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後的黃山,依然是滿山蒼翠,鮮花遍野,看不出一絲冬天將臨的景象和氣息。
每年一度最熱鬧的香期已經過去了,那些乘馬坐轎,絡繹接踵的朝山香客,這時一個也看不見了。
但是,那些為朝山香客們所搭建的酒棚、茶寮和飯攤卻依然存在,而且,生意更興隆起來。
酒保小販們,也更加興高采烈地扯開嗓門兒招徠著人山人海,摩臂擦肩的來往客人。
這些成千上萬的擁擠客人,卻不是三步一磕頭,五步一頂拜的朝山進香客,而是來至三山五嶽的各路俠士英豪。
這些由天下各地湧到的江湖人物,正是前來一瞻五湖四海用劍高手一展絕學的論劍大會的。
尤其這一屆的論劍大會,一再更改,數次展延,說來已有十五年沒有舉行了,是以,天下英豪更不願錯過這一次參觀大會的機會。
江湖人物,形形色色,一向是奇形怪狀,無奇不有,有的人勁衣背劍,有的人馬褂佩刀,更有的人夏天穿著皮袍,冬天反而穿著麻衫,還有一些人,一年四季是赤腳大仙,蓬頭垢面,令人看了掩鼻生厭!
酒保店夥跑堂的,要的是錢,只要有銀子,任何人都招待。
話雖這麼說,酒保們依然喜歡招待那些衣著整潔,服飾華麗的人。
這時的黃山四麓,尤其是靠近血蓮谷的一面,更是人山人海,喧聲沸騰,加上酒保小販們的招徠叫賣聲,更是亂成一團。
這一屆的論劍大會非常特別,不但會期三展五延,連大會的會場也大出各路英豪的意外而改變。
往年每屆論劍大會,多選天都、始信二峰,今年卻意外出奇地選在血蓮谷。
更有一點使天下英豪憤怒不解的是,往年論劍,大都可以攀上峰嶺去參觀,而這一屆卻大異往常,要想進入血蓮谷參觀的各路英豪,不但本身要用劍,而且還要持有大會的邀請函。
這件規定,天下英豪事前並不知道,直到到達黃山才知曉。
看看黃山四麓的擁擠人潮,就是不得其門而入的天下各路英豪。
由於大家的不能進入論劍會場,因而俱都憤憤不平。
於是,喧譁叫嚷,大聲議論,整個黃山四麓,立時喧聲沸騰起來。
就在這時,喧囂擁擠的人群中,突然出現了兩個奇形怪狀的老人。
一個是五短身材,頭大腰粗,銀髮齊眉,銀髯鬧腮,卻穿了一件及膝茶色皮背心,短褲下卻穿了一雙半高腰的破皮靴。
他這身不倫不類的怪樣衣著,加上他的圓臉環眼,獅鼻海口,更令人看了有滑稽突梯之感。
尤其,在他腰間寬大銅釘皮帶上,斜斜佩著一柄竹劍,更令人看了捧腹不止。
另一位卻身材瘦小,大眼禿眉,尖尖的下巴上蓄著幾根狗纓鬍鬚,滿臉皺紋,肩後駝背。
這位老人更令人可笑的是,他頭上戴了一頂粗竹的大漁笠,而身上卻穿了一襲粗棕大蓑衣,長几可及地,而他的腰上也帶了一支兵器,卻是一根又長又細的柳條樹枝。
這兩位老人家,橫衝直闖,目中無人,尤其瘦小老人,穿了一襲粗棕大蓑衣,任何人碰到身上都會癢癢的。
天下英雄俱都不得其門而入,個個火冒三丈,俱都怒氣填胸,大打出手的事,此起彼落,因而不時發生。
這時被兩個老人衝撞得紛紛回頭,個個瞪眼,俱都準備大聲呵斥。
但是,當他們回頭看見是這兩位老人家時,無不神色一驚,俱都紛紛閃路,突然升起的怒火也頓時煙消了。
因為,這兩位奇形怪狀的胖瘦老人,正是天坤幫退休的兩位堂主。
銀髮齊眉,環眼獅鼻的矮胖老人是性情怪異的天德堂堂主,人稱齊南狂叟,由於他自己只知道他大概姓張,別人更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了。
另一個身材瘦小,大眼禿眉,尖尖下巴的瘦小老人,則是天威堂的堂主。
由於他整天裝糊塗,人們便送了他一個綽號叫糊塗翁,其實,他不但不糊塗,而且比任何人都精明。
群豪發現了這兩位怪傑,紛紛驚得閃開了,俱都停止了喧囂爭論和不平的叫罵聲。
齊南狂叟、糊塗翁雖然沒有天坤幫的堂主職位,改行經營江運,但他們依然有堂主時的威風和神氣。
這時對紛紛急忙閃道的群豪看也不看,對那些謙恭含笑,招呼“前輩”的人理也不理,一直大步向前走去。
瘦小的糊塗翁一看這情形,知道辦不了正事,趁機在地上撿了一頂被人踩癟了的透頂草笠叩在齊南狂叟的大頭上。
齊南狂叟不但沒發怒扯掉,反而如獲至寶,急忙向眉下拉了拉,遮住了他的環眼大獅鼻。
兩人再繞了一兩圈,果然已不再引人注意,最多有人覺得兩人衣著怪異而已。
恰在這時,不遠處的大酒棚下,正有兩個酒保在棚下輪番吆喝,大聲在那裡招徠客人。
只聽兩個酒保吆喝道:“兩位爺,太陽已經到頂啦!您老就別往前再走啦!棚下寬敞,碗筷清潔,新鮮的滷菜,陳年的花雕,大餅饅頭小米粥,包您滿意,應有盡有,外送一大碗菊花茶……”
糊塗翁一聽,立即看了一眼幾乎滿座的酒棚下,一扯齊南狂叟的皮背心,低聲道:“老小子,就這兒吧?”
齊南狂叟用眼一斜道:“糊塗蟲,看清楚,人家不是招呼你!”
糊塗翁兩隻大眼一瞪道:“管他招呼誰,進去先喝一壺再說!”
齊南狂叟一齜牙問:“怎麼?肚子裡的酒蟲又動啦,別忘了,我這兒還給你老小子準備了一壺熱乎乎的五加皮呢!”
糊塗翁氣得一瞪眼,道:“那壺五加皮留著你老小子自己喝吧!”
說話之間,戟指點向齊南狂叟的如鼓大肚皮。齊南狂叟嘿嘿一笑,水桶般的粗腰一扭,反手去捏糊塗翁的脈門。
但是,糊塗翁身形一閃,業已走進了酒棚內。
齊南狂叟一看,只得挺著大肚子走了進去。
酒保們一看這兩位爺的裝束打扮,便知道不是簡單人物,自己的老闆雖然也是江湖上有名的三眼鷹,卻也不敢不歡迎進棚飲酒的客人。
於是,立即跑過一人,滿面堆笑地恭聲問道:“兩位老爺子,你們兩位要來點啥?”
糊塗翁立即怒聲道:“我老人家的屁股還沒找到地方坐下,就先問我老人家來點啥?”
酒保立即哈腰陪笑道:“你們兩位老人家不知道箇中情形,酒棚這麼大,擠進擠出不容易,所以分為喝酒的,和吃飯的……”
糊塗翁立即沉聲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酒保趕緊陪笑解釋道:“爺,您不知道,喝酒的時間長,不須要擠來擠去,請到棚的中央去,吃飯的大都吃完了馬上走,就請他在棚邊上吃。”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都是前來,幫助嫁到麟鳳宮做少夫人的幫主黃清芬的,雖然時間尚早,但也隨時可能離去。
是以,糊塗翁大眼珠子一轉,立即道:“我們兩位老人家是吃飯為主,喝酒為輔,吃喝完了馬上走人!”
酒保一聽,只得含笑哈腰,肅手在前引導。
齊南狂叟早已在糊塗翁和酒保交談時已遊目看了一遍棚下。
只見這座酒棚佔地極廣,至少擺了百張方桌,坐滿了三山五嶽的江湖英豪。
這些江湖豪客,個個面帶慍容,俱都憤憤不平地在那裡大聲的評論,整個酒棚裡,沒有哪一桌上在猜拳行令。
酒棚的一角,橫擺著方案櫃檯,酒缸堆得像座小山,數名壯漢正在方案上切餅切肉,開缸倒酒,顯得十分忙碌。
櫃檯後站著一個方臉濃眉的彪形大漢,眉心上的前額有道被挑的刀疤,由於沒有及時封口,長出了一個小小肉瘤,遠遠看來,好像那兒又生了一隻眼睛。
齊南狂叟認識那小子,那是出了名的三眼鷹,為了彼此招呼麻煩,特地將大草笠拉得更低了些。
兩人跟著酒保前進,由於進進出出的人太多,似乎並未引起別人的特別注意。
恰好這時有一桌人離去,酒保立即肅手請兩人坐下。
隨意點了酒菜,兩人立即悄悄遊目察看棚內。
只見近百桌上的酒客,俱是江湖上的一般人物,尚看不見特殊聞名的高手在內。
其實別小看這些一般人物,而他們的實力雖不雄厚,夾纏卻是最厲害,由於他們不是有組織的幫派,因而也發揮不出作用來。
只聽就近一桌上剛剛落座的一個勁衣大漢,一面憤憤地捶了一下桌面,一面望著招呼他的朋友,道:“這不是成心開玩笑嗎?打從幾千裡地以外趕了來,為啥?還不是要看看名家劍手們的比賽嗎?”
話未說完,另一個勁衣的大漢立即附和著憤聲道:“就是嘛!事前也不通報天下,待等咱們來了,卻不準進去看!”
一個年齡較長,蓄著小鬍子的中年人,冷冷一笑道:“哼,事前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這一屆論劍大會能不能召開舉行?”
剛落座的那人,立即憤聲問:“張兄,你說的他們是指的誰?”
被稱為張兄的那人立即壓低聲音道:“誰?當然是崆峒派和邛崍派呀!”
一個麻臉大漢突然驚異地問:“噢?崆峒和邛崍兩派怎樣?”
張姓中年人譏聲道:“怎樣?他們兩派在暗中搞鬼!”
同桌的其他四五人立即驚異地“噢”了一聲,彼此對了一個迷惑眼神。
剛剛落座的大漢則不解地問:“他們兩派怎麼個搞鬼法?”
張姓中年人尚未開口,先機警地遊目看了一眼前後左右憤聲高談的各地英豪。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一看,正想低頭裝未偷聽,恰在這時酒保已將酒菜送來。
兩人一面接酒接菜,一面仍暗中注意那張姓中年人的談話。
只見張姓中年人,機警地看過前後左右後,立即壓低聲音,正色道:“你們以前可曾聽說過天坤幫專門和崆峒邛崍兩派作對的事嗎?”
其餘四五人俱都伸長了脖子湊近張姓中年人的面前聽。
這時見問,立即有兩人正色道:“當然聽說過,這是他們崆峒、邛崍兩派不對嘛,縱容弟子,胡作非為……”
話未說完,張姓中年人已揮手阻止,道:“咱們先不去管那些,先說天坤幫的那位美麗女幫主黃清芬姑娘……”
其餘幾人中立即有人道:“那位美麗的黃幫主,不是嫁給麟鳳島的少年島主衛擎宇了嗎?”
張姓中年人立即正色道:“正因為嫁給了英俊的衛島主,所以這一屆的論劍大會,在三改五延之後,還是召開了!”
其中一人迷惑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一再改期呢?”
麻臉大漢則正色道:“這還用問嗎?當然是那位黃幫主的劍法高絕,雙劍無敵了!”
另一人則迷惑地道:“聽說那位黃幫主不是用雙刀嗎?”
麻臉大漢立即解釋道:“那是黃幫主到麟鳳宮去盜鳳宮仙子的玉心秘笈時,由於怕被金嫗、富婆、姥寶煙三位前輩發現,才故意佩雙刀的……”
話未說完,另一人卻突然驚異迷惑地問:“噢,對了,聽說鳳宮仙子的那顆玉心是她的久戀心上人玉面神君所贈的,上面還記載著許多奇詭玄奧的劍法,不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張姓中年人立即道:“當然有這回事!”
剛剛發問的那人立即關切地問:“那麼那位美麗的黃幫主,將玉心盜到手了沒有呢?”
麻臉大漢立即正色道:“當然盜到手了呀!所以才迫使這一屆的論劍大會,一再地變改呀!”
另一人不解地問:“這又是為什麼呢?”
麻臉大漢正色道:“當然是因為美麗的黃幫主,學會了昔年鳳宮仙子所仗以成名的鳳鳴絕倫劍法了呀!”
一臉虯鬚的壯漢會意地問:“這麼說,崆峒、邛崍兩派是怕這一屆的論劍大會盟主,再被黃幫主拿去,所以才一再地宣佈延期舉行?”
麻臉大漢立即頷首正色道:“就是這個情形嘛!”
另一個則迷惑地問:“那武當、少林,和其他門派、何以會這麼容忍崆峒邛崍兩派為所欲為呢?”
麻臉大漢嘿了一聲道:“誰又不願坐幾年盟主的寶座過過癮呢?”
其中一人立即正色道:“方才張兄不是已經說了嗎?那是因為那美麗的黃姑娘已經嫁給了衛擎宇島主之故嗎?”
黑臉壯漢理直氣壯地道:“難道結婚就不能飛騰縱躍,論劍比武不成?”
麻臉大漢立即正色道:“誰說不能參加了?可是那位黃幫主要做娘了,你說還怎麼個比法?”
說話之間,尚用兩手在大肚皮上劃了一下。
黑臉壯漢一看,立即會意地“哦”了一聲道:“那當然不能比劍了!”
那位張姓中年人這時才繼續道:“崆峒、邛崍兩派一得到黃幫主懷孕的消息,立即又分頭奔走,結果才決定選在今天在血蓮谷比武論劍!”
其中一人立即不解地問:“為什麼要選在血蓮谷呢?”
麻臉大漢則沉聲道:“這恐怕只有選擇在血蓮谷舉行比劍的那人才知道了。”
那人接著不解地問:“可是又為什麼不讓我們這些人進去參觀大會論劍?”
麻臉大漢則繼續無可奈何地道:“這也只有問崆峒、邛崍才知道。”
其中一人突然問:“聽說這一屆的黃山論劍大會應該由衡山派主辦,不知為何又改由崆峒、邛崍兩派接替了?”
張姓中年人不由嘆了口氣道:“衡山派日漸式微,弟子凋零,可說是名存實亡……”
黑臉虯鬚壯漢立即憤聲道:“那也輪不到他們崆峒派和邛崍派呀?”
張姓中年人搖了搖頭,道:“究竟為什麼,傳說不一,反正咱們這些小人物也不被他們重視,也插不上嘴!”
其中一人不解地問:“可是現在為什麼又舉行論劍大會了呢?”
麻臉大漢立即正色道:“方才不是說過了嗎?崆峒、邛崍兩派企圖奪回論劍盟主寶座,趁黃幫主懷孕不能參加之際才趕緊奔走遊說嗎?”
方才發話的那人卻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道:“黃幫主論劍不能下場,難道衛擎宇衛島主的肚子也大了嗎?”
如此一說,並沒有哪一個因為他說的話而發笑,相反的,俱都一愣,彼此同時恍然大悟地道:“是呀?衛島主難道不能下場嗎?”
其中一人尚繼續道:“衛島主的先翁玉面神君衛大俠的武功劍術,均為一時之冠,就算黃幫主不能下場,也不會把盟主寶座拱手送人呀?”
張姓中年人嘆了口氣道:“外間有人傳說,當初衛島主為了尊敬他逝世的岳母鳳宮仙子,決心不下場論劍,而由他的妻子黃清芬,仍以鳳宮仙子的成名劍法,也就是記載在玉心上的鳳鳴絕倫劍法應戰……”
桌上數人,幾乎是同時焦急地道:“可是,現在黃幫主已經身懷六甲了呀!”
張姓中年人則道:“話雖這麼說,可是衛島主直到現在還沒有宣佈他要下場一爭論劍盟主的事!”
其中一人懊惱地嘆口氣道:“本屆論劍大會如果不能親眼參觀,下次又要等上十年八年以後了!”
麻臉大漢十分迷惑不解地道:“說也奇怪,既然天下用劍名家在此公然比武論劍,何以不讓天下英豪參觀呢?”
其餘幾人也都憤憤地道:“就是嘛,大家也都為此不平和不解!”
麻臉大漢突然壓低聲音道:“你們大家看,這裡面會不會有狠毒陰險詭謀?”
話聲甫落,張姓中年人和另一個年歲較長的壯漢立即“噓”了一聲,警告道:“這種話可千萬不能亂說呀!”
麻臉大漢卻正色道:“可是,這種事以前的一個幫會便曾發生過,他就邀請了天下所有著名高手,準備一網打盡……”
話未說完,其中便有兩人驚悸地道:“王兄說的不錯,既然不準進入血蓮谷,咱們就不去算了!”
如此一說,全桌人俱都紛紛頷首稱是。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雖然聽著這一桌上的談話,但也注意棚下其他桌上的英豪談些什麼。
一聽之下,大都相似,但他們兩人早就斷定這中間大有蹊蹺,必有陰謀。
如今,連一般武林人物都會料到了,難道乾坤六怪傑和衛擎宇黃清芬等人會沒有想到?
心念及此,兩人立即站起來,丟下一塊碎銀,逕向棚外走去。
急忙跑過來收銀子的酒保,送也不送,就在桌前朗聲道:“謝啦,兩位爺!”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見酒棚外湧到的各路英豪,仍在那裡高聲叫罵,擠來擠去,兩人也立即向血蓮谷前擠去。
繞過一座高峰,山道已經崎嶇,但前進的英豪依然不見稀少。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一看,知道這些人未必都持有大會發出的請柬,根據他們臉上的神色,很可能是前來鬧事的。
果然,就在這時,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沖霄怒吼,顯然是群豪與把守谷口的高手們發生了爭執。
糊塗翁這時才嘿嘿一笑道:“老小子,看樣子咱們有希望混進去了。”
齊南狂叟則冷哼一聲道:“你老小子別在那裡自打如意算盤吧!憑嘴巴還是辦不了正經事!”
糊塗翁也哼了一聲道:“最好能鬧得天下英豪都能進去……”
齊南狂叟立即沉聲道:“那怎麼成,血蓮谷那麼個小地方,一下子湧進兩三萬人,不要說吃喝無著,就是拉撒睡都成問題!”
糊塗翁不由沉聲問:“咱們兩位老人家放著江運大老闆的清福不享,好日子不過,辛辛苦苦地跑了來,為了啥?”
齊南狂叟立即沉聲問:“你老小子說為了啥?”
糊塗翁被問得一愣道:“咱們不是來幫著咱們嫁出去的黃幫主來論劍嗎?”
齊南狂叟哼了一聲道:“咱們幫主的肚子裡已經有了小島主,六個老怪物把她看得像紙糊的似的,你老小子以為會讓咱們幫主前來?”
糊塗翁聽得再度一愣道:“聽說咱們幫主的肚子剛大起來嗎……”
齊南狂叟立即沒好氣地道:“你別在那裡迷糊啦,五六個月最謹慎,一個不小心娃兒就滑下來了……”
糊塗翁立即不以為然地道:“去你的吧!生孩子哪有那麼簡單,這又不是灌湯圓!”
話未說完,前面突然響起一陣憤怒的吆喝和吶喊!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急忙舉目前看,發現已距血蓮谷前不遠了。
只見狹窄的谷口外,高搭彩牌,上面寫著天下武林各派論劍大會字樣,數千英豪擁擠在谷口外,紛紛揮臂,大聲吼叫。
由於人數太多,俱都是擁擠在谷口,因而,看不見把守在谷口的那一派的門人弟子。
但是,兩人根據常理判斷,把守谷口的人應該是崆峒,邛崍兩派的門人無疑。
兩人走到數千英豪身後,再也向前擠不動了,這才彼此遞個眼神,各自在懷中拿出一張特大紅帖高聲搖晃,朗聲吆喝道:“嗨,沒有邀請紅帖的人,不是用劍的小夥子們閃開了,我們兩位老人家來了!閃開,閃開!”
群豪正在憤怒不平,這時一聽,更是怒不可抑,紛紛準備回頭指責。
但是,當他們回頭一看,不少人認得這兩位怪傑,尤其當他們看到齊南狂叟和糊塗翁兩人手中拿著的特大紅帖子,以及兩人的柳枝竹劍,俱都由衷地歡呼起來。
歡呼之聲,聲震山野,直衝霄漢,谷峰也立時響起如雷回應,聲勢較之方才尤為驚人。
較遠處的人雖然不知怎麼回事,但斷定必是來了極受大家歡迎的人物。
於是,歡呼的群豪,立時自動地閃開了一道人牆夾道。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兩人也神氣地把草笠漁笠向頭頂上掀了掀,挺胸鼓肚,大步向谷口前走去。
由於群豪迅速閃開了一條通道,兩人立即看清了谷口的情形。
只見谷口的高大彩牌下,挺胸凹肚,神氣活現地站著十數名灰衣背劍道人。
左邊的是淡灰,右邊的是深灰,任何人都知道,著淡灰的道人是邛崍派的,著深灰的道人是崆峒派的。
左右兩排道人之後,是一張鋪著紅布的長長木桌,上面放著筆墨和數本大紅簿子。
再往深處靠近左右崖壁的凹窪處,各自搭建了一座杏黃色的大帳篷,由於沒人走動,也不知道兩座帳篷內是否有人。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見谷口站的是崆峒邛崍兩派的道人,神態更加得意傲慢。
由於群豪的突然歡呼,十數名背劍道人立即聚精凝目向這邊望來。
十數道人一見齊南狂叟和糊塗翁的怪異裝束,立即由兩派當前站立的一名道人迎過來。
兩名道人中,一名是崆峒派的弟子,一名是邛崍派的弟子,兩人皆背插長劍,面帶慍容。
齊南狂叟一見,首先揮動著手中的大紅帖子,沉聲道:“我老人家應邀前來論劍,你們為何不以劍門之禮歡迎我老人家?思?”
說話間,雙方已到近前,同時停下身來。
這時,歡呼的群豪已經靜下來,俱都摒息凝目地註定場中,似乎生怕錯過隨時可能的每一變化。
兩個背劍道人雖然面帶慍色,但仍稽首宣了聲佛號,道:“兩位前輩前來參加論劍大會,不知可有大會發出的請柬邀函?”
齊南狂叟把手中的大紅帖子向前一送,大剌剌地沉聲道:“拿去你們看!”
其中一個道人雙手接過,另一個則向糊塗翁,恭聲問道:“這位前輩的邀請函呢?”
糊塗翁卻仰面望天道:“我們兩個不是一個國度的,文字不同,讀法不一,你們無法同時翻譯,最好先看他老小子的!”群豪一聽,立即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先接過大紅帖的道人,目光炯炯,滿面怒容,尚未察看帖子,先瞪著齊南狂叟和糊塗翁哼了一聲,沉聲道:“我相信你們兩位早已知道了大會的規定,擾亂論劍會場者殺毋赦!”
話聲甫落,齊南狂叟立即怒聲大喝道:“放屁,胡說,誰敢殺我老人家?我老人家是烏龜們的祖宗,他老小子是王八蛋的爺爺……”
話未說完,全場數千英豪再度發出一陣聲震山野的哈哈大笑。
兩個道人當然也知道齊南狂叟和糊塗翁的來歷和底細,而且也奉到兩派長老道靜和山真的指示,早已有了防範。
但為了數千各路英豪湧在谷口外,又不得不耐心應付。
這時兩人哼了一聲,共同細看大紅帖上寫了些什麼。
兩個道人一看,頓時大怒,不由猛地把大紅請帖摔給齊南狂叟,同時怒聲道:
“你這是什麼請帖,你分明是前來擾亂大會會場,無理取鬧的狂徒!”
齊南狂叟急忙將大紅帖子接住,也不由怒聲道:“你們兩個分明是不識我老人家上國的文字反罵我老家前來擾亂秩序!”
如此一問,群豪紛紛伸長了脖子向前瞧。
當大家看清了帖子上的文字時,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因為那上面除了彎七扭八地亂畫了一些奇怪的符號外,再就是中間畫了一柄竹劍和下面畫了兩個烏龜王八。
豈知,就在大家哈哈大笑的同時,突然有人高聲道:“在下認識!”
如此一吆喝,全場頓時一靜,就是齊南狂叟也不由愣了一愣。
只見走出人群中的一人,一身上布勁衣,背插一柄奇形兵器,根據他的朗目眼神,顯然是一個機智極高的人。
齊南狂叟一見,立即望著那人問:“你小子真的認識我老人家寫的字?”
那人立即恭聲道:“讓晚輩試試看!”
齊南狂叟立即將大紅帖子交給那人。
那人接過一看,似乎胸有成竹,立即高舉紅帖,朗聲念道:“黃山大會,一再伸延,現經本大會再三榷商,決定今天在黃山血蓮谷舉行,特函恭請上國枯竹劍大劍客光臨指教。兩個烏龜同拜上……”
念至最後,數千群豪立即發出一陣轟雷般的哈哈大笑,響徹雲霄。
那人唸完,立即交給齊南狂叟,拱了下手,轉身就待擠進人群內。
崆峒、邛崍兩派的道人聽罷,頓時大怒,同時一聲大喝,寒光電閃,“鏘鏘”連聲中,俱都將寶劍掣了出來。
其中兩個中年道人並怒聲大喝道:“站住,站住,你們是一夥,前來擾亂會場的,今天都別想離開血蓮谷……”
話未說完,齊南狂叟唰的一聲將腰間的竹劍已掣出來,同時大聲道:“我老人家是枯竹劍大劍客奉邀前來比武,哪一個膽敢攔阻,我老人家就叫他橫屍此地!”
就在這時,左右兩個杏黃帳篷內,突然傳來兩聲大喝道:“你們不得無禮!”
十數道人一聽,紛紛橫劍退了回去。
齊南狂叟、糊塗翁循著喝聲一看,只見一個身穿深灰道袍和一個淡灰道袍的中年道人,分別由兩個帳篷內走出來。
深灰道袍道人生得三角眼,掃帚眉,淡灰道袍的道人則是猴腮尖嘴,兩人的下顎上俱都蓄著幾根狗纓胡。
兩個中年道人一式背劍,腰束灰絲帶,足登白襪雲履,看樣子在派中倒是稍有地位的人物!
齊南狂叟看罷,立即向著糊塗翁遞了個眼神。
兩個中年人來至近前,佯裝鎮定地稽首朗聲道:“無量佛,原來是天坤幫的張堂主和趙堂主兩位駕到,清明、端悟有禮了!”
說罷,兩人同時深深一躬。
齊南狂叟禮也不還,反而沉聲道:“你這兩個小雜毛,明明知道天坤幫早已改組解散了,我老人家的堂主也垮了,何必在當著天下英豪羞辱我兩位老人家?”
說此一頓,特地用手中竹劍一指糊塗翁,介紹道:“喏,看到了沒有?這位是柳條大劍俠,我老人家是枯竹大劍客……”
話未說完,身穿深灰道袍的崆峒道人清明已忍怒沉聲道:“本大會規定,論劍皆用寶劍,不可用枯竹柳條代替……”
話未說完,糊塗翁已將柳條掣在手中,同時一指清明,沉聲道:“你道柳條不能殺你的腦袋嗎?來,今天我老人家就讓你嚐嚐以枝代劍的至高劍法!”
說罷,立即將手中的柳枝呼呼咻咻地故意耍了幾個大花。
清明一見,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貧道念你們兩位俱是武林前輩,儘量禮讓容忍……”
齊南狂叟立即道:“你要是不容忍,難不成還能咬下我老人家身上的一塊肉不成?”
邛崍派的端悟突然怒聲道:“哼,何止咬下你的肉,甚至剝下你身上的皮。”
齊南狂叟一聽,嘿哼一聲道:“很好,我老人家身上的皮太厚了,剝起來容易得很,你小子就動手吧!”
端悟一聽,不由嗔目厲聲道:“你道我不敢剝你的厚皮不成?”
說話之間,急翻右腕,“鏘”的一聲將背後的長劍掣出來。
群豪一見,立即發出一陣歡呼,靠的較近的人,也紛紛後退閃開。
糊塗翁一揮手中的柳枝條,上前一步道:“我老人家的皮比他老小子的還厚,你最好先剝我老人家的……”
話未說完,清明道人已厲聲道:“貧道就先剝你的!”
厲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劍一連數閃,逕向糊塗翁攻去。
糊塗翁嘿嘿一笑,身形滴溜溜一轉,猛地一個回身甩臂,手中柳枝,唰的一聲抽出,“叭”的一聲抽在清明的後背上。
清明一聲驚叫,接著神情如狂,手中劍舞起一片寒光劍影,逕向糊塗翁撲去。
糊塗翁成心前來鬧事,一面尖聲尖氣地大叫笑罵,一面不時乘隙用柳條抽打。
清明驚怒嗥叫,群豪則哈哈大笑。
齊南狂叟一見,立即望著邛崍派的端悟,嘿嘿一笑道:“小雜毛,你不剝我老人家的皮,我老人家可要先剝你的了!”
說話之間,高舉著枯竹逕向端悟的後腦打去。
端悟大吃一驚,急忙翻腕掣劍,同時滑步旋身遊走。
但是,齊南狂叟已搶機先,就在端悟翻腕拔劍的同時,竹劍“叭叭”聲中,已在端悟前額後腦和肩背上,一連拍打了六七下。
端悟又驚又怒,連聲驚呼,群豪則在哈哈歡笑聲中,不時發出如雷烈彩,聲震山野,恍如春雷,聲勢著實驚人。
十數道人一見,紛紛大怒,各自一揮手中寶劍,大喝一聲就待加入圍攻。
群豪一見,歡呼變成了怒吼,情勢大亂,立時就要演成混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谷口內突然響起聲內力充沛的蒼勁大喝道:“住手!大家住手!”
全場聞聲一靜,崆峒、邛崍兩派的道人聞聲也紛紛縱開了。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收勢定眼一看,只見陰刁的山真道長和狡黠的道靜兩人,正率領著二十幾名派中高手趕了出來。
山真、道靜一見是齊南狂叟和糊塗翁,可說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但是,這兩個陰刁機詐的老道人最能善觀情勢,一看那些被阻谷外各路英豪,個個滿面怒容,俱都嗔目而視,只得把上衝的怒火強自捺下去。
於是,故作姿態地淡然一笑道:“我道是何方英豪大俠人物,原來是你們兩人……”
話未說完,齊南狂叟和糊塗翁已同時傲然沉聲道:“不錯,正是我們兩位老人家,你們兩個老雜毛親自寫的邀請函,你們的徒子徒孫卻不認帳!”
說著,兩人同時把手中的大紅帖子晃了晃!
被齊南狂叟和糊塗翁抽打得鼻青臉腫的清明與端悟,正待向山真兩人解釋帖上的情形,但已被山真揮手阻止了。
山真淡然一笑,問:“你們兩人當真要進去參加比劍?”
齊南狂叟立即正色道:“這不是廢話嗎?不進去前來幹啥?”
山真看了邛崍派的長老道靜一眼,冷冷一笑道:“好吧,你們兩人自己找死,也怨不得貧道不體上天好生之德了!”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一面神氣地大步前進,一面傲然沉聲道:“你們放心,我們兩人都還有三百五十多年的陽壽好活,閻王爺不派判官來抓,那個王八的龜孫子對我老人家也無可奈何!”
說話之間,業已越過山真和道靜兩人面前,大搖大擺地走向谷內。
狹谷口很深長,而且十分彎曲,兩邊的高聳石壁,顏色已由青灰漸漸變成淡褐色,將到谷中心時,已變成了近似鐵鏽赤紅色。
兩人前進中,發現每隔三五丈拐彎處,便有崆峒、邛崍兩派派出的劍手把守。
谷口外這時仍響著群豪的憤怒爭論聲,但血蓮谷的中心,卻顯得異常的寧靜。
兩人大步前進,判斷著麟鳳宮的營地在什麼方位。
他們當然可以詢問一下左右兩邊的警衛,根據那些人對他們兩人冷漠的神態,兩人也有自知之明,免得自討沒趣。
將到狹谷盡頭,又是一座樹枝搭成的高大牌坊,這一次擔任警衛的卻是僧道俗尼丐都有。
這些人最初都以驚異迷惑的目光望著齊南狂叟和糊塗翁,待等大家看清了不少人都笑了。
大家相識的人不少,少不得打個哈哈寒喧幾句。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急於要找衛擎宇和黃清芬等人的營地,略微寒喧兩句立即進入了血蓮谷。
兩人遊目一看,俱都有些愣了。
因為整個血蓮谷中,俱是高低不等,色如紫血的筍狀怪石。
但是,最令兩人迷惑的是,谷中除正北一座評審綵棚臺外,再也沒有什麼了。
谷的四周搭建了許多各式各樣的帳篷,飄揚著五顏六色代表著各門各派武林世家的旗幟。
評審綵棚上,靜靜地排著數排大椅子,空無一人。
再看高約數十丈的四面谷崖上,亂石叢樹間,似乎有人影晃動,顯然是大會派出的警戒人員。
齊南狂叟正仰面打量間,驀聞糊塗翁急聲道:“老小子,在那裡了!”
齊南狂叟聞聲轉首,循著指向一看,只見正東面的斷崖下,一連三座大帳篷,俱都寫著麟鳳宮。
糊塗翁繼續催促道:“再有個把時辰就開始論劍了,我們快走吧!”
齊南狂叟凝重地一頷首,一面前進一面道:“看樣子,各門各派都在帳篷裡休息養神呢……”
糊塗翁哼了聲道:“他們哪裡還有心情休息養神,怕不是都在裡面密議大事,商量對策喲……”
齊南狂叟迷惑地問:“你說的是邛崍和崆峒選在此地有詭?”
糊塗翁立即不高興地道:“沒有詭會選在此地?”
說話之間,兩人已到了麟鳳宮的中央大帳篷前。
帳篷口纖影一閃,胡秋霞已當先迎了出來。
胡秋霞一見齊南狂叟和糊塗翁,立即神情凝重地道:“你們兩位快進去吧,方才島主和姑娘還談到你們兩位呢!”
齊南狂叟立即得意地問:“怕我們兩位老人家混不進來是不是?”
胡秋霞立即嗔聲道:“少貧嘴,大家都心情沉重得要命,沒有誰有心情和你們兩人閒磨牙!”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兩人一聽,雙雙聳聳肩,跟在胡秋霞身後走了進去。
一進帳篷門,即見中央上坐的麟鳳島島主衛擎宇和黃清芬、柳鳴蟬,還有一點武功也不會的蘭夢君四人,已含笑由座位上站起來。
左邊的賊僧、丐道、瞌睡仙,以及右邊的金嫗、富婆、姥寶煙,也不得不由座位上站起來。
齊南狂叟和糊塗翁一看大家凝重的神情,只得先向中央立迎的衛擎宇四人,一拱手道:
“衛島主,三位少夫人,還有六位老當家的!”
依然一襲藍衫身佩霸劍的衛擎豐,急忙一肅手,道:“兩位辛苦了,請坐!”
富婆趁齊南狂叟兩人落座之際,關切地道:“我們大家正擔心你們兩位有沒有被邀請呢,結果你們兩位就來了!”
齊南狂眼和糊塗翁兩人立即“喏”了一聲,同時取出身上自備的兩張大紅帖子道:“這不是請柬嗎?他們不邀咱,咱自己邀咱!”
齊南狂叟說罷,接著一指糊塗翁,繼續道:“他老小子是柳條大劍俠,我老人家是枯竹大劍客……”
話未說完,看清了兩張大紅帖子的衛擎宇等人,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姥寶煙用她手中鮮紅晶瑩的大煙袋一指齊南狂叟兩人,笑道:“你們兩個如果湊在一起幹活,不管什麼,沒有辦不成的,就是五殿閻羅對你們倆也沒辦法!”
齊南狂叟一聽,立即煞有介事地一揮手,神色驚悸地正色道:“你千萬別提那五個老小子,說真的,我老人家還真怕他們,他們不一定什麼時候高興,一句話,俺就得跟著小鬼去……”
話未說完,大家再度哈哈笑了。
金嫗則笑罵道:“好啦,快說一下你們兩個老小子是怎麼進來的吧!”
糊塗翁立即正色道:“怎麼進來的,反正給他們胡攪一氣!”
說罷,就把方才在酒棚內聽到的話,以及在谷口外的爭執,簡扼地說了一遍。
賊僧立即沒好氣地道:“這一點我們六位老人家早已想到了,只是現在還看不出一絲破綻來,揣不出箇中的蹊蹺來。”
糊塗翁則關切地道:“崆峒、邛崍兩派把論劍大會的會場、選在這個畸形怪狀的死谷裡,可也對各門各派有個說明交代?”
丐道立即道:“當然有,那就是比武時,要在那些紫紅石筍蓮辦上交手……”
齊南狂叟立即恍然道:“我說呢,我和糊塗蟲進來時,只看到有評審臺沒看到比劍臺!”
糊塗翁看了一眼黃清芬的大肚子,似有所悟地道:“他們選擇在尖石蓮瓣上比劍,該不會是專門對付我們老幫主的吧?”
齊南狂叟立即斥聲道:“什麼老幫主,你老小子看,咱們幫主哪兒老?”
糊塗翁看了一眼嬌靨緋紅,櫻唇綻笑的黃清芬,立即一整臉色,正經地道:“馬上就要做老孃了,還不老?”如此一說,大家再度笑了。
衛擎宇想到自己年輕輕的要做父親了,也不由深情地看了愛妻黃清芬一眼。
蘭夢君向來天真無邪,一句話不說,只是一直綻著愉快的微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