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童俊臉飛紅,剛想將她推了出去,突從北窗外面射進來一道寒芒,正好釘在了綠衣仙子的後背之上,接著一聲冷笑,輕靈地跳進了一個藍衫少年。
一眼看出那藍衫少年是雲海芙蓉馬小倩所扮,只嚇得小神童曹玉炸開了當頂,冒出了絲絲的涼氣,知道塌天大禍臨身了。
雲海芙蓉馬小倩臉罩寒霜,指了指綠衣仙子對曹玉說:“我是用你記名師父南刀桂守時的飛刀傷的她,沒有活的指望了,別再摟著抱著惹我生氣。丟開她,跟我走!”
小神童曹玉探頭一看,綠衣仙子的後背上方果然插著一把薄如紙片的彎形飛刀,正是自己記名師父外號鬼守屍的獨門飛刀。這種彎形飛刀一共有二十四口,其中從峨嵋後山幻波池中得到的只有九口,下餘的十五口是桂守時仿造而成。真正的大小淬毒彎刀共計十口,連同解藥現時都在雲海芙蓉馬小倩的身上。他低頭看了看奄奄一息的綠衣仙子,知道任憑自己舌尖嘴巧,說下大天來,也別指望雲海芙蓉馬小倩能捨出一粒解藥。自己所中的毒是讓懷中的這個可憐女孩給解了,而葉正綠的一縷香魂,恐怕要永埋地下了。
嬌狂任性的雲海芙蓉見小神童懷抱快要斷氣的綠衣仙子,對自己所下的命令置若罔聞,錯誤地認為小神童曹玉已對葉正綠產生了真情摯愛,只氣得玉面煞白,手腳冰涼,抬手一掌向曹玉的面頰拍去。她真的快要氣瘋了。
小神童曹玉知道她不可理喻,只要自己一躲,準能惹出更大的風波,只好紋絲不動地捱了馬小倩一巴掌,左邊臉腮頓時紅腫了起來。
見小神童曹玉不閃不避地捱了自己一巴掌,連臉腮都紅腫了起來,雲海芙蓉馬小倩才消去了一半怒氣,還是立逼小神童拋下綠衣仙子,馬上離開化覺寺。
綠衣仙子強自忍受著巨大的傷痛,在小神童的懷中抬起了螓首,氣息微弱地向雲海芙蓉求道:“此事非曹玉之錯,全是我用毒威脅所致。求求你不要逼他離開此地,否則會前功盡棄。驚走了陰陽教主,再想尋找他,可就難了。”
雲海芙蓉畢竟不是平常人家的普通閨秀,兩位祖父也都是當代的武林奇人,在長安城中盤桓了幾天,費了千辛萬苦之力,好不容易才找到陰陽教的兩處據點,又經過師伯六指追魂久子倫的勸說,也知道葉正綠所說的話有理,只是在氣怒頭上,不好馬上改變態度而已,隨即接口斥道:“既知錯皆在你,足證明死有應得,死纏著曹玉不放,還想做同命鴛鴦?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
綠衣仙子的面龐更蒼白了,連殷紅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又斷斷續續地說:“趁消息還沒傳進總舵,讓曹玉抱著我快去求見我師父,由我親口告發沙不仁求愛未遂,勾結匪類企圖將我劫去,幸被司谷玉發覺拼死救下了我,混戰中我一指出斃沙不仁,也中了匪徒們的致命毒刀。用我這口殘存的氣息,換取教主對曹玉的信任,我雖長眠於地下,也為他盡了最後的一片心意。求求你成全了我吧!”
一個陷身魔窟的女孩子,難得她天良未泯,還能保有這麼純真的愛情,小神童曹玉的兩眼溼潤了。
和小神童正好相反的是雲海芙蓉馬小倩,綠衣仙子越是字字血、聲聲淚地痴情苦戀,讓她聽了越覺得刺耳難耐,俏臉一寒,恨聲責罵道:“誰希罕你多此一舉!在姑奶奶我的監視下,葛伴月插翅難以飛出長安城。如果你那罪該萬死的妖人師父起了疑心,曹玉豈不是白白地送死!反正你是死定了,還是亡人見土親,早走一步吧。”隨著話音,玉手一伸,竟起下了那口彎形飛刀。
疼得綠衣仙子一聲嬌啼,又昏死了過去。
小神童曹玉只氣得兩眼冒火,恨不得過去扇她兩巴掌,煞煞馬小倩的嬌狂傲氣,終因關切懷中的綠衣仙子,慌忙扯下了半幅羅帳,為她包紮了傷口。
綠衣仙子葉正綠又甦醒了過來,剛剛閃開秋波,再次向雲海芙蓉馬小倩求道:“從女俠對待曹玉的情分上,不難猜出你們的關係,請你千萬不要誤會,請你們也千萬不要因為我而發生破裂,這也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請你答應我的要求,速叫曹玉帶我去總舵,遲則來不及了!”
雲海芙蓉馬小倩的心雖然也有些軟了,但讓曹玉孤身去龍潭虎穴,怎麼也放心不下,剛想再一次厲聲拒絕,小缺德秦傑、大頭鬼劉祺在前,六指追魂久子倫、秦嶺一豹許嘯虹在後,走進了省心樓。雲海芙蓉馬小倩蔫了下來,不敢再行發橫了。
小神童一見來了主心骨,連忙將經過的情況一一告知了許、久二人,請二位老人家決定行止。
六指追魂久子倫毫不遲疑地答應了綠衣仙子的要求,並取出三粒硃紅如火的藥丸,給綠衣仙子服下,催小神童趕快動身。
主意是師伯拿的,雲海芙蓉才沒敢發出異詞,眼睜睜地看著小神童曹玉帶走了綠衣仙子葉正綠,才隨著師伯久子倫離開了東大寺。
小神童抱著綠衣仙子離開了化覺寺,按葉正綠所說,直奔長安城西南隅的未央宮遺址而去。
未央宮這座西漢時期的宮殿,因漢高祖劉邦之妻呂后三宣韓信,害死在未央宮中而博得婦孺皆知。未央宮是長安城中的主要宮殿之一,建於漢高祖在位時,由承明、清涼、宣室等四十多個宮殿臺殿組成,周長近三十里左右。
唐代以後,逐漸廢棄,目前只有前殿、石渠閣、承明殿、天祿閣等留存,很多地方草深沒腰,狐鼠出沒,鳥糞遍地,大白天都無人敢來。
按綠衣仙子的指引,小神童抱著葉正綠來到了天祿閣下。還沒容他站穩腳步,“刷、刷、刷、刷”一連躥出四個年輕壯漢,清一色的棉衣緞襖,各持短劍,搶佔了四方八位,手中的短劍一齊指向了曹玉、綠衣仙子二人。
從綠衣仙子口中早已獲悉內情的小神童曹玉,修長的身軀一挺,壓低著聲音說:“在下司谷玉護送二小姐葉正綠求見教主。”
一個領頭的年輕壯漢,沉著喝斥道:“哪裡來的折翅孤雁,竟敢任意亂闖宮門,併肩子,先廢了他再說。”隨著話音,四人四劍一齊欺向了小神童。
生死已置之度外的小神童曹玉施展開“黃泉鬼影”和“烈焰趨陽”步法,穿行在四人四劍之中,不僅沒被逐退,反而越發靠近了天祿閣的高大臺階。
領頭年輕壯漢心中一火,撮口發出一聲呼哨,四口短劍組成了一片劍幕,硬逼小神童再退下去。
突然一個苗條的身影,出現在天祿閣的臺階上,嬌聲喝道:“什麼人擅闖天祿閣重地,報出萬兒!”
聽出是紅衣仙子花正紅的聲音,小神童急忙叫道:“在下司谷玉護綠衣仙子到此求見教主,請大小姐做主。”
聽說來人是司谷玉,紅衣仙子花正紅宛如綵鳳凌空,從臺階上翩然落下,先喝退了四名年輕壯漢,才看出綠衣仙子已一息奄奄,即將喪命,愕然一驚,伸出雙臂想從曹玉的懷中接過來師妹。
小神童慘然說道:“二小姐傷在致命,已不能轉手換人,快帶我去叩見教主,她還有話要親自向教主稟告。”
畢竟多年的親師姊妹,見綠衣仙子傷成這個模樣,花正紅心頭一酸,只說了一聲“隨我來”,就抬腿上了天祿閣。
高臺上的兩名黑衣護衛剛向前一擋,企圖不讓曹玉這個臉生人進入總舵,紅衣仙子哪裡還有功夫和他們分說,雙臂一展,早將兩個黑衣人震退數步,保護著小神童走進了宏偉高大的天祿閣。
花正紅一直將小神童和綠.衣仙子帶到了一處暗門之前。曹玉心想這裡肯定是陰陽兩極葛伴月的起居處所了,即將和宇內第一號的妖人會面,膽子再大的小神童也不禁心往下一沉。
只聽紅衣仙子花正紅低聲叫道:“二師妹傷重奄奄,急需面見恩師。請准許紅兒進見。”
儘管紅衣仙子把事情報告得這麼嚴重,一箇中氣極足的男低音不耐煩地說道:“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綠兒有傷,可送石渠閣包紮醫治,不準打擾我的清興。”
曹玉猜知陰陽兩極葛伴月準是正在淫樂,天塌下來的大事情都不想過問了。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綠衣仙子,只見她雪白的牙齒緊咬著泛青地嘴唇,連血都咬出來了,知道她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爭取多活一時片刻,為自己鋪路搭橋。他心中一疼,俯下臉去,用自己的右腮貼了貼綠衣仙子冰冷的香腮。
只聽葉正綠用已漸嘶啞的聲音催道:“事已急矣,冒死直闖進去,有我三寸氣在,會盡力保護你的,放心吧!”
小神童也知道綠衣仙子的生命即將終止,不能讓她親口去告知葛伴月,豈不前功盡棄!心中一狠,一個“扁踩臥牛”踹開了暗室的小門。
只掃了一眼,就羞得紅衣仙子掩面而退。小神童卻顧不得許多了,側身進入了密室,張目望去,也羞得幾乎抬不起頭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