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雙明眸美目,濃密的羽睫扇呀扇的,淨是羞澀與純真。
“這麼漂亮的眼睛擋起來可惜。”柯飛揚看了鏡片一眼,發現眼鏡並沒有度數,隨手將它丟進垃圾桶裡。
此刻的她至少年輕了十歲。
“不可以。”諸葛綠玄又撿了起來,“我可是賽諸葛,眼鏡可以增加我的道行。”她佩服自己能找到這麼好的藉口。
“你不需要再相命了,只要跟著我就好。”他搶過她的眼鏡,將眼鏡舉高,不讓她拿到。
“還給我。”諸葛綠玄靠著他的胸膛,踮高腳尖,抬起手要拿回她的眼鏡,卻仍差了一大截。
柯飛揚另一手乘機拔掉她的髮簪,秀髮霎時如瀑布般披瀉而下。
諸葛綠玄驚呼一聲,立刻退離他,“你……”
她現在的模樣又年輕了十歲。
“以後不準再戴眼鏡,不準將頭髮挽起來,也不準再穿這件衣服。”柯飛揚終於知道自己為何受她吸引,原來她的美是玉韞珠藏。
“你欺負我,我不理你了。”諸葛綠玄嬌嗔道。
“不可以不理我,你也喜歡我對不對?”他靠近她,又擄獲她的唇。她那嬌嗔的模樣讓他對自己的坦言無怨無悔。
“你真的不在乎我這個樣子?”那她的偽裝怎麼辦?如何對他坦承自己的臥底身份?
“不在乎。”
“你不是跟大小姐……”她睨了他一眼,轉身垂首,含羞地說道:“她不是總跟你同眠嗎?”
“我就知道你也在乎我。”他從她身後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說道:“從今以後我會離她遠遠的。”
“你沒騙我?”
“不騙你。”
“你會不會在厭倦我了之後,拿我醜當藉口甩掉我?”
柯飛揚轉過她的身,凝視著她,“絕對不會。”他一向眼光獨具,這次也絕不例外。
“你不怕外面的閒言閒語?”
“不怕。”他怕的是自己的想法,他只需對自己負責,既然已衝破這層心理障礙,他就什麼都不怕了。
他的眸光溫柔又真切,諸葛綠玄既羞怯且感動的擁緊他,“我相信你。”
他又低頭覆上她的唇,吻她的感覺,一次比一次強烈。
“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可以嗎?”她要回報上級撤銷這次任務,然後她會對他實話實說;萬一他不能諒解她到山海幫臥底的原因,那就趁早說再見吧,免得陷得愈深愈痛苦。
“可以,讓阿升送你。”
“我不在,你不可以偷腥喔!”她朝他媚然一笑,主動在他唇上一親,翩然轉身走出書房。
她那一笑、那一吻……
柯飛揚終於露出一抹釋懷的微笑。她根本不像四十幾歲的人,只要他們真心相待,又何須顧慮別人的看法。
在大廳裡的潘鬱芬滿臉狐疑的看著走出柯飛揚書房的諸葛綠玄,她肯定她剛剛不是這副樣子進書房的;更讓她訝異的是,她發現賽大姐並不是真的那麼醜。
只是,她跟飛揚在書房裡做什麼?怎會這樣滿面春風的走出來?
難道飛揚對她……
各種不利自己的猜測掠過心頭,她意想愈是心慌。
為了實行她一石二鳥的計劃,她已叫私家偵探查賽大姐的底,資料已經查出來了,她卻一直沒過去拿,是該去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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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刑事組,諸葛綠玄立刻先將自己在山海幫發現的情形跟搭擋王偉華研討一番,兩人再一起察報給他們的長官。
“綠玄,你表現得很好,我們也相信你所發現的。
因為有線民回報,山誨幫販賣毒品、購買槍枝的事,是紅番幫故意放出的風聲,誤導我們查案的方向。”高組長說道。
“這麼說,我可以結束任務了?”這正符合諸葛綠玄的想法。
“能不能結束任務還不知道,現在有個更頭痛的消息,我必須和你們商議一下,看看該怎麼做。”
見高組長蹙緊眉頭,諸葛綠玄和王偉華互視了一眼。王偉華問道:“組長,是什麼消息?”
“你們看一下這分由經濟部傳來有關柯飛揚的資料。”高組長將一份文件遞給兩人。
文件上頭寫著:
柯飛揚,二十九歲,財經、企管博士。
柯博士對經濟動脈見解獨到,且縱橫全球股市,慧眼獨具,無往不利,有“股市黑馬”之稱。
經濟部為挽救低迷的經濟,特別成立“拯救經濟改革會”,簡稱“經改會”,並邀聘柯博士為該會總召集人及主持人。
“組長,這該是個好消息才對,現在景氣差,國家能有如此人才,算是我們的福氣,你為何頭痛?”看完了柯飛揚的資料,王偉華打心底佩服他;雖身為警務人員,但他也玩股票,股票也被套牢不少。
諸葛綠玄雖不語,可心中對柯飛揚的愛慕之意只有更為濃厚;她愛上的人不是隻有博土之名,而是確有實才。
“這個經改會將在兩個月後正式成立,經濟部還沒對外發布消息;但有內幕消息的人都知道柯飛揚已經回國,所以最近的股市都是上揚的局面。前幾天柯飛揚以父親死亡未查出兇手為由,請辭這個職務,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兩天的股市又開始動盪不安。股價持續下跌?”
王偉華點了點頭,“我還擔心會繼續跌。”
諸葛綠玄不懂股票,也很少注意財經消息,因為她端的是鐵飯碗;不過她也知道臺灣人信心不足,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影響股價漲跌。
“所以經濟部部長親自發的密文,要我們暗中查出殺害柯明輝的兇手,再由柯飛揚自行處理,要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黑道有他們自己的遊戲規則。
據說柯飛揚雖然又狠又準,卻是個有分寸的人。”
“的確令人頭痛,這很難查,要暗查更難。”王偉華幹了好幾年的探員,案子難易的程度,他馬上就能判斷。
高組長將視線落在諸葛綠玄身上,“綠玄,現在山海幫的弟兄挺服你的,柯飛揚也很信任你,這任務還是交由你負責。”
“組長,我也想查,但柯飛揚有另外派人在查,他只要我跟在他身邊,隨時保護他的安全。”’
“你能說服柯飛揚讓你一起查嗎?如果可以,我們再裡應外合,應該會比柯飛揚派的人查得快。柯飛揚是否接受這個職務,關係到國家經濟。”
“我試試看。我可以直接告訴柯飛揚我的身份嗎?”
她想以真實身份留在柯飛揚身邊,兩人若相愛,就不該有所隱瞞。
“上面交代過,先不要透露身份,柯飛揚不希望警方介入,他怕人家說山海幫跟警方掛勾,這也會損壞黑白兩方的聲譽。”
既然是上級命令,她不能不從,“我知道了。”
“偉華,你負責做外應,這件案子交由你們兩個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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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飛揚聚精會神的注視著手提電腦的屏幕,上頭是今日的股市行情。
他利用股票累積了不少財富,甚至在歐、美各國都有不動產。
他絕對有經營公司的能力與財力,卻不想將自己綁死在辦公桌上。山海幫帶給他的名,他不想要,帶給他的利,也不過是他財產的九牛一毛;若非父親死不瞑目,他絕不會留在山海幫。
他在國外這幾年的情況,以及他無心接任山海幫幫主的事,山海幫裡沒人知道,除了他的父親。
他不想張揚自己的成就,因為他希望無聲無息的脫離黑社會。名氣太響怕會樹大招風,就算離開了山海幫,來找他的弟兄恐怕也會絡繹不絕。
人是現實的動物。
聽見敲門聲,柯飛揚立刻將手提電腦關機,並收了起來,然後說道:“進來吧!”
潘朝棟走進書房,“飛揚,剛剛有弟兄回報,已經查到爸爸是誰殺的了。”
“哦?快說,是誰?”他是亟欲知道,卻不認為他能查到什麼,畢竟潘朝棟自己才是嫌疑最大的人。
“你絕對想不到。”他在書桌前坐下,一派悠閒。
“朝棟,快說!”
“是阿坤。”
“阿坤?有掌握到證據嗎?他為什麼要殺爸爸?”
柯飛揚不太相信潘朝棟的話,事出總要有因。
“還沒掌握到證據,如果消息無誤,他今天晚上會再行動,我們等著他自投羅網,抓到後再問。”話雖這麼說,他卻不會讓阿坤有機會開口講話。
“今天晚上?也只好如此了。”
“飛揚,阿坤有同夥。”
“勢必會有同夥,才能掌握爸爸的行蹤,也才能出入這裡。”阿坤畢竟只是個堂主,若沒傳喚他不能到這裡來,若沒通知,他更無法得知父親的行蹤。
而這同夥人,一定是父親身邊的人,且也住在這裡,這就是潘朝棟成為柯飛揚心中頭號嫌疑犯的原因。
“你說得沒錯,他的同夥人就是賽大姐。”
賽大姐?“朝棟,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講。”柯飛揚豈能容他栽贓在諸葛綠玄頭上。
“飛揚,賽大姐是以偽裝進入山海幫的,她的本名叫諸葛綠玄,今年才二十三歲,她卻裝成四十幾歲的女人,你不覺得奇怪?”
二十三歲?原來那不是錯覺。但她為什麼要時裝?這的確是很奇怪的事。“你到底查到什麼,一次講清楚。”
“你記得爸爸常常誇的那個臥龍諸葛嗎?”
“當然記得。”他父親當他是恩人。
“他是諸葛綠玄的父親。”
“憑這點你就認為她是阿坤的同夥?”
“當然不可能只憑這點。阿坤是宜蘭人,他與諸葛綠玄是同鄉,聽說他們還是一對戀人。阿坤算是幫中的老輩分,他知道爸爸對臥龍諸葛的尊敬,於是就利用爸爸尋訪相士這點與諸葛綠玄同謀,安排她接近爸爸,因為他想成為山海幫的幫主。”真是天助他也,諸葛綠玄是臥龍諸葛女兒的事實,以及她跟阿坤是同鄉的巧合,讓他們兄妹得以編出這天衣無縫的謊言。
柯飛揚意聽,表情愈是陰沉,眼眸射出一道冷光,但他理智尚未盡失,“爸爸說過,臥龍諸葛死後,因家鄉傳言諸葛家五姐妹乃鬼魅化身,她們因而搬離宜蘭,阿坤既然是宜蘭人,他又怎麼敢跟鬼魅打交道?”
“飛揚,諸葛綠玄的確長得像鬼魅,但也蠻有味道的,如果阿坤真心愛她,又怎會在乎那些傳說。”
潘朝棟知道柯飛揚對諸葛綠玄有了男女之間的感情,要柯飛揚完全相信他的話,必須要有更有利於自己的說法。
他接著再說:“你真的相信用卜卦或是相命便能算出你有危險嗎?我想那應該是諸葛綠玄為了取得你的信任,跟阿坤事先串通好的。”
柯飛揚沉默不語,思索著諸葛綠玄那令人爭議且荒謬的未卜先知能力,以及她為何要用賽諸葛的身份出現在父親身邊。
但就算他再精明,頭腦再清晰,此刻他腦海裡全是她的影子與欺騙。
更令他氣憤的是,他在萬般掙扎後,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礙,坦承了對她的感情,卻落得如此下場。
“飛揚,接下來該怎麼做?”他不信柯飛揚能從他這套天衣無縫的說辭中找出破綻。
“等他們晚上行動,確定事情是他們乾的之後,男的幹掉丟到海里,女的送到三流妓院,教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從齒縫中進出的無情言語,只為報復他心裡曾受到的連番折磨。
“飛揚,憑諸葛綠玄的長相恐怕連三流妓院都不收,我認為不如達她也一起幹掉,省得麻煩。”諸葛綠玄不能留,怕會留出問題。
“不要小看她,只要她身上沒有難看的胎記或疤痕,我相信她有足夠的本錢。”他不就被她迷得昏頭轉向。
潘朝棟不敢違逆柯飛揚的話,怕引起他的疑心,“那就先檢查檢查,如果她身上有著跟她臉上一樣的胎記,就把她直接做掉。”
“就這麼辦,你先出去吧!”
潘朝棟轉身面向書房的。門,立刻咧開得逞的笑容。
在門外偷聽的潘鬱芬更是樂不可支,只差沒大笑出聲。
潘朝棟走出書房後,書房內東西被砸落地的聲響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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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柯飛揚真的說他不在乎你的樣子?”諸葛徘玄幫諸葛綠玄貼上那塊胎記,懷疑的問著。
“是啊!”鏡中的她因愛而嬌媚動人,那塊胎記亦無損她的光華。
諸葛藍玄緊接著也把那顆痣貼上去。“二姐,那柯飛揚一定不止喜歡你,而是愛你。他可是有顆金頭腦的,你介紹我跟他認識,我只要跟著他進場就對了。”
“你知道柯飛揚是股市黑馬?”諸葛綠玄從鏡中看著諸葛藍玄。
“我也是學商的,怎麼會不知道他。學校還在年底安排了一場他的演講,參加名額都已經額滿了!”
“二姐,剛剛大姐打電話回來。”諸葛璨玄梳著她的頭髮。
“又要我們去雲苑吃飯嗎?你們跟大姐和姐夫說,我這陣子不能常去雲苑,等我完成任務後再去。”
諸葛紫玄和雲諾天結婚後,雲諾天除了買下現在這棟房子讓她們住,還負責她們所有開銷,更是三天兩頭的要他們到雲苑大吃大喝。
“大姐和姐夫知道,我們昨天才去過雲苑。二姐,大姐是要你小心,她感應到有災難要發生,我們也都感應到了。”
諸葛綠玄還沒回來之前,她們姐妹心頭皆莫名的慌亂;她們姐妹不能用超異能互相感應,卻會有這種特殊的感覺,她們稱之為心有靈犀。
“我會小心的。”她也相信這種感覺。
“二姐,你保護柯飛揚時,也要保護自己。”
“我知道。”
“二姐,你把柯飛揚的地址和電話留下來,要不然我們不放心。”
“我不能接電話,更不能講電話,我怕暴露了身份。”
“那把地址留下來,萬一……”
諸葛綠玄懂她們的意思,有必要時,她們會及時來幫她,“好,我會把地址留下來,順便畫張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