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
吉思美摸著頸子上,那道粉紅色的扭曲突起。
那次自己都沒取走自己的生命,這次當然也死不了。
結束了。
情婦七號呆呆地坐在吉思美身旁,脖子以下都是斑斑血跡。
“辛苦了,這次遇到了特別麻煩的委託吧?”司機看著後視鏡,頗有深意地笑笑。
“開你的車。”吉思美瞪了他一眼。
多虧了偷偷跟著她、並暗中幫忙的月。
月佔據了一個漂亮的角度,遠遠從高處射下的幾顆子彈,利落地處決了幾名埋伏護衛的保鏢,就連藏在閣樓的神槍手也沒有逃過一劫。
靠著月,吉思美跟情婦七號才能全身而退。如果不計入吉思美右肩上槍傷的話。
也許該將月積欠她的人生,或者該說,每年的百分之十,一併勾消了。
“送你去醫院?”司機好意。
“不必,看到汽車旅館就停下來。”吉思美拍拍情婦七號的顫抖的手,安撫似的。
五分鐘後出租車在汽車旅館裡,將腦袋空無一物的情婦七號放下,讓她好好洗個澡,睡個覺,待到她想走的時候再走。
至於情婦七號最擔心的問題??其實目擊者都死光了,根本不會有人懷疑她曾經幫助過暗殺情夫的兇手。或者應該說,也不會有人無聊到去追究。
吉思美在出租車上,用司機提供的急救箱工具止了血,簡單處理了傷口。
吉思美處理傷口的經驗豐富,畢竟從小到大被打慣了。所幸子彈沒有留在肩上,而是直接貫穿,否則吉思美可能痛得暈倒。
“到哪?”司機看著好後視鏡裡,嘴唇蒼白的吉思美。
“臺中梧棲。”吉思美閉上眼睛。
從大衣口袋中拿起兩個乳白色ipod耳機塞住耳朵,選了幾首適合放鬆心情的爵士樂,按下播放鍵。
司機微笑,沒有打擾睏倦已極的吉思美,將車內廣播的音量降低,窗戶降低三分之一,從容地在濱海公路上奔馳著。
黃色的出租車朝著爽朗的陽光海風前進。
一個小時半後,吉思美又可以是平凡的Ramy。
將雙腳踏在溼溼軟軟的泥岸上,一邊吃三明治,一邊翻看最新的小說
金牌老大的喪禮冠蓋雲集,必須借用縣立體育場才裝得下前來致哀的訪客。
政壇三黨領袖都送來了花籃與輓聯,前三十大企業都派了公司代表來弔唁,地方議員跟立委更是汗牛充棟。
數百名穿著一身黑、剃小平頭的牛鬼蛇神滿場穿梭。停在告別式會場外的黑色名貴轎車綿延了兩公里,連警察都得出動疏通市區的交通。
沒有人會猜到,金牌老大的死是吉思美下的手。
金牌的手下與拜把兄弟將矛頭指向山貓老大,他們兩個黑社會大哥大之間的恩怨糾葛纏繞不清,不管是誰殺了誰都不令人意外。
唯一能提供線索的情婦七號,則不知所蹤。一般相信情婦七號是被刺客一併除去,埋在不知名的荒山野嶺間。至於刺客為什麼要大費周章除掉區區一個女人,則跟區區一個女人存在與否,沒有人真正關心。
幾天後,山貓老大插股的四間酒店被砸成稀爛,一個經理跟三個圍事被衝鋒槍掃成蜂窩,其中一間酒店甚至還被扔進手榴彈,連上班的風塵女子也不放過。
一場可怕的黑道火併,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