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邃的黑瞳裡崩落了某些情緒,而讓最底層的情緒隱現。
她不會看錯的,那是——傷痛。
天,月琉夕的眼底,竟滿是令人揪心的傷痛!
樂瑤迷惑了,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啊!
雖然他別過頭不去看她,但她仍能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傷痛。是的,她現在知道了,以前那些讓她覺得奇怪的眼神,就是他隱藏起來的痛。
他把痛藏在深深的眼底,只讓冷漠浮現,他一直就是這樣看著她的。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不!不對!
有一個奇異的感覺自她心底蹦出,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痛。以前,她也看到過。
這種沉重又無奈、絕望又期待的眼神,在哪裡?究竟在哪裡見過?
“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她拉住他的手臂,問他。
月琉夕驟然回頭,四目對視,她感覺他的身體在微顫,那是一種憤怒而悲傷的顫抖。
完美性感的唇輕啟,他看著她,一字一字問道,“你真的,忘記我了麼?”
“真的忘了我麼?”
他的聲音,不再低啞,仿似匯聚了所有力量才說出那句話。他重複了一遍,然後又是一遍。
“你真的,把我忘記了麼?一次又一次的忘了我,學姐……”眼神,是悲痛而空洞的。隨著最後兩個字顫抖而出,某個在樂瑤記憶裡早已沉睡的片段咯拉一下甦醒了。
“學姐?”她怔怔的重複。
難道——難道是他!
記憶深處,某張遙遠而模糊的面容逐漸浮現。
她看著面前絕美的男子,赫然驚頓,“是你——”她嗖的放開他,往車座的另一端靠去,似要與他保持一個最遠最安全的距離。
她不會知道,就是這樣一個動作,徹底粉碎了他心底僅有的期待。
細長的手指緊緊捂住胸口,他痛苦的白了臉,闔上眼,無力的朝車窗上靠去。
再沒有比這更愚蠢的事了,和從前一樣,她再度推開了他,她不要他,不想觸碰他。意外重逢的這些日子裡,他曾不停的奢望她會記起他,認出他。
但是,這奢望是個愚蠢的笑話。
……學姐……
“少爺——”車廂與車前排的玻璃降了下來,司機猛的停下車,焦急的看著後面一動不動的月琉夕,頓時臉色大變,“樂小姐!你愣著幹什麼,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啊!快,我們去市立醫院,告訴他們在前面的人民南路與我們匯合!”
“救、救護車?”看著一臉痛苦的月琉夕,她慌起來。
“快點!遲了會有危險!”司機一邊重新發動車子,一邊下命令。
“好,知道了!”顫抖的手拿出粉紅色手機,開始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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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有時真的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它會幫人記住美好的事,快樂的事,卻會自動過濾那些不怎麼美麗的回憶。然而,一旦有人挑起了最初的片段,那些接二連三的畫面也會逐漸清晰浮現。
其實,距離那些回憶的時間並沒有很長,僅僅是三年而已。
三年前的冬天——
她自S市藝術學院畢業後的第一個冬天,是在法國度過的。和她的溫維純學姐,一起去了法國自助遊。
學姐是個很睿智很和善的人,對於音樂領域有獨特天賦,卻偏偏,是個不通外語的傢伙。而她,因為覺得法語很浪漫所以報了自學班,三四年的學習,讓她掌握了一口流利法語。
她一個憑藉喜歡,才會努力的人。
純學姐曾問過她,為什麼要讀藝術學院的音樂系,畢竟,她的鋼琴彈那麼爛,唱歌也糟糕,只有舞蹈最出色。
她笑吟吟的回道,那是因為她喜歡跳舞啊!
喜歡跳舞,不想讀枯燥的大學,所以報讀了音樂系。
她天生是個樂觀派加行動派,家境條件的優渥,讓她不必費心在賺錢方面,所以從小就有點被寵壞的她向來只做自己喜歡的事!
沒錯,她喜歡所有漂亮的東西,無論是物品還是人。
像每個女孩子一樣,她喜歡逛街購物打扮喝咖啡吃美食,以及交男朋友!
認真來說,她真的不覺得自己花心。雖說從大一開始,她身邊的男友已經換了N個,但是她卻從來沒遇到過能讓她真正心動到愛上,然後願意嫁給對方的!
二十四歲的她,年輕又好動,性子也直爽,向來是只憑自己的意願說話做事,她從沒想過,這樣的自己,會因此得罪某些人,會因此傷害到某些人……
細細想來,所有的一切,是從她班上那個白痴富家女鄧翠翠開始的。
從那個,荒唐的賭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