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套神異無比的劍法,是六指追魂的恩師,素有神劍之稱的醉仙翁馬慕起所創,吸取了武林中各門各派劍術之精華,反其意而行,神奇詭異至極。久子倫因尋不到神兵寶刃,怕有損恩師的神劍名聲,故秘而未用。他因偏愛這個小把弟,才傾囊而授,使女魔王成了絕代劍術高手。
三敵環攻,女魔玉決心一試鋒芒了。起初她是橫劍揚眉,冷然怒視。等三人的招數遞足了,也貫上了真力,她突然一招“倒轉陰陽,”掌中劍首先掃向了左方,先逼退七指翻天柳金堂。接著,劍招由裡向外一展,又使對面的穿腸秀士柳萬堂不得不退後兩步。這就把客文遙完全暴露在自己的左側了。
突然之間,紫芒大盛,先是倉啷一聲,削斷了客文遙扎來的匕首。緊接著反手上劍,正穿入客文遙的右肩肩井。這個陰毒的小子顧命要緊,隱忍巨痛,強提真氣,把手中半截匕首射向女魔王面門,企圖阻得她一滯,他就能逃脫性命。
哪知女魔王早已心中雪亮,趁二柳雙雙猛攻之時,突然原地拔起,既避開了客文遙的匕首一擊,又閃開了柳氏兩兄弟的四圈猛砸,半空中右肩上引,斜飄尺許,冒奇險伸左足猛點在柳金堂的離魂子母圈上。借了這一點之力,身形再次飄起,正好趕上忍疼躥起準備逃生的客文遙。掌中劍紫芒再現,喀嚓一聲,客文遙的兩條大腿,被紫電劍一下子齊膝削斷。客文遙連人帶腳一齊摔落地上,登時昏死過去。
七指翻天柳金堂知生死關頭已到,只有死中求活,和其兄柳萬堂一打招呼,欲退反進地猛揮雙圈,卷向女魔王侯國英的下盤。穿腸秀士配合弟弟也把離魂子母圈砸向侯國英的雙肩。
女魔王知二柳是用死中求活的招數,看似猛攻,其實是覓路想逃。她的傲性一上來,絕不願江劍臣插手,決心單人獨劍收拾三人。
她把握住時機,飄身斜起,由“扭頭觀花”一改而為“玉帶圍腰,”身子剛翻了半邊,劍光霍霍,紫電劍已掃開了七指翻天柳金堂的半邊小腹。柳萬堂要不藏頭縮頸得快,也遭了滅頂之災,就這樣,後腦上足有巴掌大的一塊頭皮,帶著蓬亂的頭髮,被掃落了下來。
女魔王玉腕一翻,想要再度出手時,猛聽正房上李鳴一聲急呼:“請師母手下留人!”
隨著聲音,一行五人出現在這小小院落中間。不光武鳳樓、李鳴、曹玉等三人隨後趕來,連殘人堡兩個堡主天聾地啞也一齊來到了小集之上。
女魔王一見來人,收劍後退,又回到了江劍臣的肩下。天聾權立達臉色鐵青,俯身驗看了他的大總管柳金堂一眼,不由得滿臉怒容,渾身抖顫。他的二弟地啞權立遠竟然破例開口了,嘶啞著聲音說道:“一人犯法一人當。柳萬堂是主犯正點,殺他剮他,與殘人堡無關。
柳金寶是本堡總管,為了手足之情,尋地藏兄乃是人之常情。什麼人竟敢要了他的性命?真把殘人堡視同無物了!“
女魔王要是據理說明柳金堂夥同柳萬堂、客文遙二人暗中偷襲自己的一切情況。
最少能逼得兩個老堡主不會立即成敵。但是,她被地啞權立遠的幾句話激惱了。
這也難怪,除去江劍臣以處,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一人敢朝她女魔王哈過大氣兒。何況分明看見是她一劍掃開了柳金堂的小腹,地啞卻偏偏問“是什麼人竟敢要了他的性命,”這不是明擺著看不起人,要逼侯國英自己招認嗎?
女魔王侯國英發火了!她憔悴消瘦的俏臉上,騰起了一片紅暈,揚了揚手中的短劍,用一種極為藐視人的口吻說道:“是它殺的。哪個不順眼,來找它好了!保險來者不拒。”
這一下子,可把缺德十八手李鳴急傻了眼。他和曹玉好不容易裝神弄鬼,逼得天聾地啞相信了他的總管窩藏了朝廷欽犯,又硬逼他們一起來到小集上,打算借他們的威力讓七指翻天交出柳萬堂,煙不出火不冒地了結這檔子公案。他只要審出柳萬堂的口供就滿足了,怎肯找一個殘人窩子為仇。
一看柳金堂倒地,就知道不妙,剛想設法調解,讓雙方各退一步,哪知道一上來就鬧翻了。女魔王是師孃,他不敢硬攔,只好伸手一阻地啞說:“二堡主息怒,這裡定有原因,問明瞭再動手不遲。”
二堡主地啞哪裡受得了女魔王那幾句有意挑刺的話?他仗著功力奇高,又不知對方何人。
他們兄弟二人關門做土皇帝,外面的一切事務都由七指翻天柳金堂辦理,一向倚為膀臂。有人一下子砍去了他的臂膀,他能善罷某體嗎?遂左手一推李鳴,右手五指成抓,突然向侯國英胸前抓去,又狠又兇,凌厲至極。
常言道,是禍躲不過,是瘡準得流膿。地啞要是知道女魔王的身分,憑他七十歲的高齡,仇恨再大,說什麼也不會去抓她的前胸。偏偏女魔王侯國英因為一向身居高位,名震天下,認為武林中哪一個不認識自己。
可她卻忘記了一件事,她的手中沒有了她那作為標記的閻王扇,又加上改穿了青衫,叫地啞這個堡門不出的老人,一時間哪能認出?她的粉臉由紅轉紫,由紫變青,動上了真氣。
玉臂一張,掌中劍一招“乾坤倒轉,”地啞一聲慘呼,暴然抽身,場地上已留下了一隻帶著小臂的手掌。
地啞暴呼一聲:“你是神劍的什麼人?竟敢出手殘我。”
沒等女魔王答話,天聾權立達已怪吼一聲,聲到爪到,一爪抓向了侯國英的面門。侯國英一聲冷笑,一招“翻天覆地,”
紫芒一閃,天聾才看出是一口寶刀,心頭一凜,就想縮回手去。侯國英煞氣充盈,哪顧得後果?玉臂一圈,竟然用上了顛倒乾坤大九式最厲害的一招“山崩地裂,”
天聾功力再高,也難逃出劍芒籠罩之下。這還算女魔王對二人的抓處不同,她報應得也分了輕重,寶劍輕揮,只截去了天聾的右手四指,才收劍而退。
李鳴還想解說,天聾已扶起抉要斷氣的大總管七指翻天柳金堂,低喝了一聲:“老二,走!傳武林帖找久子倫討還公道去,不怕他不賠回這筆血債。”說罷,帶著權立遠憤然離去。
小神童曹玉一頓腳說:“追!宰了這兩個不開眼的老混蛋。”剛一縱身,早被江劍臣伸手阻住。他也想開了,事已至此,就是埋怨侯國英也來不及了。何況,她還是為自己樹了這麼多的強敵。尤其是剛才女魔王還說過,她這個假爺們兒需要他這個真爺們兒的保護呢。他扭臉看了女魔王一眼說:“看起來,就是我不想保護你,也脫不開干係了。”
女魔王侯國英心中一酸,兩眼溼潤了。她吃盡了千辛萬苦,終歸聽到了江劍臣兩句舒心的話!剛想前去親自審問穿腸秀士柳萬堂,缺德十八手李鳴已搶先走到柳萬堂的身前,抱出了用柳鶯兒衣衫包裹著的那支毒弩,向柳萬堂說出了事情的經過,又從痛死而甦醒過來的客文遙口中審出了口供,人證物證俱在,殺人兇手直言不諱,柳萬堂驚然震驚了。
他厲吼一聲,揀起被女魔王用劍削斷的匕首尖來,猛一揮出,扎入了客文遙的心窩,算是為自己的獨生女兒柳鶯兒報了殺身之仇。如今,他落得孤身一人,身陷絕境,不由得急怒交加,悲憤已極地跌坐地上。
缺德十八手李鳴擺手阻止了女魔王想上前逼問口供的身形,足有一碗熱茶的時光,穿腸秀士柳萬堂慘然說道:“老夫一生皆以毒計害人,到頭來落得個如此下場。
看來,客文芳比我要毒辣得多了。要不是李公子細心,為慘死的小女帶來了證物,使我女兒大仇得報,死而瞑目,感動了我這顆鐵硬的心腸,也使這看穿了客文芳的狠毒用心,就讓你們零刀子割了我柳萬堂,我也不會說出只有我一人知道的她的存身所在。”
聽了柳萬堂的話,江劍臣對自己的徒弟李鳴處事之得當,又加了一分讚賞。真的要不是有柳鶯兒的衣襟、客文遙的毒弩為證,象穿腸秀士柳萬堂這隻成了精的老狐狸,是絕不會說出客文芳的下落的。
正想著,又聽穿腸秀士柳萬堂說:“魏忠賢長期以來所偷御庫財寶,大量白銀都放在青陽宮中作為他招攬江湖人物和收買外省大員之用。其中金錠珠寶,稀世古玩,全被我徒兒客文芳偷偷運至徐州她的兩個心腹之處。這是個千真萬確的消息,她雖然連這一點也對我秘而不宣,但我是知道的。就連她那兩個心腹,我也猜出就是獨霸古彭一帶的黑白雙判,話已說完,任憑你們處置吧!”
柳萬堂說罷,用恐懼的目光瞟向殺人不眨眼的女魔王侯國英,知道必死無疑。
江劍臣哪肯失信於一個折了翅膀的孤雁,示意武鳳樓了斷。武鳳樓更是秉性忠厚,取出一千兩銀票,打發穿腸秀士覓地潛居。柳萬堂喜出望處,深為感動。臨走時,又說客文芳身邊有兩個厲害保鏢,請眾人注意。說完,才不無依戀地獨自走了。
女魔王侯國英看了江劍臣一眼說:“這徐州雙判,你我都和他倆有一面之識。
我做錦衣衛總督時,還真想通過甘氏三鬼去把赫連方、白連正收攬在麾下聽用。後來因為出現了鳴兒以我六指哥哥的名義,詐騙雙判黃金千兩、明珠百顆、雄黃膽一枚、成形何首烏一隻。雙判震於六指追魂這嚇人的名頭,當即毫無吝嗇地拿了出來。
那時,我就暗暗奇怪,憑雙判兩個人物,雖然被人譽為俠盜,地主也有善名,也不過是有些朋友捧架罷了,大不了還是兩個江湖人物。這麼大一筆鉅款,他倆不動聲色地獻出,實在令人不解。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就是客文芳培植的心腹。那些俠名善舉,必定是客文芳這鬼丫頭的指命做出來當幌子的。看起來,徐州這一場面對面的惡戰,是在所難免了。“
江劍臣等都連連點頭。李鳴提出要立即動身,省得夜長夢多,事久生變。
女魔王侯國英這時也不客氣了,又恢復了當初的颯爽英姿,首先對武鳳樓說道:“你和劍臣所以雖有大功於朝廷而始終不得皇上歡心者,全是被我和銀屏二人所累。朱由檢對我是鞭長莫及,我真替銀屏擔心。我估計,小皇帝是不會饒恕她的。
徐州這一趟,你不用去了,速速趕回京城,你白天在老駙馬府歇息養神,每晚就去青陽宮暗中保護,以防不測。她為了你,可是不容易呀!“
武鳳樓心中感動,默默點頭。
女魔王又對李鳴說道:“光凌雲一個人守護承德楊府,我總覺不妥,劍臣仇人太多,千萬不可掉以輕心。你陪你大哥先回京城,再去承德照護你祖母,這樣,我倆就放心了。”
一見只留自己一人隨三師祖夫婦去徐州,小神童幾乎喜得跳了起來,也幫腔催促武、李二人趕快回京。由於女魔王說得有理,江劍臣也感念她考慮得周到。武鳳樓、李鳴二人叩別江、侯二人,動身返京。
小神童曹玉高興極了,貼在女魔王的身邊,悄悄地問道:“三奶奶,我是多了個小姑媽,還是我多了個小大叔呀?”這個淘氣精問得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