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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陽光似乎只眷戀著這座小島,它總是偏心的將熱情全數灑落在這座小島上,不分春夏秋冬。

    陽光下的金黃色沙灘上,立著無數把遮陽傘,人們喜歡太陽的熱情,卻不喜歡太陽夾帶著紫外線親吻他們的肌膚。

    而其中一把傘下有兩張躺椅,俊逸挺拔的男人趴在躺椅上,一個棕發美女正在他背上抹著防曬油。

    季纖纖端著兩杯飲料走回屬於她和皇甫逸的遮陽傘時,她差點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但皇甫逸的泳褲樣式又證明她並沒走錯地方,可是怎麼會她才離開不到十分鐘,這個上次在餐廳裡佔了她位子的外國妞又佔了她的位子。

    她佔了她的位子就算了,她頂多請她走人,偏偏皇甫逸那舒服享受的樣子,實在令她生氣。

    這兩天他們太親密、太恩愛,甜蜜的感覺讓她沒有勇氣在兩人纏綿時提公司收購的事,她怕會如大媽所料——他不願收購。

    而這份甜蜜也讓她忘了自己只是他的眾多情婦之一,所以,看見這一幕,她無法像他們還沒有任何關係之前一樣一笑置之,她甚至是無法忍受。

    氣得淚水又湧上眼眶,接著又被那外國妞得逞似的睨了一眼,她憤力的將兩杯飲料往桌上一擺,立刻轉身走人。

    桌上的飲料因季纖纖的手離開,而不穩的晃了一下,然後倒下。

    杯子裡的液體沿著桌面流了下來,滴在皇甫逸的頭髮上,冰塊緊接著滾了下來,不偏不倚的敲在他的腦袋瓜子上。

    皇甫逸驚坐了起來,「纖纖,是什麼東西敲在我頭上?」話才說完,果汁便流至他的臉頰,冰塊滾落大腿。

    「嗨!帥哥。」外國妞朝他笑得嬌媚又帶點不自然,有色的瞳孔反映出他的狼狽。

    「嗨!美女。」皇甫逸回以俊俏的一笑,然後看著翻倒的果汁,摸摸頭頂的溼滌,「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女朋友翻倒的,不關我的事。不過沒關係,我陪你去游泳就好了。」她拉著他起身。

    纖纖翻倒的?「剛剛是你在幫我抹防曬油?」

    他早該想到不是纖纖在幫他擦防曬油,因為她根本不懂如何服侍他,總要他說一件她做一件,他甚至得服侍她。

    「就是我,很舒服對不對?」她攤在他身上。

    「我女朋友看到了?」

    「看到了啊。帥哥,她不適合你,她看起來好像還是個學生,一定不會伺候你,你乾脆不要她算了。」

    不要她?開什麼玩笑,他寧可用一打的情婦換一個她,兼帶心甘情願的服侍她。「她到哪裡去了?」

    「往那邊走了。」她朝前一指。

    該死,她又跑掉了,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他推開外國妞,往她指的方向定去。

    「帥哥,你不要走嘛!」外國妞追了上來。

    「美女,很抱歉,目前我對你沒興趣。」他甩開她,大步離去。

    怪了,他什麼時候會對美女沒興趣了?邊走著,他邊對自己發出十分不解且沒有答案的問號。

    遠遠的,皇甫逸便見到季纖纖獨自坐在沙灘上的椰子樹下,愈接近她,他是清楚的看到她眼中閃著的淚光及微噘著嘴生氣的模樣。

    會生氣就好,會生氣表示她在乎他;而看到她哭他更是高興,那表示她不是普通的在乎他。

    「哼!」見皇甫逸走過來,季纖纖起身便要走。

    皇甫逸立刻將她拉入懷,暗暗的笑道:「生氣了?不要生氣嘛,我不知道是她在幫我抹防曬油,我以為是你。」

    她嬌睨了他一眼,「沒騙我。」

    他在她唇上輕啄一下,「沒騙你。」

    她這才露出開懷的、燦爛的一笑,淚珠卻依舊晶瑩。

    ******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皇甫逸站在落地窗外,注視著茫茫大海,朝著手機驚訝的吼著。

    (逸少爺,真的是你生日那天,我在群芳錄裡找不到她的名字,她自己填上去的,我以為她也是你的情婦。)魏俊生再次解釋道。

    原來如此!「繼續給我查她的底。」這小子,他放假他也跟著逍遙,一件事想了兩天才想出來。

    隔著落地窗,他清楚的看到季纖纖的睡容。他保證她一時半刻不會醒來,因為她夜夜都得應付他的飢渴,而這份飢渴是她引起的。

    (是。逸少爺,大概又是個想要錢又不想腳踏實地賺的女孩。)逸少爺的情婦當中多得是這種情況,如果他是女人,肯定也會當人家的情婦;吃好穿好用好睡好,可凡事都做不好。

    「但願是這樣。」他怕是沒這麼簡單。

    相由心生,什麼人就會有什麼樣;老師有老師的樣、上班族有上班族的樣、奴才有奴才的樣、情婦有情婦的樣,而她不像情婦。

    (肯定是的,如果還能對你的味就收了她。)反正又不差她一個。

    「對味?」

    (是啊!如果不對你的味,我就在這頭把她除名,你就在那頭要她滾蛋。)這還不簡單。

    「先不要把她除名,她還滿對我的味。」而且是非常對味。

    (逸少爺,那記得要她補相片給我,其他人已經陸續拿來了。我會盡快查到她的資料,查到後馬上通知你。)

    收線後,拉開落地窗,皇甫逸從陽臺走進房間。

    他在床邊踱步,想叫醒她又怕她累,不叫醒她,他憋了二、三天的疑問,隨著

    對她情緒的轉換已達到飽和。

    正為難之際,敲門聲響起。

    「皇甫先生早安,為您送來早餐。」服務生推車進入房間。

    一陣咖啡香隨著推車進入而溢滿臥室,季纖纖被咖啡香誘醒,她立刻翻身下床。

    「好香,我肚子好餓。」

    「兩位請慢用,祝您用餐愉快。」服務生臉上堆滿了笑退出房間。

    「逸,你讓他們把早餐送到房間就對了,下去吃好麻煩。」她嚥了口口水說道,緊接著五爪俯衝直下,探向盤中的一塊乳酪蛋糕。

    說時遲,那時快,皇甫逸一把抓住她的手,「先去刷牙。」

    「我吃完再去刷。」

    「你好髒。」他捏捏她的臉頰。

    「什麼我好髒,是你觀念不正確,刷好牙吃早餐不就又髒了,應該是吃完東西再刷牙,你看我都沒蛀牙。」她張著嘴讓他看。

    的確是沒蛀牙,貝齒顆顆健康,口氣還挺芬芳的,他忍不住覆上她的唇,輕輕柔柔、綿綿密密的吻著。

    兩人之間美好的契合,讓這總統套房頓成和風徐徐、百花怒放、青草綿延的曠野。兩人猶如置身在這片曠野中,盡情徜徉。

    ******

    須臾,皇甫逸稍稍拉回了心神。

    「纖纖,我有話要問你。」他的唇停留在季纖纖唇邊問著。

    「你先讓我吃早餐,吃完再問,我好餓。」她噘嘴撒嬌。

    好餓?看她這副饞相,他偏不讓她吃,就拿早餐誘她說出為什麼要騙他好了。

    「很想吃對不對?」

    「對。」

    「你乖乖的回答我的問題,而且不可以哭,我就讓你吃。」他當她的面咬了一口蛋糕,表情滿足。

    她看著那塊蛋糕,吞了口口水說道:「乖乖的回答你的問題可以,哭就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哭?」他訝異的看著她。

    她搖搖頭,「我是出了名的愛哭,莫名其妙的愛哭,從小就這樣,所以你不能強人所難。」

    「好。告訴我,你根本不是我的情婦,為什麼要騙我?」

    「我是你的情婦啊!」

    「還想騙我,實話實說。」他又咬了一口蛋糕。

    「我們都睡過覺了,我不是你的情婦是什麼,難道你想賴帳?」人家是翻臉不認人,他不會是下床就不認人了吧?

    他會賴帳?他很想吼出聲,但話一到嘴邊又變得十分溫柔,「我是說,在這之前,你不是我的情婦。」

    她沉默不語,表示默認,眼睛直勾勾看著盤中的食物瞧。

    「告訴我你想當我情婦的理由。」他不客氣的將培根一口吃掉。

    「你留一點給我。」望梅止渴根本沒用,肚子餓的時候,口水再怎麼吞,就是不能止飢。

    「你愈快將實話說出來,就愈快能吃到早餐,不然我連你的份一起吃掉。」他作勢要將另一塊乳酪蛋糕吃掉。

    「不要!」她趁他閃了神,乘機搶過乳酪蛋糕狠狠的咬了一口,「好好吃。」她口齒不清的說著。

    「我生日宴會那天,你到我的住處找我有什麼事?」趁她吃得正起勁,他不問了,改用套的。

    「找你談季氏企業收購的事啊!」嘴裡、腦裡全是吃的念頭和動作,她沒有多想就直接說了出來。

    季氏企業?季纖纖?他想起來了,她曾打過電話給他,後來卻沒了音訊。

    「談收購的事跟你成為我的情婦有什麼關係?」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把兩碼子事搞成一件事。

    「我大媽說……」真教人難以啟齒。

    「說什麼?」

    「她說……」

    「說!」他低吼著。

    季纖纖被他一吼,像順口溜一樣,把楊燕說的話全說了出來,「我大媽說要陪你睡覺,然後在你耳邊求你收購公司,就會有求必應。」

    她竟然打的是這種主意!皇甫逸的臉色頓時轉成豬肝色,氣得一下子血路不通。

    她可能不知道他最討厭公私不分的人,他搞的是收購,不容許判斷上有一點差池,公私不分就會讓他的判斷有差池。

    自以為上了他的床就能左右他的決定,這女人太高估自己了。他不容許自己的感情影響到公事。

    季纖纖舔舔拿蛋糕的手指頭,戰戰兢兢的問道:「逸,你都知道了,那我們可以談季氏企業收購的事了嗎?」

    皇甫逸臉色一斂、唇角一揚,「對不起,我不想談,更不想收購。」

    「逸,我已經是你的情婦了,你就不能看在這份情上嗎?還是……要等陪你睡覺的時候提,你才肯收購?」她垂首低語,沒注意到皇甫逸的臉色。

    皇甫逸偏過頭不看她的嬌羞,冷言道:「什麼時候提我都不會收購,我現在鄭重否認你是我的情婦。」

    商場如戰場,念情的死得快。他皇甫逸有他的做事風格與原則,若讓這女人給設計了,那他這個皇朝逸公子還要不要混?

    他無情的言語敦季纖纖頓時傻眼,臉色由紅瞬間轉白;難道真被大媽說中了?

    「逸……」一股旁徨無依讓她心悸得微微顫抖,淚水直瀉而下,最後一口早餐含在嘴裡,吞也吞不下。

    「我會買機票讓你回臺灣去,至於這兩天……我不會賴帳的,我會開張支票給你,就當我買了你。」

    「我不要你的支票!逸,我知道我的公司很爛,有人告訴我,只有你有能耐收購我的公司。」

    「應該是。」他是還沒有遇過不敢收的公司,最壞的情況頂多是花精神而不賺錢,就看他想不想、願不願幫她的忙。

    但他非常不喜歡這種被設計的感覺,所以,就算她的公司可以讓他大發利市,他也不想收購。

    「那請你……」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他舉步離去。再繼續看她哭下去,他難保自己不會因她的模樣而心軟。

    「逸,你知不知道,你不收購我的公司我就得跑路。」她在他出房門前哭喊出她的困境。

    「你跑不跑路關我什麼事?」

    他狠心開門離去,帶著一份他從未有過的心痛。

    ******

    季纖纖敲了敲皇甫逸總統套房的門,昨天皇甫逸就幫她另訂了房間。

    皇甫逸替她訂了今天的機票回臺灣,她得在上飛機前把握最後的機會再求求他。

    門被打開了,是那個外國妞開的門。

    「對不起,我找皇甫逸先生。」

    見那來開門的外國妞還穿著睡衣,暴露得有穿跟沒穿一樣,季纖纖的心彷佛被撕裂了。

    那曾經激情的夜晚恍如隔世,兩人的關係已歸零,一切皆回到原點,甚至是冰點。

    「他還在睡覺,他已經不要你了,請你不要再來纏著他。」她一隻手頂著門框,將她拒於門外。

    她總算釣了個英俊多金的,她已經好幾次都槓龜了,不是英俊沒錢,就是有錢卻又老又醜的,所以這次說什麼她也會纏著他。

    「我只耽誤他幾分鐘。」她知道她不會讓她進門,她一個彎身,從她手下溜進房裡。

    「喂!」她大吼一聲,眼睜睜的看她走向床邊。

    皇甫逸早就聽到她的聲音,他翻身坐起,將額前的頭髮往後順,注視著朝他而來的季纖纖。

    走到皇甫逸面前停下,季纖纖未語淚已滿眶,「皇甫先生,我可以打擾你幾分鐘嗎?」

    明知會受她的淚影響,皇甫逸卻大膽注視著她的楚楚可憐,挑戰自己堅持原則

    「沒什麼好談的。」

    「皇甫先生,我求求你,多低的價錢我都接受。」

    「多低的價錢我都不收購。」

    「我可以、可以再跳鋼管舞給你看。」她根本不知道皇甫逸何以堅持不收購季氏企業,她只能投其所奸。

    「你的舞是跳得很好,但要我花一大筆資金只為看你跳鋼管舞,我可沒興趣。你知道那些錢可以叫全世界的女人跳鋼管舞了。」連八十歲中風的老阿嬤都會拼命爬上鋼管。

    「到底怎麼樣你才肯收購?」在眼眶中徘徊的淚水終於淌了下來。

    「不要在我面前哭!」他怒吼出因她而不穩的情緒,一字一句清楚的說道:「怎麼樣都不收購。」

    季纖纖忙不迭的用手臂拭去淚水,偏過頭。

    外國妞則順勢癱在他身上。

    「別生氣,把她趕走就好了。」

    季纖纖知道再待下去只有自取其辱,她轉身便走。

    皇甫逸目送她纖弱的背影走向房門,一顆心也愈揪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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