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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黑暗中的兩人

    哦呵呵……

    腦中的意念一起,千色撕下醫療服下襬的一塊邊角,將臉蒙了起來,再撕下一片,將頭髮包裹,即使這裡燈光昏暗,不一定能看清她的臉,她也萬萬不能冒這個險。

    下一秒,她已閃步逼近那人,展開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打算突圍。

    狄克本能的察覺到對方的意圖,出手隔開來人的重擊。

    “誰!?”他銳利的鷹眸爆出精光,想看清來人,無奈燈光的昏暗,想要看清實屬不易,只覺來人體態輕巧,動作敏捷,絕非池中物。

    昏暗中,他只能看出大約輪廓,對方似乎有意隱藏了自己的面貌,是男是女,一時間無法分清。

    兩人的交匯剎那間完成,即使只有0.1秒時間,他們也已經清楚對方是強敵,本能之下,又迅速彈離,暗自估摸敵我的情勢。

    見對方不說話,狄克也就更懷疑對方的身份和目的,也更清楚此人不好對付,瞬時想要拿下絕非可能。

    看來他半夜回到總部是對的,今天是WFP放春假的第一天,總部大樓除了值班人員,全數都不會在,但通常即使沒人,這裡也並不是那麼容易進來的。

    今天值班人員是睡死了嗎,這麼大一個人進來,都沒有發現。

    監視器呢?紅外線呢?熱能導體監測呢?

    難道全癱瘓了?

    還是……

    他冷不定的看向千色,還是……這個人已經厲害到足以躲避所有監測,堂而皇之的進入這裡。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可真是回來對了,如果不是,誰會知道今晚會發生什麼?

    每年的清明他都會在墓園守上一天,直到凌晨才會離去,這是自悠去世後養成的習慣,因為思念,身體即使再疲乏,他也無法入睡,只想找個地方回憶她的點點滴滴,WFP的總部便是最好的回憶場所。

    這裡有太多他與她的回憶了。

    相遇、相知、相戀,都是在這裡啊。

    因此,他來了,卻未曾想到有這番奇遇。

    但,無論是誰,他都不准許這裡被破壞。

    想著,他凜冽的氣勢噌的一下提了上來,微眯著來人,“不說是嗎?那就別怪我下手太狠。”

    狄克昂長的體魄本就高人一等,加之怒氣,更顯一股壓迫,一種無形的張力襲上千色的心頭,她能感受到空氣因他周身湧動出的殺氣而凝著。

    她的心咯噔咯噔直跳,卻不是因為恐懼,這種殺氣滿溢又火爆的個性,她只覺得慌亂,這種慌亂很奇妙,照理說她應該想辦法抵擋,而不是……

    怪異,她竟有種想衝上去阻止他的意念,阻止他這樣的發彪狀態,心底更有有一種直覺告訴她,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是出右拳,而且是雷電般迅速直勾拳,待他正準備襲來時,她才轉醒,拳頭剛擊出,就與空氣摩擦出嘶啦的響聲,立時,身體比腦子的反應還快,已閃身躲避。

    狄克的確出了右拳,卻撲了個空,他一怔,回頭看向千色,滿是詫異。

    是看穿了,還是……

    不,是巧合,絕對是巧合。

    一擊並不代表一切,他眉毛一擰,常年都有運動的身體,比他的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轉身就是一個迴旋踢,絲毫沒有滯後。

    千色又料到了,黑暗中,她一個後空翻,就像靈巧的貓兒一般落地無聲。

    狄克一詫,對方似乎能夠預先知道他的動作似的。

    莫說他驚詫,千色自己也很驚愕,這種躲避完全是身體自行的反應,根本沒有經過大腦,好似她非常熟知,熟知這個人慣有的行動模式。

    狄克冷靜地打量著昏暗中只能看出一個輪廓的敵人,雖然是短暫的交鋒,但他已察覺到來人的實力已經超出了先前的預測。

    他沒有焦躁,沒有失去冷靜,越是面對強勁的敵人,越是讓他有獲勝的慾望,更激發了他要擒獲這人的慾望。

    興奮讓他不自覺的扯出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不小心就扯痛了嘴角的傷口。

    他嘶了一聲,隨即暗自咒罵了一句,該死的安德魯。

    墓園的一夜暗戰,讓他掛了不少彩,現在又那麼大動靜的活動身體,身上有淤青的地方正用痠痛的感覺抗議著。

    但,他並不覺得難受,反而有大快淋漓之感,因為造成他這滿身傷痕的罪魁禍首,全身也同樣的慘烈。

    狄克收回攻勢,銳利的眸子直盯著千色,沉默的表象更讓人覺得他的威勢,如巨浪一般的強大駭人。

    千色感覺到了,或者說更像一種熟知後的反應。

    他,越是沉默,越是不為所動的時候,越是危險,就像獅子捕獲獵物前一樣,靜靜的蓄勢待發,當發起的進攻的時候,便會比避無可避。

    狄克靜直的站著,雙眼即使在昏暗中,也散發著銳勢,千色被盯著背脊直髮涼,小心翼翼的注視著他的行動。

    只見他脫下外套,隨身一扔,僅是一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舉止,卻讓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這樣的舉動就像脫去的不是衣服,而是禁錮他的束縛,如同魔王正解開了限制他強大魔法的封印。

    “給你一個機會,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你是誰?否則……”話只說了一半,他已閃身而來,快得好似迅捷的豹子。

    千色一駭,慌忙退後。

    他掌風襲來,虎虎生威,“你會死得很難看。”

    狠厲的話語伴隨掌風直擊千色的胸口,還是那樣,她依舊想是能夠猜到他的行為模式,但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就算猜得到,她的速度也跟不上了,最終只能險險躲過。

    不行,她不能在防守,必須展開進攻,但近戰絕對對她不利。

    說是遲那時快,千色摸向自己的耳環,迅速摘下,抬手揮撒間,昏暗中一條細如髮絲的銀鏈子,發出流光之彩,宛若黑夜的天空流星劃過時燃燒的尾巴。

    狄克未料千色還有此等武器,先是一詫,再是反應靈敏的側頭躲過,但還是被銀色的鏈子滑出了一道傷口,如同被鋒利的刀刃割開,血痕一現。

    明明昏暗的看不真切,但千色仍像是能看到那條血痕,它好似帶著熒光,十分真切。

    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喉嚨一緊,直想喊出一句……

    一句什麼呢?

    她的心竟因為那一個傷痕,而痛了起來。

    狄克的視線斜向自己臉上的傷口,儘管傷口有些火辣辣的,但他絲毫不在意,隨意一抹,眼神更狠厲的看向她。

    這時,千色已跳離他數米之遠,顯然是不想與他近戰。

    他也察覺到了,她不想,可不代表他會讓她稱心如意。

    身軀一動,他就飛快的閃了過去。

    千色發現後,迅速揮動起銀色的鏈子,銀鏈在空中揮舞猶如靈蛇出動,展現出敏捷而密集的攻勢,剎那間像極了流星群過境,普通人根本避無可避,但狄克顯然不是普通人,每一次鏈子的突襲都被他躲過。

    千色漸漸處於下風,攻擊又變成了防守。她一步步退後,躲過他擋避中又加藏的攻擊,數回之後,她已經連防守都出現了問題。

    眼看離牆壁也越來越近,再下去,她便會無路可逃,一轉念,她立即發起又猛又兇的進攻,趁著狄克擋避時,銀鏈朝上甩去,捲住天花板上的燈架,凌空飛起,打算越過他,超走廊另一邊逃跑。

    未曾想到狄克早已估摸出她的行動,在她凌空躍起時,抬手就是一擒。

    千色一時不察,當下,腳踝竟被他牢牢扣住。

    手掌包裹下的腳踝,讓狄克愣了一記,那是如此的纖細,加之絲滑的觸感,這絕不可能是男人所有。

    女人!?

    千色這頭,也是驚愣不已,腳踝被扣,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就這麼半吊在空中,除此之外,腳踝的皮膚敏銳的感受到那巨掌中傳來的熱度,像是帶著一種暖流,一滴一滴的沁入她每個細胞。

    當沁入的心頭的時候,她一陣顫慄。

    熟悉的,炙熱的,這種碰觸,讓兩人都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之中。

    沉默,靜止,是唯一的表現。

    千色很清楚,如果再不採取行動,她可能就此被抓,必須趕緊想個辦法,離開這裡,回到醫療室。

    而狄克也知道,該就此將她擒獲,逼問出她的身份和目的。

    只是……只是……手掌包裹住的腳踝,帶給他一種莫名的悸動,很熟悉,又很突兀。

    他似乎曾碰觸過,曾感受過,更曾親密的享受過它。

    咚!咚!咚!

    兩人心跳聲都急速的跳動著,寂靜下,他們似乎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就當千色以為靜默好似永遠都會這麼下去,另一隻耳環裡發出了聲音,清晰的傳入她耳中。

    “千色,你在幹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WFP總部大樓。”是黑羽的聲音。

    她所佩戴的這幅耳環,並不僅僅是飾品,左耳朵上的是武器,右耳朵上的則是通訊器兼跟蹤器,除此,還是一臺監測生命體徵觀察器。

    黑羽知道她今天會去WFP基地,但僅是為日後的行動做個觀察,深入WFP總部大樓,他堅信以她個性絕不會胡來,所以沒有跟測她的行動。

    但,耳環卻在幾分鐘前監測到了她生命體徵的變化。

    所謂的生命體徵,指的是體溫,心跳,呼吸,一旦這些超過該有的指標,就代表此人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例如,緊張,痛苦,恐懼,都會使這些呈現不同的指標狀態。

    此刻,千色的生命體徵就是超過了正常的指標,發出了警報,使得黑羽得到了警示,開始監測她的行蹤,不過想要檢測到真的不容易,因為她現在身處WFP,用鈦合金建造的WFP大樓有抵禦所有外來監測裝置的能力。

    他廢了不少時間,才突破這層防禦找到她。

    千色無法回答,因為這時開口對她非常不利,呼吸因為焦躁而急促了起來。

    就是這急促的呼吸,讓黑羽察覺到她可能處於危險。

    他連忙從檢測器上查找出她更精確的位置,“冷靜下來,仔細聽我說,你現在正在WFP總部大樓的機動區,只要從走廊北面直走,你就能離開。”剛說完,他身邊另一臺電腦發出了嘀嘀聲,屏幕的地圖上有三個紅點,正朝代表千色的紫色光點靠近,“不好,有人正朝你這邊來。”

    千色一駭,這下可真是前有虎,後有狼了。

    “別急,你應該能看到一扇巨大的玻璃大門,往那裡走,你現在能動嗎?”

    千色平穩了呼吸,又呼了一口,這是個信號,告訴他,她可以,但是那扇門,不是那麼容易能夠打開的。

    不過此刻,她相信黑羽的能力。

    “很好,那麼聽我說,我現在馬上為你打開這扇玻璃門。”

    千色又呼了一聲,代表她明白。

    “OK,等我一下,我馬上解除安全系統。”說著,黑羽的十指已飛快的敲擊著鍵盤,他眼中倒映出電腦屏幕上無數滾動的數據。

    千色屏息以待,視線轉向那扇巨大玻璃門扉,看見那灰色鐵盒上紅色的等正急速閃動。

    “只要綠燈一亮,你就馬上進去!!我會想辦法暫時封鎖它,讓任何人都打不開,不過不會很長,最多隻能維持5分鐘,到時進了裡面,你再想辦法脫逃。”黑羽下達指令。

    千色深吸一口氣,開始做準備。

    當綠燈亮起的時候,沒有被束縛的腳凌厲的踢向狄克,後者一下子被攻勢驚醒,採取回擋姿態。

    這時,千色用力轉動身體,藉助銀鏈的旋轉力度,掙脫他的鉗制。

    狄克一時不察,扣住她的手鬆了開來,讓她恢復了自由,察覺到她正向玻璃門行進,開始他不以為意,因為那扇門並不是隨便能打開的,但當他看到綠燈閃出的波光時才詫異到,她早有了準備。

    “不準走!!”他呼喊,立即躍了上去。

    千色飛速推開那扇玻璃門,閃了進去,將狄克擋在了門外,然後說道,“我進來了,把門封死。”

    通過耳環隱藏的微型麥克風,黑羽很快聽到了她的聲音,中指快速敲擊鍵盤上的回車鍵,嘀的一聲,屏幕上閃現出一個紅色的字體--LOCK!

    封鎖完畢。

    門外狄克也正快速的按動灰色盒子上的密碼按鍵,並正對著攝像頭,做臉型和視網膜校對。

    出乎意料之外,門卻沒有自動打開。

    盒子的上的綠色屏幕上依然是LOCK的狀態。

    “該死!!”他捶擊了一下門扉。

    他太輕敵了,以為她只是一個人,看來她還有同夥。

    這時值班人員也聽到異動趕了過來,看到狄克,立刻敬禮,“元帥閣下!”

    狄克看了他們一眼,命令道,“把主機室的門禁全部格式化。”

    只有這樣,才能打開這扇門。

    “是!!”

    *

    見眼下的警報解除,千色急忙離開門扉,朝裡走去。

    耳環裡又傳來黑羽的聲音,“我馬上給你指路,稍等。”邊說,他邊飛舞手指查找這裡的地圖,以便指導她離開。

    “好,麻煩你了。”千色回應。

    她一邊自己尋路,一邊等待黑羽的幫助,當走過通道進入正前方的開闊大廳時,她驚訝的發現,她竟認得這裡。

    不,不是認得,而是一種似曾來過的感覺。

    就好像有些時候,人做夢去過一個地方,醒來時卻忘記了,當真實中來到的時候,雖然想不起,但總覺得自己來過。

    現在她就是這種感覺。她走著,觀察著,寂靜和昏暗包裹著這裡,但她依然清晰的感受到這種熟悉的感覺。

    偶然下,她看到了大廳休息區的一側用來給警員乾洗衣服的地方,想著此刻這身裝扮讓行動實在不便,決定換一套,進入後,她找了一件尺寸大小差不多的WFP制服換上,再將醫療服處理掉,她不能再這裡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

    換了裝,她也沒把包裹頭髮和蒙面的布料解下,為的以防萬一有追兵的時候,她不至於暴露自己。

    換裝完畢後,她繼續尋路。

    這時她發現,玻璃門內的這個地方,才是真正的WFP總部,大廳的中央是一個圓形噴泉池,周圍擺放著盆栽,大廳後方有三條通道,中間的通道是連接醫療中心長廊。另外兩條則是通往電梯間的,右邊是包括15層以上的高層區,左邊是15層以下的低層區。

    因為封閉性的關係,底層大廳至天花板雖然有是十層樓那麼高,卻沒有一扇窗戶,既然她要逃出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是從有窗戶逃脫,看來只有上樓了。

    幸好有黑羽在,他這個電腦高手,可以讓這裡的監視器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全部癱瘓掉,她也順利乘上了電梯。

    她並不知道哪一層會比較安全,只是未等黑羽找出更精確的地圖來,已經下意識按了28層。

    為什麼呢?現在她只能說這是一種感覺。

    電梯門打開後,她走了出來,腦海依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帶領著她繼續往前走。

    然後,她看到了一扇門扉。

    那門上有著一個標徽,綠色和紅色的融合色調,畫著一隻巨大的是獅頭老鷹,威風之勢,即使只是一個圖標,卻也靈動的讓人感受得到它的張力。

    冥冥中,她像是被一種力量所牽引,緩緩的走了過去,當手觸碰到門把手的時候,她有些猶豫,但很快心頭一個催動的聲音阻斷了這股猶豫,顫了一下手,她就打開了。

    映入眼簾本該是是黑暗的,但霎那間她在打開看門扉的剎那,黑暗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亮堂堂的一間辦公室,面積頗廣的室內有著幾個人影,有男有女,幾張楠木製作的辦公桌上都有正冒著熱氣咖啡杯,酒紅色的沙發安置在靠近最大窗戶的地方,上面還有著基本十分時尚的女性雜誌,咖啡機,飲水機,冰箱,一應俱全,冷不丁在角落的地方還能看見一張行軍床,上面的杯子疊得十分整齊,牆壁則張貼著好幾張通緝犯的海報,周邊擺放整齊的綠色的植物正享受著陽光的照拂……

    這裡佈局非常簡潔,卻很溫馨,有一種難以言語的舒適感。

    一切是那麼鮮明,仿若就發生在她眼前。

    她無意識的走了進去,裡面的男男女女,正各自坐在辦公位置上,互相打趣聊天。

    她能隱約聽見他們的聲音,聽見他們的笑聲,但卻像是迴音般的,又聽不真切,只覺得這個氛圍好熟悉,好懷念。

    當她進入時,那些人像是看到了她,都看著她。

    她驚異的回望著他們,但是他們的五官很模糊,很虛幻,像是被陽光的光線遮擋了。

    “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你不知道你家的獅子又開始發飆了。”

    “我的媽呀,你不知道今天他是這麼摧殘我的,55555!”

    身臨其境是她唯一的感受,她竟聽見了這些聲音,他們似乎是在向她訴苦。

    她想回答,他們突然消失了。

    然後,她看到了在所有辦公桌中最乾淨的一張桌子前,正坐著一個女人,黑色長卷發,因為窗戶外吹來的風而飄揚,陽光的潤色下,黑色捲髮隱約泛現出暗紫的色調。

    這個景象,讓她的胸口一陣騷動,她莫名的慌亂不已,呼吸急促的捂住胸口,靜待著女人緩緩抬起頭。

    “千色,你怎麼了?”

    由於心跳和呼吸通過耳環的探測器洩露了她的情緒,黑羽一聽到警報,就連忙通過耳環與她聯繫,手指則仍然飛快的敲擊著鍵盤。

    想要要破解WFP的大樓內部的地圖果然很麻煩。

    他的聲音震醒了千色,眼前的幻境瞬間蕩然不存,徒留下一片黑暗,面對此,之前的緊張和慌亂變成了一種莫名的失望。

    她到底是怎麼了,自從來到這裡後,她就不止一次在腦海裡出現未知的畫面。

    “千色!!”聽不見她的回答,黑羽緊張的問。

    “我沒事!!”她回答,壓下心裡的失望,開始環顧四周。

    逐漸適應昏暗的的眼睛已經能辨別出看到的東西,當她看清這裡的擺設時,她的心重重的咯噔了一下。

    怎麼會!?

    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於是做了最不該作的事情,找到開關,將燈打開。

    室內通亮,將所有一切照射得分外清晰。

    這裡的擺設,每一個佈局,都和剛才幻像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樣,毫無任何不同。

    不可能的!?

    她慌亂,不信,莫名,甚至覺得整個人都亂了。

    尤其當她看到那張幻像中女人所坐的辦公桌時,這種感覺更甚。

    那桌面上的佈置,擺設,還有點綴用的的小玩偶,也是一樣的,杯子,圓珠筆,翻開的文件檔案都是同一個擺放位置,唯獨缺少了那個女人。

    這種感覺就好像剛才不是幻覺,而是真是存在的,女人只是稍許離開,馬上就會回來似的。

    為什麼會這樣……

    千色再次覺得頭痛欲裂,某種東西正從心底的某處掙扎想要出來,可是卻又被什麼攔阻了,無法突破。

    她走近那張辦公桌,看著桌上的每一個細節,手無意識的伸了過去,那裡是一隻杯子,是經久不衰的照片杯,就是將照片印在馬克杯上,製造出個性化的私人用品。

    千色正是看到了杯子上有照片,所以想要看清楚。

    就在這時,黑羽已破解了地圖,正要指導千色離開這裡,但話還沒開口,就看見玻璃門的封鎖提前解開了。

    糟了。

    “千色,快逃!!”他驚呼。

    千色還沒等消化這句話的含義,就被突然闖入的人影給驚嚇到了,一時失神,手中的杯子摔落在了地上,發出清晰的破碎聲。

    這一聲,讓突入其來的狄克,血紅了眼睛。

    那是……悠的東西。

    這間辦公室早已不用了,因為AKA829小隊遷入了更大的辦公區域,但因為他的執念,這裡被保存了下來,他和悠許多的回憶都在這裡,而自她離開後,這裡的一切都沒有變過,依然保留著她在時的模樣。

    他每天都要在休息的時候來這裡坐一坐,每一次他都要細心為屬於悠的辦公桌細細的清理和打掃,每一件東西,他都當作寶貝一樣留存,每一件他都要看上好久,才願意離開。

    悠的東西,全都是他的寶貝。

    而現在,那隻印著她照片的杯子,卻碎了。

    他的心也碎了,無法剋制的怒氣化作狂吼,讓他暴怒起來。

    這聲狂吼的分貝足以讓耳環通訊器的另一邊的黑羽也聽到了

    “千色!!”黑羽著急的呼喊。

    這時的千色顯然是被嚇到了,不管是杯子的破碎聲,還是來人狂吼和暴怒,她都被嚇到了。

    燈火通明下,她終於看清了來人。

    這個人她知道,因為她看過無數次他的照片,更清楚他是這次任務的目標人物。

    真實的看見卻和照片上看到的人,有著巨大的差異,眼前這個男人的魅力不是用好看兩個字就能打發的。

    只不過眼前的他,有點慘不忍睹,臉上東一塊青,西一塊紫,似乎是被人狠狠揍過一頓,往下看,敞開的襯衣露出的堅實胸膛上也包紮著繃帶。

    一看就知道他傷得不輕。

    但,即使是這樣不會減損他的魅力。

    他依然像獅子一樣的霸氣,讓人無法忽視,絕對是那種讓女人可以忘記年齡的男人,那種魅力,如同久釀了多時的美酒,富有最悠長的底蘊,俊帥不過是他的外表,真正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是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的。

    傷痕便成了一種點綴,讓他染上一陣頹廢的魅惑。

    尤其是那雙藍色的眼睛,總流露一股鷹般的銳勁,以及深海似的憂鬱。

    她想,這真是世界上最迷人的藍眼睛,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隱藏在最深處的一絲哀傷,有些隱約的渾濁。

    她看著,看著那些傷痕,看著那雙眼睛,還有他雙鬢染上的銀絲……

    驀然,她覺得心頭好酸,

    雖然她看清了他的相貌,但狄克卻沒看見,因為她蒙著面,包裹著頭髮,只能看見一雙眼睛。

    還有,她身上穿得是WFP的制服。

    他驚愕,詫異。

    內奸嗎?

    他應該細細思考她的來歷,只是地面上杯子的碎片,讓他無論如何都冷靜不下來。

    “你該死!!”他惱怒的大喝。

    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怒吼。

    千色著實被驚嚇的有點反應不過來,黑色的眼睛閃著驚嚇後的波光。

    那眼睛洩露出的驚嚇看得狄克分外鮮明,雖然只是短暫而逝的波光,卻讓他有種被刺痛的感覺。

    他的暴怒無形中減弱了。

    “你到底是誰?”他的嗓音下意識的壓低,邁開步子,朝千色逼近。

    千色則步步後退,不管任何情況下,她都不能讓他看到自己臉,否則一切都會曝露。

    “黑羽,想辦法切斷電源。”她輕聲說,靈敏的麥克風收到了,將這訊息傳送給黑羽。

    黑羽聽到她的聲音就安心了,“知道。”

    話落,黑羽飛快的操持著鍵盤,尋找電源線路的控制器。

    兩秒鐘後,他就搞定了。

    狄克察覺到她剛才有說話,但說得很輕,聽不真切,但本能告知他,她在謀測什麼,

    啪的一聲,突然燈光暗了下來,隨即而來的是流光似的銀色鏈子。

    “看來,你還沒有受夠教訓。”

    狄克冷喝,他已經不想在和她玩下去了,身影一動,他就欺近了她的身側。

    她愕然,沒想到他的行動可以那麼快,手中的鏈子被他奪了去,失去武器的她很快就落在了他手裡。

    狄克顯然失去了耐心,一擒獲她,就使力鉗制住。

    千色也不是省油的燈,萬般無奈之下,她只能動用她的左手。

    指尖輕點而過時,狄克猛然感覺到鉗制住她的手有一種麻痺感,像是失去了知覺,但他歷經殺場,這點突然他還能應對。

    腳下一掃,千色一時不察,身體失去了重心,出於本能,她下意識的拉住狄克的衣襟……

    咚的一聲,兩人雙雙跌倒在地。

    狄克瞬勢力壓倒在千色身上,體形的懸殊,讓她輕呼出聲,“痛!”

    蚊吟一般的呼痛,狄克沒聽清楚,只感覺到身下柔軟又溫暖的軀體,異樣的感覺在近距離的摩擦下,竄遍他全身每根神經,讓他怔忡,

    千色應該驚懼於現在的狀況,這樣的姿勢,會讓她更加難以逃脫,但不知為何她只覺得臉兒發燙,一種燥熱席捲全身。

    這種姿勢真的太過曖昧,先不說兩人是敵我雙方,就算是普通男女這樣交疊在一起,也實在很難讓人不亂想。

    就狄克的個性而言,對敵人他是絕不會心慈手軟的,只是現在的敵人是個女人,而且還被自己壓在身下,有些說不過去,而且身下的女人絕對有一副好身材,讓人不能忽視。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但絕不是下流的男人。

    往昔,他只對悠會有這種微妙的感覺。

    如今……他竟然……竟然……有反應。

    不是悠,不是她……只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何況,還是敵人!!

    內心突兀的湧上一股罪惡感讓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獅子,慌忙想要跳開,慌亂的手掌只想找個地方借力,讓自己起身,卻碰到千色胸前的柔軟。

    千色一驚,羞憤至極,抬手就是一巴掌,“混蛋!!!”事發突然,她又十分驚愕,嗓音驚顫得有些沙啞,因而變了音調。

    狄克只覺得臉上的火辣辣的,外帶眼冒金星,連爬起來的念頭都沒有了。

    千色見他還不離開,用力推了他一把,連帶又踹了他一腳,正中他下腹。

    可憐的狄克被這連番迅速的攻擊,襲擊得一時間摸不找北,忘了要抵擋,腹部重重受到撞擊,只能彎下腰忍痛。

    千色趁機翻身而起,狠狠的盯著他。

    狄克察覺到這股視線,也狠狠的回瞪她。

    視線交匯的當頭,他看到了黑暗中的的一雙閃光的眼睛。

    那雙眼睛……晶亮如同最璀璨的星空,光華萬千,讓人忍被吸引,進而看呆。

    回憶裡,悠也有這樣的美麗的眼睛。

    他不禁看痴了。

    另一頭,黑羽因為聽到千色的驚呼,焦急透了,再次大聲呼喊。

    “千色,你有沒有事!?”

    千色這才收回自己的瞪視,暗罵自己的愚蠢行為,她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眼見狄克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她靈活的竄到一邊,拾起地上的銀鏈,然後躍身衝破玻璃窗,跳了下去。

    狄克驚見,第一個反應不是說別逃,而是……“笨蛋,這裡是28樓!!”

    他慌忙爬起身,衝向窗邊,湧動出一股莫名的驚慌,待他看清了,卻發現他是白擔心了,她的身手矯健得不得了,銀色的鏈子正鉤掛著窗臺上的堅硬架子,讓她手握銀鏈快速下滑。

    這時,風吹散了她用來包裹頭髮的布料。

    月夜下,黑色的秀髮好似一匹綢緞,在風中飛揚,她就像一個妖精,即使只是背影也唯美得不像真人,婀娜的身體有著靈動的姿態。

    當落地的時候,她回過頭,依然蒙著臉,但那雙眼睛卻因為有了月的光彩,而折射出璀璨又奪目的光芒。

    狄克只來得及驚鴻一瞥,她就隱入了黑暗中。

    當她消失在視線裡的時候,狄克沒由來的一股失落,愣愣的站在窗臺前發呆,甚至忘記了下命令追緝。

    這時,玻璃破碎的聲音,觸動了警報系統。

    整座大樓警報聲不斷,卻也未能打斷他的呆滯。

    直到餘光瞥見那散落在地上的碎片,他才驚醒了過來,急忙將碎片收集,一片都不落,然後獨自坐在悠的辦公椅上,拼湊著破碎的杯子。

    當杯子拼完後,他撫摸杯上的相片,無意識地,腦海裡不由的想起了另一個身影,另一個女人……

    死水般的心,在這一天,掀起微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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