父的溫柔叮嚀,慈藹的面容多令人心安,斷了恩怨之後,也許該追隨師父的腳步,青燈常伴佛前求平靜,削去三千煩惱絲,盡拋前塵。
淚眼迷濛了來時路,不意撞到一堵肉牆,褚-霓身子一僵地扭頭不願正視。
「有時無心比刻意更傷人,而我似乎老是以無心之舉惹你心傷,我是不是很差勁?」
「請讓開,將軍。」抹去了淚,她放作堅強地哽著音,反正她習慣獨來獨往。
「讓了就失去你,無心還能存活嗎?」是他傷了她,他傷了心愛的女人。
她從來不落淚的,人前人後始終是一張冷淡至極的冰臉,而今時今地她卻哭了,為他的無心之過潸然淚下,他真該死。
帶兵打仗,行軍佈陣他攻無不克,所向披靡,行經之路勢如破竹,教北方族群聞風喪膽而逃,不敢與之為敵。
唯獨面對感情一事遲頓如癲兒,不但保護不了心之所繫的佳人,累及她受傷最深的是他手中以愛為名的無形箭,在瞬間的自私下射穿她的心,還諸冰冷。
千言萬語難以口訴,他沒料到嬌嬌女蓮姬會不辭辛勞的遠道而來,更未預料到有朝一日他會愛某個女人愛到心發疼,只想摘下日月星辰為她綴妝。
婚約在身是事實,他的魯莽在於未事先告知取得諒解,以為一味的隱瞞可以享齊人之福。
是他太自以為是了,上天在罰他不懂珍惜,才一動念就行了懲戒,怪他負了真心。
「不曾擁有何曾失去,無心人不就在你眼前?」還是仇恨來得切實。
單破邪心痛的道:「霓兒,給我一個機會證明好嗎?我絕非刻意要疏忽你的心情,而是著迷的忘了周遭的一切。」
「將軍此言該去向公主解釋,民女聽不懂。」褚-霓執意要排除心中卦礙。
「我不會娶她,我心中只有你一人呀!」別這麼殘忍待我。單破邪在心裡吶喊著。
心,誰在乎呢!「想必將軍有很多顆心,不知公主容不容得下?」
「我知道自己很混帳,你大可打我、罵我,甚至在我身上劃下幾口子,就是不要放棄我。」他受不了她的疏離。
曾經他們是那麼貼近彼此,她的笑靨燦爛如星月,深深刻在他感動的心窩上,他不許她收回,不許。
「將軍真是善忘,在我未得知弒親仇人之名前,我如何能放棄你呢?」交易歸交易,她不會反悔。
她的諷刺像把利刃,「難道我的真心你視為無物,你一點都不愛我?」
「心在哪裡我看不見,無心的人如何去愛,將軍豈會不瞭解紅線女最無情嗎?」呵!可笑的真心。
「霓兒,你在怨我。」單破邪聽得出來,她傷得很重,不願有心。
寧做無心人,可免輪迴苦,十來年她已受盡夢魘的折磨,所以她決定不聽、不看、不用心,這樣就沒人傷害得了她。
他的愛又把她傷回初見時的她,一個冷森、無情的紅線女,他比她更殘酷。
「將軍愛說笑,我怨你什麼?兩相情願的交易何來怨言?如果你願意……」告知仇人的下落。
褚-霓的未竟之語教狂亂的他搖散。
「你怎麼能狠下心撕扯一個愛你的男人,你到底要我如何努力才肯原諒我,你說呀!我是真的愛你,為何你不相信……」
他心痛到幾乎麻木。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你憑什麼愛我?你拿什麼愛我?你是個有婚約在身的男人,你把我褚-霓當成路邊野花嗎?隨手一摘隨手放,反正我是個殺手嘛!不值得尊重。
「你要置我於何地?非要把我踐踏得無地自容才甘心是吧!我可沒有顯赫的家族替我撐腰,只有一身償不盡的血債,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傷害我?我愛不起你。」
一句「愛不起你」震得單破邪退了一步,臉色刷得灰白。家世真有那麼重要嗎?
她說他的愛在傷害她,難道一時的無心也能鑄成大錯?一句句控訴如針一般地刺著他的心,他是多麼卑劣呀!為了愛她而傷她。
知道她向來剛烈,卻來不及做好完善處置,一陣火猛然燒來,決裂了兩人剛建立的情意,要他如何能承受。
他的確只考慮到自己,從未設身處地為她著想,一個孑然無依的孤女多渴望親人的依靠,而他卻殘忍的把她推向更淒冷的角落。
不是愛的本身有錯,是他愛得太痴狂,眼裡、心底只有她,把遠方的責任拋向腦後不去理睬,執意地要擁有她,卻未掃除平路上的絆石。
他錯了,錯得一塌糊塗,不該低估她內心的衝擊,一味地粉飾太平。
「霓兒,你這一輩子註定和我糾纏到死。我是將軍,殺的敵人不比你少。」同樣沾滿血腥。
褚-霓笑不出來地址動嘴角,「一輩子可以很短的,死亡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人心。
「只要我沒死,你就必須活著,我們是相屬一生的伴侶。」他絕不允許她有輕生的念頭。
「希望公主也能聽到你這番話,你的一生絕對多彩多姿。」她算什麼,妾嗎?
寧做乞丐婦,不為豪門妾。一報完仇她會離開他,不計任何代價。
單破邪嘆了口氣,「她不該來的。」
「是呀!差點壞了你的好事。」她相信公主絕對容不下他有三妻四妾。
解脫之日,快到了。
「霓兒——」他惱怒的瞪她。
「我說錯了嗎?」她說得極冷,像冬天的第一道雪花飄落。
「你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倔強。我的意思是她白走了一趟,在我傾心於你之際,已下決定要解除婚約。」
只不過遲了一步,書件信函尚未擬定,她的允婚及蓮姬的到來又同日發生,教他措手不及的顧此失彼,慌了平日遣兵調將的鎮定。
他萬萬沒想到,陰錯陽差下兩人會碰了面,並披露了他極欲隱瞞的一面。
「愛你絕無虛言,我對蓮姬並無男女情愛,本來早該取消這門親事,奈何邊城戰事不斷就一直拖著,直到我遇見了你。」
褚-霓稍微平復地冷言冷語,「你對公主未免不公,自己移了心卻要她承擔後果。」
「如果我真的娶了她才會害她一生,沒有女人願意當活寡婦,長年盼著連年征戰在外的丈夫。」單破邪說得理智而無情。
「不是辦不到而是你不肯,你不想害她卻要害我,好個教人心寒的藉口。」她不要再為別人的生死擔憂。
「你不一樣,你有一身好武藝可以在我身邊輔助我,讓我無後顧之憂地為國家奮勇殺敵。」
「自私。」她冷淡的丟下一句。
「嗄?!」自私?
「我沒有打算當一輩子的殺手,大起大落終歸平靜,我要的你給不起。」人除了愛以外,還有更多的無形物。
單破邪不服氣的扶著她的肩膀說道:「除了皇位我給不起外,你要什麼都可以。」
褚-霓笑得很淡薄,「一座林子,一間茅草屋,往來樵夫野婦,不問世事遺世深居,不再有血腥。」
「霓兒,你……」分明在為難他,名利他不放在眼裡,但國家安危地無法置之不理。
「我已經受夠了親人在身旁死去的惡夢,不用你來多添一樁,我不想看見士兵抬著你的屍體到我面前說一句『節哀順變』。」
不,夠了,她要終止惡夢的延續。
「我不會死的。」單破邪保證地一說。
「生死豈能由人定,戰場上哪一個倒下的將軍是活著的,他們希望死嗎?」戰爭可怕而無情,瞬間即可奪走上千上萬條人命。
「你太悲觀了,霓兒。」他不贊同褚-霓的論調。
「九十六條人命血淋淋地呈現在我面前,我想我比你更能體會人世無常。」她只是點明事實。
人世無常,變化萬千,誰也不能料定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尋一份平靜才是最終歸處。
「我不與你爭辯,咱們回去吧!」單破邪握著她的手便要往回帶。
她以劍身撥開,「不,我不打算跟你回去。」
「你還在在意蓮姬的事?我說過會做了斷的。」幹麼那麼小心眼。
「不是因為她,你答應給我一個名字。」私情可以深埋,仇恨豈能或忘。
「什麼名字……你是說滅門兇手?」他表情一異地閃過遲疑。
「這不是我答應嫁給你的條件嗎?你剛才少給了我答案。」因為他急著恭迎「未婚妻」。
該告訴她嗎?「等我們成親之後再說。」
「我現在就要知道。」褚-霓非常堅決地咬清一字一句。
單破邪生氣的吼道:「你就這麼等不及要去送死?」
「因為死的是我的家人不是你的親朋好友,所以你能無動於衷不當一回事,反正你能一夜無夢到天明,不用害怕惡鬼擾人。」
「不公平……」
「是不公平,我作惡夢的時候你在哪裡?如果死的是你的至親,你會說沒關係嗎?」
「我表現得很差勁是不是?」他想他的復仇心會比她更劇,非要兇手一家陪葬。
「是毫無表現。」她說得刻薄。
單破邪苦笑地搖搖頭,猶豫著要怎麼開口,突然,身邊的草叢發出——聲。
「將軍,你怎麼不告訴仙子姊姊她的仇人是吳統領呢?」
「小青子——」他怎會在此地?
褚-霓狐疑地看著兩人的神色,「吳統領是誰?」
「將軍的舅爺吳東權呀!仙子姊姊不曉得嗎?」何青一副深感困惑的樣子。
「舅爺?!」一股沖天的怒氣由小腹竄上她眼底,他又騙了她。
「霓兒,你別衝動,他是朝廷命官動不得,我不告訴你是因為……」單破邪倏地瞠大黑瞳。
出手極快的柔荑點住他的穴道。「原來你也是護短之人,我錯看你了。」
「你誤會了,霓兒,我是為你著想,不願你被官府通緝。」國有國法呀!
「舌築蓮花好生佩服,憑我獨步江湖的易容術誰能抓得了我,狡辯之言何其可惡。」褚-霓根本不聽他的解釋。
「難道你不想和我長相廝守,打算一輩子戴著人皮面具?」他憤怒的狂吼著。
她仰天笑得淒厲,「將軍,這是你的伎倆之一嗎?用溫情軟化我心中的恨。」
「不許你汙衊我對你的愛,仇恨真的比一生幸福重要嗎?」單破邪的眼底泛著氣憤的紅絲。
他的愛終究化解不了她的恨。
「對我而言,幸福是什麼呢?你怎能要求一個被仇恨困住的人去理解幸福,而我真的看不見你的愛在哪裡,看不見……」
褚-霓像是絕望的溺水者,放棄求生意念的往下沉,苦澀而空洞的狂笑離去,口中唸唸有詞,「看不見……看不見……」
「小青子,你該死!」解不開穴道的單破邪朝何青咆哮。
何青瑟縮地吞吞口水。「將……將軍,怎麼辦?」他又不會解穴。
不過插兩句話,他怎知會掀起這麼大的風波。
「去找陳副將來,快。」
「噢!我馬上去。」
而他還真的很快,一拔足就飛得無影無蹤,氣煞在他身後有氣無處發洩的大將軍。
秋意襲人,它帶來冬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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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凌蓮姬的一道命令,本因貪瀆罪名而押入水牢的吳東權被釋放出來,他得意揚揚地大搖大擺,神氣得宛如山犬般仗勢睨人,橫行於軍營中不可一世。
他就說嘛!人若找對靠山可保萬世昌平,福廕子孫。
幾萬件冬衣算什麼,公主小指頭一搖搖就當了事,沒人敢說第二句話。水才浸到膝蓋口就讓人提了出來,必恭必敬地送上乾淨衣物一換。
人若運氣來時城牆都擋不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管那無情的外甥軍令如山,還不如刁蠻公主的任性一為。
果然拍馬逢迎是有好處的,只要幫公主一點點小忙,除掉她眼中那根小小的芒刺,回皇城之後必可官升一品,弄個小將軍玩玩。
到底是如何的絕色能教剛強男子折腰,要是他能嘗上一口的話……嘿嘿!包管小美人樂得上了天,祖宗八代的姓氏都給忘了。
驟地,他眼睛一亮,口水都快流下嘴角。
美,太差了,簡直是人間絕色,若能一親芳澤,他折壽十年也甘願。
「嘖!哪來的美人兒,你不曉得軍營重地不可擅闖嗎?」吳東權調戲地以眼神色淫。
「你是吳統領?」冰冷的女音由絕色女子口中緩緩吐出。
他可驕傲了,不知死到臨頭地想染指她。「你是想來投懷送抱不成?」
「回答我。」
「這麼漂亮的臉蛋不該橫眉豎眉,來,爺兒疼疼。」吳東權色心不減地伸出狼爪。
一道紅光掠過,五根手指頭齊節落地,慘叫聲隨即響起。
「越美麗的花兒越扎手,沒人教過你這個道理嗎?」此人穿著將領衣裳,階級應該不低。
我的手指……「你削我……我的指頭……」吳東權開始害怕地護著手後退。
「你是不是吳東權?」劍一比,寒光泛著無數人命的碧血。
他提防的用著戒慎神色盯著她,「你……你找他有什麼事?」
「你只管回答我,是或不是?」她語氣一冷的以劍尖逼近。
「當……當然不是。」他立即予以否認。
在世道險惡的官場中能鑽研出好前途,憑藉的不只是圓滑手段和心機,還要會察言觀色,見險就閃、有難即躲才是生存之道。
一看到她冷清陰肅的神色,出手又快又狠不懼王法似的冷酷手法,便可知其一二,絕非一般的練家子。
明哲保身的道理他可精得很,美人雖豔卻陰狠無比,為了他這條老命著想,還是少言少事,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就是吳東權。
大丈夫能屈能伸,先避開眼前的劫難再說,斷指之仇來日必報,非整得她生不如死,叫苦連天。
他吳東權好的本領不多,壞點子倒有一大堆,不怕制伏不了一個水漾的冰丫頭,準教她直的走進來,橫的躺在他腰桿底下任其擺弄,一輩子翻不了身。
「你不是?!」褚-霓不相信他的說辭,眼神閃爍者非好即盜。
吳東權裝起無辜的表情,「吳統領是何等威風的大人物,小的給他牽馬都不夠資格。」
「他人在哪裡?」拙劣的裝模作樣,你太低估我紅線女。
「在營房休息吧!人家是大官耶,哪會到處溜達。」啐!臭婊子,手快疼死了。
「是嗎?」你再裝吧!碧血劍在悲鳴。
一臉痛苦的吳東權哈著腰,「我可以走了吧?」
「嗯!」等他放心地走了兩步,清冷的女音又再度響起,「褚玉縭很美吧?」
「褚玉……縭?喔,你說那騷娘子,她的皮膚又滑又細,長得和你很相……像……」他突地瞠大眼睛。
天呀!莫非……褚家有後?
「姑姑蒙你照顧了,我是不是該謝謝你呢?」好好看這世界最後一眼吧!
「呃,我是見過她一面和她不太熟,你是褚家的……」他怎麼沒注意到兩人的相似呢?都是絕色佳人。
「褚玉縭的親侄女褚-霓,我來討債的。」她眼中迸發出濃濃恨意。
吳東權驚得連連倒退。「我不是吳東權,我不是吳東權,我是……」
「吳統領,你在搞什麼鬼?本公主不是叫你把她給殺了嗎?」氣急敗壞的凌蓮姬快步跑過來,身上散發出一種奇特的香味。
「吳統領?!」冷冷一笑的褚-霓面露和煦地扯下紅線輕拭劍鋒。
紅線?!「你……你是紅線女?」他驚恐得眼睛都快凸了。
「碧血劍下紅線留,閻王來收三更魂,你活得夠久了。」褚-霓一步步的走近,眼神冷透似冰。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是將軍下的令,我不過奉命行事而已,不是我的錯……不是我……」
劍在眉尖猶不認罪,一味的推卸找替死鬼,他在酒肆青樓中常聽人傳說紅線女的事蹟,據聞她嫉惡如仇,專懲官府不敢辦的大惡人,是個下手絕不留情的一流殺手。
而且自出道以來從未失手,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以紅線為憑證向人收取酬金。
他還不想死呀!榮華富貴、高官厚祿正等著他,他不能死。
驀地,他心一狠的用另一隻未受傷的手扣住凌蓮姬的咽喉當擋箭牌,靠山沒有了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條,不自私都不成。
「吳統領,你快放開本公主,要不然我要聖上砍你的頭。」不知死活的凌蓮姬高聲叫囂,當真以為公主的頭銜令人敬畏。
吳東權尖銳的笑著,「委屈你了,公主,小的的命就拜託你了。」
「放肆,我叫聖上誅你九族。」可惡,原來他是包藏禍心的大土狼。
「那也得公主能活命呀!你居然叫我殺武林排行第一的女殺手,豈不是存心要我送死嗎?」他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
面臨死亡,凌蓮姬才知害怕的流下無聲淚。
「吳東權,九十六條人命在我背後嗚咽,十年血仇豈是一個公主能替代,你太天真了。」碧血劍泛出無數猙獰的鬼影。
「你……殺了公主是大罪,你可別輕舉妄動。」死亡的陰影逼得吳東權直往後退。
「誅我九族吧!反正褚家人已死絕,不在乎多我一人。」劍光一翻,她以驚人之速掩劍一刺。
「啊——」
紅光與血光相輝映,劍身穿透凌蓮姬薄瘦的肩頭沒入身後男子的左胸。吳東權瞠大雙眼不敢置信,為了報仇她連鎮國公主都敢殺。
「吳東權,向你的生命告別吧!」褚-霓的鼻翼吸入一陣奇香,她驚覺有異地抽劍。
連連點三下,褚-霓制住凌蓮姬看似嚴重其實傷得不重的傷處穴位不致流血,然而吸入體內的異香正侵襲著五臟六腑,氣力漸失。
兩眼圓膛的吳東權低頭一視鮮血噴湧而出的傷口,駭然地往後倒下,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沒想到公主也會下七步索魂草。」褚-霓盤腿運功逼出毒香。
而一旁的凌蓮姬早嚇暈過去,以為自己死了。
忽地遠處有箭嘯聲傳來,正欲起身一避的褚-霓突覺體力不濟無力移動,表情淡然地迎向箭矢。她想,這樣的死法也好,不會拖累人。
爹、娘、姑姑,還有褚家的眾人,霓兒來陪你們了。
「霓兒——」
一陣狂厲的呼聲傳來,她睜開眼想見今生唯一愛過的男人,瞬間巨大的黑影撲倒她,接著是悶哼聲,溼透她衣襟的血腥味令她永遠也忘不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值得你以命相救呀!」褚-霓哭喊著不敢拔出由後背穿過單破邪前胸的翎箭。
「生何歡,死亦……何懼,只要你沒……沒事就好……」太好了,他能及時趕到。
「太傻了,破邪,我是如此的冷酷無情,你何必為我犧牲。」他還有保家衛國的責任。
單破邪卻笑得很滿足。「只因我愛你,無怨無悔的愛你,你看見了嗎?」
「我……我看見了。」她抽抽鼻子溫柔地撫著他的臉,「我也愛你,褚-霓今生今世只愛單破邪一人。」
「霓兒——」
兩人身上的玉-微露,突然發出共鳴聲,單破邪吃力地分別拉出一龍一鳳的兩隻玉-合為圓形,頓時龍-出現「在野」,鳳-顯現「戰龍」。
「戰龍在野,這是……」褚-霓震撼極了,為何玉-能合而為一的浮出字跡?
「你是我命……命定中的伴……伴侶。」一說完,單破邪便氣竭的閉上眼睛。
龍鳳玉-終於團圓了,一段新世局即將開啟用愛和血譜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