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盤坐床上的黃清芬,業已把秀髮束在背後,胡秋霞在她憔悴的面龐上,也略施了一些脂粉,這時,正略顯羞意地望著他們兩人微笑。
衛擎宇和柳鳴蟬看了這情形,心裡的難過情緒自然減低了不少。
柳鳴蟬呼了一聲“姊姊”,立即撲向床前。
她膝跪上床,跪行到黃清芬的身邊,雙手抱住黃清芬的手臂,再度呼了聲“姊姊”,熱淚已湧滿了雙眼。
黃清芬親切地一笑,什麼也沒說,只是仔細地打量著柳鳴蟬的面龐,並用手緊緊握著她的手。
久久,她才望著柳鳴蟬,親切讚美地道:“蟬妹,你很美……”
柳鳴蟬一聽,立即激動地流著淚道:“不,姊姊,你最美,你才是這世上最美的人,在我和宇哥哥的心目中,沒有任何虛偽美的美,才可以比得上你這種崇高的美……”
黃清芬的雙目有些溼潤,但她卻含著微笑去,用指手拭掉柳鳴蟬香腮上的淚水,她的笑,任何人都看得出,有悽楚,也有欣慰!
兩人目光相接,心靈交流,除了情逾骨肉的姐妹情感,什麼也不復存在了。
衛擎宇看在眼裡,更是喜在心頭!
良久,黃清芬才望著柳鳴蟬,親切地一笑道:“蟬妹,姊姊讓你看一樣東西!”
柳鳴蟬聽了神色一動,尚未開口,黃清芬已望著屋門口,招呼道:“秋霞,拿過來!”
衛擎宇聽得虎眉一蹙,心甚迷惑,原先黃清芬都稱呼胡秋霞“霞妹”,這時為何直呼起名字來了?
心念間,已聽胡秋霞愉快地應了一聲,捧著一個錦緞小包袱走到了床前,雙手交給了黃清芬。
黃清芬一面接過小包袱,一面望著胡秋霞,道:“秋霞,快見過柳姑娘!”
柳鳴蟬神色一驚,急忙轉首看向胡秋霞。
胡秋霞早已福了福,低聲呼了聲:“柳姑娘。”
柳鳴蟬就跪坐在床上點了點頭,立即望著黃清芬,不解地問:“她可是姊姊的貼身丫頭?”
衛擎宇聽得大吃一驚,正待說什麼,黃清芬已毫不遲疑地笑著道:“不錯,也可以這麼說,我在還沒成立天坤幫主的時候她就跟著我,做什麼事都是我們兩個人商議著做,她也一直沒有離開過我!”
說此一頓,突然又鄭重地望著柳鳴蟬,含笑問:“假設姊姊有幸和蟬妹、君妹一同住在麟鳳宮生活,我想把秋霞留在身邊帶過去……”
柳鳴蟬一聽,嬌靨頓時紅了,是以,未待黃清芬話完已羞急地道:“姊姊快不要這麼說,小妹的血肉裡就有你的氣血,小命還不是有你姊姊的一份兒,這些事你怎麼要問我呢?到了麟鳳宮當然是你當家主事……”
黃清芬聽罷,不由激動地將柳鳴蟬緊緊地攬在懷裡,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卻勝過千言萬語。
但是,柳鳴蟬卻又幽幽地道:“可是,宇哥哥愛的是你,他卻不喜歡我!”
黃清芬黯然一嘆道:“我現在已成了黃臉婆,還會有誰喜歡我?”
話未說完,衛擎宇已慌得急忙道:“小弟對姊姊的心意,唯天可表,海可枯,石可爛,小弟之心永不變……”
黃清芬一聽,心坎裡立即升起一股暖流,嬌靨上頓時飛滿了紅霞,但她佯嗔忍笑正色道:
“背詩念詞都沒用,要拿事實證明才成,好在有蟬妹妹在這兒作為人證……”
話未說完,柳鳴蟬已笑著道:“有姊姊給我撐腰,小妹也不會怕他了!”
如此一說,兩人都格格地笑了,氣氛極為融洽。
衛擎宇只是苦笑一笑,無可奈何地搖一搖頭,但他心裡卻有著無比的高興和寬慰,因為,有現在的結局,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的事。
一旁的胡秋霞則望著黃清芬,愉快地指了指黃清芬仍抱在懷裡的小包袱,呼了聲:“姊姊。”
黃清芬急忙斂笑交給了柳鳴蟬,同時又笑著道:“喏,蟬妹,這就是你要留作紀念的藍衫!”
柳鳴蟬聽得神色一驚,脫口急聲問:“真的?”
黃清芬僅愉快地含笑點了點頭。
柳鳴蟬匆匆將小包解開一看,急忙將藍衫拿起來,立即興奮地道:“我不必打開看,僅聞到這股子臭汗味道,我就知道不會錯。”
說話之間,尚不停地撇嘴聳鼻,連連搖頭。
衛擎宇俊面一紅道:“我以前整天穿在身上,從來就不覺得它有什麼味道。”
柳鳴蟬一聽,立即不服地將藍衫送至黃清芬鼻前,認真地道:“姊姊,你聞一聞,看看小妹有沒有冤枉他?”
黃清芬無奈,只得將鼻子湊近藍衫聞了聞,“嗯”了一聲,道:“現在是不怎麼臭了!”
柳鳴蟬一聽,不由一摔藍衫,撒嬌不依道:“我不來了,姊姊偏袒他,這樣我將來還怎麼指望你給小妹撐腰?”
黃清芬一見,不自覺地“噗哧”一笑道:“我的傻妹妹,如果我現在還說有汗臭,不是證明你沒把這件藍衫洗乾淨嗎?”
柳鳴蟬聽得嬌靨一紅,頓時愣了!
衛擎宇卻得意地哈哈笑了!
柳鳴蟬卻任性地再度一摔藍衫,倔強地道:“不,我寧願承認沒洗乾淨也要說他滿身汗臭!”
黃清芬立即笑著道:“往後聞他汗臭的日子還有的是呢,也只好認命了!”
柳鳴蟬一聽,嬌靨頓時通紅,不由忍笑哼了一聲。
黃清芬這時才一指藍衫,認真地問:“蟬妹,左右兩袖內的秘笈你可讀過?”
柳鳴蟬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驚異道:“沒有哇!怎麼,兩隻袖內還有劍式?”
黃清芬立即正色道:“兩隻袖管裡的秘笈,才是絕倫劍法最高精華和極至。”
說話之間,已將藍衫由柳鳴蟬手裡接過,並將兩個袖管翻過來。
衛擎宇和胡秋霞兩人,也神情驚異地圍過來觀看。
其實,上面什麼也沒有,什麼也看不見。
只見黃清芬神情凝重地指著左袖管道:“左袖管上記載的是‘靈蛇吐信’,也就是我方才對沈姓老者那夥人所施展的,現在你任督兩脈已通,無須苦練,只要默記上面的心法就行了!”
柳鳴蟬聽至此處,不由感激地望著黃清芬,會意地點了點頭。
黃清芬又指右袖道:“這邊記載的則是身劍合一,是如何使劍御氣,根據上面的解說,非有特殊奇遇,無法達此境地。”
柳鳴蟬立即興奮地道:“我只要能練成像姊姊那樣的境地,黃山論劍大會上,我們麟鳳宮就仍可保持劍宗盟主的寶座。”
黃清芬一聽,連連頷首應是。
衛擎宇卻關切地問:“蟬妹什麼時候開始練劍?”
黃清芬鄭重地道:“時間無多,只有半個月的時間給她練劍了。據方才那個邛崍俗家老弟子沈會遲說,道靜和山真兩人將論劍大會遊說提前,並不單單為了迫使我不能學成絕倫劍法……”
衛擎宇和柳迎聽得神色一驚,不由齊聲問:“怎麼?還有其他陰謀不成?”
黃清芬毫不遲疑地頷首道:“不錯,據說陰謀相當狠毒!”
衛擎宇和柳鳴蟬不由驚異地“噢”了一聲問:“他可說出是何陰謀?”
黃清芬凝重地一搖頭道:“沒有,姓沈的老兒自知必死,他特地向我提出來要我去時注意……”
胡秋霞則不為然地道:“我看是那老兒投機,故意這麼的說以圖博得你饒他一死!”
柳鳴蟬也贊同地道:“這是很有可能的事!”
黃清芬淡然一笑道:“遇到這種事,我們寧願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說此一頓,突然又望著胡秋霞,吩咐道:“你馬上再去準備兩個人的床鋪和一個帳篷搭建在屋外的大樹下給島主住,柳姑娘就在此地練劍,我和島主指導她較方便。還要轉告齊南狂叟、糊塗翁他們,會期迫近,柳姑娘練劍在即,要他們不要前來向島主請安了。”
說此一笑,轉首又望著衛擎宇,有些歉意地繼續道:“只是太委屈你了!”
衛擎宇趕緊愉快地道:“只要是住在姊姊的身邊,就是睡大樹下,也是甘之如飴!”
黃清芬聽得芳心一甜,嬌靨上立時飛上兩片紅霞,同時美目輕睇,忍笑嗔聲:“當著蟬妹和秋霞的面胡說,也不怕笑話?”
豈知,柳鳴蟬哼了一聲,譏聲道:“我才不笑話呢,我倒覺得他有欠誠懇!”
衛擎宇和胡秋霞聽得一愣,黃清芬也不由迷惑地問:“為什麼呢?”
柳鳴蟬正色道:“如果真有誠心,何必睡在大樹下,乾脆露天就好了嘛!”
如此一說,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半個月的時光,在悠閒遊樂的人來說,覺得時光太快了,但在加緊苦練劍法的柳鳴蟬來說,卻又覺得度日如年。
怡心谷像往日一樣的平靜,谷崖的四周,日夜不停地潛伏著暗樁警衛,怕的是在柳鳴蟬練劍時,有人偷窺。
這時,皓月當空,光華如練,夜風徐吹,帶來陣陣爽意。
衛擎宇和換了一身紅緞繡金勁衣,豔光依舊照人的黃清芬,盤膝坐在帳篷前的蒲團上,愉快地注視著場中苦練劍法的柳鳴蟬。
場的四周,根據距離的遠近,擺設著草人,木人,和石頭人,當然,最遠的是草人,最近的是石頭人,次遠的則是木頭人。
兩丈以外的草人,大都沒有人頭,草束大部散亂,一丈六七尺外的木製人,也大都缺肢少頭,只有一丈附近的石頭人,有的人只缺了一隻耳朵或一片嘴唇!
一身綠緞勁衣,嬌靨愈顯得豔美的柳鳴蟬,正在那裡苦練絕倫劍法,只見寒光閃閃,匹練翻騰,森森劍氣,帶動了咻咻輕嘯。
衛擎宇看得暗暗頷首,而黃清芬卻滿意地含笑悄聲道:“後天啟程前去黃山之前,蟬妹的‘靈蛇吐信’很可能練成功,如果稍欠火候,旅途中也不能因故輟斷,至少每夜覓地苦練個把時辰!”
衛擎宇立即頷首應了聲是。
也就在衛擎宇是字出口的同時,驀見黃清芬的目光一亮,脫口急呼道:“左後方!”
方字甫落,場中飛舞長劍的柳鳴蟬,突然一聲嬌叱,身形閃電迴轉,寶劍斜揮指出,寒芒一閃,劍光疾吐,哧的一聲脆響,七八尺外的一尊石像人頭,“咚”的一聲掉了下來!
柳鳴蟬瞪大了美目,震驚地瞪著那座無頭石像,一動不動,她完全驚喜得呆住了,她手中的寶劍仍指著那座石像而不知收回來!
衛擎宇神色一驚,急忙站起,驚異地望著含笑起身的黃清芬,興奮地道:“蟬妹成功了!
這麼快?”
黃清芬含笑不答,逕向場中發愣的柳鳴蟬走去。
驚喜發愣的柳鳴蟬,一見黃清芬和衛擎宇走來,丟掉手中的寶劍,飛身前撲,激動地呼了聲“姊姊”,伸臂將黃清芬抱住,熱淚奪眶而出。
黃清芬則親切地撫摩著柳鳴蟬的肩後秀髮,愉快地道:“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有恆心,肯下功夫,達到御劍飛行的至高境界,也並非不可能的事。”
柳鳴蟬卻流淚哭聲道:“可是姊姊您……”
黃清芬急忙一笑道:“姊姊看到你的成功,如同身受,更感欣慰和高興。再說姊姊多年前即己任督相通,只要假以時日,悉心調養,仍有恢復功力之日。”
柳鳴蟬一聽不由驚喜地望著黃清芬,興奮地問:“真的?姊姊!”
黃清芬立即愉快地含笑點了點頭,同時舉袖為柳鳴蟬拭去雙頰上的淚痕。
柳鳴蟬似乎仍不明白黃清芬何以突然呼了一聲“左後方”,因而關切地問:“姊姊方才為何突然疾呼左後方,可是發現了什麼啟機?”
衛擎宇搶先笑著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那是因為你飛舞練劍之時,劍尖上已有寒芒吞吐,功力凝聚,觸發即可奏功,所以芬姊姊疾呼一聲,使你驟驚之下發劍,期能猝然成功!”
柳鳴蟬聽罷,立即望著黃清芬興奮地道:“真的是這樣?姊姊!”
黃清芬早已含笑點了點頭。
柳鳴蟬立即急切地問:“那麼我們什麼時候起程赴會呢?”
黃清芬毫不遲疑地道:“我對崆峒、邛崍兩派的詭計陰謀,一直記在心裡,早到總比遲去的好,想我們明天就可動身了!”
柳鳴蟬一聽,不由興奮地跳著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可以叫秋霞通知齊南狂叟準備車馬了……”
話未說完,不遠處的荷池對面,突然傳來一陣蒼勁的哈哈大笑。
衛擎宇三人一驚,循聲一看,只見胡秋霞陪著一位五短身材的矮胖老人,一身月白衣褲,斜披銀緞帶,腰繫大紅英雄錦,正是有姓沒名的齊南狂叟。
柳鳴蟬是見過齊南狂叟的人,因而笑著道:“這真是說曹*,曹*就到!”
但是,黃清芬卻迷惑地道:“又沒有人去傳召他,他為什麼來了?”
如此一說,衛擎宇和柳鳴蟬也感到迷惑了。
但是,兩人根據齊南狂叟的愉快神情,以及引導走來的胡秋霞嬌靨展笑來看,可能不是什麼壞消息或噩耗。
只見齊南狂叟一面哈哈前進,一面朗聲笑著道:“車馬早已備好了,就等你們三位上路了!”說話之間,已和胡秋霞繞過了荷池,大步向這邊走來。
柳鳴蟬不由驚異地問:“張護法,你怎麼知道我們明天就要上路了?”
齊南狂叟哈哈一笑道:“誰不知道我老人家是現代的諸葛?”
柳鳴蟬明知是戲言,但仍忍不住問:“真的?”
已到近前的齊南狂叟卻正色道:“我老人家不但前知五百年,後知三百載,而且算就了你柳姑娘今夜此刻練劍成功……”
話未說完,黃清芬已忍笑嗔聲道:“快不要胡扯了,你來什麼事?”
齊南狂叟一笑道:“給姑娘你送消息來了!”
黃清芬見齊南狂叟突然改幫主稱呼她姑娘,不由氣得失聲一笑道:“今天晚上為什麼稱呼起我姑娘來了?”
齊南狂叟忍笑正色道:“你馬上就要坐花轎,拜花堂,執掌麟鳳宮的後宮了,怎麼還能稱呼你幫主?”
黃清芬聽得嬌靨通紅,直達耳後,知道齊南狂叟向來是意念所至,隨口而說,因而不由怒叱道:“你胡說什麼?”
衛擎宇和柳鳴蟬卻同時關切地急聲問:“張護法可是聽說了什麼?”
齊南狂叟立即在懷裡掏出一疊信札,道:“喏,聽到的都在這裡面……”
柳鳴蟬知道論劍大會改期已成定局,不由失望地一跺腳,懊惱地道:“為什麼嘛?為什麼要改期嘛……”
衛擎宇一見那疊信札,目光不由一亮,因為上面的第一封正是麟鳳宮的特製信封,因而脫口問:“太湖有信來?”
齊南狂叟立即道:“不錯,三位奶奶和三位怪傑要衛島主、柳姑娘和我們峴山的黃姑娘,火速返回麟鳳宮,他們六位已決定就在下個月的月圓十五日,為你們四位大拜花堂了……”
黃清芬一聽,再根據麟鳳宮的信札,知道這件事已經不假了。
但是,柳鳴蟬卻焦急地問:“論劍大會也是月中舉行,那……”
話剛開口,齊南狂叟已正色道:“論劍大會又改期了……”
柳鳴蟬大吃一驚,十分懊惱,不由急聲問:“這消息是誰說的?”
齊南狂叟一提手中的一疊信札,道:“喏,各地分舵和丐幫都有消息傳來,而且也接到了鐵指仙翁的通知……”
話未說完,齊南狂叟已沉聲道:“還不是十多天前,咱們黃姑娘露幾手絕學,殺了幾個邛崍、崆峒的弟子,又放走了老兒沈會遲,加上好些前來沒有撿到便宜險些丟了小命的一宣傳,咱們黃姑娘已學成了絕倫劍法的消息,立即傳遍了江湖,崆峒、邛崍兩派的老少雜毛們一聽,哪個還敢去論劍,立即向鐵指仙翁要求,會期過分緊迫,其他門派無法參加,而他們也籌備不及……”
柳鳴蟬立即哼了一聲,忿忿地道:“以前是有利可圖,當然趨之若騖,如今沒有了把握,當然要改弦易張……”
衛擎宇卻關切地急聲問:“都是哪些門派參加?”
齊南狂叟道:“多著哪,除九大門派,八大世家,尚有形意、八卦、太極、九華……”
話未說完,黃清芬已別具用心地道:“好了好了,現在到底將會期改哪一年?哪一天?”
齊南狂叟含糊地道:“總不會趕過年底吧?”
黃清芬一聽,立即望著柳鳴蟬,寬慰地道:“延後半年,對我們更有好處,到了那時候,你的劍術早已到了收發由心的地步,致勝更有把握。”
柳鳴蟬深覺有理,大會的更改日期,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害處,想想自己,功力技巧,均欠火候,如果再練半年,問鼎論劍大會盟主,確保姑姑昔年聲譽,自是更有信心,更具把握,是以,急忙恭順地向著黃清芬頷首應了個是。
衛擎宇的心中仍念念不忘麟鳳宮中的蘭夢君,這時既然論劍大會改期,又有三位奶奶和三位怪傑的來信催促,自是希望即日起程,因而望著黃清芬,關切地問:“姊姊,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起程?”
黃清芬嬌靨一紅,同時含笑道:“這事當然由你決定,怎麼來問我?”
衛擎宇只得道:“既然車馬都準備好了,我們就明天絕早上路吧!”
齊南狂叟一聽,立即愉快地道:“好,就決定明天絕早上路,我老人家就知道明天一早,所以我們早就將我家姑娘應該帶的東西裝車上了……”
黃清芬聽得嬌靨一紅,不由笑著問:“你知道我都要帶些什麼東西?”
齊南狂叟毫不遲疑地道:“反正你房子裡的東西都帶去不就結了嗎?”
黃清芬趕緊又岔開話題問:“我交代你們辦的事,計劃得怎樣了?”
齊南狂叟立即正色道:“你盡請放心,你那裡和衛島主一拜天地,我老人家馬上就宣佈天坤幫解散改組!”
黃清芬一笑道:“天坤幫七十二分舵,徒眾幾近萬人,如果把他們悉數縱入江湖,必然為害百姓,擾亂武林,所以姊姊擬了一個計劃,把他們能耕耘的,就地開墾,身體精壯的,派去參加江運……”
齊南狂叟急忙愉快地補充道:“江船已建造了二十多艘,其他的仍在繼續趕工中,咱們是公平買賣,合理競爭,絕不拿勢力欺負人……”
但是,衛擎宇卻迷惑不解地問:“你們已經造好了二十多艘大江船啦?”
齊南狂叟正色道:“當然嘍,打從你衛島主離開黃姑娘起,我們已經開始動工啦……”
衛擎宇似有所悟地“哦”了一聲,同時笑了。
齊南狂叟則得意地道:“當時我們黃姑娘終日哭泣,以淚洗面,我老人家就向她保證,姓衛的那小子不是沒有良心的人……”
正說得起勁,黃清芬已提起玉掌,含笑向他拍去!
齊南狂叟大吃一驚,飛身倒縱,同時繼續道:“如今一切成真,非但不謝,還要揍人……”
話未說完,黃清芬、衛擎宇以及柳鳴蟬和胡秋霞四人,幾乎是同時一驚,脫口急呼道:
“身後荷池,小心!”
心字方出口,嘩啦噗通一聲,飛身倒縱的齊南狂叟已掉進荷池中。
衛擎宇和柳鳴蟬驚呼一聲,飛身奔了過去。
墜落荷池中的齊南狂叟急忙站起身來,一抹臉上的池水,哈哈一笑道:“你們緊張啥?
這一點水還淹不死我老人家……”
黃清芬一聽,再也忍不住愉快地笑了。
渾身溼透的齊南狂叟,一個旱地拔蔥縱上池來,立即望著衛擎宇四人,愁眉苦臉,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我老人家這一輩子最怕洗澡,看來,今晚是非洗不可了。”說罷轉身,展開輕功馳去。
衛擎宇和黃清芬四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胡秋霞首先斂笑道:“他們那些人辦事總是笨手笨腳,我還是去照顧一下好,免得東西遺漏了,去了太湖還得重新買!”
黃清芬立即含笑頷首道:“也好,有些東西並不一定都帶了去……”
柳鳴蟬急忙道:“是呀,有時候姊姊和宇哥哥有了興致,說不定還要回來住些時日呢!”
衛擎宇笑聲道:“那是當然,必要的時候我們就帶君妹一起來!”
黃清芬聽得目光一亮,立即興奮地道:“對了,我怎的一直沒有想起把此地佈置成我們的行館呢?”
胡秋霞急忙道:“這樣好了,我馬上去重新佈置,精緻的傢俱帶去,笨重的什物留下……”
柳鳴蟬聽得心中一動,立即道:“我和秋霞一塊去好了,多少也可出點心眼兒!”
黃清芬不知柳鳴蟬另有用意,因而阻止道:“蟬妹,不用了,有秋霞一個人去就夠了。”
柳鳴蟬卻撒嬌道:“聽說姊姊匠心獨具,把香閨佈置得高雅樸實……”
黃清芬一聽,忙不迭地笑著道:“蟬妹快不要說了……”
話剛開口,身邊的心上人衛擎宇卻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手。
黃清芬悚然一驚,頓時住口不說了。
一旁的胡秋霞也正色道:“難得蟬姑娘有這個興致,您就讓蟬姑娘去吧!”
黃清芬由於想通了是怎麼回事,嬌靨頓時紅了。
這時一聽,只得笑著道:“我是怕蟬妹妹累著了……”
柳鳴蟬立即興奮地笑著道:“小妹不但不累,還高興得很呢!”
說罷轉身,立即拉起有秋霞的手,繼續道:“秋霞,我們走!”
說罷,即和胡秋霞雙雙展開輕功,直向谷口馳去。
羞紅滿面的黃清芬,依然叮囑道:“蟬妹,看一下就回來啊!”
雙雙飛馳的柳鳴蟬和胡秋霞,同時愉快地回頭揮了揮手。
黃清芬靜靜地望著馳向谷口的柳鳴蟬和胡秋霞,心裡卻想著這些天來與柳鳴蟬相處的日子。
心上人衛擎宇雖然回來將近半個月了,但兩個人卻一直沒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現在,她根據柳鳴蟬突然要求要去大寨參觀她的香閨,顯然是讓出一個她和檀郎單獨相處的機會。
一想到這,她的雙頰便一陣熱辣辣地發燒。
就在這時,耳畔卻響檀郎的親密聲音道:“她們已經走遠了。”
黃清芬聞聲一驚,急定心神,這才發現她的右手已被衛擎宇緊緊地握在手裡。
於是一驚,急忙問:“宇弟弟你……”
衛擎宇親切地一笑,央求道:“芬姊,讓我抱抱你……”
黃清芬嬌靨一紅,深情嗔聲道:“別胡說,快放開我的手。”
說話之間,就要將手掙脫。
衛擎宇哪裡肯鬆手,繼續央求道:“姊姊,蟬妹和霞姊姊都走了……”
黃清芬卻羞急地道:“她們兩位雖然走了,可是卻有更多的眼睛,望著我們兩個。”
衛擎宇聽得悚然一驚,頓時想起了谷崖四周的警衛。
於是,急忙鬆開了黃清芬的手,同時低聲道:“芬姊,我們進屋裡去吧!”
黃清芬一聽,突然一陣心跳臉紅,嬌軀也不禁一陣微微顫抖,不自覺地望著衛擎宇,顫聲問:“你要做什麼?”
衛擎宇不禁央求道:“姊姊……”
話剛開口,黃清芬已悚然一驚,繼續道:“不,宇弟,我們已經有一次錯了,人不能一錯再錯。”
衛擎宇一聽,知道黃清芬誤會了,因而道:“姊姊,我只是想抱一抱你……”
黃清芬羞紅著嬌靨,深情一笑道:“今後時日正多,何必急在此刻?”
衛擎宇繼續道:“我還有話和姊姊談!”
黃清芬立即道:“那我們就在這兒談好了!”
說罷轉身,就在自己的蒲團上坐下來。
衛擎宇無奈,只得滿不高興地坐在自己的蒲團上。
黃清芬當然知道檀郎這時的愛意和衝動。
但是,她寧願讓衛擎宇這時不愉快,卻不願讓谷崖四周擔任警衛的部屬,私下裡有所議論猜測。
是以,她以有些歉意的口吻,道:“宇弟弟,有話快說吧,姊姊在聽呢!”
衛擎宇高嘟著朱唇,故意看向荷池,顯然在使性子。
黃清芬深情地嫣然一笑,遊目看了一眼谷邊四周,突然望著衛擎宇,俏聲道:
“宇弟弟你看!”
衛擎宇雖然不高興,但又不忍違背芬姊姊的意思,只得懶懶地轉過頭來。
黃清芬一俟衛擎宇轉過頭來,立即含笑向著谷南崖努了努櫻口。
衛擎宇轉首一看,突然發現谷南崖的斜坡上,蠕蠕人影轉動,一些警衛正在集合在一起。
再看其他谷邊陰影下,也正有三三兩兩的警衛集合在一起,正向著這邊指指點點,竊竊私議。
看了這情形,衛擎宇悚然一驚,頓時明白了黃清芬何以不答應和他進入屋內談話的原因。
因為他和黃清芬之間的桃色緋聞,早已傳遍了整個江湖,這件事天坤幫的部眾不可能不知。
當然,擔任怡心谷四周警戒的大小頭目,也不可能不知,只是他們私下裡相互談論而已。
現在,他們集結在一起,竊竊私議,顯然在談論黃清芬和他衛擎宇。
假設,方才芬姊姊真的聽從他的話,雙雙走進石屋內,這些人的說法和想法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揣透了原因,衛擎宇心中的不高興,一絲也沒有了。
驀聞黃清芬笑著道:“現在可是又沒有話講了?”
衛擎宇一聽,立即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搖搖頭道:“沒有了!”
黃清芬櫻唇綻笑,深情地睇著衛擎宇,繼續道:“既然沒話講,枯坐無聊,我們也到大寨去看一看吧,我也有個把月沒回大寨了!”
衛擎宇一聽,立即興奮地站了起來,同時愉快地應了聲好!於是,兩人展開身法,直向谷口馳去。
※※※
俗話說的好,人多好辦事,第二天的絕早,一行車馬人隊,已浩浩蕩蕩地出了天坤幫的總壇大寨門。
當前一匹黑馬上騎的藍衫英挺少年,腰懸巨型霸劍,正是麟鳳島的少年島主衛擎宇。
和他並騎前進的,則是苦盡甘來,受盡相思滋味的天坤幫女幫主,明豔健美,光顏照人,一身豔紅勁衣,背插鴛鴦短劍的黃清芬。
一身柳絲綠,坐騎梨花馬的柳鳴蟬,為了感激黃清芬的成全,打通了她的任督兩脈,使她因而功大進,一夜之間躍登當今用劍第一流的頂尖高手。是以,她堅持行動進退和站立,均在黃清芬的一側或身後,這不但使黃清芬覺得有耕耘獲得成果的感覺,而也有增加了衛擎宇對她的愛心。
又穿上麟鳳宮女警衛裝束,一身湖水綠勁衣鑲黑絨邊的胡秋霞,則策馬跟在柳鳴蟬的側後。
現在,柳鳴蟬已明白了胡秋霞乃是黃清芬的得力心腹肋臂,把她說成是貼身丫頭,又形容是患難的密友,目的只是要把她順利地帶去麟鳳宮。
當然,以柳鳴蟬的聰明智慧自然早已看出來,胡秋霞的將來,必是宇哥哥的側室,這只是遲早的事,她當然也知道,礙於黃清芬無法阻止,因而也落得大方,和胡秋霞相處得也極親密。
兩人之後,是並騎前進的兩個老頭,瘦削乾癟,目光炯炯,穿了一襲月白麻衫的是糊塗翁,五短身材,肥頭大耳,換了一身嶄新月白衣褲的是齊南狂叟。
齊南狂叟精神奕奕,雙目有神,目光前視,坐在馬上就像泥塑木雕的似的。
跟在兩人馬後的即是十數背劍少女,等到十幾輛雙馬大車,上面裝滿了東西,俱是黃清芬心中喜愛的傢俱。
衛擎宇和黃清芬的座馬一出大寨門,兩邊山坡上立即暴起一陣聲震山野,直衝雲霄的如雷歡呼:“歡送我們的英明幫主!”
“歡送衛島主!”
衛擎宇和黃清芬等人舉目一看,只見寨門外的寬大山道兩邊的山坡上,擠滿了總壇的人眾和壇主香主大小頭目,當前一人,正是雙掌無敵崔開碑,總計不下千人之多。
只見這些人,個個神情興奮,俱都振臂高呼,尤其夾在歡送行列中的那些老少婦女眷屬,更是目旋淚光,顯出了依依不捨之情。
好在每一個人都知道,幫主黃清芬覓得好歸宿,嫁得乘龍婿,天坤幫雖然解散了,但改組辦江運,大家依然在一起,而且,更有麟鳳宮的財勢作為後盾,從今以後,每一個人都有安家立業的大好機會。
是以,歡送的場面極為熱烈,每個人的歡呼俱都發自內心,因而,歡聲雷動,震耳欲聾。
衛擎宇和黃清芬一面策馬前進,一面向兩邊歡呼相送的幫眾含笑揮手,以示謝意。
他們清楚地看到,每個人的眼圈紅紅,不少人流下了淚水,流下了依依不捨的傷感眼淚!
黃清芬感觸良多,也極感欣慰,她擔任了這些年來的幫主,由此也可證實了她並沒有虧待他們。
所謂患難顯知己,分離見真情,因而,她在感動之餘,兩邊山坡上的人影和麵孔也漸漸模糊,終於看不清了。
因為,她展著歡笑的嬌靨上,也流下了分離傷感的熱淚。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即使父子夫妻也免不了生離死別的時刻,也正等於人生有愉快歡樂,也有悲傷和難過。
但是,黃清芬雖然離開了她相處多年的患難部屬,奔向的卻是她嚮往已久的遠大前程,而且更見光明。
是以,她灑淚離開了她辛苦建立的大寨和部眾,略經檀郎的寬慰,心情立現開朗。
衛擎宇歸心似箭,而黃清芬和柳鳴蟬也都急切地希望早日住進屬於自己的家,因而,第三天的午後已抵達煙波浩瀚,風光明媚的太湖西岸。
只見西岸碼頭上,業已擠滿了四鄉前來看熱鬧的村歸村姑和漁民。
因為,麟鳳宮租借沿湖車馬大湖船,載運新娘子嫁妝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沿湖每一個鄉鎮。
尤其,這位新娘子又是威震大江南北,統領近萬英豪,大名鼎鼎,家喻戶曉的黃幫主,更是要親眼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不可。
這時一見人馬車輛到來,立即人聲如沸,爭先向前,以求看得真切。
早已等候在碼頭上的麟鳳宮的壯漢們一見,急忙向前相攔,同時大聲吆喝,情形頓時大亂。
黃清芬一看這情形,只覺得嬌羞害臊,但是,當她舉目看到波光閃閃,白帆點點的浩瀚湖面,以及隱約可見的麟鳳島時,她頓時感到一陣怯意和不安。
雖然,她知道金嫗、富婆、姥寶煙,以及賊僧、丐道、瞌睡仙等人,絕不會再談她在棲鳳宮偽裝女管家,盜走玉心的事,但她自己仍不能為此釋懷。
尤其,她更覺得愧對蘭夢君,因為,衛擎宇實在應該是她蘭夢君,一個人的夫婿,而她蘭夢君也是麟鳳宮的唯一正室夫人。
如今,有了她黃清芬就不同了,至少奪走了衛擎宇對她的一份愛心,而且,她黃清芬年歲最長,不管在任何場合,也不管在什麼時候,她都要尊稱她黃清芬一聲姊姊。
換句話說,她黃清芬不但奪走了她應得的一份愛,而且也佔有她唯一至尊的正室少夫人,想一想,如果她是蘭夢君,她又怎會甘心?
也正因為這樣,她不止一次暗暗向天發誓,她把大部分真力移給了柳鳴蟬,今後,她要將以畢生的精力來照顧蘭夢君,但是,她知道,蘭夢君絕不會原諒她的。
現在,她唯一擔心的是稍時回到麟鳳宮,蘭夢君避不見面,偽稱臥病。
果真這樣,必然也影響三位奶奶和三位怪傑的心理和情緒,氣氛也必然是令人難以容忍的難堪、鬱悶和低沉,但是,她又必須得容忍下去。
由於她內心想著心事,無視四周的喧囂人聲,更無視潮水般的人眾對她指指點點,評頭論足,她只是本能地翻身下馬,隨在檀郎身後,走上停在碼頭上的一艘豪華大遊艇。
遊艇上有十數名麟鳳宮的背劍女警衛和丫頭,紛紛向前恭迎,但心情一直不安的黃清芬,卻發現她們都是生面孔。
衛擎宇和柳鳴蟬當然瞭解黃清芬這時的心情,遊艇一經離開碼頭,兩人立即邀她觀景看湖。
遊艇兩舷,長槳二十隨著節拍的擊楫聲,急急划動,水花飛濺遊艇前進如飛。
隨著麟鳳島的漸漸擴大,黃清芬心中的怯意也益增。
當遊艇滑進麟鳳宮專用的狹長水道時,黃清芬的嬌軀已禁不住有些微微顫抖。
尤其,當她隨著衛擎宇拾級而上時,就像準備進入大堂聽判犯人,她的命運,她的將來,是悲慘,是幸福,是黑暗,是光明,就在登完了石級就可揭曉了。
因為,石級的盡頭就是麟鳳宮的綠瓦紅磚牆角,而高大富麗,聳入半空的巍峨三孔大宮門,也就在眼前不遠了。
她恍惚看到方才小碼頭上只有七八個人,但她仍記得方才那位劉和堂領班對她恭謹地施禮呼了聲姑娘。
假設,宮門口依然是這麼冷清的話,她黃清芬便註定要鬱悶寡歡一輩子了!
就在這時,驀聞前面的檀郎脫口驚喜地道:“芬姊姊快看!”
只見巍峨富麗的高大宮門前,立滿了歡迎的人群,竟有兩三百人之多,個個神情愉快,俱都笑逐顏開,顯然麟鳳宮的上下人等都到齊了。
金嫗、富婆、姥寶煙,賊僧、丐道、瞌睡仙,六位怪傑俱都愉快地含笑站在前面,二十道慈祥親切的目光,一致向這邊望過來。
最令黃清芬感到驚喜的是,秀髮高挽,上插鳳釵,穿著一身淡黃雲裳的絕美麗人兒蘭夢君,一手提著百褶裙角,美目旋動著淚光,正神情急切地向著這邊奔來。
黃清芬一見,悲喜交集,內心感動,也忍不住急步向前迎去。
兩人一到近前,蘭夢君早已戚呼一聲:“姊姊。”兩臂一張,立即將黃清芬抱住,再也忍不住悲悲切切地哭起來。
她同時傷心地哭著埋怨道:“姊姊,您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黃清芬也緊緊地攬抱著蘭夢君的纖弱嬌軀,淚下如雨,她除了撫摸著蘭夢君的秀美長髮,親切地連聲呼著:“君妹。”她不知道怎樣回答蘭夢君的問話。
但是,傷心哭泣的蘭夢君卻繼續道:“希望姊姊這次回來,再也不要離開小妹了……”
黃清芬感動地連連頷首,流淚哽咽著道:“是的,姊姊再也不離開你了,姊姊要永遠和你在一起,還有你宇哥哥和蟬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