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滾滾,奔騰急流,姚百變隨波而流,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水面有點異樣,他忍不住伸頭出水面,卻原來不知何時老天竟下起雨來,雨水又粗又密,四周一片灰濛濛,一丈之外的景物幾已不能辨。
他吸幾口清新空氣,雙腳一撐,人即如魚般向岸邊游去,他的水功果然異常高明,儘管河水湍急,仍然從容只憑雙腳已抵岸邊。
上了岸這才覺得背心的鞭痕疼人心脾,整個後背好像發了燒般火辣辣的十分難受,恨不得浸在雪水中,肩上那一刀深幾把琵琶骨也截斷,人也因失血過多而有虛脫之感,可是他又知危機尚未過.只得咬牙艱辛地走動,所幸雙腳未有受傷,否則情況更加不堪想像。
肩上的血不斷自身上淌下地上,可是一落地又立即被雨水衝得乾乾淨淨。
走了三里路,有座小村子,他想了一想,咬一咬牙走至最後的一間小磚屋前,用右手使勁地拍門。
過了好半響才有一個老大娘把門打開一縫,老大娘見到姚百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張臉斑斑駁駁,難看煞人,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人也隨之一呆。
姚百變生怕她把門關起,右手使勁一撐,把門推開,跟著閃身而入,隨手關回,立即以背貼著門板。“大娘,你不用怕,我是遠來訪親半路遇著強盜,大難不死!”他喘了幾口氣,自懷裡摸出一錠銀子道:“大娘這個給你,請你替我弄點吃的,還有……你,家裡,有傷藥嗎?”
老大娘聽他說是被強盜所傷這才定下心來,姚百變那錠銀子足足有五兩重,她丈夫死之前生活雖過得不錯,但幾曾見過這麼大錠的銀子,銀子一握在她手中,也沒有懷疑他為何碰到強盜身上還有銀子的怪事。
姚百變說了話人也搖搖晃晃起來。
老大娘一嚇,心想千萬不要死在這裡,忙道:“你坐坐,待老身回房取藥!”說罷立即奔回房裡。
姚百變再也支持不住,就地躺下,當背碰及地面,他像皮球般彈了一彈,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連忙以肋著地。
這疼痛卻使他神經一緊,神智也突然清醒了。
老大娘取了傷藥出來,姚百變忙掙扎地坐了起來,右手使勁扯下上衣,跟著撕成布條來備用之。
老大娘也不理那藥靈不靈,管不管用,把他肩膊及肩後塗得滿滿,然後用布條包紮起來。
“大娘,你家還有沒有男人的衣服?我再向你買幾套!”
“有有,不用買,反正老身放著也沒用,都給你吧!”忙又回房。
姚百變這才覺得背後的鞭傷疼痛稍為止了一些,肩頭的血也止住了,只是人卻沒有氣力。
老大娘取了幾套農家的粗布衣服來。
姚百變留下一套,餘下的把它摺成一團,又叫她替他縛在背後。“大娘,我想向你借一借房間換衣服。”
“好好,隨便你,老身先去替你煮點面。”
姚百變揩掉臉上的易容藥膏的遺蹟,剛才在河中被水泡久了很多都掉了下來,他又重新易容跟著才把衣服換掉,他在鏡中看看,連自己也幾乎認不出來,現在他就像是一個駝背的潦倒老人了。
趁著面還未煮熟,他靠在牆邊,尋思起來:“想不到梅傲霜那婆娘竟然請沈神通殺我,哼,幸而我還認得路遠那騙子,否則豈非死得不明不白?”
他又想道:“他們能追得上我,那蒲老弟豈不是……他那脾氣是守死不屈,只怕凶多吉少了,唉,想不到害死了他!我現在絕不能死,第一我要把大哥的死因查清楚,第二我一定要給點顏色讓那婆娘看看。第三我要替蒲老弟報仇……”想到這裡他心中又燃起生命之火。
恰在此時,面已煮熟了,眨眼工夫,一小半鍋的面給他吃得乾乾淨淨。
雨還未歇,屋瓦上滴滴嗒嗒地響著。
“大娘,麻煩你了,你去睡吧,雨一止我便會離開。”
老大娘見爺自房中出來便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對他也不無驚嚇,不知他是哪一種人,心中恨不得他早早離去。她口中應著,回到自己房中卻不敢入睡,生怕睡到一半給他害了。
姚百變吃了面精神稍為恢復,他連忙盤膝運功起來,行了三個周天,雨漸止,遠處也傳了頭遍雞啼聲。
他咬一咬牙才起身出門離去。
天還未亮,他不敢稍停,此刻只需一個武功低微的仇家也能把他打倒。
走了六七里路,天才漸漸光亮起來,頭卻漸漸重了起來,額如火燒,一雙眼皮像有千斤重般的,加上唇乾舌燥,他知道自己病了,心中一急,一個踉蹌摔了一跤,路上四處都是積水,當他爬了起來已是狼狽不堪。
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再倒下——再倒下只怕就沒有機會再站起來。
天色亮後,前頭有個小鎮,他生了一絲希望,咬緊牙根走入小鎮,這四五里的路,卻費了他一個時辰之久。
鎮上有個小藥鋪,他巍顫顫的取了塊碎銀放在櫃檯上,人便坐在一張椅子上,一個勁地喘氣著:“水,水……”
掌櫃的取了一杯水給他,仙一口喝盡,又再向他討取,待他一連喝了三四杯之後,掌櫃才替他把了脈,然後執了一藥帖給他。
“麻煩……你……掌櫃……替……我煎藥!”
掌櫃見他額上汗如漿出,不覺生了惻隱之心,便吩咐小廝替他煎藥。
喝了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上的原因,他覺得病情好像輕
了許多,便謝了一聲走出店門外去了。
剛踏出店門,迎面馳來四匹馬,馬上騎客全是身手矯捷,氣定神閒的高手,姚百變眼尖認得出是端木盛他們四個,這一驚使他出了一身冷汗,幾乎暈倒,路上有根木棍,他拾了起來當作柺杖躑躅而行。
他的蛇形劍就縛在他腿上,走起來本就不很自然的,如今,持木杖而行倒也難以使人看出破綻。
“希聿聿”一陣馬嘶聲,馬上騎客吆喝一聲,一拉韁止住馬匹。
姚百變不敢抬起頭來,只,聽端木盛道:“夏老弟,你跟風老弟繼續前進,我跟路老弟在鎮上查一查。”
路遠道:“小弟也是懷疑他躲在鎮上,根據那大娘說,他傷得很重,諒他逃不遠!”
姚百變一顆心立即緊張起來,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他走得更慢。
幸好,,端木盛的話使他寬心了不少,“姚百變擅易容化裝之術,可惜我們忘記了問那大娘他出門時化妝成什麼模樣。”
路遠接口道:“即使知道也沒用,也許他現在又以另一個面目出現。”
端木盛道:“說得也是,我們先去飯館及客棧查一查,喂!老丈!”聲音突地提高。
姚百變下意識地抬起頭,正碰著端木盛投來的目光,他心頭一緊,急中生智,沙啞地道:“大爺,行行好賞賜幾文錢給小的吧,可憐我腳又斷,又患了病,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善有善報……施捨點吧……”
他聲音又沙又低弱、無力,絕非裝出來,此刻身患重病,連聲音都變了。
路遠拋了一塊碎銀給他,他不敢伸手去接,任它落在地上,也不敢蹲下去拾,生怕一蹲下褲管內的劍便要露出形來,只得連連打恭作揖:“謝謝兩位大爺,皇天保佑你倆多福多壽,長命百歲,兒孫滿堂,富甲天下……”
端木盛溫聲道:“老丈,請問一句,你有看見一個受傷的中年人經過嗎?他是肩膊受傷的!”
姚百變指一指藥鋪子,默默搖頭。
路遠道:“算了吧,我自去找!”
立時響起馬蹄聲,姚百變偷眼一瞧,見他們離去,才彎下腰拾起地上的碎銀,他不敢稍露絲毫馬腳。
心中想著脫身之計,走回頭路吧,遠處被竹竿河擋住,向前走吧,前頭還有夏雷及風火輪留在鎮內吧,又怕被端木盛看出馬腳。
左想右想終於還是暫時留下來,他便索性扮作乞丐,邊走邊討賞,到了一家飯店,聞到菜香肚中咕咕地響,他忍不住走了進去,抬頭一望只見端木盛及路遠便坐在門口,登時吃了一驚,又不敢退出去,只得硬著頭皮向掌櫃討些剩飯吃。
換作平時這些飯菜他看也不看一眼,此刻沒辦法,只得站在一角閉著眼睛把它扒完,當他吃了飯他心頭突地一動,端木盛兩次碰到我,都認不出我,那麼我即使碰著夏雷他們,難道他能認得出我不成!
他把碗交給小二,又對路遠及端木盛謝了一回,這才出店,這次站得這麼近他倆都認不出,他一顆心登時鬆了下來。
上次在換馬集讓風火輪認出那是他的一對眸子,可是因為病,雙眼全沒平時的神彩,此刻即使風火輪在場也同樣認不出他。
出了鎮,他又想道:“我去哪裡?去找金甲槍神郭大哥?”
他沉吟了一會,搖頭忖道:“我以前跟郭大哥合夥乾沒本錢的生意,直至郭大哥娶了妻子之後洗手不幹,才分手跟鐵大哥另起爐灶,這回事在江湖上混過幾年的人都知道,沈神捕的手下又怎能不知!我若去找郭大哥,只怕在半路已被他們發覺了!”
“可是我去哪裡?沈神捕的厲害天下皆知,只要他要做的事,再難他也會辦得到!”
驀地心頭一動,他由沈神通身上想起另一個神捕——李鷹!
“對!我就去找李鷹!只有他才能替我洗脫罪明!我真笨,怎樣到現在想起他!”
想到此,他倏地覺得雙腳似乎突然有勁,走得也快了不少,
走了十多丈,又生了一個念頭。
“若果李鷹跟沈神通是一個鼻孔出氣,我這走,不是自投羅網!”腳步不禁停住。
千思萬想都得不出一個萬全之計,只得又忖道:“算了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是走投無路,倒不如去試一試,可是,李鷹在哪裡?”他苦笑一下,無奈之中只得向信陽走去。
一場大雨之後,一連兩三天陽光都出奇的燦爛,天氣熟得使人難受,午飯後這段時間更令人厭厭欲睡。
李鷹斜倚在躺椅上,雙眼閉起像在養神,小廳里布置十分簡單,他在江北共有二十多處“行宮”,卻以此處最簡陋。
午後一切都顯得十分寂靜,像是那些喧譁之聲全都給炎熱的陽光曬死了般。偶爾,牆外傳來三兩聲蟬鳴,再就是坐在李鷹之旁的一個俊美青年用雙指捏開花生殼的聲音,有點清脆但也顯得空洞。
李鷹並沒有睡去,只是閉眼沉思。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想一件事——端木盛告訴他的那件案子——
鐵凌威臨死前留下的那個繭字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兇手不是姚百變,而是兇手名字中有個繭字,抑或另有原因?如果這繭字不是一個人的名字,那它又代表什麼?
這個問題在他腦海中已想過千百次,但都毫無答案,每次都以一聲無言的苦笑告終,今次也無例外,他甚至在怪沈神通該死,不向石一平取得更多的資料。
他側一側身,沒妻沒兒,但只有跟這青年在一起時才感到一絲溫暖,在他的緊張枯燥繁忙的生活中添了幾許慰藉。
這個青年正是他一個多年的好友的女兒——女扮男裝的雲飛煙。
他飛快地把菸絲塞在煙鍋裡,正想點火,只見郎四跨了入來,他步子有點急。便問道:“什麼事?”
“頭兒,外面有個乞丐說要見你,屬下要把他攆走,他卻說您一定會對這件案子感到興趣,所以,屬下……”
“哦,有這種事?”李鷹不覺在躺椅上坐了上來,他擊打著刀石把煙燃著,長長地吸一口,然後再躺下去,待那道煙如兩條灰能自鼻孔中飛出來了後才道:“傳他進來!”
郎四忙道:“是!”
不一會他便帶了一個老乞丐人來。
那乞丐面貌十分猥瑣,眼窩深深地陷了人去,眼眶黑黑的,面色青白,唇無血色,額上滿是汗珠,走時雙腳也在打顫,似乎隨時都會跌倒,看樣子他不但又老又窮,而且染了重病。
雲飛煙悄悄在李鷹耳畔道:“他面上易了容!”
若說姚百變是易容的行家,那麼雲飛煙更是易容行家中的大行家,她父親是被譽為百年來最傑出的易容大師。
那老乞丐走到李鷹面前,便再也支持不住,撲地跌落地上,但還是掙扎地在懷中取出一張銀票,斷斷續續地道:“在下是……姚,百……百變!我沒……有殺鐵……鐵凌威!”說罷已昏了過去。
李鷹霍地站了起來,一抬左足跟著煙桿擊在鞋底,磕飛菸灰。“快傳葛根生來,先把他的病治好!”
葛根生醫術頗為高明,對草藥亦有很深的認識。
李鷹手下平素有傷疾都是由他醫治的。
過了十天姚百變已能下床,只是氣力還未恢復。
這天他便當著李鷹及雲飛煙之面把鐵凌威及莫朝天如何對他有成見,後來又如何喝酒暴死,梅傲霜平日又怎樣表現出對幫中事務的過份熱心;跟著又把自己如何逃脫追殺,終於請求李鷹洗脫冤仇的事說了一遍。
李鷹沉吟了一會,溫聲道:“你所說的句句是真?”
“如有一言不實,甘受大人處罰!”姚百變斬釘截鐵地道。
“這件案子老夫暫時可以接理,”李鷹考慮了一回才道:“不過,在案子真相未明之前,你不得擅自離開這裡一步!你能答應麼?”
姚百變咬牙道:“姚某慘受梅傲霜那婆娘迫害之苦,這仇不能不報,只要大人能替在下出頭姚某什麼條件也答應!”
“好。老夫有一句問你,”李鷹點點頭,“你未離開密室之時可有發現鐵凌威伏案以指寫字之動作?”
“沒有,當時情況使在下心慌意亂,三人同在密室,結果兩人被毒死,你說在下時的心情會是怎樣?”姚百變搖搖頭,語氣仍帶著幾分驚悸。“那時候,在下第一個念頭就是從速離開因為當時的情景任憑姚某一張嘴怎樣利也不能解釋,即使姚某有機會辯白,又有誰人會相信?”
李鷹想了一會又再問道:“那密室平日真的沒有人可以進去?”
“除了我們三個拜把兄弟,餘人絕對不能進入!”
“堂內派了高手在門外防守?”
“不是,若是這樣還有話可以解釋,問題是密室的石門的鑰匙除了我們三人之外,再沒有人有。正是如此,所以在下更變得百詞莫辯,他們只需問一句,鐵、莫兩堂主不是你殺的難道還他們自殺的?除你知外尚有誰人可以人去?”
姚百變苦笑一下,“大人你說在下還有什麼話可以解釋?”
“且慢,”李鷹截口道:“我曾聽端木盛說石一平曾帶他們下密室查看,難道石一平有石門的鑰匙””
姚百變想了一想,道:“大概當時在下離開時因心神恍急忘記把門鎖回,所以他們便可以一擁而入了!”李鷹反稽道:“鑰匙可以再配製,說不得堂中還有人另有鑰匙!”
姚百變一呆,跟著喝道:“對,一定是梅傲霜那賤人取了鐵大哥的鑰匙偷偷去另配一把!好賤人!他平時一直瞧姚某不起,原來早就起了歹意!她想憑一壺酒把我兄弟全部毒殺,這大江
堂便無疑是她的囊中物!”說罷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李鷹突然一板面孔,淡淡地道:“我是想再聽一聽你的解釋,你為何不喝酒?據老夫所知閣下平日可是酒鬼!”
姚百變一怔,隨即苦笑道:“姚某當時鼻頭生了一顆毒疔,大夫吩咐不能喝酒!當時姚某還在服藥。
李鷹道:“我現在不是懷疑你謀殺兄弟,而是想清楚你真的因為鼻頭生疔,還是另有原因,比如說一種預感或者故意不給鐵凌威的面子而不喝!”
姚百變正容道:“在下真的是因為長了顆毒療才不喝酒,呶,李大人可還能看得到這裡還有個疤!”他指一指鼻頭。
李鷹在廳裡踱了幾匝,緩緩抬頭道:“你先回房休息吧,我答應你把真相查明!”
“多謝大人仗義,在下沒齒不忘!”姚百變感激地行了一禮才退下。
雲飛煙望了一望他逝去的身形輕聲道:“叔叔,你真的要插手這案子?”
李鷹默默點頭。
可是,這案子是沈神通接下的!”雲飛煙聲音有點急,“你不怕他會說我們連江南案子也要橫插一腳?那時候,叔叔你可……”
李鷹陡地停步抬頭。“我不怕!梅傲霜找沈神通,那是合情合理,但姚百變是漢口分舵的主持人,是大江堂江北的總指揮,他找上我更加合理!”
他又頓了一頓,“再說,沈神通是接下抓姚百變的案子,而我接下的卻是找尋毒殺鐵凌威及莫朝天的兇手,這兩件事看似一樣,其實大不相同,沈神通憑怪我?”
“是,不過……”
“不過什麼?”
“假如沈神通知道姚百變被我們窩藏起來,這豈不是有點那個?”雲飛煙到底是女人,心思比較慎密。
一忽李鷹才道:“這總有辦法解決,我要先把案子的真相揭開,給點顏色給他看看,讓他吹須瞪眼!”說罷不禁哈哈笑了上來。
“叔叔,你對梅傲霜有懷疑?”
“有一點,不過懷疑往往和真相有距離!”
郎四又跨人廳內。“頭兒,江南那個端木盛又要見你,他現在就在門口!”
“請他進來!”李鷹很欣賞端木盛的才能。回頭對雲飛煙道:“他來的正好,姚百變的問題可能有辦法解決!”
他又頓了一頓笑道:“煙兒,這端木盛確是個人材,可惜他已有了妻兒。”
雲飛煙臉上倏的飛上兩朵紅雲,輕嗔道:“叔叔你……他有了妻子跟侄女有什麼關係呢?”
李鷹哈哈大笑:“你嫌蕭穆過於呆板沒趣,又看不起小顧,說他沒有大將之風,那麼……咦,只說沈神通手下還有個喚作皇甫雪的,長得很不錯,不如待叔叔向沈神通問一聲……”
雲飛煙嬌羞地跺足道:“叔叔你老是說這種話,侄女……我要陪叔叔一生!”
李鷹樂得哈哈大笑,他一高興又不由自主地裝了一煙。
恰在此時郎四跟著端木盛進來!
端木盛聽見李鷹開心的笑聲,又見他旁邊有個青年狀甚忸怩,心中十分詫異,卻不敢問。只道:“拜見李前輩!”
李鷹嘴角含笑。“你來得正好,煙兒你去吩咐開飯!”一指旁邊一張椅子,“請坐,你來此不必客氣,到這裡就當是回到自己的家裡一樣!”
端木盛有點受寵若驚地道:“晚輩何德何能得前輩如此青睞!”
李鷹微微一笑。“我素來爽直,不像沈神通那樣說話也要拐著彎。”
“如此晚輩也不再客氣!”
用膳的時候,端木盛說道:“晚輩無能至今尚未捉到姚百變,希望前輩派一兩個高明助晚輩一臂以便早日抓他歸案,未知……”
“姚百變就在我手中,你們不必再花氣力了!”
端木盛大喜。“如此晚輩先謝……”
“不必。”李鷹微微一笑,“老夫不想把他交給你!”
端木盛一怔,期期艾艾地道:“未知前輩要求多少酬金?”
李鷹臉色一沉。“我相信姚百變是冤枉的,自從那天我聽了你的轉述之後,一直都覺得這案子絕不簡單,裡面一定另有蹊蹺,我若把姚百變交給你,豈非害了一條人命!”
端木盛急道:“可是晚輩回去如何回覆敝上?”
“你回去告訴他,不日我將會登門造訪,我也不會令他難做。老實說姚百變在江北委託我替他查明真相,亦合規矩!詳細情形待我到江南才與沈神通商量。”
“不知前輩何時駕臨?”
“你先回去,待我把此地的一些俗務交代完畢,便會起程!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嗎?”
“晚輩若力所能及必盡全力,說實在敝上跟晚輩亦曾懷疑這案子並不簡單,只是敝上……”
李鷹一笑。“我知道他的脾氣,案子一件一件算,酬金一件一件收!”
端木盛尷尬地笑笑,說話間飯已用畢,端木盛便起身告辭!
李鷹對雲飛煙道:“煙兒,你去放信傳公孫良及蕭穆回來!”
“叔叔不召小顧回來?”
“他過幾天后辦好事便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