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鎮口,舉目再看,江天濤的小青,已馳出數里以外了。
皇甫香知道無法再追上,只得停下馬來,愣愣地望著逐漸遠去的一點塵影,只氣得雙目流淚,嬌軀顫抖。
她雖然恨透了江天濤,她也知道江天濤有意向她賣弄,但她對江天濤的精湛馬術,卻由衷佩服。
就在這時,一陣急如掠雨的馬蹄聲,徑由身後傳來。
皇甫香回頭一.看,正是九宮堡送信來的那個堡丁。
於是,心中一動,舉袖拭淚,勒馬轉過身來,她要在堡丁荊德祿的口中,探出一些有關江天濤的底細。
飛馬馳來的荊德祿,一見橫馬在鎮口的銀釵皇甫香,頓時慌了,不自覺地將馬速慢下來。
銀釵皇甫香,威陵地望著荊德祿,一俟花馬走至近前,立即沉聲道:“荊庶務請停下來!”
荊德祿急忙勒住馬匹,抱拳欠身,恭謹地道:“不知總統領呼住小的有何吩咐?”
皇甫香為了逼出荊德祿真實情形,故意怒聲道:“方才青馬上的衛代表,究竟是誰?”
荊德祿聽得一愣,立即回答道:“是本堡老堡主新任命的左掌院衛明。”
皇甫香按著厲聲道:“貴堡的少堡主又是誰?”
荊德祿覺得銀釵問得離奇,因而十分迷惑地搖搖頭道:“小的不明白總統領的話意。”
皇甫香黛眉一挑,冷哼一聲,恨恨地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裝胡塗,有人說,他就是你們貴堡的少堡主。”
荊德祿一聽,雖在驚慌之際,也忍不住失聲笑了。接著分辨道:“回稟總統領,您千萬不要弄錯了,我家少堡主,名叫江天濤,身穿粉衣,白淨面皮,桃花眼,朝天鼻,十八歲年紀,總統領如果不信,回去一問貴幫的總督察便知道了。”
銀釵皇甫香愈聽愈迷惑,同時,也升起一絲妒意,因而沉聲道:“我三妹怎的認識貴堡少堡主?”
荊德祿的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貴幫總督察並不認識我家少堡主,是他們交過手,貴幫總督察曾點倒了我家少堡主,所以她知道。”
皇甫香真是愈聽愈胡塗了,這時也不自覺地降低聲音,平和地道:“貴堡少堡主的武功,不是比那個叫衛明的武功,尤高一籌嗎?”
荊德祿見皇甫香的神色已緩和下來,膽氣立增。
因而,再度笑了,但他不便批評少堡主,因而僅搖搖頭,笑著說:“這一點小的便不知道了。”
皇甫香突然想起汪燕玲給江天濤的信,於是驚異地道:“你家小姐與衛代表可是親戚?”
荊德祿搖搖頭道,“不是。”
皇甫香立即不高興地道:“那為什麼稱呼他表哥?”
荊德祿也楞了。
皇甫香再度問了問:“信是你家小姐交給你的嗎?”
荊德祿搖搖頭道:“不,是馬總管交給小的。”
皇甫香極為不解地道:“貴堡發生了什麼事嗎?”
荊德祿依然搖搖頭道:“小的身為外堡左院的庶務,內堡的情形,小的一概不知。”
皇甫香問了半天,愈問愈胡塗,心中既懊侮又失望,有意繼續再追江天濤。
江天濤早已沒有了影子,返回總壇去,又怕難為情。
就在這時,一聲悠長馬嘶,徑由鎮的東口方向傳來。
皇甫香循聲一看,只見一匹高頭大馬.上坐一個湖綠勁裝短劍髦的背劍少女,正向江天濤馬影消失的方向,越野馳去。
於是,皇甫香黛眉一皺,輕嚷一聲,條然撥轉馬頭,直向勁裝背劍的少女追去。
荊德祿一心急著趕上江天濤,哪有心情去想銀釵,為什麼去追那個綠衣少女,於是一抖馬韁,如飛向前疾馳。
轉首再看,那個身穿綠湖動裝的背劍少女,似是已發現了追去的銀釵,一撥馬頭,直向東南一座茂林前馳去。
荊德祿想到方才皇甫香的問話。覺得又迷惑又好笑,他想:只要追上江天濤,真實情形就知道了。
他沿著通向蕪湖的寬大官道,放馬疾追。
但放馬追了二三十里,不但沒有發現江天濤的為影,即使沿途的行人,也沒人發現有個身穿藍衫,腰懸寶劍,跨騎青馬的少年經過。
而這時的江天濤,卻正放馬飛馳在青山河的右岸鄉道上。
江天濤見皇甫香沒有追來,心中一笑,仰面發出一陣少不更事的頑皮大笑。
想到她在東梁山總壇對他的暗暗諷譏,這時熬了煞皇甫香的傲氣,下意識中,總感到有絲勝利和得意。
他曾聽“齊魯雙俠”說,銀釵皇甫香:賦性比較溫柔,他就一直沒看出她的溫柔在那裡。
江天濤已有了上次的經驗,知道三釵幫的勢力遍及大江南北,尤其是沿江靠湖的地區。
由於心懸堡中事變,以便早日趕回幕阜山,他怕沿途有事羈延,因而,決心晝夜兼程,盡走鄉村道路。
因為,他知道銀釵負氣回山,在盛怒之下,勢必飛鴿傳訊各舵,務必將他截住,處處向他刁難。
這時,紅日已落西山,暮色漸濃,鄉道上一片冷清,農人多已回家休息。
江天濤在向前飛奔的馬上,對自己選擇鄉道前進,感到十分滿意,他決心在前面大鎮上打尖,繼續前進到灣址住宿。
暮色蒼茫,晚風已起,數里外的鄉道上,橫著一座茂林,雨邊一望無際,顯得有陰氣沉沉。
江天濤坐在鞍上,不時回頭看看身後,他明知荊德祿無法追來,但他總希望有奇蹟發現。
一想到堡丁荊德祿,他立即聯想到表妹汪燕玲寫的那封信,於是,急探手懷中,又將那封信取出來。
藉著茫茫暮色,凝目一看,這時他才發現信箋上的寥寥幾字,娟秀中透著潦草,似是在心緒紛亂的情形下匆匆寫成的。
因而,他斷定堡中不但有了重大變化,也許父親和表妹的處境已極危急了。
他目注信箋,凝神沉思,判斷種種可能發生的驟變情形。
正在他低頭沉思,任馬飛馳,心中暗暗焦急之際,坐下小青,突然昂首發出一聲悠長怒嘶。
江天濤知道快到茂林了,是以並未在意,謹慎地壘好信箋,放在懷裡,同時漫不經心地舉目前看。
一看之下,面色大變,脫口一聲輕啊,急忙去提放在鞍頭上的馬僵。
只見一群騎馬徒步的男女簇擁著一頂精緻小轎,正浩浩蕩蕩地出茂林內走出來,雙方距離,已近至不足二十丈了。
小青已跑得幾近瘋狂,馬速快如奔電,前面一群男女,似是有恃無恐,既不出聲吆喝,也不閃躲相讓,而江天濤正慌得去提馬韁,但短短二十丈的距離眨眼已到近前了。
驀聞一聲粗擴暴喝:“好個沒長眼睛的東西,還不滾下道去。”
暴喝聲中,呼的一聲,一輪棍影,挾著懾人勁風,已掃向小青的前蹄。
江天濤尚未看清馬前情形,僅看到一個彪形身影一晃,緊接著,隨著喝聲掃來一輪棍影。
慌急間,大喝一聲,馬韁猛提,小青一聲痛嘶,條然人形立起。
就在小青立起的同時,呼的一聲,一根盤螺鐵棍,就在它的蹄下掃過。
對方一棍掃空,再度暴喝一聲,鐵棍一輪,立變泰山壓頂,再向小青的前胸砸來,聲勢十分兇猛。
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怒,雙腳猛催馬腹,小青身形一旋,對方的鐵棍,再度擊空。
就在這時,驀然皺起一聲嬌叱:“史先鋒住手!”
江天濤聽得心中一驚。對方竟是先鋒。
定睛一看,馬前正立著一個手橫盤螺棍的彪形大漠。
只見彪形大漠,袒胸露臂,肌肉鼓鼓隆起,胸毛髮亮,一張臉紫中泛黑,濃眉、兇睛、獅子鼻,十足的兇狠之徒。
再看嬌叱阻止的,竟是一個立在精緻小轎旁邊的妖媚侍女。
妖媚侍女,年約十六七成,迷迷眼,細彎眉,身體豐滿,肌膚細膩,風騷中透著淫邪蕩氣。
她一手扶著轎扛,一手插著蛇腰,一隻迷迷眼,似笑不笑地看著江天濤。
江天濤細看小轎,不由暗吃一驚,只見乳黃色的錦緞轎煒上,繡滿不知名的花卉,轎頂上,嵌珠綴玉,極盡豪華之能事。
一張珠簾,深垂轎門,暮風吹動中,隱約現出一個嬌小的人影。
江天濤一面打量,一面沉思,竭力去想轎中的女人是誰?
他記得師父或者是金拂盲尼,曾經在無意中談到過武林中有這麼一個女人,只是那時,他沒有注意。
再看四個抬轎的人,俱是身高背厚胳膊粗的嫖悍莽夫。
這時,轎後幾個書生裝束的騎馬人,個個怒形於色,已紛紛散開,圍成了一個圓弧,形成半包圍之勢。
江天濤見這些書生裝束的人,個個油頭粉面,裝成一派斯文,雖然三十幾歲年紀,但頰下仍光光無家,各搖一柄大摺扇,一臉的傲氣。
正待繼續後看,驀聞小轎內,發出一陣銀鈴般的悅耳嬌聲道:“喜歡,攔路的是誰?”
江天濤聽得一愣,喜歡是誰,難道就是這個身穿花衣的妖媚侍女。
心念間,驀見妖媚侍女,並不太恭敬地咯咯笑著道:“是一個盲人騎瞎馬的漂亮小夥子。”
江天濤一聽,頓時大怒,繼爾一想,自己理屈,騎馬看信不看路,險些撞上人,也不能怪人家譏諷,因而沒有吭聲。
不過,聽了漂亮小夥子幾個字,卻已肯定地揣出轎中的女人,絕不是什麼正派人物。
但,幾個騎馬搖摺扇的粉面老書生們,聽了“漂亮小夥子”幾個子,卻俱都不屑的停了一聲。
又聽小轎內的女人,以更嬌美清脆的聲音,笑著問道:“喜歡,你看他會武功嗎?”
妖媚侍女的迷迷眼,向著江天濤的佩劍一看,輕桃地笑著道:“劍倒是有一柄,就怕是聾子的耳朵,好看不中用,不過他的馬術,倒是蠻精的。”
江天濤本待道歉幾句,各自趕路,這時聽了妖媚侍女的話,知道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路數,因而哼了一聲,撥馬就要撓路。
就在他一撥馬的同時,又聽轎內的女人,玩笑似地嬌聲說道:“喜歡,你去試試他!”
話聲甫落、妖媚侍女,立即愉快地咯咯笑了,同時,竟狐媚地向著江天濤一招手,嬌聲道“喂,站住,讓我試試你會不會用劍。”
說著,眨眼睽著正待繞道過去的江天濤,徑自向前走來。
手橫盤螺棍的彪形大漠,立即退至轎前。
江天濤心急趕路,本不願多事,但遇到了這些囂張狂妄目中無人,不可理喻的人,少不得要出手懲戒他們一番。
於是,冷冷一笑,轉身下馬,順手將馬韁系在鞍頭上。
就在他將馬韁系在鞍頭上的同時,驀聞一個沙啞的聲音,輕蔑地說:“殺雞焉用牛刀子,喜歡妹妹,你去休息,讓哥哥我來收拾他一頓。”
江天濤轉首一看,人影閃處,妖媚侍女的身前,已多了一個身穿灰綠長衫,後拿棗木摺扇的中年書生。
中年書生短刀眉,飛斜眼,臉上不但撲有白粉,嘴上也塗了一層朱丹,瘦削兩頰,下巴尖尖,一望而知,是個十足嗜酒貪色之徒。
江天濤看了這些人的嘴臉,再聽了這些不倫不類的稱呼,不由得條起殺機,右肘毅然一橫,寒光如電一閃,嗆的一聲,長劍已撤出鞘外。
妖媚侍女瞄眼嫖了一眼江天濤的長劍,即對身穿灰綠長衫的中年書生,狂妄地咯咯一笑,叮仁道:“你可不能傷他喲,香妃不收他做轎後將軍,也要做他做個轎前先鋒。”
江天濤一聽香妃兩字,頓時恍然大悟,不由仰天哈哈笑了。
身穿灰綠長衫的中年書生,聽了妖媚侍女的話,目光中既妒,神色中又怒,不由瞪著江天濤,切齒恨聲說:“小子,笑什麼,你的豔福來了尚且不知,你能在我湯卜和的扇下走過十招,就算你小子中選了。”
說話之間,手持摺扇,緩步向江天濤欺來。
江天濤條斂大笑,傲然朗聲說:“我道是哪裡來的有名人物,原來是長樂宮的一群狗男女……”
話末說完,中年書生湯卜和已急怒地脫口一聲大喝:“小輩找死,膽敢胡說,納命來。”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棗木大摺扇,用的一聲張開,扇影一閃,直切江天濤的俊面。
江天濤殺機已起,決心為武林除害,不能再留這些淫徒害人,這時見湯卜和飛身撲來,立即冷冷一笑,道:“你也配!”
配字出口,垮步閃身,長劍一招大鵬展翅,反臂削向湯卜和的右腕。
湯卜和沒想到江天濤出劍如此奇抉,不由大吃一驚,尖嚎一聲,檸腰一躍,身形疾向橫裡退縱。
江天濤冷哼一聲,平靜地沉聲道:“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嗎字出口,疾演舉火燒天,長劍閃電一挑,立即暴起一聲沙啞慘嚎。
寒光閃處,鮮血如注,劍尖已劃破了湯卜和的小腹,一盤小腸立即瀉出來。
咚的一聲,湯卜和的身體,著實跌在路邊,滾了兩滾,頓時暈死過去。
妖媚侍女,橫棍大漢,以及馬上圍立在兩邊的中年書生們,俱都驚呆了。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對方藍衫少年,僅輕描淡寫地揮手一招,便將湯卜和的小腹挑開了。
橫棍大漢一定神,突然一聲暴喝道:“小狗膽敢殺人。”
暴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盤螺棍,一招“春雷貫頂”,猛向江天濤的當頭砸下。
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怒,震耳一聲大喝:“口出不遜,定非善類,今天也留你不得。”
大喝一聲,進步欺身,長劍幻起一道如銀匹練,擦過砸下的盤螺棍,猛向彪形大漢的如鼓肚皮攔腰斬去,寒光過處,快如電掣。
妖媚侍女一見,粉面大變,驚得失聲尖呼:“史先鋒不好!”
尖呼聲中,急忙取出一條蓮鉤索,飛身撲了過去。
妖媚侍女的身形剛動,場中已暴起一聲淒厲刺耳的慘叫,史先鋒的身體已被江天濤攔腰斬為兩斷,盤螺鐵棍也飛了。
江天濤的身形奇快,軌了史先鋒,身形已距小轎不遠了。
但妖媚侍女的身形,也飛身撲至,一聲嬌叱,雙腕疾揮,兩端蓮鉤,一抓江天濤的長劍,一抓江天濤的面門。
江天濤原想趁機撲向小轎,沒想到妖媚侍女的蓮鉤已經擊到。
倉促間,身形一閃,蓮鉤擦耳飛過。
但錚的一聲輕響,右臂猛然一震,長劍已被另一蓮鉤抓住。
就在這時,幾個坐在馬上發愣的中年書生,暴喝一聲,紛紛起身,揮動手中摺扇兵器,齊向江天濤撲來。
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怒,厲喝一聲,運足功力,長劍奮力一揮,立即響起一聲驚急矯呼,妖媚侍女的身體已被江天濤奮力倫起。
妖媚侍女的兩手,愈拉愈緊,江天濤的長劍愈倫愈疾,飛身撲來的幾個中年書生,俱都愣了。
江天濤內力雄厚,功力驚人,心中一動,即將妖媚侍女的身體向最近一個發愣的中年書生撞去。
咚的一響,按著一群尖銳嬌呼。
發楞的中年書生被撞了個就地翻滾,妖媚的侍女,也碰了兩個大翻身,其餘中年書生,驚呼一聲,紛紛暴退。
就在這時,驀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嬌叱:“還不快些鬆手!”
被倫得旋轉如飛的妖媚侍女一聽,只得兩手一鬆,一個豐潤矯軀,挾著一陣勁風,直向另一箇中年書生撞去。
又是那聲清脆聲音,立即命令道:“達範桐,快些接住。”
被稱為達範桐的中年書生,正待閃躲,這時一聽,驚得慌不迭地伸手去接。
由於事先驚慌欲躲,這時又畏於說話女人的命令去接,達範桐心中一慌,加之衝力過劇,妖媚侍女的渾圓雙股,著實撞在他的前胸上。
又是咚的一聲,按著悶哼嬌呼,達範桐身形踉蹌後退,兩手緊抱前胸,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妖媚侍女就地一連數滾,挺了幾挺,終於暈死過去,只跌得灰頭土臉,釵橫發亂,花衣也破了幾個洞。
江天濤揮臂甩掉了抓在劍身上的多刺蓮鉤,轉首一看,星目不禁一亮。
只見精緻富麗的小轎前,赫然立著一個秀髮高挽,捲曲如雲,上插鳳釵珍珠,兩鬢綴滿了瑰麗寶石的絕色麗人。
絕色麗人看來年僅二十一二歲,身材窈窕,婀娜多姿,兩道纖細而修長的柳眉下有一對勾魂奪魄的眼睛……
她的櫻唇微微牽動,分不出是驚是喜尤其穿著一身乳緞,繡滿了各式奇花的雲棠長裙,愈顯得有一種難以抵抗的吸力。
她清脆悅耳的聲音,似震金玉,令人不自覺地陡起違思,同時,餘韻中,含有引誘挑逗的意味。
江天濤看罷,愈加相信恩師海棠仙子和梵淨山金拂盲尼的話說得不虛,這真是人世間,最具魔力的尤物。
絕色麗人,微含嬌嗔,略帶-色,那隻勾魂奪魄的澄澈眸子,不時閃爍著柔輝,一瞬不瞬地望著江天濤。
江天濤雖然早已有了戒心,但仍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無形中似有一股壓力。
江天濤雖然距離絕色麗人尚有三四丈遠,但雙方的目力,仍如在光天化日的大白天,景物清晰可見。
驀見絕色麗人,明眸柔光一閃,輕啟櫻唇,似冰冷,似含情地嬌聲問道:“你是誰的門人,小小年紀,心腸竟是如此毒狠?”
江天濤只准備與她動手,絕不與她談話,這時見問,卻不由自主地沉聲回答道:
“我是誰的門人,你管不著。”
絕色麗人柳眉微微一挑,明眸撫媚地一標,淡雅的喚了一聲,蕩人心神地無聲笑了。
江天濤看得心神一蕩,頓時駕覺中了她的圈套,他記得金拂盲尼說過,遇到這個尤物,切忌和她交談,劈頭先剌她三劍。
心念一轉,不自覺地震耳一聲大喝道:“少施媚術,別擺姿態,須知少爺可不是那種人……”
話末說完,絕色麗人突然舉袖掩口,立即發出一陣劃空銀鈴般的咯咯矯笑,只笑得嬌軀顫抖,衣光閃爍。
江天濤神志一陣恍惚,心頭抨抨跳動,突然感到胸間窒息,呼吸有些喘氣。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知道再不劈她三劍,後果實在不堪設想了。
心驚之餘,急忙排除雜念,不由慌得厲聲大喝道:“你笑什麼,快些亮出兵刃來!”
絕色麗人咯咯地笑得更清脆更響了,同時極盡柔媚地笑著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說話之間,竟輕移蓮步,款擺纖腰,極緩慢地走向江天濤身前。
江天濤怒哼一聲,大聲道:“哪個不知你是雲南花坪山,長樂宮中的蠻花香妃茗芷苓。”
絕色麗人茗芷苓故意一皺柳眉,既幽怨又關切地道:“你自信是姊姊的對手嗎?”
江天濤俊面一紅,立即怒聲道:“你是誰的姊姊,你要再胡言亂語,可不要怨我手辣心狠!”
說著,立即將手中的長劍,閃了兩閃,但他卻沒有出手的意思。
蠻花香妃見江天濤雖然目光有些呆滯,但仍知發怒揮劍,心中也不禁暗暗吃驚,像如此鎮定自恃的少年人,她還是第一次遇見。
這時見江天濤忿怒揮劍,再向前走了幾步,故意明眸一轉,兩顆晶瑩的淚珠,立即滾下來,縐眉幽怨地說:“你已經夠狠心的了。”
說著,舉起握著一方粉紅絲帕纖纖玉手,指著趴在路旁的湯卜和,倒在血中的史先鋒,以及灰頭土臉的妖媚侍女,與兩手抱胸的達範桐,繼續幽幽地道:“你看……”江天濤雖然仍竭力鎮定,但神志已有些恍惚,同時蠻花香妃對他有一種不可抗拒的誘惑力,他雖然明知對方在施媚術,但卻不知如何應付!
這時,情不自覺地隨著蠻花香妃的指向轉首望去。
就在他搏首的同時,晚風中,驀然飄來一陣甜甜膩膩的香味。
江天濤條然驚覺,急忙回頭一看。
只見蠻花香妃,柳眉一挑,媚眼圓睜,脫口一聲嬌叱:“爾等還不與我拿下。”
說話之間,玉腕疾揚,一方粉紅絲柏,迎風一展,其大如蓋,直向江天濤的俊面罩來。
江天濤大吃一驚,心知上當,厲喝一聲,飛身躍起。
但那方其大如蓋的香甜絲柏,也同時罩在他的頭上。
“蠻花香妃”見絲巾罩住了江天濤的頭,頓時大喜,不由再度嬌聲疾叱:“爾等還不快下手,發什麼呆!”
幾個發愣的中年書生一聽,同時一聲大喝,各揮棗木大摺扇,齊向騰空躍起的江天濤撲來。
江天濤被絲巾罩住了頭,心中也不禁慌了,一股濃重的甜膩奇香,燻得他心浮氣躁,嘔心欲吐。
慌急間,暴喝一聲,舉手將頭上的絲巾扯下來。
緊接著,身形疾瀉而下,手中長劍,順勢一招“風掃落葉”,立將撲來的幾個中年書生逼退。
但他的雙腳一著地面,突然感到渾身顫抖,兩腿發軟,身形一連幾晃,險些跌在地上。
蠻花香妃見絲巾落在江天濤手裡,心中十分焦急,但看了江天濤搖搖欲倒的身體,不由咯咯笑了。
同時,柔媚地笑著道:“小兄弟,你已中了姊姊的五步斷魂香了,知道嗎?”
江天濤聽得渾身一顫,面色立變,他似乎聽金拂盲尼說過,凡中了五步斷魂香的人,不出五步,便即暈倒,尤其,半個時辰之內如不及時服下解藥,立即氣絕,七孔流血而死。
由於心中一慌,立感頭昏目眩,不但兩腿發軟,內力也感不繼了。
同時,手心、額角,頓時滲出汗水來。
蠻花香妃一見,撫媚豔麗的如花矯靨上,立即掠上一片光彩,按著柔聲說:
“小兄弟,你的功力雖然深厚,但時間一久,仍免不了暈厥,那時,即使姊姊救活了你,你的武功也廢了。”
江天洛一聽,心中又驚又怒,但他知道他沒有暈倒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曾服了三顆朱仙果。
一想到朱仙果,他立即閉上了有些旋冒金花的星目,迅即運功調息。
心念一動,口訣立生,一陣朱仙果的清涼異香,立時瀰漫喉間,丹田的真氣也隨之凝聚起來。
蠻花香妃誤以為江天濤到了難以支持的地步,慌得急忙在花衣上的花蕊中,取下一個粉紅色的珠子來。
按著,漫移蓮步,徑盈地向著江天濤身前走去,同時,柔媚地道:“小兄弟,快吃下這粒解藥,否則便無救了。”
江天濤的神志逐漸清醒,真氣逐漸凝聚,他根不得挺劍剌死蠻花香妃。
他微微睜開一線眼線,發現蠻花香妃離他已經不遠了,嫩白如春蔥般的纖纖玉手,輕巧地捏著一粒粉紅色的珠丸,那雙極富撩撥,醉人的媚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那張最具吸引力的鮮紅櫻唇,含笑微合,充滿了誘人的魅力。
江天濤看得心旌搖搖,抨然跳動,五步斷魂香的餘毒,再度分竄漫延,因而,心中一驚,立即閉上了眼睛。
驀聞蠻花香妃嬌聲說:“小兄弟快服下這粒解藥,乖乖地跟姊姊走,姊姊絕不會虧待你……”
江天濤見蠻花香妃一口一個姊姊頓時大怒,脫口一聲厲喝:“賤婦閉嘴……”厲喝聲中,長劍疾演“白陀吐信”,猛向蠻花香妃的璇璣穴刺去。
蠻花香妃沒想到江天濤瀕臨暈厥之際,尚能出劍猛刺,的確吃了一驚,一聲驚呼,仰面挺身,蓮足一橙,嬌軀斜升飛起。
江天濤決心為武林除害,哪容蠻花香妃逃走,一聲怒哼,進步追刺。
就在劍尖將要刺中蠻花香妃的同時,驀聽一聲大喝,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書生,摺扇一揮,已經飛身撲上。
江天濤一心想置蠻花香妃於死地,因而對橫裡撲來的白衫中年書生,僅用左手中的絲巾,猛揮封出!
紅光一閃,絲巾的一角,恰好擊在白衫中年書生的粉面上。
白衫中年書生,大吃一驚,厲嗅一聲,飛身暴退一丈,咚的一聲,著實跌在地上,僅翻了一個身,立時暈死了過去。
江天濤一見,頓時愣了,他的確沒想到蠻花香妃的五步斷魂香,竟厲害得如此驚人。
其餘幾個中年書生,見江天濤竟用他們香妃的“迷魂巾”迷倒了白衫中年書生,俱都嚇呆了。
就在這一遲疑間,蠻花香妃得能逃脫劍下做鬼,於是,翠袖一揮,飄身縱至暈死過去的白衫中年書生前,急忙伸手捏住對方的兩頰,立即將那顆粉紅色的珠丸放進白衫書生的口內,接著,緩緩立起身來。
她黛眉如飛,嬌靨鐵青,那等撫媚豔絕,令人一見神迷的嬌美面龐,這時突然變得淒厲怕人。
蠻花香妃目露兇芒,恨恨地沉聲道:“無知小輩,看你能撐到何時,老孃就站在此地,立等你七孔流血而死。”
江天濤雖然滿腹怒火,但他不敢再耗真氣,對蠻花香妃的惡毒言語,聽如未聞,繼續閉目調息。
就在他合上雙目之時,一聲烈馬怒嘶,徑由來時的鄉道上劃空傳來,同時,隱約聽到陣陣急奔蹄聲。
蠻花香妃等人聽得心中一驚,紛紛循聲一看,只見正東一片漆黑,無法看清奔來的馬影,和究竟有多少人。
江天濤急於調息運功,因而,他連眼睛都沒有睜。
又傳來一聲嬌叱。
緊接著,正東黑暗中,一連閃出數點兵刃相擊的火星,久久,才聽到一聲輕微的金鐵交鳴聲。
同時,也現出兩匹追逐狂奔,如飛馳來的高大馬影。
江天濤聽了那聲嬌叱,似是有些耳熟,因而睜開了眼睛,轉首一看,只見兩匹快馬,幾乎是拼騎馳來。
又是一聲嬌叱,黑暗中按著是一月如銀的翻滾匹練,兩馬一陣分臺,繼續向這面如飛馳來。
江天濤看罷,斷定是一對久有宿怨的仇人,狹路相遇了。
心念末畢,驀見蠻花香妃茗芷苓,向著幾個神色徨慌的中年書生,一揮手,緊急地低聲嬌叱道:“來人不知是何路數,我們必須先將點子制服。”
說話之間,當先向江天濤身前撲去,其餘幾個中年書生,也只得硬著頭皮,緊跟而上。
江天濤一見,頓時大怒,一招“八方風雨”,長劍幻起一座劍林光幕,千百銀鋒,分指八面,立即將蠻花香妃等人逼退。
就在江天濤逼退蠻花香妃等人的同時,一陣馬嘶嬌叱,兩匹高頭大馬。
勢如奔雷般已馳至了近前。
驀聞一聲清脆嬌呼:“啊,衛小俠!”
按著又是一聲熟悉嬌呼:“啊,衛代表!”
嬌呼聲中,馬嘶蹄亂,兩匹健馬猛的一頓,兩道銀綠身影,已謄空飛下馬來,齊向江天濤身邊落下。
江天濤舉目一看,面色立變,只見凌空飛下的兩人,竟是含忿追他的銀釵皇甫香和名歌女冷萍。
蠻花香妃見沿途交手,縱馬飛奔而來的兩個持劍少女,俱都認識江天濤,著實吃了一驚,尤其五步斷魂香巾,落在江天濤的手裡,更加慌急萬分。
銀釵皇甫香本來芳心暗恨江天濤,這時乍然見他被困此地,情不自禁地變得十分關懷。
名歌女冷萍飛馬離開啟德鎮的原因,就是前來追趕江天濤,由於和銀釵的衝突,越野飛馳,沒想到竟在此地撞上了。
江天濤由於一直無法得到充分調息,是以不能盡將餘毒驅除,因而,一劍揮出之後,氣血立即翻騰,無法同被擊退的蠻花香妃等人追擊。
這時見冷萍、皇甫香同時趕來,雖然有些心慌,但自覺在安全上有了屏障。
他不敢和銀釵答話,也不敢問冷萍何以和銀釵交手打起來,只得微微合上星目調息。
冷萍和皇甫香見江天濤俊面蒼白,額角滲汗,俱都慌了,轉首一看,發現立在路邊的花衣美女,竟是蠻花香妃,不由同時惶聲驚呼道:“啊,他中了五步斷魂香了!”
驚呼聲中,回頭再看,發現蠻花香妃的五步斷魂香巾,居然握在江天濤的手裡,不由驚得花容一變,再度急聲道:“這是斷魂巾呀,衛小俠千萬不可貫注真氣揮動它。”
冷萍說罷,似乎想起什麼,突然搏首望著蠻花香妃,厲聲道:“你這女性敗類,還不趕快拿出解藥來?”
說話之間,手持長劍,緩緩向蠻花香妃身前逼去。
蠻花香妃茗芷苓,由於沒有了斷魂巾,早已趁機將史先鋒丟至路邊的盤螺鐵棍撿起來。
這時見冷萍仗劍逼來,不由冷冷一笑,要挾地道:“要解藥不難,只要把斷魂巾還我。”
察看江天濤神色的銀釵皇甫香一聽,立即怒聲道:“將斷魂巾還給你,只怕你就不給解藥了。”
蠻花香妃冷冷一笑,有侍無恐地道:“那我們就眼看著他七孔流血而死吧!”
冷萍聽得渾身一顫,頓時愣了。
銀釵皇甫香,頓時大怒,黛眉一軒,毅然怒聲道:“殺了你不怕在你身上找不到解藥來。”
說話之間,纖手再將懸在肩井上的描金摺扇取下來,左手持扇,右手仗劍,徑向蠻花香妃身前逼去。
蠻花香妃一見皇甫香取扇,再看她銀輝閃閃的服裝,心中不由暗吃一驚,頓時想起,她就是三釵幫的銀釵皇甫香。
但她也看得出皇甫香雖然動了怒,而她仍顧忌著藍衫少年的安危,是以才遲遲不敢出手,希望能威逼出解藥來。
因而,冷冷一笑,依然有侍無恐地沉聲問道:“皇甫香,你自信能在片刻之間便可殺我?”
銀釵聽得一楞,她自信能夠戰勝蠻花香妃,但要說在片刻之間使將對方制服,她的確沒有這份把握。
螢花香妃一見,立即得意地冷冷一笑,繼續要挾道:“哼,恐怕不到片刻,他就要七孔流血而死了。”
冷萍聽得渾身一顫,花容立變,惶急中,不由厲聲道:“皇甫姑娘,救人要緊,我們倆兒一齊上。”
說話之間,一揮長劍,當先向蠻花香妃撲去。
皇甫香深覺有理,對付這些武林敗類,根本不須顧慮什麼武林規矩,於是毅然應了個好,左手揮扇,右手挺劍,立取挾擊之勢。
蠻花香妃一見,的確慌了,她沒想到一路纏鬥而來的兩個仇家,突然間又協力並肩來對付她。
她沒有了仗以懾人的“斷魂巾”,就等於兇猛無敵的鷹沒有了眼睛。
這時見皇甫香和冷萍兩人挾攻撲來,立即將盤螺棍舞了個風雨不透,同時,厲聲嬌叱道;“一群死東西,你們在等死嗎?”
幾個中年書生一聽,慌得大喝一聲,一齊撲向冷萍,因為他們知道皇甫香是名滿天下的三釵幫總統領,是以不敢當其銳鋒。
冷萍見幾個油頭粉面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撲來,斷定都是些無恥荒淫之徒,加之心切取得解藥,因而芳心條起殺機。
於是,一聲嬌叱,運劍如飛,嬌軀轉處,長劍已幻起一道森森光幕,立將撲來的幾個中年書生罩住。
幾個中年書生,俱是些好色貪杯之徒,實際上根本沒有真本事硬功夫,哪裡抵擋得住,一陣驚呼,紛紛暴退。
冷萍殺機已起,豈容歹徒人等逃走,一聲嬌哼,長劍疾演“綵鳳展翅”,寒光閃處,立即暴起一聲淒厲慘叫。
飛退較慢的一箇中年書生,連胸帶臂,並被斬為兩段,心肺肝腸,隨著飛濺鮮血,立即湧了出來。
剛剛調息完畢的江天濤,睜眼一看,面色立變,他確沒想到,看來那等嫻靜高雅的冷萍姑娘,這時殺起人來,居然面不改色。
再看銀輝閃閃的皇甫香,已和撫媚豔絕的蠻花香妃,激烈地打在一起了。
皇甫香左扇金光閃閃,右劍銀芒耀眼,加上盤旋如飛的身影,宛如銀河中綴滿了金星萬點,極為壯觀。
蠻花香妃雖是嬌弱纖纖的女子,但手中沉重的盤螺棍,卻揮舞得勁風呼呼,棍影如林,任她皇甫香左扇右劍,一時間也不能逼近。
正在打鬥間,又聞一聲剌耳驚心,直上夜空的淒厲慘嚎。
江天濤轉首一看,另兩個中年書生的頭頂也不見了,兩個無頭屍體,旋了幾旋,咚咚兩聲相繼撲倒地上。
其餘兩個中年書生一見,只嚇得面色如土,魂飛天外,驚呼一聲,條然轉身,向著漆黑如墨,陰氣森森的高大茂林內,亡命奔去。
冷萍姑娘一見,脫口一聲嬌叱…“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嬌叱聲中,條然停身,左手玉腕一揚,立有兩點寒星,挾著嗤嗤嘯聲,快如兩道銀線,一閃而逝。
緊接著,如飛奔向茂林的兩個中年書生,同時兩手撲天,仰面發出一聲悠長慘叫,撒手丟扇,踉蹌栽倒。
江天濤看得面色一變,他確沒想到,冷萍的腕力竟是如此的強勁,而她的劍術,似是也不遜於皇甫香。
殺完了幾個中年書生的冷萍,倘不知道江天濤已睜開了眼睛,一聲嬌叱,再向蠻花香妃撲去。
蠻花香妃早已嚇得花容慘白,這時見冷萍返身撲來,慌急間,柳眉一豎,厲聲嬌叱:
“老孃與你們拚了!”
了字出口,盤採棍一緊,逼退了皇甫香,猛向冷萍掃來。
皇甫香何等精靈,就在蠻花香妃掃向冷萍的同時,她手中的描金摺扇,已快如閃電般切到了蠻花香妃的肩頸間。
蠻花香妃一聲驚呼,塌肩斜飛三丈。
冷萍、銀釵,一心想置螢花香妃於死地,以便在她身上找出解藥來,是以,同時嬌叱一聲:“不拿出解藥來,休想活命。”
嬌叱聲中,同時飛身追去。
蠻花香妃見無法脫身,只得拚死力敵,於是,三人又兇狠激烈地打在一起。
江天濤看得清楚,蠻花香妃絕不是銀釵和冷萍兩人的對手,不出三十招,必敗無疑。
但,他對女人與女人交手的潑辣兇狠勁,同樣的稱得上“不讓鬚眉”。
繼而,他的星目一亮,渾身不禁一顫,心想:冷萍、銀釵制服了蠻花香妃之後,勢必前來向他糾纏,問起他的真正身份,那時該如何回答?
心念及此,懾足走至小青身邊,悄悄解開絲韁,點足飛身上馬。
就在他身形剛剛落在馬鞍上的同時,小青昂首一聲怒嘶,放開四蹄,如飛狂馳,直奔茂林。
江天濤一聽小青怒嘶,恨不得伸手掩住馬口,繼而一想,索性催馬狂奔。
激烈打鬥中的冷萍和銀釵,聞聲覷目一看,花容立變。
皇甫香芳心一急,不由脫口急聲道:“冷萍姑娘不好,衛代表又跑了。”
說話之間,一連緊攻了三招,逼退蠻花香妃飛身退出圈外,徑向白馬捲雲奔去。
冷萍無心再向蠻花香妃索取解藥,緊跟著皇甫香身後,也飛身蹤向自己的座馬。
同時,既迷惑又驚異地急聲道:“這人真是有點古怪。”
銀釵皇甫香一聽,立即忿忿地接口道,“哼,他的古怪事還多得很呢!”
接口說罷,飛身上馬,一抖絲韁,徑向江天濤如飛追去。
冷萍聽不懂皇甫香的話意,但她這時也無心情去問,縱落馬上,狂馳如飛。
蠻花香妃茗芷苓,嬌靨蒼白,微微喘息,一手插腰,一手以盤螺棍支地,她對江天濤的突然飛馬馳去,尤感到萬分驚奇。
她頹喪地望著飛馬追去的皇甫香和冷萍,又幸運地搖搖頭,她知道如果江天濤不跑,她的性命今夜定然難保。
再看江天濤,早已消失在漆黑的茂林前了。
這時的江天濤,形如驚弓之鳥,為了擺脫皇甫香和冷萍,一撥馬頭,馳下鄉道,如飛衝進漆黑的茂林。
他並不是怕皇甫香和冷萍的武功,而是怕被兩人追上了糾纏不休,誤了行程。
尤其,他不明白隱身“圓韻樓”偽裝歌女的冷萍,為什麼也在他馬後追蹤。
心念間,回頭再看,發現銀釵皇甫香和冷萍,正撥馬奔下鄉道,拼騎向著這面追來。
他感到非常奇怪,方才兩人還纏鬥不休,這時卻又蠻像一對密友。
打量間,膀下驀然驚起一陣馬蹄踐踏著枯枝敗葉的喳喳聲。
江天濤聞聲猛然一回頭,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凝神一看,發現茂林內,樹木高大,枝葉蔽天,無法看清夜空中的繁星。
地面上枯枝敗葉,積厚盈尺,寶馬小青,瘋狂飛馳,只見林內的高大樹木,如飛倒逝。
片刻過去了,但仍沒馳出茂林。
江天濤感到有些奇怪,這座茂林怎的廣大。
於是,急忙勒住小青,遊目一看,這才發現周圍有的九樹成行,有的六樹橫阻,有的七樹斜伸,有的十樹圜植。
江天濤看罷,不由暗吃一驚,心想:這該不會是一座什麼陣勢吧!
心念末畢,驀聞數十丈外傳來一聲急促的茫然矯呼:“衛代表,你在哪裡?”
江天濤一驚,不由心頭一震,這正是銀釵皇甫香的聲音,他的確沒想到皇甫香已追到附近了。
緊接著,又是一聲緊張地呼問;“衛小俠,你發生了什麼事嗎,為什麼突然聽不到你的馬奔聲了?”
江天濤聽得出,這是冷萍的聲音,尤其聽了她焦急關切地詢問,心裡非常感動,但他卻不敢響應。
因為,只要他一出聲,銀釵和冷萍,定然找進陣來。
那時不但給自己帶來糾纏不清的麻煩,也許她們找不到出口,而餓死在這座奇特的林陣中。
心念至此,任由皇甫香和冷萍兩人在數十丈外,相替嬌呼,他徑自拉著小青,悄悄向深處走去。
他沿著斜伸的行樹前進,踏著積厚盈尺的敗葉枯枝,宛如走在厚厚的大地毯上,顫魏如錦。
遠處冷萍和銀釵的嬌呼,顯得更焦急,更關切了。
江天濤聽得心中非常不忍,不自覺地停下身來,循著叫聲的方向一看,星目不由條然一亮。
只見對面斜伸的行樹盡頭,視界變得突然廣闊,同時,可以看到夜空的點點繁星。
江天濤心中一喜,斷定那就是林陣的出口了,於是,拉著小青,急步向對面走去。
隨著距離的接近,發現出口處荒草及膝,同時在十數丈外有一片高低參差,大小不一的矮樹,在矮樹叢中,隱約現出一角圍牆。
江天濤看得一愣,按著加速了步子,他斷定前面不是出口而是一戶隱居在這座茂林中的人家。
想到隱居兩字,立即聯想到這座奇異的茂林怪陣,因而裡面居住的也必是一位世外高人。
心念至此,他不禁有些遲疑了,覺得不應該進去。
遲疑間,已到了行樹的盡頭,舉目一看,再度愣了。
只見那片高低不一的矮樹林,恰在數百丈方圓的林空中央佔地約有數畝,根據那角圍牆,斷定裡面必有人家。
但根據林空中的荒涼情形,似是不可能住著人。
由於好奇心的驅使,他要看看是什麼人家,住在這等陰森荒野的茂林中,而且居住在林陣的中央。
他拉著小青,踏著高及膝上的荒草,慢步前進,腳下發出了沙沙的響聲。
這時,四周一片漆黑,格外顯得陰森岑寂,因而,江天濤和小青踐踏在枯草上的“沙沙”輕響,也愈顯得陰森懾人。
走到矮樹叢前,探首向內一看,江天濤再度愣了。
只見裡面一片荒草,僅靠北的一面,有一座半塌的石室殘垣。
江天濤看了這等淒涼景象,心中既索然又失望,於是,飛身上馬,決意穿過荒草空地,繼續向西找尋出路。
就在他飛身上馬的同時,小青突然立耳豎須,昂首發出一聲刺耳驚心,直上夜空的悠長驚嗅。
同時,前蹄仰起,人形而立,馬尾不停地擺動,雙目閃著驚急,旋身就要後退,似是不願前進。
江天濤暗吃一驚,心知有異,脫口吆喝了兩聲,立將小青的情緒抑住。
於是,遊目一看,這時才發現半塌的石屋中,有一堆白色的物體,而在白色的物體中,有一蓬隱隱閃著紅光的東西。
江天濤看得心中一動,一抖馬韁,就待進去。
但受驚的小青,卻搖頭擺尾,低嘶連聲,步步後退。
江天濤好奇心勝,雖然心中暗自驚疑,但仍輟身下馬,決意過去看個清楚。
於是,繫好馬韁,橫肘撤劍,寒光一閃,長劍已撤出鞘外,飛身越過坍牆,踏著荒草,徑自走向半塌的石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