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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武鳳樓心中一動,頓時塌下身形,從衣袋中取出兩枚青錢,以先天無極派的獨特手法“青蚨探路”打了出去。

    先天無極派的這種探路手法極為巧妙,兩枚青錢打出並不分開,在飛行中還可以輕觸,活脫脫象兩隻飛峨並翅而飛,落地時,聲音也不太大。自己人一看便知,而粗心的江湖人定會被它引動。用它探路,極為可靠。

    兩枚青錢落下去好久,還是不見有任何動靜,武鳳樓仍不敢大意,施展出“蛇遊草叢”的輕功,貼地面向前游去。貼到祠堂左側,才看出祠堂門前分立著石人、石獸,絕不象是普通人家的祠堂。武鳳樓就地一個翻滾,靠到了一塊大石碑跟前,藉著淡淡的月光,看清了上面刻著的一行大字:宋太師歐陽文忠公祠墓碑。

    武鳳樓幼讀詩書,十二歲時就參加了杭州府錢塘縣的童子試,高中案首。他自然一望而知這座祠墓是北宋年間的武俠吧家、史學家歐陽修,字文叔,號醉翁的墓葬所在,心中不由得肅然起敬,剛想對著墓碑恭敬地跪拜行禮,突然,一個年近六旬的長臉道人和一個二十四、五歲的華服青年,一同從祠堂之內緩緩走出。

    武鳳樓心中一動,連忙閃身避於石碑之後,屏住氣息,極目默察。

    只聽那華服青年向長臉道長情急地說:“二師伯,求你老人家辦點事,真象是急風碰風慢郎中,急死侄兒我啦!如今三劍弟兄也奉命趕到,勢難再拖,你老人家就替孩兒去求求二太爺吧,無論如何我們也要趕在江劍臣回來之前,突然下手剪除武鳳樓、李鳴這兩個小子,否則會讓峨嵋再次蒙受恥辱。”

    看長臉道人的樣子,好象對那年青人有些巴結:“明兒,什麼事情二師伯都能答應你,就是這件事不行。你二太爺是不會答應這樣乾的,除非先天無極派的人事先找上門來,否則,你二太爺絕不會讓咱們暗中下手。因為在當代武林之中,碩果僅存的不就是神劍、鬼刀、生死牌嗎?他老人家得珍重自己的名聲呀!”

    聽到這裡,武鳳樓完全清楚了。那長臉道人就是峨嵋掌教司徒平的二師兄黃葉道人趙志丹(和先天無極派第一代創派人黃葉真人只一字不同)那華服青年是峨嵋派現代掌教司徒平的大兒子司徒明,也就是拼命追求東方綺珠的那個人。

    也不知怎麼回事,武鳳樓竟然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狠狠地盯了司徒明兩眼,只見他面如白玉,目如朗星,兩道長眉斜斜地飛入天蒼,顯得不怒而威。鼻如玉柱,唇紅如丹,一嘴牙齒排如碎玉。他不光長身卓立,貌相瀟灑,還可以從他那炯炯有神的大眼中,看出他內功已近爐火純青。

    武鳳樓更為心煩意亂了。

    司徒明兩道長眉一挑,好象要大發雷霆,卻突然又眼球一轉,臉色頓時和緩下來。他低聲說:“如此說來,連一向最疼我的二師伯也……”司徒明故意遲遲疑疑地說不下去了。

    武鳳樓馬上意識到,這個峨嵋派未來的當家主人,不光心機深沉,陰森可怕,而且詭詐奸險,表裡不一,他這樣的對手不太好對付。

    果然,黃葉道人趙志丹臉上變色地說:“賢侄是本派未來的掌教,志丹哪有不愛護之理!只是你二太爺年老任性,容我緩圖可好?”

    司徒明還是不溫不躁地嘆氣說:“如此拖延,準誤大事無疑。”他嘴中雖說得溫和,但從那兩隻閃射精芒的眸子中,可以看出他內心的憤慨和不悅。

    趙志丹身軀一振,猛然來了主意,賠著笑臉說:“只要在東方綺珠身上作些文章,還愁武鳳樓不找上門來!”

    司徒明的臉上馬上綻開了詭秘的笑容,高興地說:“二師伯的好處,侄兒不會忘記。”

    這些情景乍一落入武鳳樓的眼中,他幾乎不相信這是真的。因為以一個峨嵋派掌教的師兄之尊和一個峨嵋山少主之貴,竟會如此奸險詭詐,真大出武鳳樓的意料。他更不肯馬上離開此處了。

    就在這時,路上被武鳳樓發現並跟蹤來此的三個身背長劍的人,快步奔了進來。三人先齊嶄嶄地向峨嵋少主司徒明行過大禮,然後才去拜見自己的師父趙志丹。看來司徒明已被峨嵋的門下弟子看成了第二號主人。武鳳樓不敢對他輕視了。

    只聽三劍之首夏梧桐躬身施禮說:“二太尊口諭,傳少主和師父立即趕去接受諭令!”說完之後,馬上和二劍邱葉落、三劍董一深身形扭轉,率先走了。狡猾如狐的司徒明又低低地向趙志丹耳語了一陣,直到趙志丹點頭首肯後,才詭異地一笑,點腳縱起,和二師伯趙志丹一前一後地走了。武鳳樓從夏梧桐的嘴中得知鬼刀司徒聖就存身在附近,對自己剛才的估計,更堅定了三分信心,因為峨嵋派再為狂傲,也不能過早地、毫無顧忌地讓大批徒眾欺進到登封縣境內。這處歐陽文忠公的祠墓有墓有祠還有寺院,不光墓冢高大,松柏環繞,四周還圍以紅牆,並和附近的寺院遙為呼應。司徒聖老兒眼睛不花,肯定會在這裡紮根,建立一處峨嵋分舵,作為侵吞先天無極派的基地。

    有了這些想法,武鳳樓決心在附近查查,特別要冒險一探離這最近的歐陽寺。為防被峨嵋派的徒眾發現,也怕對方設有明樁暗卡,武鳳樓不得不小心迂迴地向歐陽寺貼去,奇怪的是一路上竟什麼也沒有發現。

    遠看歐陽寺是很大的一座寺院,佔地面積極廣,圍牆高大,樹木參天,環境幽靜。從佈局上看,有山門、前殿、東西配房、正殿、東西鼓樓、兩側廂房、後殿、禪房等許多建築。

    武鳳樓剛想從側面越牆而入,腦際突然一閃,心中暗想:從一路上沒有發現明樁暗卡上來看,一來可能是鬼刀司徒聖改變了主意,離開了這個地方。二來也許是這歐陽寺中隱有高僧異人,迫使峨嵋派不得不稍微收斂。還有可能是鬼刀司徒聖自恃過甚,帶人不多,只想在此暫盤,不打算挖土築窯。他決定公開亮相,叩門求宿,拼著正面碰上對方,看看他鬼刀司徒聖又能如何!主意打定,武鳳樓來到歐陽寺的山門之前,毅然舉起手來,重重地叩了三下。功夫不大,山門一啟,一個年過半百身材瘦長的衰邁和尚,睜著一雙茫然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武鳳樓,意思是要武鳳樓先說明來意。

    武鳳樓一來內功精湛,眼力極佳;二來知鬼刀司徒聖等人潛在附近,所以不由得仔細看了這老和尚一眼。哪知,不仔細看則已,這一仔細觀看,只把武鳳樓震驚得退後兩步,還幾乎叫出了聲來。

    原來給武鳳樓打開山門的老年和尚不是別人,竟然是武鳳樓的亡父浙江巡撫武伯衡老大人府下的文案師爺高惠仁。

    這高惠仁乃一介寒士,屢試不第,落魄窮途被武伯衡老大人延至幕中,幫力些文案事務。因為他素喜醫道,舉凡武大人的閤府上下偶染疾病,都請他兼為醫治,賓主之間極為相得。當年奸閹魏忠賢為了武伯衡大人三次拒絕在江浙替他建造生祠懷恨在心,將胞兄魏忠英派往杭州出任江浙水陸提督,伺機向武大人施以辣手。事被江漢雙矮中的矬金剛竇力偵知,武鳳樓才秉奉師命星夜趕回杭州救父。不料趕到之夜,武大人已被魏忠英毒害。武大人彌留之際,委託高惠仁師爺代為遣散家人,並要高師爺親自護送武夫人去浙江金華孃家避禍,從此失去了這位寒儒的蹤跡(詳見《五鳳朝陽刀》第一部)。哪想竟在這寒夜荒郊,祠墓古寺之中突然相遇,怎能不使武鳳樓震驚後退。

    雖然早已削去萬根煩惱絲,又自認為四大皆空的四空大師高惠仁,也一眼認出夜叩山門的青年,就是故主武伯衡大人的獨子。他不由得身軀抖顫,悽然淚下。

    武鳳樓知高惠仁為人正直,最重恩怨,和自己的亡父名為賓主,實為朋友,乍一見面,高惠仁必然要和自己互訴衷情。但自己身陷敵圍,難測吉凶,哪有時間讓自己和故人從容敘舊。他當即以最簡煉的語言說明來到這裡的原委,也要高師爺裝出和自己一面不識以防意外,並詢問眼下寺中都住了什麼人,有沒有峨嵋派的徒眾。

    四空大師搖了搖頭說:“沒有。”然後又接著說道:“東翁遇害盡忠,夫人被捕盡節,老衲當時雖有相從於地下之心,可又死不瞑目。自知一介寒儒相助無力,只好拋棄家小,隻身遁入空門,果然讓老衲等到了公子飛黃騰達、奸閹伏誅授首的消息,阿彌陀佛!”說完後,又合十當胸。

    聽說歐陽寺內沒有峨嵋派的人潛蹤,武鳳樓的心雖然一鬆,但也不敢過分大意,就隨著四空大師向寺內走去。

    進了前殿,武鳳樓才知道,這裡名為歐陽寺,其實還是佛寺。這前殿就是天王殿,四大天王都身著甲冑,足踏鬼怪,橫眉豎目,一派威武雄壯的模樣。

    來到正殿,內中的主佛竟然是一座彌勒佛爺,他笑容可掬地坐在彌勒座上,比例勻稱,面部豐滿,神情慈祥可親。

    經過敘談,武鳳樓已從四空大師嘴中知道,這座寺院原名彌勒寺,因坐落在歐陽修的祠墓附近,後人才在正殿北面加建了一座後殿,裡面供有歐陽修的畫像,所以當地人才改稱之為歐陽寺。四空大師同時也告訴了武鳳樓,此處的住持方丈法號慧真,是一個很有學問的當代高僧。

    就在四空大師替武鳳樓張羅住處的時候,武鳳樓悄悄地走進了後殿。他想暗中觀察一下這座寺院的住持方丈,是否暗中已和峨嵋派勾結。

    哪知後殿之中也空無一人,武鳳樓剛想退出,耳聽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已經登上了後殿的臺階。

    武鳳樓因為不明底細,又不知是何人到此,就輕輕地閃避到歐陽文忠公的木刻座像之後,偷偷地向外注目觀瞧。

    只見頭一個進來的,是一個年近花甲的老年和尚,身披大紅袈裟,手執念珠,腰板挺直,步履矯捷,內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身負武功,並且不弱,這自然是本寺的住持方丈慧真和尚了。

    第二個老者一隻腳邁進了後殿,武鳳樓也一眼認出了他正是峨嵋三尊之一的鬼刀司徒聖,連同在虞城花木蘭祠前的那一次,如今是第二次見面了。只聽慧真極為鄭重地說道:“司徒二爺,家師和你老可是多年的道義之交了,家師花費了畢生精力,才弄到了這幅蘇學士的真跡,不為別的,就為的能讓我們這座寺院成為名副其實的歐陽寺,何況它幾經滄桑,物得其用。為了保存它,我奉師父的遺命削髮為僧,遠離紅塵,如今二爺索取此物,不知何意?”

    只聽鬼刀司徒聖陰然問道:“慧真,你是本無大師的首徒,當然知道這幅長卷是北宋元佑六年,蘇東坡學士任穎州知府時,應開封劉季孫之請,以真、草、行兼用字體寫成的‘醉翁亭記’長卷,卷末有趙孟顓、宋廣、沈周、吳寬等人的跋尾贊敘,始終為開封劉家珍藏。一直到本朝隆慶五年秋天,其後世孫劉巡請人勒石,立於劉家宗祠之內,原件墨跡才轉落入高拱之手。高拱後因有求於當道,才將它獻於當朝首輔宰相張居正,後張氏獲罪被抄沒入宮廷。你師父為了得到它,在萬曆十一年約我黑夜冒險三次入宮,才將它盜了出來,在你們這裡存放已經四十六年,該不該讓二爺我也賞玩幾天?”武鳳樓本來出身於名門望族,其父武伯衡又做過兩個天子之師,如今一聽之下,當然知道這幅長卷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但心中轉念又想,這幅珍貴的真跡再為精絕,他鬼刀司徒聖要它何用?他可是個月黑殺人,風高放火的江湖人物呀。

    只聽慧真方丈正色說道:“仁、義、禮、智、信乃治家之本,從大宋到我皇明,歷代帝王鮮有不尊崇的。這幅蘇學士書寫的‘醉翁亭記’字兼真、行、草三體,曠世奇珍,當年家師就不應盜取。但他老人家一來是歐陽文忠公的後人複姓歐陽,二來又一生研討蘇學士的書法,尚還情有可原。說句不怕二爺你老齒冷的話,就把這幅真跡交給二爺,恐怕你老人家都認不出三分之一的字來,要它何用?莫非還想轉獻當權者,求取富貴不成?”

    慧真方丈最後的這句話,一下子觸動了武鳳樓的靈機。

    他從現在河南巡撫就姓劉,聯想到武清侯劉國瑞也姓劉,甚至東宮太后劉娘娘,他意識到這件事情絕不簡單。

    又聽鬼刀司徒聖冷冷說道:“慧真,二爺我的火暴脾氣,連令師都怕我三分,你當知道我這是一言既出……”

    不等鬼刀司徒聖把話說完,慧真和尚已搶過了話頭說:“二爺,慧真的執拗任性脾氣,你老也當有所聞。我要執拗起來,也是三軍可奪,匹夫不可奪呀。”

    兩下里越說越僵,眼看就要鬧翻。突然兩條人影一閃而入,頭一個就是七步追魂冷鐵心,第二個是峨嵋少主司徒明。

    只見司徒明一下子貼到了鬼刀司徒聖的身側,聲音溫和地勸道:“你老人家也是的,慧真方丈既然不願拿出,孫兒不看也就是了,何必為了區區小事,傷了和氣呢!以你老人家和本無大師的舊交,就讓慧真方丈一步,又何嘗不可!”說完,又向慧真方丈說道:“今天這件事情,全錯在小侄身上,皆因我酷愛蘇學士書法,曾日夜苦求二祖父將這幅‘醉翁亭記’真跡借來一閱,才引出這些誤會。小侄甘願放棄賞鑑,勸我二祖父收回成命,不讓方丈為難也就是了。”

    武鳳樓正在納悶一向陰毒詭詐的司徒明,今天怎麼豺狼變成綿羊啦,突然看出司徒明的兩隻眼中隱有殺芒,心中剛暗暗叫一聲不好,司徒明的右手食中兩指早已一個冷不防,劃在了慧真方丈的後背上,只震得慧真方丈身子向前搶出了兩步。

    武鳳樓暴然一怒,心想:堂堂的峨嵋大派,又守著峨嵋一尊,以未來掌門教主之貴的司徒明,竟然這麼卑劣地偷襲傷人,手段太下作了。他剛想挺身而出,只見慧真方丈將前傾之勢勉強拿穩,緊接著臉色慘然一變喘息著說:“好一個口蜜腹劍的峨嵋少主,竟然對我這個出家人用上了江湖下八門都不敢用的玄陰絕戶指。”

    一句“玄陰絕戶指”,將為人正直的武鳳樓一下子提醒了;他對司徒明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因為這玄陰絕戶指陰毒殘忍無比,比截脈斷筋手法更為歹毒,饒讓你鐵打的金剛、銅鑄的羅漢,只要中了這種陰毒的指力,片刻之後,五內翻騰,心血倒逆,任何人也不能支撐,用來逼問口供,一索即得。由於它太為陰毒殘忍,一向被江湖中人所禁用。不料堂堂正正的峨嵋少主司徒明,卻暗藏這種下流的指力,不能不叫武鳳樓咬指寒心了。他雙眼一紅,左手猛地搭上了五鳳朝陽刀的刀把,把要不顧一切地大顯刀威,為武林人伸張正義。只要能殺了司徒明,就是慘死在鬼刀司徒聖的刀下,武鳳樓也在所不惜了。

    就在武鳳樓的刀還沒有抽出鞘的一剎間,只聽慧真方丈悽慘地一笑,向鬼刀司徒聖說:“替我告訴你孫兒,他的這一指雖狠,也會在一些人身上失效。”言罷,陡然抽出袖中的短刀扎入了自己的心窩,栽倒在地上。

    這時的武鳳樓不光已按開了刀的繃簧,身子也變成了“斜掛單鞭”式,腳尖點地就要彈地躥出,驀然師弟李鳴常掛在嘴上的“兩禍相衡取其輕”和“遇事貴從權”兩句話迴響在耳畔,是呀,路見不平理應拔刀相助,除暴安良也是俠義道的天職,但慧真就是不自裁,自己也絕救不了他。因為自己只知道玄陰絕戶指的陰毒厲害,不光不知解法,甚至連傳自何人之手都不知道,冒險撲出,又有鬼刀司徒聖和七步追魂冷鐵心在側,不見得能殺死司徒明,就讓能僥倖殺死了他,自己也逃不出司徒聖、冷鐵心二人的聯手攻擊。給本派的百年大典帶來大難,又對慧真方丈有多大的好處呢?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天機緣湊巧,隱身暗處,還是查看峨嵋派的虛實要緊。他主意拿定,重新穩住身形,屏住氣息靜聽下來。

    只聽司徒聖沉聲叫道:“冷鐵心!”

    七步追魂冷鐵心嚇得心神一凜答道:“屬下在!”

    鬼刀司徒聖恨聲說道:“赫赫峨嵋正派,堂堂未來掌教,竟然使用了下八門的功夫!你這個本派總管,難辭重責。回山後,我處你面壁三年之罪。”

    七步追魂冷鐵心不敢吭聲了。

    司徒聖剛想責罵孫兒司徒明,詭計多端的司徒明卻強詞奪理說:“孫兒此舉還不是為了幫二爺爺逼出那幅墨跡?再說,又沒有外人在側。”

    鬼刀司徒聖恨聲責道:“歐陽寺的僧眾何止數十人,稍有洩露,豈不使本派的聲威一落千丈!”

    峨嵋少主司徒明臉上帶著詭秘的笑容說:“二爺爺既將此處定為本派分舵,則本寺僧眾皆我屬下,能用則用,不能用……”他右掌一立,比劃了個砍頭的手勢。

    武鳳樓這才真正地看清了司徒明的豺狼面目和蛇蠍心腸,恨不得立即讓他作自己的刀下游魂。但為了顧全大局,又不能痛下殺手,只氣得心血翻騰不能遏止。

    鬼刀司徒聖好像很溺愛司徒明,只是無可奈何地擺了擺手,示意二人移走慧真大師的屍首,他自己也就悶悶不樂地走了。

    經此一來,武鳳樓雖然還是沒有絲毫愛東方綺珠之心和打算承認慈寧宮婚姻有效,但牽掛之心卻大大地增加了。

    他起碼不能讓東方綺珠嫁給這個人格卑鄙、意狠心毒的司徒明。可現在又能到哪裡去找東方綺珠呢?確信峨嵋派的人不會再來這裡,武鳳樓才從後殿內退了出來。他知道歐陽寺的僧眾包括四空大師,暫時還不會有多大的危險,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歐陽寺。他要把最近發生的一切事情,馬上告訴掌門師伯。

    武鳳樓回到黃蓋峰下的中嶽廟前時,發現曹玉的身形一閃,迅疾地消失在中華門內。

    常言道知徒莫若師。對自己這個寶貝徒弟,武鳳樓又喜又氣又擔心。喜的是曹玉在這兩年中,不僅功力突飛猛進,而且人也日益成熟老練;氣的是這孩子膽子太大,戳破天都嫌窟窿小,並且承襲了師叔李鳴的那套缺德訣竅,甚至還有發揚光大的趨勢。特別是這孩子極得天山三公沈三爺的喜愛,私下裡餵了他不少東西,縱容得他更加不知約束自己,想想這些,怎能不叫武鳳樓時刻擔心。這一段時間,曹玉都是隨同三師叔江劍臣,所以武鳳樓身上頓覺輕鬆。今天一見曹玉匆忙的樣子,武鳳樓準知有事,為防這調皮鬼惹禍,他心中一急,就尾隨著曹玉也跨進了中華門。

    這中嶽廟可是歷史悠久的前朝古寺,它始建於秦,原名太室祠。西漢元封元年,漢武帝遊覽嵩山降旨擴建,大約在北魏時期,才改稱中嶽廟。廟址也屢有變遷;唐代中期始定於此址,並大加修建,唐宋兩代盛極一時,有“飛甍映日,傑閣聯雲”之稱。它是河南規模最大的寺廟建築,從中華門起,經過遙參亭、天中閣、崇聖門、化三門、峻極門、菘高峻極坊、中嶽大殿、寢殿到御書樓共十一進,長近三里,面積極大,有樓、閣、宮、殿、臺、廊、碑等建築四百餘間;特別是中嶽大殿,有四十五間之大,紅牆黃瓦,氣象森嚴。廟內有唐宋以來的古柏三百餘株,尤以北魏時期的中嶽嵩山高靈廟之碑最為馳名,是古代書法藝術的珍品。廟前石翁仲刀法古拙,北宋鑄造的四大鐵人氣勢雄偉,堪稱漢代石刻和宋代鑄造藝術的佳作。更為值得一提的是,中嶽廟的掌教方丈普光、藏經樓主普輝、羅漢堂首座普然三位大師,乃當代空門三奇僧,輩份都在少林寺掌教方丈之上,歷代帝王無不到此祝天封禪,更別說那些朝中官吏、富商財閥、江湖大豪、武林俠義了,真稱得起聲威赫赫,炙手可熱。

    武鳳樓追到天中閣已趕上了曹玉,他剛想沉聲喝令曹玉止步,突然發現師父白劍飛和本門旁支的師叔萬勝刀佟元超也在此地。二人一見武鳳樓隨在小神童身後趕來,驚喜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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